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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么做不出来！”皇帝更是怒，“朕怎么有这么一个儿子！那谢芳华有什么好？就是个狐狸精！”
吴权骇然，“这……不能吧！您属意四皇子，皇位要传给他，这隐卫早晚也要传给他的啊。他就这么折损了，对他又什么好处？”
“什么能瞒得住他？朕想问问他，昨日他去忠勇侯府了，是不是料准朕要杀谢芳华，给她报信了。否则上一次隐卫死士能靠近了小书房，这一次竟然连她房门的边都没碰到就都死了。真是朕的好儿子！”皇帝怒得拍床板。
“皇上，您这时候喊四皇子，您的病……”吴权小心翼翼，“可就瞒不住四皇子了啊！”
“好一个忠勇侯府，好一个海棠苑，好一个谢芳华！”皇帝一边咳，手一边敲着桌子，“去给朕喊秦钰！”
果然不出谢芳华所料，皇帝听说派到忠勇侯府的几百隐卫全部覆没，一个未回时，便不停地咳血，大片大片的血染红了手帕，吴权看得心惊肉跳。
谢芳华闻言看着窗外，不再说话。
言宸笑了笑，“气怒攻心，容易加重病情，还真说不准。”
谢芳华点点头，“几百人全覆没，他估计要气吐血了！不知道会不会提前病发。”
“不管他再派不派人来，总之你伤没好的这段时间，还是要小心。”言宸道。
“他一直将谢氏看做是被无数蛀虫侵袭的大树，认为只要抓住机会动手，就会连根拔起。却没想到，我直接将这棵大树砍了个七零八落。他一下子措手不及，没了制衡忠勇侯府的章法，自然恨不得杀了我。”谢芳华眯起眼睛，“他已经派了两次死士了，自从无名山毁了之后，皇室隐卫死士便毁了老巢。不知道他手里从今日之后，还能剩下多少人。还不会不会再派人来。”
言宸处理了那些隐卫死士后，疲惫地对谢芳华道，“没想到皇帝对你杀心这么大！”
当然，忠勇侯府的隐卫即便有阵法作为护利，也折损了百人之多。
言宸早已在秦钰走后，重新布置了海棠苑的阵法。数百隐卫死士，一夜之间，全部覆没在了海棠苑，无一人能够逃出离开。
可想而知是冲着谢芳华的命来的！
数百死士，如地狱里的修罗，顷刻间就覆盖了海棠苑。
这一次的黑衣死士比那日探查忠勇侯府书房的死士来得要多，也更凶猛狠辣。
皇宫因皇帝被气病了不平静，英亲王府因英亲王妃闹腾被敲晕了不平静，忠勇侯府夜晚有数名黑衣死士闯入海棠苑，同样不平静。
灵雀台逼婚，圣旨赐婚，沸沸扬扬，大闹了一场，本来以为已经是古来罕见，可是取消婚约，却比赐婚时闹得更厉害，实在是令人唏嘘。
一时间，太医院的太医人仰马翻。
皇上气得昏了过去。
英亲王无奈之下，气怒地敲晕了英亲王妃。
据说，英亲王妃尾随忠勇侯之后追进了宫，可是皇上已经先一步答应了忠勇侯，她一气之下，闯入了皇上养病的寝殿，砸了皇上的寝宫，之后尤不解气，出了皇宫，奔向皇陵，发狠要去从看守皇陵的人手里拿玉蝶，要划掉她的名字，自请下堂。
取消婚约的消息传出没多久，就传出了英亲王妃大闹皇宫的消息。
虽然谢芳华闯落梅居受伤，众人都觉得这一桩婚约要悬了，可是大多数人还是觉得铮二公子是在闹脾气，也许转眼就后悔了，没想到，却是拖了七八日后，皇上下旨取消了婚约。
吴权离开后，皇上取消了英亲王府铮二公子和芳华小姐圣旨赐婚的消息如滚雪球一般，再次传扬开了，京城百姓们再度炸开了锅。
“公公慢走！”谢芳华倚在门框上，看着他由侍书送出门。
吴权仔细地打量谢芳华眉眼，见她清淡平和，他拱了拱手，“老奴回宫复旨了。”
“皇上隆恩，忠勇侯府的福气！”谢芳华也跟着笑了。
吴权眉眼笑开，“皇上还是心向着忠勇侯府，老侯爷请旨数次，英亲王妃一直不依，闹到了皇上跟前。但是皇上还是没理会王妃，准了老侯爷的奏请。”
“谢皇上！”谢芳华平静地谢恩。
吴权呵呵一笑，“芳华小姐有伤在身，就不必拘泥礼数了。皇上口谕，即日起，取消秦铮和谢芳华婚约，各自嫁娶！钦此！”
谢芳华由侍画、侍墨扶着出了房门。
侍书将他领到了海棠苑，他尖着嗓子道，“芳华小姐，皇上有旨，你出来接旨吧！”
