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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正把玩时,忽然想起一事,对紫鹃道:“昨儿琴妹妹送的那尊象牙镂雕群仙贺寿的宝塔我瞧着甚好,命人好生收着,等万寿节时进上。”
卫若兰位高权重,自在每年进贡之列,为了贡品,黛玉没少费心思。
也不是人人都能进贡,唯有本朝的宗室亲贵、京中大员、地方大吏、各地的织造盐政以及致仕的大臣、衍生公才可进贡。
大节如万寿节、端午节、年节等必须进贡,其他上元节、中秋节、重阳节和冬至节等也得如此,这些都是例贡,有例可循,除外还有不在例贡内的,随时随地都可进贡,名目繁多,不一而足,幸亏并无规定说必须进贡珍稀之物,才算减轻负担。
紫鹃答应一声,又道:“我把这几日收的礼单都拿过来给姑娘看,挑出姑娘喜欢的或者有用的另外搁着,余者都收进库里。”
黛玉想了想,点头同意。
紫鹃拿了礼单奉给黛玉,黛玉放下印章,一目十行地看将起来,命青鸾研墨拿笔,在单子上勾了几下,道:“这几样单独放着,我有用。”
紫鹃自去料理。
黛玉复又拿起印章在掌心,侧头听着窗外雨声渐骤,半日后偶得一词,不觉提笔写在纸上,别无修改之处,方誊录在第三册《葬花集》中。
《葬花集》是以葬花词为名,卫若兰给她定下来的名儿,说李清照有《漱玉词》,她也有《葬花集》,说不得将来也能流传千古,内中录有她素日写的所有诗词歌赋,或悲或伤,或喜或哀,或述闺阁、或咏花卉,或写山河,或记民情。
黛玉本好此道,不想将平常做的诗词歌赋束之高阁,就依卫若兰之意,不知不觉,竟已写到第三册了,再写三五首,便得更换新册。
正洗手,雪雁忽然进来道:“上回姑娘叫打探为何有人为难宝玉,已有了眉目。”
黛玉忙问是怎么一回事,雪雁愤愤不平地道:“还不是那个贾雨村,若不是他做过姑娘一年的西席,我也跟他识得几个字,真该骂他几句。就是他在背地里调唆那些公子哥儿。”
黛玉一呆,猛地想起梅家退掉宝琴的亲事,转头求聘贾雨村和娇杏之女,按理说贾雨村不该答应才是,谁知两家竟亲厚异常,低头沉吟,片刻后抬头道:“我知道了,料想是恨大舅舅在朝会上揭了他的短处,所以等风声过了,自己又平安无事,就来报仇雪恨。”
倘或她没有猜错的话,贾雨村也有一段难解的心事,以至于得志后十分猖狂,丝毫不顾及名声体面,一时不好对付贾赦,便盯上了宝玉。
细想和贾雨村来往的人家,傅家可不就在其中。
雪雁道:“牛方也是这么说。那贾雨村做了那么些事情叫人恶心,怎么天上就不下一道雷来劈了他?偏由他为非作歹。”
黛玉叹道:“殊不知世上有一句话叫作‘祸害遗千年’。”
她们主仆在说贾雨村,朝会散后,长泰帝亦与卫若兰提起,问道:“老大倒是把贾化护得紧,不但替贾化抹平了旧日犯的事,还答应贾化的恳求,吩咐吴家和贾化一起保本,升了贾化亲家的职务,朕竟不知贾化有何能为值得老大如此。”
对于满朝文武,长泰帝自有生杀予夺之权,但五品以下许多官员都由吏部考察,很有些官员的升降不必经由长泰帝亲管。
卫若兰道:“微臣不知明孝郡王心中所想。”
他真的想不通明孝郡王在想什么,有一事没一事的,所用之人皆不如明悌郡王拉拢的那些,唯一位高权重的便是其岳父黎塘,九省统制亦是要紧职缺,只是不及京营掌管京城安危。
长泰帝冷冷一笑,道:“不过是想着朕身下这把龙椅罢了。”
卫若兰听了,垂首不语。
世人都知明孝郡王和下面的明悌郡王等人争斗得厉害,各自在朝堂上你陷害我的人,我弹劾你的人,恨不得剪除对方的羽翼,然这些却不是他能说的。
过一时,卫若兰问道:“陛下既知贾化所做之事,几时将之处置了?这样的人放在朝堂里,近来虽无大恶,但是太过恶心,且像薛蟠之案、石呆子之案这样的,贾化在任时做了不下三四十件,再留他下去,又有人遭难。”
长泰帝呷了一口茶,放下茶碗,道:“去了一个贾化,来的未必不是贾化一流,朕的心腹都有变节的,何况别人?在朕跟前挂了号,料想那贾化一时半会不敢再做此等事情,先放着,横竖他身上罪名极多,朕什么时候容不下了,什么时候就重重惩处。那个门子和石呆子,你命人好生看管,其他苦主朕也命人一一寻到,各有安置。”
卫若兰略有不解,似贾雨村这样人物本就该早早地料理了才好,何以暂且留他?虽有满腹疑窦,但卫若兰向来不深究长泰帝的打算,故而没有开口询问。
