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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芳华比划了一个猫被害死了的手势。
听言落后一步，对谢芳华悄声问，“听音，你答应了公子什么？”
秦铮出了门。
谢芳华不看他，点点头。
秦铮走到门口，回头看了谢芳华一眼，对她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儿。”
勋贵府邸的家眷和宗室皇亲家眷都是要提前进宫的。
三人用过早膳，秦铮起身去英亲王妃处，他要和英亲王妃一起入宫。
二人收拾妥当，听言也端了饭菜回来。
谢芳华想着皇上应该是想见见她的，毕竟秦铮将她的身份划入了他的隐卫营，虽然遮掩了她的身份，但皇帝若是那么好糊弄，便也就不是皇帝了。他没明示，应该碍于她低微的婢女身份，是不会屈尊降贵，自降身份搁在明面上重视她这个婢女的。
听言立即识时务地缩了缩脖子，退出了门外，连忙道，“不闲，我要去大厨房。”话落，转身跑出了落梅居。
秦铮冷哼一声，看着听言，“你很闲？”
“公子，我可听说了，宫里面的娘娘们似乎想借这个宫宴也看看听音，皇上似乎也有这个想法，只不过他没明示而已，您不让听音去的话……”听言顿了顿，打量秦铮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您是不是怕听音太惹眼，得了谁看重，您舍不得带她出去啊？”
谢芳华摇摇头。
听言一怔，“宫里往年的宫宴虽然没意思，但是凤凰台的歌舞可是有意思得很，各府的公子小姐们汇聚一堂，届时没准还有论诗论艺，怕是很热闹，听音，你不去多可惜啊。”
“她不去！”秦铮道。
听言看着二人一点儿也不像是有过年的喜庆，扁扁嘴，问道，“公子，今日听音跟我们进宫吗？”。
秦铮看了他一眼，亦没说话。
谢芳华没言声。
听言听到正屋的动静，跑到门口，推开门，往里面瞅了一眼，嘻嘻一笑，“公子，听音，你们起了？”
秦铮不再言语，径自去梳洗收拾自己。
谢芳华脸一红，不看他，掬了一捧水往脸上抹，“没了！”
秦铮看了一眼她打来的冰冷的水，问道，“葵水没了？”
谢芳华不再言语，拿了盆子去打水洗脸。
秦铮挑眉，懒洋洋地道，“急什么！爷说话算数，说给你假就不会反悔。”
谢芳华退后一步，对他道，“我现在就出府！”
“你身子刚刚好一点儿，便受这等凉风，是还想染上伤寒？”秦铮看了她一眼。
谢芳华回头看他。
这时，秦铮从里屋走出，径自来到她身后，伸手关上了她刚打开的窗子。
谢芳华穿戴妥当之后，走到窗前，打开窗子，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不多时，落梅居门口响起一声炮响。
她听见里屋秦铮已经起床，在悉悉索索穿衣，便也披衣起身。
谢芳华被陆续放响的鞭炮声吵醒，推开被子，坐起身，挑开帘幕看向窗外。只见听言已经起床，拿了炮仗跑去落梅居门口，看样子似乎迫不及待地要点燃，生怕落于人后。
所以，从皇宫到各勋贵府邸，再到京中的大家大户，甚至百姓之家，都一派年节气象。
南秦京城对于辞旧迎新很是重视，哪怕今年四皇子秦钰被贬黜漠北，无名山被毁，皇宫里龙颜不悦，京城好些日子都笼罩着阴云，百姓们也敏感地觉得今年是个多事之冬。但正因为如此，这个年节不但不能肃静，还要更加热闹，颇有些赶走晦气的意思。
除夕之日，五更时分，京城各府邸便陆续放响了新年的第一炮。
第五十七章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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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不是他亲口说的，但是跟他亲口说的也没区别。”卢雪莹阴沉沉地道，“他要娶谢芳华为妻，这还不足以说明他喜欢的人是谢芳华吗？你当秦铮是什么女人都会娶进门的吗？”。