忠勇侯前脚出了海棠苑，后脚吴权便进了忠勇侯府。
“我去给你哥哥传信！既然路是自己选的，你是我的孙女，就给我将谢氏的骨气撑起来。别自怨自艾。你又不是除了他，嫁不出去。”忠勇侯话落，出了房门。
谢芳华点点头。
“不后悔就好！”忠勇侯看着她，“反正皇上答应了，稍后就下旨。你和秦铮婚约取消了，以后就没关系了。”
谢芳华摇摇头。
进了房间后，忠勇侯看了谢芳华几眼，骂道，“臭丫头，你这是什么表情？取消婚约是你同意的，如今你这是后悔了？想嫁给他，然后再让他休了你？”
半个时辰后，忠勇侯回了忠勇侯府，直奔海棠苑。
言宸慢慢地转过身，目送秦钰离开。
“既然有你在，想必能护住海棠亭里那些海棠花！”秦钰丢下一句话，出府而去。
“传言的确不太可信！”言宸点头。
“看来传言不可信！”秦钰打量言宸半响，说道。
言宸不否认，淡淡看着他，“四皇子！”
秦钰停住脚步，上下打量言宸，微微眯起眼睛，“北齐的小国舅？”
秦钰走到海棠苑门口，正碰到言宸。
屋中静了下来。
谢芳华对于秦钰离开，无动于衷，静静地坐在床上，低着头，看着被子。
侍书在门口等着，见秦钰出来，松了一口气。
“芳华，未来一段时间，你的院落最好护好了，否则，海棠花太娇嫩，禁不住太多的杀气。”秦钰又看向谢芳华，对她说了一句话，不等她答话，转身出了房门，离开了海棠苑。
谢云澜死死地盯着他。
“不会忘记就好！”秦钰不在意他的杀意，笑了笑，“我给你两个月的时间，若是你还不动手的话。我可就要动手了。”话落，他看了谢芳华一眼，意有所指。
谢云澜忽然露出杀意，“永远难忘！”
“她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喜欢一个人，也不是说她不喜欢我，我就能不喜欢她的。”秦钰扬了扬眉，“云澜，我那日在茶楼与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吧！”
“可是她不喜欢你！”谢云澜断然道。
“云澜，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心喜芳华。”秦钰一叹，“你们似乎都以为我是为了和秦铮斗气。不是的。”
谢云澜眼中沉色加深，“你费尽心思，到底想做什么？若是你为了和秦铮斗，如今他的婚约已经取消了。你自此可以不必为难她了，尽管去找秦铮。”
“人人都说，右相府李沐清是君子！可是李沐清是吗？”。秦钰见他不语，笑着道，“可见君子只不过比小人会装罢了。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君子！”
谢云澜抿起唇角，沉沉地看着秦钰。
“君子？”秦钰看向谢云澜，微微一笑，“云澜，你可觉得你自己是君子？”
“四皇子！”谢云澜沉下脸，“落井下石，不是君子所为！”
谢芳华的指尖颤了颤。
秦钰忽然一笑，“你对秦铮还真是入心了！即便他如此伤你，几乎废了你一只胳膊，宫宴上说你不知羞耻没心没肺，你却还心念着他。养伤期间，还看他养伤时看的书。可真是情深一片。”
谢芳华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走到近前，将书摊开在谢芳华面前，“才子佳人的戏本子，你不是说不是吗？这是什么？”
房门开着，秦钰挑开帘幕，走了进去。只见谢芳华已经坐在床上，谢云澜坐在床边，谢云澜后背有血透出，显然是刚刚抱谢芳华进屋牵动了伤口。
侍书顿时后退了一步，噤了声。
秦钰回头看了侍书一眼，这一眼，有些凌厉。
“四皇子！”侍书见秦钰要进房间，立即喊了一声。
秦钰低下头，看向地面，风吹来，地面落下的那一卷书册打开着，他弯腰捡起来，翻看了一眼，脸色细微地变化了一番，忽然起身向房间走去。
侍书摇摇头，含糊地道，“没有出宫吧！不晓得！”他听到皇上答应取消婚约就回来了，哪里顾得上询问英亲王和英亲王妃如何了。
“英亲王和王妃呢？”秦钰又问。
侍书点点头，“皇上答应取消婚约后，老侯爷立即就出宫了！”
