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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徐福满脑子搜寻遍了,但是哪怕忽悠功夫十六级,此时也想不到有什么词句可以来反驳嬴政的。
徐福甚至还觉得有些脸红。
他是否因为上辈子的影响太深,而太以自我为中心了?五年过去,反倒是嬴政顺着他的时候更多,而他的改变好像太小了。
但是他的确就是想要去棉诸啊,与其让他到雍城去,做着似是而非的梦,预测着并不知晓的未来,心中忐忑不安,还不如让他到棉诸去走一趟。若是到雍城去,徐福觉得抓心挠肺的自己肯定得会难受得要死。
徐福决定等另外择个时间再吹耳边风,他马上转了身,对胡亥道:“饿了吗?那我们去用饭食吧。”
嬴政按捺下心头的诸般情绪,也不打算在胡亥跟前发作。
等用了饭食之后,嬴政想着让徐福冷静一会儿,便匆匆去处理政务了,而徐福叫来了赵成,驾马车送自己出宫。
半个时辰后,姚贾的府邸外来了一辆马车。
府中下人见了徐福的那张脸,就二话不说地让徐福先进去了,“主子去抓药了,都尉先进来吧。”
徐福那张脸在咸阳城中也算作是小有名气了,谁也不能不认识他那张脸啊。
“去抓药了?他病了?”徐福怔了一下,不由问道。
下人忙摇头道:“并非主子病了,而是府中有位先生病了。”
“有位先生?”徐福正惊讶着呢,便见那头过来了两人,为首的是个穿白袍的男子,披散着发,面色憔悴苍白,等他走近了,徐福立时便将对方的面容瞧了个真切。
这一瞧,徐福就惊住了。
……韩、韩非?
韩非怎么还活着?又怎么会在姚贾府中?嬴政可知晓?姚贾的胆子也太大了些吧……他竟然将韩非留在府中!姚贾是要将人留着慢慢折磨吗?徐福总觉得,姚贾应当没有那么好的心肠,救韩非一命,还毫不计较地养着他。
韩非很快也注意到了站在庭院中的徐福,韩非面色大变,身子晃了晃,匆忙扶住了身旁的下人,然后快速往回走了,显然是在避着徐福。
徐福这下可以完全确定,没错,这就是韩非了。
那下人可不知韩非的身份,他殷切地将徐福引到厅堂中坐下,还命人端来了水。
不久之后,姚贾便回来了,他手里的确抓着药包。
徐福扫了一眼。
姚贾见到徐福的时候,面上闪过了惊讶之色,他没想到徐福会来这里。姚贾捏了捏手中的药包,大方道:“给韩非的。”姚贾知道徐福应当已经发觉到不对了,便也没什么好隐藏的了。
徐福今日过来又不是为了问罪的,当然也就先将这件事撇过不谈了。
“你何时再到邯郸去?”徐福出声问。
“暂且不知,先生,怎么了?”姚贾没想到徐福开口会是问自己这个问题,不免愣了愣。
“我想托你一件事。”
姚贾笑道:“当初全赖先生援手,姚贾才有了今日,有何事,先生只管说便是,若姚贾能帮上,自然不会推辞。”
“我知你本事不小,那我便直说了。你可曾听过郑有安此人?”
姚贾哑然失笑,“不仅听过,还与此人打过交道,这人有点儿本事,但心性浮躁倨傲,与我颇不对付。他似乎……早就死了?”
