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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厂花男友-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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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听在耳中说不出的称意。

徐少卿唇角笑意更甚,但仍敛着生气叹道:“这车上的篷子细密得紧,雨水打不进去,公主只管安坐便好。至于臣么,自小在家什么苦都吃过,入宫之后伺候主子,就更不必说了,稍稍淋些雨还真就算不得什么,公主不必管了。”

她不由更急。

明明自己都撂下面子那般说了,怎么还是这般不依不饶的?

这哪里像个奴婢,分明就是个磨人精么!

瞧着他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儿,高暧心中又有些气,可这时要说撒手不理,自己躲进车里,终究却又狠不下心来,想了想,只好忍着气道:“我知道厂臣是在怪我不识好歹,可眼下雨就要到了,还是先寻个地方都避一避,回头我再慢慢赔礼。”

“公主这话可真叫臣惶恐了,臣不过是个奴婢,就算屈着自己,也断没有叫主子赔不是的道理,公主刚才那般说,显然还在责怪,臣索性便自罚了,淋场雨也好清醒些,长长记性。”

“……”

这算是蹬鼻子上脸么?

高暧咬唇攥着衣角,竟被这话逼得哑口无言。

总是口口声声奴婢主子,可有谁见过像她这般被奴婢拿捏的主子?

想到这里,不禁又是恼恨,又是沮丧。

她自来便是如此,无论话头还是行事上,都从没占过半分便宜,如今比起怄气,她自然也不是对手,没几个回合便败下阵来。

又一道闪电划过宛如黄昏般的天空,雷声隆隆,一声紧似一声,已近在耳畔了。

转眼间,豆大的雨点便落了下来,打在车上“噼啪”作响。

“雨来了,公主请快进车去坐稳,臣也好催马行得快些,早一刻赶上车驾。”

徐少卿说着,便朝门口挪了挪,双腿都搭了上来。

雨势渐大,千珠万点的砸下来,顷刻间便将他的袍服打得透湿。

“厂臣真的不愿避雨?”高暧望着他那依旧懒洋洋的样子,恨恨地问。

“多谢公主关怀,臣真的没事。”

“那好,索性我也出来淋淋雨,爽快一下好了。”

言罢,将车帘猛地撩开,自己涌身而出。

然而还没等头上落下几滴雨,她便觉有股力量迎面而来,将她整个人又推回了车内。

自己一片好心,换来的却是凶巴巴的推搡,她不禁心头更气,坐起身来,正待再出去,车子却忽然停了下来,紧接着车帘忽然被撩开,竟是徐少卿从外面钻了进来。

“你……”

高暧惊得向后一靠,缩在角落里,定了定神,才抬眼去看。

就见他已盘膝坐好,双手捋到腰肋处,先松了那镶玉革带,然后旁若无人的解起了系带。

她万没想到他突然进来,更没想到这一进来便开始脱衣裳,不禁又羞又窘,垂着眼不敢去看他。

熟悉的伽南香气传入鼻间,似乎那股独特的味道已深入骨髓,连暴雨也冲不去。

她心头跳得愈加厉害,在这么狭小的地方,他又是这般举动,实在让她手足无措,恨不得当即冒雨跳下车去。

“厂臣,你……你别……”

“别什么?臣这袍子已湿透了,不脱下来难受得紧,说不得还会寒气入体,公主让臣进来躲雨,不就是怕这个么?”

他说得波澜不惊,唇角那丝笑意却已隐不住了。

扯开系带,脱了曳撒,手上却仍不停,很快又将中衣也脱了,露出那一身白皙如玉,但却肌理分明的身子。

49。雨声乱

确是自己让他避雨的,也确是怕他淋湿了受寒害病。

这话听着像是没什么毛病,可禁不住琢磨。

高暧知道又被他捉住了话头里的痛脚,抱膝缩在角落里,窘着脸怔怔的发懵。

她说什么也没想到自己一片好心好意,到头来却是这番光景。

上次单单只是稍微袒露个肩头,便让她意乱不已,此刻竟在这么近的地方宽衣解带,那不是要人命么?

