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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听得吴王吩咐,他没有丝毫迟疑,高声应诺着,转身出去传令。
山青和景园两人一直守在舱门外,弃船一事他们已经知晓,对视一眼,都不去理会随身所带的东西,亦步亦趋的跟着兰芮和吴王,打定主意两人跳水时跟随左右。
待卓达出去时,兰芮平复了心里的慌乱,镇定下来后她想起了很重要的问题,强忍着干呕,急声问道:“王爷,此处距离岸边有多远?”
“不远,泅水过去小半个时辰就能到。”吴王道。
还好,兰芮点点头。
舱中越来越热,显然舱壁已经着了火,吴王握紧兰芮的手,“你无需担心,你伏在我的背上,我驮着你过去。”
兰芮愣了下才明白他为何这样说。有条条框框束缚,这时的女子想必不会有人去学游泳,反正她身边的,还从没听说过谁会游泳。正因这样,吴王才会理所当然的认为她不会游泳,实际上在她的脑中,也完全没有这具身体会游泳的记忆。但她前世喜欢游泳,她和贱男手边有余钱后,她在一家室内游泳池办了会员卡,有空就会过去游上几圈。
吴王抬手将身侧的蜀锦桌幔接下来,撕扯下两条寸宽的布带接驳在一起,又蹲下身,背对着兰芮,说道:“上来。”
兰芮犹豫了一瞬后伏在了他宽阔的肩上。理论知识她丰富,可这具身体没有下过水,到底会不会游泳,能不能游上小半个时辰她都没底。
吴王用接驳而成的布带将兰芮缚在自己的后背上,背着兰芮去了甲板。甲板上到处起火,浓烟弥漫,连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了,火油的怪味也越发浓烈,兰芮怕自己再次干呕,用锦帕紧紧的掩住了口鼻。
少数兵士留下掩护,大部分已经跳了水,卓达看见吴王几人,快步迎上来,回道:“王爷,属下担心太多兵士围聚在王爷身侧反而会让倭寇注意,就让兵士先行下水引开倭寇。”他这时才看清吴王后背上还有一个人,他忙避开了目光。
吴王环顾四周,看清火势,高声道:“船马上就要毁了,本王下水后,你即刻带领余下的兵士下水泅渡,不要有片刻的耽搁。”
“属下领命。”
就这样说话的功夫,山青衣裳下摆已经着火,景园赶上去替他踩灭。
“你二人跟着本王。”吴王说罢,绕开火头,从甲板上一跃而下。
落水的那一瞬,兰芮划拉着手臂,前世游泳的感觉又回来了,“王爷,妾身会泅水您将妾身放下来。”
“放心吧,你还不如一斗米重,本王驮得动你。”吴王说道,语气平静,听不出丝毫的波澜。
虽是危急时刻,但兰芮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过她也知道,吴王所言不假,两人几乎是脸贴脸,吴王脸上的细微变化她都看得分明,此时他神色如常,连粗气都不曾喘,若不是他的双臂交替挥动,只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她还以为他正在与人品茗畅谈。
好吧,愿意背着就背着吧。
兰芮伏在吴王的背上,双目不歇,留意起周围的敌情来。一小会儿后,她看出了异样,有两艘单桅小船一直在他们身后跟着,水花攒动的地方不时传出惊呼声,倭寇肯定在不停的放箭。
倭寇也罢,流民也罢,他们志在财物,按理说知道抗倭的将士驻扎在平海卫,他们决不会选择在此上岸。当然,倭寇并非军队,他们各自追随不同的头领,相互间不可能做到互通消息。这便是说,这股倭寇可能是误闯平海卫。可是误闯,发现有官军在此,他们也应该避之不及,而不是设计烧毁官军的战船后还穷追不舍。
这些倭寇的行径,就好像是非要置官军于死地似的。
想到此,兰芮心里一凛,急声说道:“王爷,您有没有觉得这些倭寇的行径太过怪异?”