就算门第相当，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一个是横着走的螃蟹，一个是足不出户的病秧子。
一个是英亲王府的铮二公子，一个是忠勇侯府的小姐。
“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儿？你在哪里听到的消息？是铮哥哥亲口说的？还是谁说的？”燕岚有些激动地抓住卢雪莹的肩膀，她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秦铮喜欢谢芳华，别说在她看来，就是在南秦所有人看来，他们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
“开玩笑？我也想他是在开玩笑！”卢雪莹声音似乎从牙缝里挤出。
燕岚脑中迅速地消化着信息，这样想着，便不由得问了出来，“怎么可能？铮哥哥从来没有见过谢芳华？他怎么会喜欢她？别开玩笑了！”
怎么可能？
他喜欢谢芳华？
秦铮喜欢的人是谢芳华？
燕岚闻言彻底惊了，整个人顿在原地，一动不动，满眼满脸的不敢置信。
卢雪莹脚步猛地顿住，“有什么不能明说的？秦铮喜欢的人是谢芳华！”
“到底是怎么了？我们俩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连喜欢铮哥哥我们两个都可以让对方知道，难道对于谢芳华还有什么不能明说的吗？”。燕岚急了。
卢雪莹不说话，只顾着往灵雀台的方向走。
燕岚更是讶异，谢芳华多年缠绵病榻，足不出闺阁，据说连忠勇侯府的下人一年到头都很少看到她的影子，更别说外府的人了？这么些年她跟卢雪莹交好，她的性子藏不住心思，谁惹了她，一定要报复回来，还没听说过谢芳华惹了她，立即追着她问，“怎么回事儿？你跟我说说！”
“你猜对了，她就是惹到我了。”卢雪莹冷冷地道。
燕岚惊了一下，立即快走两步追上她，不解地问，“你怎么想起要找她了？脸色这么不好？难道她哪里惹到你了？”
“那我去灵雀台外等着她。”卢雪莹丢下一句话，转身向外走去。
燕岚呆了呆，看向灵雀台方向，小声道，“听说她刚进宫便被皇上宣去灵雀台了。”
“她如今在哪里？”卢雪莹不答反问。
燕岚愣了一下，点点头，“是啊，你要找她做什么？”
“听说谢芳华已经进宫了？”卢雪莹问。
“喂，多日不见，你怎么瘦成了这副样子？”燕岚看着她，见她不说话，脸色有些难看，她奇怪地问，“你刚刚在找谁？”
卢雪莹看了燕岚一眼，扫过她身边围着的人，没立即过去，而是将四周或坐或站的所有人都打量了一遍，才慢慢地走向燕岚。
“雪莹，这里！”燕岚从一众小姐中站起身，对卢雪莹招手。
敏夫人和永康侯夫人说话被打断，齐齐向御花园入口看去。果然见卢雪莹走进了御花园，她自己一个人走来，脚步匆匆，刚到御花园，便四处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人。
“看，卢雪莹来了呢！”远处凉亭有谁喊了一声。
敏夫人见她心情不好，想让她开心些，遂抛开此话，谈起了最近几日京城中发生的趣事儿。果然永康侯夫人面色渐渐松缓了些，也露出些许笑意。
“我知道。”永康侯夫人扶住额头。
“小侯爷的事情慢慢来，总会有转机，你可千万不要逼急了他，失了儿子就不划算了。”敏夫人劝慰道。
永康侯夫人点点头。
“今日她既然来参加宫宴，你早晚会见到的。”敏夫人想起谢芳华一身火狐披风，孱弱得似乎一阵风就吹倒的身段，叹了口气，“我今日倒是见到她了，与传言无二，但是到底没见到面相，也不好说，宫宴时，她总不能一直带着面纱，届时你自己看吧！”
“燕亭随我进宫后，听说她去了灵雀台，我挡也挡不住，他就冲去了灵雀台。”永康侯夫人脸色难看，“没有皇上旨意，女眷们不能进入灵雀台，我真恨不得立马见到她，到底要看看忠勇侯府传说中的病秧子小姐什么样？竟然将我儿子迷得神魂颠倒六亲不认了。”
敏夫人“嗯”了一声。
永康侯夫人目光看向灵雀台方向，无奈地道，“我听说谢芳华被皇上叫去灵雀台了？”
敏夫人点点头，“所以，你尽管放心。”