不久,就听说贾雨村替明孝郡王笼络住了傅全和傅试父子,梅家也投效明孝郡王。
卫若兰恍然大悟,贾雨村前些年对王子腾和贾政等鞍前马后地附和,借着王子腾和贾政两家的势很是结交了好些人家,其势不小,怪道明孝郡王如此倚重他。
这段时日贾雨村也想整倒贾家,谁知得到卫若兰和黛玉送去的消息后,贾赦一房除了应酬交际外,贾赦父子和宝玉三个人就效仿闺阁里的女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个在家含饴弄孙,一个在家研读律例,一个在家调脂弄米分,都不觉烦闷,以至于贾雨村无从下手。
其实宝玉最容易受欺负,因为他的身边只有两三个小厮,不像贾赦和贾琏父子出门依然像从前那样前呼后拥,贾雨村调唆出面的那些公子哥儿都不敢十分针对。
谁都知道贾赦一房是受宁国府和二房的牵连,没到永无翻身之地的地步。
也是因此,近来颇有几户人家有求娶惜春之意。
作为黛玉嫡亲的表妹,惜春和黛玉平素来往亲密,各家都看在眼里,谁不想借惜春和卫家交好?暗中都笑话张家不知好歹,不看卫家带来的好处就退了惜春的亲事,如今娶来的儿媳妇远不如惜春。同时,他们也对凤姐给惜春挑选亲事不看高门的想法十分赞叹,而且惜春是荣国公嫡亲的孙女,出身上无可挑剔,嫁妆和现今的身份只是小事。
乍见惜春到了这样的年纪依旧炙手可热,凤姐大喜过望,但她心思精明,冷静过后,眼见来提亲的不是明孝郡王得用的人,就是明悌郡王信任的人,两家王妃竟都亲自做媒,如何敢轻易答应?就是惜春自己也不同意这些心怀叵测之人,只想清清静静地过日子。
可是,谁都明白娶了惜春便和卫家是亲戚,谁都不想放弃,明孝郡王一派和明悌郡王一派针锋相对,连媒婆偶在贾家巧遇都要拌嘴。
凤姐焦头烂额,不知如何是好。
第147章:
事关自己终身,且贾琏和凤姐又都不似旁人一样不与自己商量便自作主张,故惜春得知登门提亲者多是黛玉所给清单上不宜结亲的几户人家,便告诉凤姐以落魄之家不敢高攀为由一概回绝,这么一来,两边都不得罪。
凤姐是关心则乱,又无素日的倚仗,怕得罪了权贵,一时不知如何料理,待听了惜春之语,顿觉有理,先去回明孝郡王妃和明悌郡王妃,而后再来回绝各家登门求亲的官媒。
果然在听说贾家没答应对方一派下属官员之家的求聘后,两位王妃只叹无缘,并未生恼。
经此一事,中意惜春的人家不减反增,一是惜春出身好,其教养见识及其日常所结交的人远胜如今许多根基浅薄的官宦之家,二是贾赦一房并非全是败落气象,犹有卫家、保宁侯府几门亲戚,因此一改过去一年里无人问津的景况,真可谓应了那句“一家有女百家求”。
虽然惜春年纪大了些,不是十四五岁好说亲的时候,但是世事无常,没有定亲成婚且年已弱冠的官宦子弟着实不少,或因守孝耽搁少年时,或是妻子未曾进门便已早逝等等。
何况,想聘娶比儿子大几岁的媳妇好照料儿子衣食起居的人家也有极多。
惜春偏在这时候害臊了,左思右想竟是去寻黛玉为妙,遂禀告邢夫人和凤姐一声,一面命人收拾了铺盖,一面命外面驾车。
听说她要去卫家,巧姐受了春寒正咳嗽不得去,恨得捶床,倒是宝玉从后门进来,着丫鬟们到自己家去拿了好几个大风筝回来,见凤姐惜春面露不解,道:“如今正是放风筝的好时候,前儿我替人画了好些风筝样子,他们做好后送了十个来,凤姐姐一个、四妹妹一个、巧姐一个、萱哥一个,也给林妹妹一个,元芳一个,四妹妹替我捎去。”
惜春瞧着托自己带去的和给自己的一共三个大风筝,每一个风筝都做得十分精致,栩栩如生,不似市面上卖的呆板可恨,忍不住道:“二哥哥,怎么没送一个美人给我?那年你的美人风筝没放起来,更该做一个。你美人画得好,上元节送我的美人灯我就很喜欢。”
宝玉莞尔一笑,道:“几年前的事情了妹妹都记得,有美人,偏不给你。快去找林妹妹罢,趁这会子风大,将晦气都放了出去。”
惜春不依,非要美人。
宝玉只得命人回家把自己留着的一个美人风筝扛过来,惜春见这风筝做得精细,和真人一般大小,极其传神,果然喜欢,带着风筝去卫家。
可巧黛玉也在花园子里的阔朗之地放风筝,白鹭引着惜春到跟前,惜春抬头望去,只见黛玉身穿一件白底红兰花的对襟褙子,底衬红底绣墨兰的裙子,令四周花木失色,她手里握着籰子,仰头看着飘在空中的一个鸳鸯风筝,一脸笑容。
惜春见那鸳鸯不是单只,而是一雄一雌,相依相偎,和池中的真鸳鸯一模一样,令空中别处飞来的风筝自叹弗如,不禁笑道:“这风筝做得好,谁做的?”