二人进了屋，秦钰忽然睁开了眼睛，对侍书询问，“老侯爷可出宫了？”
“好！”谢云澜将她抱起，向房间走去。
谢芳华忽然泄了力气，身子软了下来，低声道，“你扶我回屋吧！”
“你没听错，取消了！”谢云澜道。
谢芳华手中的书脱落，掉在地上，哑声问，“云澜哥哥，我没听错吧？是取消婚约了？”
谢云澜忽然站起身，走到近前，将她抱在怀里，她身体僵硬，周身冰冷，他顿时心疼，声音低哑，“你若是想哭，就哭出来。”
她想答应，头却沉沉的，身子重重的，手脚灌了铅一般，嘴应不出声，动弹不得。
“芳华！”谢云澜轻轻喊她。
时至今日，这才过去多久，天便换了一重，雾霭漫漫。
当时，他重重地点头说“好！”
她说：“不后悔！”
他说：“谢芳华，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的话说出来，就算到死，我也不放手。你别后悔！”
后来，齐云雪走后，她告诉他：“从今往后，她试着爱他，她不会的，不懂的，他可以教她，哪怕她做错了事情，他对她失望透顶，也一定不要放手，不要放弃，任何时候。”
之后，法佛寺后山的碧天崖上，他抱着她说，“浮沉一世，只抓住一样就够了。”
犹记得，赐婚那日，秦铮拿着圣旨，在皇后的凤鸾宫里，将圣旨摊开在她眼前，让她睁大眼睛看，她看到的是“秦铮”两个字。
谢芳华唇角的笑意慢慢地收回，须臾，唇瓣紧紧地抿在了一起。
侍书话落，看着谢芳华。
第八十七章悦己者容
李沐清看着她，一时呆住。
大约半个时辰后，侍画、侍墨扶着谢芳华从房间里走出来，珠钗云鬓，峨眉淡扫，彩带粉妆，明丽玉质。精细打扮后的人儿，明明还是那个人儿，可是却如洒了月光的玉石，光华炫目的令人移不开眼睛。
谢云澜不再多言。
“放心！带她出去，自然不能让她碰到脏水。”李沐清笑着点头。
谢云澜多看了李沐清两眼，见他今日显然穿的是一身崭新的新衣，衣服的颜色是绛红，这般颜色，李沐清穿起来，更让他平添了几分俊逸。他笑笑，“湖里恐怕不平静，李公子可别让新衣服沾了脏水，就不太般配了。”
李沐清便在院中椅子上坐着等着。
侍画、侍墨扶着谢芳华进屋梳洗换衣。
李沐清失望一扫而空，含笑点头，“那就有劳你们了。”
“是，小姐！”侍画、侍墨这么些天难得见谢芳华的笑容，连连点头，同时对李沐清保证，“李公子放心，我们一定吧我家小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您带出去心悦有面子。”
谢芳华看着他，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对侍画、侍墨招手，“听到了吗？就按照李公子说的，你们给我……嗯，精细打扮。”
李沐清有些失望，叹道，“可是那也该精细地打扮一番，你在府中养伤半个月了，第一次走出府，你不顾虑自己，也该为我考量吧！我厚着脸皮，自己来提亲，若是身边女子不心悦我，以后何以立足？”
“我心不悦你！”谢芳华咬牙道。
李沐清摇头，“不是说女为悦己者容吗？”。
谢芳华第一次在他面前红了脸，瞪了他一眼，“你确定你不是登徒子？”
李沐清看着她，建议道，“你要不要梳洗打扮一番？”顿了顿，“唔”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如今春夏，万物复苏，绿意盈然，你就穿一身红粉色衣服吧！红粉嫩绿相间，坐在湖中，不知是山水美，还是人美。”
“也好！”谢芳华颔首。
“我倒是无事儿，不过你们想要清静，我不跟着就是了。”言宸微笑。
“我还要看账册，自然没闲心的。”谢云澜摇头。
“带上你两个婢女外，就不要让别人跟着了。人多虽然热闹，但是游湖反而破坏了静谧的安静美。”李沐清看了谢云澜和言宸一眼，又笑道。
谢芳华想起李沐清的手艺，点了点头。
李沐清笑着去海棠苑接谢芳华，对她道，“化冰之后，这时候的湖水最清，湖里的鱼一冬天都没吃什么，内脏干净，烤来最香。我可以给你烤鱼。”
忠勇侯大手一挥，答应的痛快，“反正你们早晚要结亲，尽管去。”