永康侯夫人意会地颔首，“不错，你的目标一直是谢氏内宅，还有你儿子的前途。”
“你放心吧！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就算我算计别人，也不会算计你。我的目标是谢氏内宅和我儿子的前途。”敏夫人摇摇头，保证道。
永康侯夫人不见敏夫人答话，脑子也冷静下来，激动气愤的情绪压回心底，对她道，“你我交好多年，这些话我也就敢跟你一个人说，事关我儿子，你可千万别给我透露出去。”
敏夫人抿了抿嘴角，没接她的话，这南秦京城甚至天下百姓，谁人不清楚永康侯府不及忠勇侯府？无论是论家族发迹，还是财势地位，都差很多。
虽然如此说，声音到底小了下来。
永康侯夫人气愤道，“我们永康侯府未必就怕了忠勇侯府。”
敏夫人顿时警醒地看了一眼四周，拍了拍永康侯夫人的肩膀，低声提醒，“小声些，这话可不能传出去，若是传到忠勇侯的耳朵里，你我都难做。这满京城人谁不知道他和世子将谢芳华放在心坎里疼的。”
“你说？他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谢芳华？这满京城谁不知道，她都快病得要死了，就是一直用好药吊着才能不死，指不定哪日就没命了。”永康侯夫人有些激动。
敏夫人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中卷起惊涛骇浪，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与谢芳华有关。
永康侯夫人冷笑一声，“长情？燕氏一脉就从来没出现个长情的主，他祖父是，父亲是，他能长情？恐怕是被迷惑了。想了九年，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简直是笑话。”
敏夫人呆了片刻，“九年前……很久远了。小侯爷可真长情。”
永康侯夫人含恨道，“九年前，忠勇侯寿宴，他见过谢芳华，自此一见难忘，便搁在心坎上了。简直就是冤孽！”
敏夫人好半响才回过神，“为何……为何是她？你如今可弄明白了原因？”
永康侯夫人看了敏夫人一眼，讽笑道，“你想不到吧？当时我听他亲口说出来谢芳华名字的时候，我也没想到。我一直想不明白，他怎么会喜欢上那个足不出户长年缠绵病榻的病秧子？”
敏夫人睁大眼睛，一时间惊诧莫名，似乎化成了雕塑。
“是忠勇侯府的小姐谢芳华！”永康侯夫人几乎磨牙一般地吐出这一句话。
“谁啊？难道是公主？”敏夫人猜测。
“若是品诗会识得的小姐也就罢了，你可知道他看重的人是谁？”永康侯夫人拧眉。
敏夫人睁大眼睛，须臾，又慢慢收回，笑着道，“南秦国风虽然偏严苛，但是各府邸的公子小姐们也不是见不着面，尤其是大长公主喜爱品诗会，每一年都举办一次，邀请公子小姐们论诗，开始风气还严谨，最近几年几乎成了相看会了。小侯爷年少风流，有看重的小姐也不奇怪。他有了婚约，若是门第高就不好办了，若是门第不如永康侯府，他大婚后再取回来做个贵妾也就是了。”
永康侯夫人四下看了一眼，忽然恼恨地道，“他心里有人了。”
敏夫人顿时惊异，“竟然一年都不同意，小侯爷为何不同意？”
永康侯夫人有些泄气，“都快将近一年了，我、侯爷、老夫人轮番对他说和，可是他死活不吐口，还说什么只要再逼他，他就去死。我们府只有这一个嫡子啊，他可是我的希望，他若是死了，我还上哪里去找儿子去？”
敏夫人住了口，不再问，拍拍她的手，宽慰道，“既然如此，看来只能从小侯爷这下手让他答应这门婚事儿了。你别急，慢慢想办法，就是石头时间长了也会给软化了。”
永康侯夫人点点头，沉重地道，“不能说。”
“不能说？”敏夫人悄声问。
永康侯夫人闭了闭眼睛，缄口不言。
敏夫人更是不明白了，疑惑道，“小侯爷可是永康侯府唯一的嫡子，将来是要承袭爵位的，永康侯府早晚是他的。你们府到底欠了什么样的债让你们非要拿小侯爷的婚事儿来做赔？”
“是啊，多年前，我们永康侯府欠了范阳卢氏一笔债，非得娶他家门第的女儿不可。”永康侯夫人无奈地道，“只是亭儿不知，其实他的婚事儿从他出生后就定下来了。只不过一直瞒着而已。只等他及冠我们府就去范阳卢氏提亲，可是不成想，他死活不同意。”