吴王冷笑一声:“倭寇……是不是倭寇还有待定论”言罢扬手打了个手势,须臾,他的周围聚拢了几十颗脑袋。
见此情景兰芮并不意外,这些人她都知道,除了吴王的侍卫,还有随身护送她的八名精兵。她只是琢磨吴王的话,看来他所知的东西比她多上数倍……
吴王双臂挥动的速度比方才快了很多。
兰芮觉察出,没再多言,只依旧四下查看敌情。
单桅船的前面,多出了一艘双桅的大船,速度比方才的单桅船快上一倍,距离他们越来越近,她甚至听见了箭矢破开的嗖嗖声,偏众人泅渡,水天间泛起一层薄薄的水幕,乌黑的箭矢又太细小,隐匿在水幕中就不见了踪迹,只偶尔听见惨叫声……
她的双手不由得攥紧。
不对,嗖嗖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
“王爷……有利箭射过来……”
两人都看不清,吴王相信兰芮的话,后背绷直,严阵以待。兰芮耳力比常人聪敏,她仔细辨听箭矢破空的声音,太多,声音最响的似乎在右边,她迅速往右看,一个小黑点呼啸而至,瞬间就到了跟前,出言警示已经来不及了……
电光火石的那一霎,她做出了判断,蹬动双腿,咬着牙,用尽全力将吴王往前推去……
噗……
兰芮从来不知道,原来箭头穿过皮肤的声音是这样。
海水湛蓝,通透美丽,兰芮无暇欣赏,她能感觉出自己正往水中沉,一点一点。四周静谧无声,没有人,没有东西,她拼命挣扎,却越沉越快……
“啊”
她惊叫出声,陡然睁开眼,入目的不再是湛蓝的海水,而是秋香色的床幔。
“你醒了?”
几乎是在同时,她眼前出现了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她有些摸不准情况。她只记得自己推了吴王一把,右肩被利箭射中……这时怎么会在床上?还有刚才,她分明觉的自己被淹死了……难道,刚才的情景是梦?还是,现在依旧在梦中?
“王爷?”她想抬手去抚吴王的脸,可才一动右肩就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这样疼,肯定不是梦了。
看着她秀眉微颦,吴王柔声道:“肩上的伤又疼了?”又扬声道,“山青,传大夫。”
“是。”
大夫大概就侯在外面,吴王话音才落,山青立刻领着一位头发斑白的老者进来。老者战战兢兢的替兰芮诊过脉,跪倒在地上,恭声说道:“回将军,夫人脉象平和,伤势渐稳,吃两服药就无大碍……只是……”他感觉有一道凌厉的目光看向自己,赶紧接口说完,“夫人脉象有些奇怪,时而如常,时而像是喜脉,小老儿擅长外伤,实在有些拿不准,将军还是另请一位大夫……”
喜脉两字,重重的击在了兰芮的心上,好半晌她都不知如何反应。她知道自己必须怀孕,不然纵然有千万条理由也挡不住其他女子进王府,可现在大夫真说她可能有孕时,她又害怕了,她才十六岁,如果在前世,不过是才上高中的年纪……
她看向吴王,吴王脸上喜色难掩,“你有几分把握自己没有断错脉?”
“五六分。”这话是老者经过深思熟虑后说出的,待他看见吴王脸上的欢喜之情,又补了句,“小老儿擅长的只是外伤……”
吴王不再理会他,吩咐山青:“将平海卫有名的大夫都请过来。”
山青朝老者招招手,迅速的出门去。
房内只剩下两人,吴王握着兰芮的手,“你也别太担心,脉理相通,大夫敢说出来,肯定已是有九成的把握……。”
“妾身不担心。”兰芮低声说道。
小半个时辰后,房中齐聚了三名大夫。三人分别替兰芮诊过脉,一致认定兰芮有了身孕,只是才刚一个月,脉象不显。
亲自厚赏了几人,吴王这次将几人打发出去。
兰芮捏着被角,闭目沉思。
真的有孕了。
以后在这里,她有了牵挂,而突然间,她觉的和吴王间的关系更亲密了。
“芮儿。”房内只剩下两人,吴王坐到床沿上。
芮儿?兰芮睁开眼,他,竟然没有再叫自己“鲁氏”。
“有了孩子,往后的事情都好办了。父皇、母后还有娘娘那里,我都有了交代。”吴王说道。
兰芮点点头。
吴王又道:“芮儿,以后别再做那样的傻事了。我是男子,挨刀挡箭的事情应该由我来做。”恍惚又看见了殷红一片的海水……他的心揪在了一起。在危急时刻,她将活命的机会给了自己。
兰芮知道吴王误会了。她当时推吴王,只是想两人一齐避开射过来的箭,并非存心想替他挡箭。
吴王捧着她的脸,轻声说:“芮儿,这份情谊我一定铭记于心,永不相忘。”
兰芮突然不想解释,既然误会,那就让他一直误会吧。她轻声说道,“王爷,妾身饿了。”
“我这就让人传饭。”吴王道,“以后只有两人时,叫我善思吧。”
第200章孕事(二)
“恩。”兰芮轻声应道,吴王扬声传饭时,她用左手抚摸着腹部。前世刚结婚那会儿,她很想有个孩子,但贱男总说时机不合适,说不想孩子生下来就受穷,她当时觉的有道理,便放弃了怀孕的打算。后来有钱了,贱男却和别人生孩子去了……她轻轻的摆了下头,将思绪拉回来,现在终于怀孕了,惊慌和害怕过后,心里更多的还是欢喜。
一个月,有多大?