黛玉扭头看到她,道:“来得好,这会子风紧力大,你也放一个。”
惜春命人将美人风筝扛过来,黛玉一面拉着手里正放着的线,一面打量这个风筝,忍俊不禁地道:“是宝玉画的,倒比那年他放不起来的风筝更好看。”
惜春道:“二哥哥起先不给我,我好容易才要来,那三个风筝里有两个是二哥哥给姐姐和姐夫的,一个是我的,这个是我另外要的。姐姐看,这美人何等标致,又比你那鸳鸯风筝大些,一会子放在空中,必定压倒所有。”一面说,一面放了起来。
黛玉笑道:“可别像宝玉那年一样放不起来。”
惜春道:“姐姐快别说这不吉利的话,我来时可是仔细检查顶线了。”这风筝果然十分争气,片刻后就在半空中了。
姊妹两个放了一会,黛玉觉得只两个风筝实在太少,又见别家的风筝来抢占半空,忙命白鹭等丫鬟将其他风筝都放了,或是蝴蝶,或是蝙蝠,或是苍鹰,或是螃蟹,又有凤凰、大雁、蜜蜂等等,一时之间,半空中五彩斑斓,宛若云霞一般。
黛玉接了丹鹤拿来的西洋小银剪子剪断自己的风筝线,仰头看鸳鸯渐渐远去,忽听惜春大叫道:“谁这么讨人厌,风筝绞了我的。”
黛玉一看,果见一个金童模样的风筝和惜春的美人绞在一起。
想起那年做完柳絮词,大家放风筝,探春放一个软翅子大凤凰的风筝也有一个凤凰绞过来,同时还有一个玲珑喜字带响鞭的风筝,黛玉将籰子和剪刀一起递给丹鹤,拿着手帕掩口笑道:“若来一个喜字才好呢。”
一语未了,白鹭先道:“奶奶看,可不就来了一个大红喜字风筝?”
惜春和那放金童风筝的人正两下收线,闻声望去,果然见到一个喜字风筝逼近,只没响鞭,一阵大风刮过,喜字歪歪斜斜地撞到金童美人,三个绞在一处。
惜春恨道:“这个风筝来凑什么热闹?”
三下里乱收线,不知谁的线先断了,紧跟着惜春的也断了,似乎另一个人的风筝线并没有断裂,因为那三个风筝没有乘风归去,而是渐渐落将下去。
黛玉拍手大笑,道:“真真是趣事说不尽,不知道那三个风筝落在了谁手里。”
惜春顿足,回身拧她,道:“都怪姐姐这张促狭的嘴,怎么就想起三姐姐那年放风筝的景儿了,若没有姐姐的话,哪里就来一个喜字!”