李沐清求娶谢芳华的第二日，又登了门，说她养伤有半个月了，怕她闷坏了，要带她去游湖。
西山军营一时间怨声载道，可是偏偏，再大的怨声，也不敢说出去。
他似乎忘了京城，忘了英亲王府，忘了谢芳华，在西山军营里折腾起人来，心无旁骛。
京城内的贵裔公子们都各有一套生存之道，但是很多贵裔公子拿去军营，却是活不了的。军中和京城自然不一样的。军中大体靠的是拳头说话。秦铮这个贵裔公子，在京城就是小魔王。所以，他的拳头去了西山军营照样好使，短短时间，在西山军营里可谓是混的风生水起。
西山军营毕竟距离京城有三十里地，加之京城最近轮番热闹的不行，所以，众人到都忽视了他，无人去说他的谈资。
又想起铮二公子，据说铮二公子到军营后，第一天便寻人单打独斗，一个人肩挑百人。西山军营一众兵将首脑，都被他给打趴下了。不过几日时间，他便在西山军营里横着走了，谁也不敢找他麻烦，更不敢惹他。
皇帝看重英亲王的兄弟之情，特意招进京了裕谦王来给英亲王过寿，可是没想到接连出了这么多事儿。如今皇帝病了，英亲王妃因取消婚约气怒被敲晕，都在猜测，这寿辰不知道还过不过？
英亲王府内，自从王妃大闹了一场，砸了皇上寝宫，之后要去皇陵，被王爷敲晕后，就一直没有动静。尤其再过三日就是英亲王寿辰了，可是这明明是要过大寿，英亲王府却一点喜意也无。
众人都心下奇怪，难道右相和夫人也应了？又都将目光转向英亲王府。
李沐清回府后，右相府却没掀起风浪，一如既往地平静。
人人都分外关注右相府。
众人都知道前往忠勇侯府登门求娶谢芳华是李沐清自己的意思，越过了右相和夫人，都揣测着，如今忠勇侯应允了，右相和夫人不知是否应允。
李沐清回到右相府，右相李延和夫人正在等着他。
紧接着，老侯爷答应了亲事儿，李公子前往海棠苑见芳华小姐，芳华小姐没反对，默认了亲事儿的消息又如风一般传开了。
李沐清笑着离开了海棠苑。
谢芳华点头，“好！”
更贴一旦更换，婚事儿就是定下了！
李沐清和言宸各有一局输赢，之后看天色晚了，李沐清对谢芳华道，“三日后，我会请媒人上门，交换庚帖。”
谢芳华一块大石缓缓地落了地，眼眶微湿地点点头。若不是她的心已经……
“乖，以后不要连看我一眼都心惊肉跳了。”谢云澜拍拍她。
谢芳华点头。
谢云澜闻言顿时笑了，拿掉她放在他脸上的书本，“是啊，你知道就好，不管是什么时候，我都是你的云澜哥哥。所以，我不强求，你也不要害怕负担。就让所有的事情，都顺其自然好不好？不管是对的，还是错的。路总要走的，没有路的时候，我们再做决定就是了。”
谢芳华想起上一世，对比这一世，到底是不同了，她眼眶一酸，又重新拽住他袖子，“是我愚了，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我的云澜哥哥，我不该因为明了你的心思，便吓得不敢与你说话了。是我不对。”
“你看你，以前在我面前，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如今谨小慎微，一颗总心提着，一句话反复斟酌才吞吐开口。这不是原本的你，也不是我的目的。若是因为我对你的你心思，而成为了你的负担，那又何必？”谢云澜叹息一声，“是我愚了，还是你愚了？”
谢芳华本来想故作轻松，闻言又不知说什么了。
谢云澜忽然失笑，“芳华，你对我不必小心翼翼，我说过，你不愿，我不会强求的。虽然谢爷爷意思我明白，但是，我却是不怕不惧的。我怕的惧的，唯你而已。”
谢芳华松开手，弯身捡起地上被李沐清扔掉的书本，摊开，盖在了谢云澜的脸上，“你先盖一会儿，等书拿开，就会发现，天真的很蓝的。”
谢云澜忽然闭上眼睛，“芳华，你总是让我不忍心……”
谢芳华低声道，“忠勇侯府一日在南秦，我总不会扔下自己脱身而去。你虽然身中焚心，但平和安稳低调内敛了这么多年，一旦众所周知，平和的日子就没了。就先这样吧！”
谢云澜扭头看着她。
谢芳华扭过头，见他眉目间隐隐暗影，她心下一疼，伸手拽住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