“他是死了,但他曾与熊义有过来往……”
“熊义?”姚贾愕然。
徐福不得不解释道:“昌平君之子,熊义公子,化名赵义留在邯郸,为信陵君门下舍人。他曾经跟郑有安交好,他或许从郑有安那里得到了一只竹简,或是一块绢布,或者是更多的竹简和绢布,那上面写着一些新颖的东西。我要的便是这些竹简和绢布。”
姚贾听得一头雾水,他不知道那郑有安留下的东西能有多么厉害,值得徐福去重视,但是既然是徐福的托付,他便会去做。毕竟他的确是万分感激徐福的。若有机会偿还也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尉缭和姜游性格都有缺点。尉缭执拗,甚至也有些自大,也有先入为主的毛病,他坚持用自己的角度去看人,脾气还臭。姜游性格有懦弱的一面,还拐带了当年的郑妃,最后又不敢负责……但是他们两个某种时候,还是好师兄哒!徐小福脾气也有缺点,不过他真不是傲娇别扭,只是很多东西没人教会他,他才在嬴政的引导下去一一感受而已。两人还需要磨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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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冯去疾,冯劫都是秦国确实存在的人物,不过他们的记载很少很少,所以他们这个时候担任的什么官职,我都是胡诌的。
第164章
徐福说完后,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描述太过玄乎,于是他顿了顿,添了一句,“若是为难,那便就此算了。”
姚贾无所谓地笑道:“总要试试才知道,先生放心交给我便是。”
徐福面上的表情柔和了一些,这算是他向姚贾表露出的友好一面。
姚贾会意,回以微笑,转而问道:“先生要启程去雍城了吧?先生大义,姚贾敬服。”
徐福只是淡然一笑,却并未接着这话说下去。他要去雍城,要去棉诸,也并非为了这点儿夸赞的话。他不过是想随心而为。
下人走进厅堂,低声道:“主子,该熬药了。”
姚贾恍然想起,药包还在自己手里呢,忙递了过去。
徐福扫了一眼那下人,“此事我不过问,不过你得想好日后如何与王上交代。”韩非与姚贾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徐福暂时没那个心情去好奇,但他也不会帮姚贾瞒着嬴政,只能说,他不会主动说,但若是嬴政发现了,他也不会隐瞒。
姚贾脸上笑容更浓,“多谢先生宽厚。”
徐福目的已达,立时起身,道:“此事便要辛苦你了,若是前往邯郸,多加小心,若有需求,便来告知我。”
听到最后一句话,姚贾的双眼立时就亮了。
那么多话,自然还是这一句最实惠!如今徐福是个什么地位,能得他这样一句承诺,实在是千金都换不来的!
姚贾亲自将徐福送出了府门。
赵成掀起了车帘,待徐福上了马车后,赵成叹了口气道:“若奴婢也能跟着先生前去雍城便好了。”
徐福听了心中忍不住惊讶,他与赵成关系并不算深,但赵成却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赵成不怕地动吗?不知不觉,徐福便将这句话问出了口。
赵成笑道:“跟着先生,有何惧?”
虽然明知道其中不免有拍马屁的成分,但是敢拿性命来拍马屁的,那也不是一般人了。
“此去危险,你一个小内侍,还是安心留在宫中为好。”徐福放下车帘,在里头坐稳了。
“赵成这辈子最佩服的便是先生了,哪怕是跟着先生驾个马车也好啊。”赵成不甘心地道,语气里还带着浓浓的失落。
“等你有了自保之力,再说吧。”徐福不想拿别人的性命来开玩笑。
赵成却突然笑了起来,“先生此话可当真?”他顿了顿,才接着道:“凑巧了,奴婢从前也是学过功夫的,差一点就参军去了。后来意外入了宫,就因着会点功夫,才能给先生做了车夫呢。”失落退去,此时他的语气里只剩下满满的激动。
徐福被噎了一下,但方才的话是他说出去的,现在再拒绝,倒显得他刻意阻拦了。
“??你且等一等吧。”徐福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给出一个准话,现在他能不能到棉诸去,都还是个未知数呢。
赵成已经忍不住笑呵呵了,他愉悦地驾着马车往咸阳宫走,并未发觉到徐福话中的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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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寂静无声,内侍小心地卷起竹简,生怕发出半点声音来扰了王上。
嬴政面无表情地将手边的竹简砸到内侍手中,骤然起身往殿外走去,宫人侍从皆是一惊,随后连忙跟上。
嬴政心中终究还是放心不下,拔腿回了寝宫。
“王上?”寝宫里的宫人见到嬴政都是分外惊讶的,因为按照嬴政克制的性子,平时这个时候他是绝不会丢下政务突然回到寝宫来的,宫人们觉得自己隐约猜到了其中的原因。但是……他们冷汗涔涔地看向嬴政。
嬴政扫了一眼寝宫之中,空空如也,“徐先生呢?”
宫人低下头,小心翼翼地答道:“先生出宫去了。”但是先生走了,王上回来见着空空的宫殿那不是更生气吗?