一个月……脑中又将这个时间过了遍,她抚摸腹部的手突然停了下来,“王爷”
“你唤错了。”吴王含笑纠正她,抬眼见她一脸凝重,微觉诧异,敛去笑问,“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不是。算算时间,这孩子是那次……”兰芮顿了下,这些话出口到底有些不好意思,“在上谷胡同有的,那时王爷不应该在京城。”
“我问过大夫,一个月的时间只要安排得宜,前后去掉半月,很容易掩饰过去。”吴王浑不在意的一笑,“先前的那几位大夫我都留在外院,你回京时将他们合家带回京城,对外只称是为了照顾你肩上的伤,到了京城后,你将他们交给贺达山,由贺达山安置在河北的庄子上去住着,过两年等这事淡下去了,再让他们回福建。”
原来他早想到了,兰芮看着他:“王爷的意思是要暂时瞒下妾身有孕的事情?”
吴王微微颔首,“回京之后休养二十来日,再由杜医正替你诊脉,而后将有孕的事情宣扬出来,至于如何说,你先交代清楚就是。杜医正虽还挂着太医院的职,但父皇将他指派到王府,不再替任何人诊病,他绝不会乱说的。只是杜医正擅长的是儿科,我到底不放心,是了,郑太医擅长妇科,你不用避讳他,他如今吃着王府的供给,又与杜医正住在一处,到时杜医正如何说,他决计不敢反驳。”
杜医正算得上是吴王府的人,而郑太医因朱氏哮症的事情,惹得皇后不喜,他住在吴王府,可以说他是证人,是吴王手中的一张牌,反之也可以说是吴王庇护了他,他如果不笨,必然知道离开吴王府重回太医院后不会有好结果。因此这两个人兰芮都不担心,想了想,她道:“还有凤姑姑,妾身这次来福建,是将她支去了卫王府,妾身若传出有孕,卫王妃就有了借口将她送回来。她是燕喜妈妈,又深蕴医理,妾身将孕期瞒报一月,肯定逃不过她的眼睛。”
孕事来得突然,吴王又要操心军情,一时还没想起凤姑姑来,闻言剑眉皱了下,旋即说道:“随意找个借口不让她近身就是了。原本觉的寿春院无事不可示人,将她留下可以安皇后的心,我这才随意将她放在了身边。如今你有了身孕,而她是皇后的人,你不放心让她服侍也说得过去,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只要大面上过得去,没人会去较真。若是你还不放心,看亲戚里有没有有孕的,将她送出去就是了。”
兰芮点了点头。吴王语气轻松,但她明白,随意将凤姑姑打发出去皇后心里必定不高兴,但是,比起孕期对不上,吴王擅离福建,欺君之罪这些来,皇后的不悦反倒算不得什么了。
这时山青送了饭菜进来,随山青进来的还有玉桂。
两人就都没有再说话。
山青将饭菜挪到小炕桌上,兰芮微觉诧异,“福建不兴盘炕,哪里来的炕桌?”