这时恰好瞥过眼来,目光与那瓷白的身子相触,当即惊呼一声,又把头垂了下去,心中像战鼓隆隆,衬着车外密不间声的雨点,更是麻乱的厉害,但却管不住那双眼睛偷偷瞄过去。

徐少卿也没说话,这会子正将描金乌纱搁在一边,跟着重又提起脱下的衣裳,拎在帘门处,把手扭着拧水。

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事,若是别人来做兴许还有些难看,可到他这里却是从容闲雅,不见半点俗态。

片刻间,将曳撒、中衣都沥干了水,抖开来半铺在板上晾,甩甩手,便向后一靠。

他身条匀称,盈羸相适,一如那张勾魂摄魄的脸,仿佛被上天裁削琢磨过似的,挑不出半分瑕疵。

许是习武练功的缘故,那冰肌玉质中自有一股精干之气,平时袍服飘飘的,瞧着纤长,如今见了真章,却是让人大出意料之外。

这模样,便是须眉男儿汉怕也比不得。

高暧不觉有些发愣,暗暗的偷瞄也变作了呆看。

此刻他身上未干,蒙蒙的笼着一层莹莹的雾气,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

一颗甘露般的水珠从润挺的颌下滴落,自胸膛顺那起伏的肌理缓缓滑下,在略显昏昏的车内瞧着,竟似美玉上拂过一缕莹润的流光。

“臣这身子好看么?”徐少卿突然开口问。

她闻言一愕,登时满面通红,羞得将头埋在胸前。

这种话也说得出口,还有个分寸没有。

稍稍给个好脸,便又没上没下的消遣起人来了,这人究竟是怎么了?

他却是面不改色,唇角噙着笑,以手作扇,在颈侧轻轻摇着。

“臣虽说是个奴婢,算不得真男人,可自信这副身板还能入眼,目下左右无人,臣这衣裳一时半刻也干不了,没奈何也只得从权,公主若不怪罪,臣便也不避讳了。”

自己是从权不得已,反倒她像是正称了心意,这算作什么话?

眼见他得寸进尺,越说越不成样子,高暧羞窘之余也不禁着恼,但想想自己方才的确是在盯着他看,不由又有些气沮,不知该怎么应对。

徐少卿也没再说话,只是慵懒的靠在那里,含笑望过来。

车内昏昏,如同笼在夜色中,衬着绵密的雨点打在蓬上的“噼啪”声,愈发显得安静。

愈安静,便令人愈加手足无措,愈加心头怦然。

仿佛那尘封的情愫正在胸间漾开……

半空里,猛地冒出一声炸雷,竟是在耳畔炸响。

她“啊”的一声轻呼,不由自主的向徐少卿那边靠过去。

抬眼望时,却见他面色阴寒,双眸沉沉的盯着车外,先前那玩味的笑意已经荡然无存,突然伸臂揽在她腰间,纵身跃起。

高暧还未及反应,身子便已随他从篷顶穿了出去。

人还在半空,就听身下“嘭”的一声巨响,其声竟比闷雷更甚。

徐少卿甫一落地,便双手将她横抱,如掠燕般飞快的冲入不远处那片林子。

“嗖、嗖、嗖……”

数声呼哨裹在漫天风雨中破空袭来,从身旁耳畔激攒而过。

高暧紧紧缩着身子,从他颈侧里望过去,远远地就看刚刚还乘坐其间的马车早已四分五裂,五六个模糊的黑影正朝这便疾追过来。

她心头一凛,方才醒悟这是有人忽施偷袭,若非徐少卿警觉,早一步逃出来,恐怕这时候他们已然惨遭毒手了。

究竟是什么人又要暗下毒手?

莫非还是潜藏在宫里的那个人?

她惊疑之余更是害怕,缩着身子,瑟瑟发抖,把头埋在那坚实的胸膛上,脑中几乎一片空白,只觉徐少卿却仍是足不点地,不时闪转腾挪,避过迫身而来的暗器,耳畔呼呼风响,山林向后急速倒退。

但毕竟怀中还抱着个人,耳听得那身后的脚步声愈来愈近,高暧只觉那颗心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衣衫早已被雨水打得透湿,却浑然未觉,

就在这时,徐少卿突然停住了步子,脚下猛得顿挫两下,似是将什么东西磕了出去,随即便听身后传来两声沉闷的惨呼。

他手上一松,将她放在地上,自己挡在身前。

几乎与此同时,两名黑衣蒙面人已杀到近旁,各持一把寒光雪亮的长剑从左右抢攻了上来。

眼见右边那一剑迎面劈来,徐少卿身形晃动,闪开尺许,抬臂将对方的胳膊钳在腋下,搭住那人要穴,夹手夺过长刀,跟着运力一挪,让他挡在自己背后。

另一名黑衣人哪料到同伴一招之内便被制住,仓促之下手上收势不及,长剑“噗”的直刺进了同伴背心!