嬴政的脸色的确是在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了起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徐福当真瞒着他往棉诸去了!但是宫殿中空无一人,嬴政的怒火无处发泄,没一会儿倒是冷静下来了。
很快嬴政也想到,徐福应当不可能擅自离开的。那不符合徐福的行事风格。
心安下来的嬴政命人将竹简全部取到寝宫中来,然后搭上桌案,便坐下来等徐福了。
半个时辰后,脚步声渐渐近了,嬴政按捺下心头波动不已的情绪,起身迎向了徐福。
徐福刚一踏进门来,就正好撞上了嬴政深沉的目光,徐福毫不费劲就能感受到嬴政眼底深藏的担忧和怒气,两种情绪交杂在一起,那一瞬间,徐福觉得自己大概能完全体会到嬴政的心情了。
徐福想要服软,但他又不想更改自己的选择。那怎么样才能两全其美,让他能在嬴政欣然同意的情况下前往棉诸呢?徐福觉得……难度太大。
“我……”徐福张了张嘴,不自觉地想要解释一下,“我去寻姚贾了,有事交付给他。”
嬴政的面色并未因为这句解释而有什么变化。
徐福终于尝到了一回心情忐忑的滋味。
嬴政生气了?怒不可遏了?哄不回来了?
徐福心头有了点紧张。
他张了张嘴,嗯……还可以说什么呢?……“我没有打算背着你离开。”徐福干巴巴地说。这个时候好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言辞变得格外的单薄。
嬴政依旧不为所动。
徐福心中顿时揪得更紧了。
“你生气了?”徐福顿了顿,“这件事不能再商量一下?”服软让步的话,从徐福嘴里说出来,也裹着一层淡漠的味道。还真是多年的习惯,难以改正了。徐福意识到这点后不由得闭嘴了。嬴政不会以为自己这样说话,是在威胁他吧?
“……”
“……”
沉寂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弥漫开。
而实际上,嬴政内心也在激烈地斗争中。
让不让他走,是个实在艰难的选择。更让嬴政陷入沉默的是,他不知道如何与徐福说话了。他担心自己一开口就把怒火给喷出来了。
宫人们站在殿外内心焦急,但谁也不敢动。
眼看着气氛就要到冷到极点的时候,徐福突然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十分果决地抱住了嬴政的腰。
“我要去棉诸。”徐福做着撒娇的动作,却是面无表情地说着话。
身体贴近的时候,嬴政还能继续冷漠一声不吭,那才叫有鬼。
“……好,寡人让你去。”嬴政几乎是从牙间挤出了这么几个字。
嬴政甚至想着,干脆让徐福去吃一个苦头,他就不会老想着往外走了,不过每次刚升起这种念头,嬴政就亲手给拍死了。他做不到让徐福去吃苦,若徐福定要前去,他定然是那个想尽办法,为徐福布置好一切后路,不让他受一点苦楚的人。
嬴政脑子里设想过无数次将徐福禁锢起来的画面,但每次到了最后都只是想想而已。
徐福双手缠住了他的腰。
嬴政顿时什么冷硬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宫人们齐齐松了一口气。王上和徐先生闹脾气,最后受苦的不还是他们么?
徐福认了真想要哄嬴政的时候,还是很好哄的。嬴政远没有他那样挑,两句亲近的话,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入夜过后再缠绵一下,嬴政就难对着他冷起脸了。徐福隐约倒是想起了一句话。
上辈子好像总有人说什么……先爱上的人先输啊……
徐福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如果嬴政当真爱他到了这样的地步,那他也就勉为其难地和嬴政过一辈子吧。
嗯……好吧,其实也不算勉为其难,唔,换个词,乐在其中好了。
一夜春宵过后,徐福抬手戳了戳嬴政的面颊。
绷着的脸总算柔和了不少,触上去面颊都是柔软的。
宫人小心地捧着手里的东西到了床榻边上,低声道:“先生,您要的东西做好了。”
徐福拿到手里看了看,差不多有个模样。
这时还没有马鞍和马镫,徐福也实在不会造这些东西,但他知道此去棉诸绝不会是驾着马车慢悠悠地走了,时间等不起。若他要骑马,届时该如何?一路疾行,莫等到了地方,他双腿便废了。保险起见,徐福还是命人做了这么个东西,穿在腿上,可以减少摩擦力。
这时候徐福不免对郑有安留给熊义的东西万分好奇了。
不知道那上面是否有马鞍和马镫的制造方法呢?那些男频文里应该会常出现吧,郑有安应该也能学到两分吧?
“先生,这个……可、可行?”那宫人紧张地问道。
“可以,帮我放进行李中去。”
“喏。”那宫人忙双手接过转身去给徐福装行李了,装到一半时,那宫人忍不住道:“先生当真要去棉诸吗?”