黛玉一面躲开,一面笑道:“怪我作甚?不是我弄来的金童,也不是我弄来的喜字,不过是赶巧都来了。就是那美人,还是你强求宝玉得来的,你不放美人,怕什么金童、什么喜字。再说,金童玉女的,再来一个喜字,你的姻缘从这风筝上面起也未可知。”
惜春不似黛玉常和卫若兰在园中漫步,平时又补气血学吐纳,气喘吁吁地住了脚,掐腰道:“姐姐的体力什么时候这样好了?我竟追不上。”
黛玉见她不追打自己,也跟着停下,拿手帕擦汗。
丫头们忙将手里的风筝都放了,过来服侍主母,惜春虽然个个都认识,但不见紫鹃雪雁等人,道:“紫鹃她们都出门子了?一个不在。”
黛玉带她去附近牡丹圃中歇脚,道:“有的已经出阁了,有的尚未,因她们都定这一两个月的好日子,我索性叫她们早些出去,或是出阁,或是待嫁。我跟前的白鹭这几个丫头都很不错,在我房里服侍了几年,品行为人我看在眼里,遂挑了她们四个上来。”
除了四个宫女外,黛玉房里有四个一等丫鬟,八个二等丫鬟,下剩的粗使丫鬟们没有定数,多时十几个,少则七八个,如今四个二等升作一等,底下四个三等的升为二等。
黛玉赏罚分明,没被挑作升任的几个二三等丫鬟都十分服气。
吃完茶,黛玉方携惜春出园,到房中说话,问完家里各人安好,又问凤姐之烦恼解决了没有,惜春笑道:“姐姐放心罢,早完了。”
黛玉点了点头,感叹道:“先前没人来提亲时,琏二嫂子愁得不得了,如今提亲的人多了,二嫂子又不知答应哪一家。不过,终身大事千万谨慎,诸事都打探明白了才好,且先看着,再不能找张家那样的。”
惜春静静听完,认真地道:“姐姐放心罢,我宁可一辈子不嫁,也不能随便挑个人家就应了。张家也没落个好名声,我心里倒觉解气。”
和贾家退亲后,张家诸事不顺,虽说没影响张祭酒的仕途,但是张家向几户公侯之家提亲时都被婉拒了。各家主母历经世事,谁心里不跟明镜似的?如果张家当真重情重义,就不会顺着贾家之意答应退亲。哪个做母亲的不心疼女儿,女儿嫁到这样人家日后难说,毕竟世事无常,谁都不能保证自己家一辈子平平安安。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句话极有道理,张太太不想娶进一个犯官之家的媳妇,是心疼儿子的意思,本在情理之中,旁人提起时也都体谅。但是,别人心疼女儿,怕女儿嫁过去后因娘家出事而吃苦受罪,不答应提亲也在情理之中。
因此,张家的儿媳妇是张祭酒同僚之女,也是继母做主,才嫁到了张家,除了其父官居四品外,根基、模样、嫁妆皆不及惜春,更不必说素日所来往的人家都未入上流。
黛玉道:“只怕张太太早已后悔莫及了。”
惜春洋洋一笑。
她们姊妹话完家常吃午饭的时候,宝玉正在家中待客,来者不是别人,却是多年不见的韩奇,这个月才进京,已升了京营游击。
锦乡侯府如今也败落了,比贾家尚且不如。
锦乡侯向来见风使舵,又没正经本事,先前得罪姜家,效忠皇长子不得,转投三皇子,替三皇子效力,同时又说服卫伯一起,这么一来就得罪了皇长子。锦乡侯原是罪魁祸首,卫伯既出了事,他又如何逃脱干系?到底被查到许多不是,又有皇长子一派的人落井下石,查出来的罪过竟胜过卫伯,念他年迈,又未伤及人命,所以只削了爵,抄没家产,变卖下人。
其时韩奇正在西海沿子效力,立下不少战功,长泰帝看重这些年轻有为的世家子弟,知韩奇和父母不同,极有志气本事,遂额外赐下恩典,将锦乡侯夫人的嫁妆发还,其嫁妆加上韩家的祭田,虽无从前富贵,但够安然度日。
锦乡侯和锦乡侯夫人前年给韩奇定了一门亲事,倒是门当户对,人品才貌也是天作之合,谁知见他家势败,也不在意韩奇如今的本事,女家就寻了一个理由退亲。
锦乡侯倒好些,锦乡侯夫人却是气得一病不起,大半年后才好些。
宝玉见到他,想起韩奇一波三折的婚事,叹道:“果然世上背信弃义者甚多。我们家坏了事,也导致几个姊妹的亲事难成,旁人避如蛇蝎。”
韩奇却是十分洒脱,眉宇间满是坚毅之色,道:“既是背信弃义者,料想家风不正,不值得可惜,此时看清人心,总比日后成为怨偶强些。”虽说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亲退亲都由父母做主,鲜少遵从儿女意愿,但是那女孩子若不同意的话,其父母也难强求,追根究底,终究是她自己愿意退亲,不肯随着自己同甘共苦。
宝玉听了,极口道是,一面请入书房,一面命人备酒席送上,因见韩奇身后的小厮扛着一个美人风筝,觉得有些眼熟,走近细看正是惜春今儿要了去的那个,不禁脱口问道:“这个风筝才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