他愕然一愣,待要拔出剑来,却觉脖颈一凉,喉间已被捅了个对穿,鼻中哼了哼,便歪斜着倒下了。

高暧这算是头一次亲见徐少卿杀人,而且还是近在咫尺的地方,不由吓得呆住了。

再看他狐眸中威势凛然,面上却仍是静如止水,连眉梢也没动一下,似是全然没将这弹指间的生死相易当作一回事。

正自愣神,猛然间发现那最后一名黑衣人也已追到了近旁。

徐少卿从脚边的尸首喉间拔出剑来,并没朝对方瞧上一眼,仍旧挡在自己身前。

那黑衣人见他不费吹灰之力,顷刻间便连杀四人,此刻提刀昂然而立,赤着上身,溅在胸腹间的鲜血被淋漓的雨水渐冲渐淡,却自有一股凌厉的杀意,令人不敢贸然上前。

“供出幕后主使,留你性命。”徐少卿冷然道,语声宛如地府冥音。

对方浑身一震,再无犹豫,虎吼着提刀疾奔而来。

徐少卿将高暧向后推了推,自己迎上前去,与那黑衣人战在一起。

刀剑相交,锵锵四起。

高暧背靠一块山石,只看得神驰目眩。

她不懂武艺,但瞧对方与徐少卿斗了十数个回合,仍可勉力支撑,也知他不是易于之辈,那本已稍稍放下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片刻之间,那黑衣人渐渐不支,忽然跃开丈许,抛下刀子,在腰间一拂,竟扬手将几枚暗器朝高暧掷了过去。

“找死!”

徐少卿森然一喝,长剑抛出,凌空将那几枚暗器打落。

却不料,那黑衣人已欺到面前,手中多了一把匕首,径直朝他胸间刺去!

原来他自知不敌,所以才使出是声东击西之计,只为引对方露出破绽。

徐少卿已无暇闪躲,勉强将身子沉下数寸,避过要害,那匕首不偏不倚,正扎在了左边的肩头上!

那黑衣人满以为这下一击得中,没曾想竟刺了个偏,心中一讶,待要继续进击,却不料对方的手依然伸出,无声无息的按在了他肩头。

高暧看到徐少卿受伤,登时被吓住了,急切想上去瞧他,却又怕反倒坏事,惶然站在原地,扭着衣角,只觉那颗心都要从腔子里跳出来了。

又瞧了几眼,便见他依旧直直的挺立着,并没有伤重难治的样子,反而是那黑衣人面皮扭曲,额头豆大的汗珠涔涔而下,连眼珠都突了出来,身子更是筛糠似的抖个不停,好似极刑加身一般,心头稍稍宽了些。

徐少卿抬手拉下那黑衣人的面纱,只见是个粗眉大眼的精壮汉子,但却不识得,此刻面上一片煞白,颤抖几乎已变成了抽动式的痉挛,显然处于极大的苦楚中。

他冷然一笑,自己这手在肩颈穴暗送内劲的法子,顷刻间就能让人如千万只蛆虫在骨肉中钻爬噬咬,甚至比刀劈斧砍之类的酷刑更加难忍,这些年在东厂,只要这法子施展开来,便没有撬不开的嘴。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那汉子喉头咕哝了一声,却硬着脖颈子没答话。

“只需再加一分力,你便筋脉尽断,性命难保了,自己可想清楚,说是不说?”

他口中说着,手上继续运劲。

片刻间,那黑衣人的眼白上便血丝满布,鼻孔处也渗出点点血迹。

“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

那黑衣人口不能言,勉强点了下头。

徐少卿微微一笑,稍稍收了些内力。

那黑衣人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嘴里断断续续,含含糊糊,半句也听不清。

“是谁?说清楚些。”

徐少卿剑眉微蹙,身子微微前倾,凑近了些,同时手上又减了两分力。

那黑衣人的脸色立时又有好转,张口道:“是……是……”

忽然眼中一沉,“噗”的将口中所含的暗器迎面喷了过去。

徐少卿这次早有防备,侧头避过,手上随即暗运内力。

“唔……”

汩汩鲜血从那黑衣人的口鼻间喷涌而出,身子一晃,仰面栽倒,抽搐了两下,便不动了。

高暧在旁目睹了这一幕,张口结舌的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急忙跑过去,扶住他急道:“厂臣,你怎么样?”

才一抬头,便见那柄锋锐的匕首仍插在他肩头,入肉足有六七分,周围肌肉已然浮肿起来,鲜血仍在汩汩外流,但旋即就被雨水冲散了。

“厂臣,你这是……这可怎么好……”

她急得语无伦次,颤抖着双手伸到腰间解开衣带,脱下褙子,双手撑着,遮在他肩头,不让雨水继续淋湿伤口,口中又急问:“厂臣,这刀子可能拔得么,我来帮你裹伤。”

话音刚落,便见他面色有异,那向来淡如止水的脸上,此刻竟抽动了起来,润白如玉的面色也隐隐罩着一层青气,不禁大吃一惊。

“你拔不得……上头有毒!”