“是啊。”徐福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宫人勉强笑道:“奴婢听闻那边受灾严重,先生虽厉害,但也要多加小心啊,整个咸阳宫都会牵挂着先生呢。”
徐福见他说得夸张,但心中还是不免暖了暖。
徐福发觉到自己如今,已经能越来越多地感受到外界传递来的善意了。这样也不知是好是坏。和人牵连过多,卜筮算卦便很难再维持客观了。
很快嬴政也醒了,由内侍服侍着他起来穿衣洗漱。他未能与徐福多说上几句话,便先去了小朝。
小朝之上,嬴政宣布了更改后的决定。
冯劫带兵去雍城。
徐福和蒙恬去棉诸。
命令一出,满朝皆惊。别怪大臣们没见过世面,他们是当真没想到嬴政会舍得将徐福派到棉诸去。让徐福去雍城,蒙恬随行吧,他们都觉得那应当是嬴政给徐福增加功绩的手段。但如今让人去棉诸……王上啊,他当真是你的男宠吗?
昨个儿他们还在同情冯去疾呢,今日就不由得同情徐福了。
这是要失宠了吧……
所以说啊,不能给人当男宠啊!你瞧瞧那些个男宠都能有什么下场?以色侍君,最后谁能得个善终?走歪路吧,这下掉坑里去了吧!大臣们隐晦地朝尉缭看去,也不知道徐福的师兄会作何反应?
但是大臣们很快惊奇地发现……尉缭脸上竟然半点反应也没有。
他们不死心地眨了眨眼,再看,还是半点反应也没有。尉缭竟然淡定得出奇!难道说这尉缭往日对师弟的爱护也都是假的?所以哪怕知道他师弟要去送死了,也半点反应都没有?
不管大臣们心中作何想法,尉缭都是巍然不动地站立在那里。
还有人想,哦,说不定小朝散去后,这位就要立即去寻王上大闹了?以前有不是没有过。
心情复杂的不止是大臣们,就连那个被认为逃过一劫的冯去疾也觉得极为费解。
他是瞧不上徐福的,但是徐福怎么会去棉诸呢?冯去疾回忆了一下当天收到急报时,王上是如何对徐福。瞧那模样,无论如何看,徐福都不像是会陡然间失宠的人啊。除非是……徐福自请前去。
冯去疾被自己的发现惊住了。
一个整日靠着卜筮之术获得君王信任的男宠,竟然还能在这样的时刻,抛下咸阳的富贵荣华,前去一个生死难料的地方?冯去疾发觉到自己或许误会了徐福的品性之后,便越想越觉得愧疚。
是他以小人之心去妄自揣度这位徐都尉了。徐都尉比他想象中还要出色得多!
冯去疾心中的敬服,登时拔高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此后若是有人在他跟前抹黑徐福,他都定然会厉声反驳回去。
很快小朝散去,冯去疾心潮澎湃地离开了大殿,尉缭顶着周围的目光,也大方地走了出去。
然后大家就发现,尉缭今日没有去求见王上了。
众人惊讶之后咋舌不已。
果然啊!尉缭实在富有心机啊!
从前百般维护师弟,在王上面前博个好印象,如今师弟失宠要被派去送死了,尉缭就躲起来了啊!
第165章
灾情紧急,嬴政下了命令的当日,徐福便不决定再等了,他同蒙恬会和以后,便立即带着兵士从咸阳出发了,此次徐福身边哪个侍从也未带。
到了那样的地方,功夫再好也没什么用,何况徐福还真不想让他们跟着自己去冒险,好歹也是近五年的情谊了。
不出徐福的意料,蒙恬并未备马车,他们的交通工具只有马儿。
虽然并不需人驾马车,但赵成还是固执地跟上了徐福,想了想自己身边确实缺一个人来打理,徐福也就没将人送回去了。
徐福离城时,嬴政并未前来。
大臣们看在眼中,暗暗记在心里。瞧着那徐福是当真失宠了啊……众人的心思不免活络了起来。不过这时的臣子还相当单纯,并不爱将自个儿的女眷往王上的后宫塞,他们只觉得王上娶个什么公主,挺有面儿的,尤其是昔日瞧不上秦国的,如今却得献上公主以换取苟活的机会,那是何等的大快人心啊!
嬴政隐约知道那些大臣们在想什么,以他们可笑的见识来揣测自己……嬴政心中嗤笑不已。
日后他们自会知晓,寡人待徐福,究竟是何等心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