敏夫人不明白地看着永康侯夫人，“为何？难道小侯爷非范阳卢氏的女儿不可？”
永康侯夫人看了她一眼，揉了揉眉头，低声道，“你不懂，这门婚事儿不能不结。”
“怎么就不容易了？这京中的闺阁小姐，还不是任小侯爷挑选吗？范阳卢氏虽然也是望族，但说起来，也不一定有我们谢氏旁支尊贵。”敏夫人不以为然。
永康侯夫人叹息一声，摇摇头，“说得轻巧，再选一门亲事儿谈何容易？”
敏夫人显然也早已经听闻了这件事儿，顿时笑了，“原来你是为着这件事儿把自己折腾病了，小侯爷成年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了，没看上左相的侄女，不想娶也情有可原。凭借永康侯府的地位，小侯爷不想娶，又有何难？再选一门亲事儿就是了。”
永康侯夫人斟酌了片刻，对上敏夫人关心的眼神，才缓缓开口，“我家的亭儿，你知道，我和我家侯爷，还有婆母，都想他娶范阳卢氏的女儿，也就是左相的侄女，可是他偏偏不想娶。”
另一边，敏夫人和永康侯夫人对坐在凉亭里，敏夫人迫不及待地问起因由。
这一处凉亭比早先热闹许多。
谢氏的其他各房夫人和永康侯府的燕氏一脉各房夫人都知道二人交好，对二人就这样扔下她们也不奇怪，都不甚在意，互相寻了彼此投脾性的人坐在一起，聊起闲话来。
不多时，二人便拐进了一处无人的凉亭。
“也好！”敏夫人上前拉住永康侯夫人的手，携着她走向别处。
永康侯夫人看了一眼四周的人，抿了抿唇，“你我有些日子不见了，借一步说话吧。”
敏夫人一愣，“这话从何说起？”
永康侯夫人闻言叹了口气，“这病怕是好不了。”
“只比你们早了一步。”敏夫人看着她，试探地问，“听说你病了，可好些了？”
来的人正是永康侯夫人，带着她的女儿燕岚，还有庶出的几位小姐。她精神有些不济，眉眼笼罩着丝青影，用了粉遮掩，但是隐约还能看得出几分疲累，见敏夫人招呼，她走上前来，笑道，“你们来得可真早。”
敏夫人眼睛一亮，立即站了起来，对来人招呼，“侯夫人，这边坐吧！”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波夫人小姐们来到了御花园。
其她夫人对看一眼，无人说话。
敏夫人脸色有些难看，六房的老太太和宫里的林太妃是手帕交，多年不来往，这一二年才渐渐来往起来。明夫人是六老太太的儿媳，自然得林太妃多几分看重，甩开她们，将她和她女儿招进太妃宫，她除了心理不爽快，也只能干看着。
明夫人带着谢伊跟在她身后，不多时，离开了御花园。
那宫女笑了笑，头前引路。
明夫人立即站起身，笑道，“我刚进宫，本来打算先拜见了皇后娘娘再去太妃宫里拜见。只是皇后娘娘处有皇子们在，我怕太妃宫里也人多，便没过去，不想劳动太妃挂念来请。这就随你过去。”
刚落座不久，一名宫女来到明夫人跟前，对她恭敬地道，“明夫人，太妃娘娘知道您进宫了，派奴婢来请您和伊小姐。”
敏夫人扫视了一圈，她交好的贵裔圈子的夫人们都没在，便只能与众位夫人一起寻了一处无人的凉亭坐下来等候。
明夫人谦逊了一句，一众夫人进了御花园。
谢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意。
“还是你家伊姐儿乖巧。”敏夫人夸赞谢伊。
“茵姐儿是真性情，大嫂慢慢调教吧！”明夫人笑着道。
“这个孩子，不知道性情随了谁，她上面的三个哥哥一个姐姐都行止稳重，只有她让人操心。”敏夫人见谢茵跑远，叹息一声。
谢茵连忙点头，欢快地向金燕郡主等人待的亭子跑去。
敏夫人摆摆手，“既然如此，你就去吧！不要乱说话，惹麻烦。”
“就是！”谢茵道。
谢伊笑着道，“大伯母，您就让茵姐姐自己去吧，我和姐妹们一起去别处玩，御花园这么大，不一定非要挤在一起。”
敏夫人皱眉。
“娘，金燕郡主不喜欢人太多。”谢茵立即不满地看着敏夫人。
“你呀，真是不稳重。”敏夫人嗔了她一眼，见大长公主府的两位小姐和几位别府的小姐坐在一处，都是身份贵裔的嫡女，她点点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