徐少卿僵着双唇,勉强说完这句,便身子一软,整个人瘫在她胸前。

50。三生幸

高暧猝不及防,下意识的去扶他,却抵不过那压迫过来的力量,竟被他带着坐倒在了地上。

“厂臣,你怎么样?你……你莫要吓我……”

她顾不得疼痛,失声惊叫,只觉他的身子全不见往日的矫健有力,几乎就是软垂垂的压在自己身上,半点力气都没有。

怎么会?不可能的!

她手忙脚乱的从胸前托起徐少卿的脸,只见他面色一片惨白,那层青气比之前又深了几分,双目微阖,竟像是已失了神的样子。

“厂臣,厂臣……”

高暧只觉全身的血瞬间都冲到了脑袋里,耳畔“嗡嗡”作响,颤巍巍地伸手去探他鼻息,却发现只剩下游丝般的一缕,那颗心便又是一沉,泪水止不住夺眶而出。

他这是要死了么?

那个在宫中呼风唤雨的人,如今竟在这凄风冷雨中奄奄一息。

这都是因着自己……

君恩难报,也总要报其万一。

她也不知从哪生出了股力气,将他的一条臂膀搭在自己肩上,咬着牙想把他扶起来。

但脑中却昏昏的,究竟要做什么,连自己也不知道。

就在这时,他那软垂的手忽然攀上来,扯住了她的衣袖。

“厂臣,你没有……”高暧心头一阵狂喜。

徐少卿仍就伏在她胸前,低声应着:“没有什么?”

她听他出声说话,心下又是一宽,哭道:“我还以为你……你已经不成了。”

他暗自一笑,把头埋得更低,挨在那一片温暖柔腻间,只觉阵阵馨香混在淋漓的雨水中渗入鼻间,如兰似麝,令人心头怦然,说不出的受用,竟连肩头伤处的疼痛也不如何难忍了。

“臣本来是不成了,但一听公主在唤臣,便又不敢死了。”

这话里已带着几分调笑的意味。

高暧先前一心关切他的生死,全然没做它想,此时听到这话,不禁怔了一下,随即醒悟原来他是在假装。

受了那么重的伤,居然还有逗她的心思,这人还要得么?

她登时羞怒交集,狠狠地一把推开了他。

徐少卿闷哼了一声,歪倒在地。

“啊,你……”

她见他脸现痛苦之色,似是被这一推牵动了肩头的伤处,那匕首刺破的皮肉间渗出的已是墨青色的污血,忍不住惊呼一声,心下歉然,想上前扶他,却又觉得不妥。

垂下头去,这才忽然省起自己现在穿的是纤薄的中衣,此刻早已被雨水浸透,坠坠的塌贴在身上,甚是不雅,而他方才却还一直伏在自己胸前……

一念及此,登时羞赧难当,头垂得更低了。

“公主若是不管,臣便真要不成了。”

徐少卿斜撑在地上,垂着眼角,面带惨然道。

高暧偷偷觑了觑,也不知他这话有几成能信,但肩头那怵目惊心的伤处却是真的。

她咬咬唇,并没回答,上前搀着他慢慢站起身。

“此处不宜久留,委屈公主先陪臣寻个妥当的地方疗毒,然后再行赶路。”他伸指在肩头点了几处穴道,便老实不客气地将胳膊搭在她肩头,但语声却已恢复了平常的冷毅。

她低低的应了一声,没敢瞧他,顿了顿,还是问道:“你觉得怎样?可还走得路么?”

“公主这般挂心,臣哪有那么容易就死。”

才刚说句正话,这一转眼便又来了。

她咬着唇,只作没听见,搀着他蹒跚向林子深处走去。

夏日的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没多久便渐渐止歇了,天却依然阴沉沉的,似是在酝酿着下一场狂风暴雨。

高暧身子本就弱,林间路径泥泞,异常难走,没有多远便有些气力不济,到后来竟是徐少卿扶着她多一点。

见他脸上的青气愈来愈重,走得也愈来愈慢,沿途还一边警惕,一边抹去两个人的行迹,高暧那颗心一直悬着,生怕他会撑不住突然倒下,几次要停下来歇歇,却都被他摇头拒绝了。

就这样在密林中硬挨着走了三四里的样子,中间绕过两座小山坡,这才在一处僻静的矮崖下停住歇脚。

高暧扶着他坐好,自己却也已瘫软了身子,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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