吴王笑说:“我让景园找回来的,你不方便下床,炕桌用起来方便。是了,景园找稀奇玩意是一把好手,这两**有想吃的就让他去买。”
说着景园,景园就在外面叩门了,“王爷,宁大人求见。”
吴王回身看兰芮,似乎很不放心,兰芮笑了笑:“王爷快去吧,妾身这里有玉桂就行。”
吴王迟疑了下,点了点头,又嘱咐了几句,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他走后兰芮才留意到玉桂,脸色煞白,眼底泛青,样子十分憔悴。去荒岛时,她想玉桂帮不上忙,就将她留在了客栈,想来是在她受伤后才被吴王接过来的。兰芮暗暗叹了口气,玉桂肯定是忧心她的伤情才成了这样子的。
玉桂见王妃看自己,轻唤了声:“王妃……”话才出口,泪珠子已经滚出来眼眶。
兰芮嗔道:“哭什么哭?我这不是好端端的么?”心里却是微微酸涩。
一旁的山青扯了把玉桂,低声说道:“王妃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你却惹王妃伤心……”
“哎呀,奴婢罪该万死,大喜的日子,奴婢真是糊涂了”玉桂嘴里颠三倒四的说着,手不住的擦拭眼角。兰芮怀孕的事情进门前山青就跟她说过,她一直盼着,听后自是欢喜异常,可见着兰芮后,她想起兰芮肩上的伤,又忍不住落了泪。
兰芮含笑看着她:“瞧瞧,到底还是小孩子的性子,眼里笑着,脸上却挂着金豆子。”
说得玉桂反而不好意思,低着头去帮山青抬炕桌。炕桌放到床上,鱼片粥浓郁的香气飘到兰芮鼻端,她只觉胃里翻腾,忍不住干呕起来,与在船上时闻着火油的味道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玉桂忙替她拍背,山青一愣之后将炕桌端到了门外。
没有吃饭,只是呕了两声,并没有吐出东西来,兰芮接过玉桂递上的茶水簌了口,而后长吁了口气。原来在船上并不是火油太难闻,是她有了妊娠反应,只是这才刚一个月就干呕也太矫情了些。
“王妃,您昏睡了一天一夜都没吃东西,这可怎么办?”玉桂平常以聪慧沉稳见长,可说到底还是没出嫁的小姑娘,如何服侍孕妇她可是一点经验没有,此时拿不出主意只能干着急。
重新回来的山青也是一脸的忧色,“要不,小的让厨房另做几样菜来,王妃好歹吃些。”
兰芮无力的摇摇头,“将方才的那些菜一样样的拿进来,我看看哪样想吃。”
山青忙去了,一番忙活下来,只一道酿豆腐勉强觉的不错。实在太饿了,兰芮就着酿豆腐吃了两碗白饭,只是右手不能动,用左手费了好长时间才扒完。
用了饭,山青将碗筷收拾下去,兰芮想着玉桂方才说她昏睡了一天一夜的事情,就问道:“我真的昏睡了一天一夜?”
玉桂服侍着兰芮躺下,“是啊。奴婢过来就看见大夫进进出出,端出去的血水一盆盆的,吓得奴婢腿都软了……”想着当时的情景,她的眼泪又在眼眶里滚,“王爷一直守着王妃,连眼都不曾合一下,奴婢几次进来请王爷去休息,王爷都不理会……”
兰芮微微动容,回想吴王方才的样子,她刚才顾着怀孕的事情没太留意,现在想来,脸色似乎比平常青些,倒是不像玉桂,一眼就看着就是一夜没睡的样子。
“这里是哪儿?”
玉桂道:“听山青说,这里原是平海卫卫所衙门,抗倭大军来了福建后,卫指挥使宁大人就腾了出来,交给了抗倭大军做指挥所,王爷从前就住在这里。”
不知受伤失血过多还是怀孕的原因,说了一会儿话,兰芮就觉的很困,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再次醒来时,房内洒满了夕阳的余晖,青砖地上铺了一层朦胧的金光,别有一番意境。
玉桂一直守着旁边,见兰芮睁眼,笑着说:“王妃醒了?”
兰芮点点头。
玉桂又道:“宁大人的夫人求见,在外面侯了半天了,王妃是见还是不见?”
“不见,就说我身上有伤,容易疲乏。”兰芮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玉桂依言去了,不一时又回转,手里捧了一只精致的木匣子,“宁夫人送了一支百年的野参来。”打开给兰芮看了看就搁在了一旁,“倒真是巧,这宁夫人也是江南魏家出来的,跟表少奶奶的姑父是堂兄妹呢。”
“魏家?”兰芮打起了精神。玉桂口中“表少奶奶的姑父”指的是娶了于惠宜嫡亲姑姑的魏鹏,这魏鹏与赵王妃是同宗,虽隔着几辈,但算起来也是堂兄妹,如此算来,那这宁指挥使的夫人魏氏也与赵王妃有亲。想到此,兰芮问道,“她主动跟你说的?”
玉桂点了点头,“宁夫人送了一支百年野参,百年野参是有价无市的东西,奴婢总不好意思拿了就走,便与她客气了几句,一来二去的就说到了这上面来。不过确实是宁夫人先提起的。”
兰芮笑了笑,这魏氏倒是有意思,不提与赵王妃有亲,偏提了魏鹏这头的关系,拐了几道弯来与她认亲戚。
“若是她下次再来,就请她进来吧。”
玉桂应下,又问:“王妃,您想吃什么,奴婢好告诉山青,让厨房先备着。”
她这样一说,兰芮还真觉的饿了,便认真琢磨起来,只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