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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还在呢,他如何能先秦始皇一步踏进门去?
老板的目光落到嬴政的身上,眼中闪过了惊异之色,他虽然是小地方人,但来来往往也见了不少人了,除却这徐先生和上次与他同行的那俊俏男子外,老板何曾见过这般人物?老板心中暗道,果然是贵人!
嬴政扫了一眼那老板,确认他的过分热情并非有诡异之处,便抬脚走了进去,徐福正要紧跟着进去时,不知从哪里涌出了些人来,热情地朝着徐福走过来,口中连连道:“徐先生不如到我这里来吧?”“徐先生来这里吧。”
徐福有点懵。
这镇上的人都吃错药了吗?
嬴政不悦地皱起了眉,冷声道:“将人拦住。”如此多的人,都用热切的目光望着徐福,实在令人恼火。
侍从们冷着脸将人都挡在了外,那些人面上露了怯,不得不往后退去,但嘴上还是说着,“求徐先生来我们这里……”念叨了好半天,直到徐福都走进客栈中去不见身影了,这些人才渐渐退去。
等住进了定下的客栈房间,嬴政当即便挑了柏舟和桑中二人来问:“之前你们经过此地时,可发生了什么奇异之事?这些人为何会如此?”
桑中与柏舟也是面面相觑,讷讷道:“我等也不知晓。”
徐福没进房间,他在楼下找到那老板,分外直白地出声问:“镇上之人如此热情,是为何?”
老板笑了笑,口中只道:“待徐先生如此,都是应当的,应当的!”
徐福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便换了话茬,又问:“那蔚娘之事,如何了?”
提及此事,老板的脸色微微变了,“蔚娘啊……蔚娘啊……”
徐福紧紧盯着他面上的表情,初时徐福以为他会因此事翻脸,维护起镇中人的利益,转而对他这个外来人涌现出敌意,谁知老板只是尴尬不言,却是没有丝毫敌意出现。
徐福心中疑惑更甚,他们走后,这镇中究竟发生了何事?
“有何不能言?”既然那老板无敌意,徐福也就放心追问了一句。
老板收起脸上的尴尬之色,笑道:“徐先生不必问我,也会知晓的。”说完这句话,他便匆忙转身离去了。
徐福无意中与客栈伙计的目光对上,那伙计见了他,眼中闪过敬畏之色,也忙走开了。
难道他变成什么凶神恶煞的人物了?连个伙计都怕他?
徐福不解,只得上楼去叫柏舟和桑中,欲让他们陪同一起,到镇上转一转,到时总能打听到一些。
徐福上楼推门进去,唤了一声桑中。回应他的却是嬴政的声音,“如何”
徐福摇头,“不知发生了何事,正欲上街走一走,或许能有所得。”
嬴政当然不会否决徐福的意思,他带上侍从当即便要陪着徐福出客栈。
徐福心中闪过一丝怪异。
他总觉得秦始皇过于纵容他了一些。若说往日不算什么,但总不至于次次如此体贴吧?面前的男人是秦始皇,秦始皇并非温和之辈啊!
徐福还在深思之中,而嬴政已然半只脚踏出了客栈大门,他回头来看了一眼,徐福就立刻按下心中思绪,紧跟了上去。
等到了街上,徐福和嬴政两人便登时吸引来了不少的目光,一会儿便有窃窃私语声响起,徐福听不真切,只能微微皱眉。不过往前没走上多久,徐福便遇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对面走来的女子,正是徐福离开此地时前来拦马车之人。
那女子见了徐福,也是一脸惊喜,全然无视了徐福身旁的嬴政,以及徐福身后的侍从,她快步走上前来,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完整了,“徐、徐先生……怎么……徐先生竟然又……又见到了……”
“是你啊。”徐福懒洋洋地应了一声,他环视一圈,不由问道:“蔚娘之事如何了?”
嬴政在旁边脸色登时就沉下去了。
什么蔚娘?一听便知是女子的名字。
第二个!
除去那凤姑娘,徐福难道在这镇中也结识了别的女子?如今竟然还如此关心地询问起那女子来。嬴政看着女子的目光顿时就变得不善起来了。
但那女子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全然没发觉到嬴政的不友好。
“蔚娘之事……”女子说起此事,还是忍不住眼眶微红,“那日徐先生走后,那凶手便遭了报应……他被抬回去之后,不久便因没救死去了,那人是蔚娘的兄长,他一死,蔚娘之父便也重病不起……也算是遭了报应了……若不是他们二人,蔚娘何至落得溺水而亡的地步……”
“害死蔚娘的便是她的亲人?”徐福忍不住皱眉。怎的他见着的,一个二个都是如此?赵姬如此,郑妃如此,连蔚娘的父兄也是如此。
女子点了点头,泪水忍不住坠了下来。
嬴政在旁边更不是滋味。
从前他怎么不觉得女子哭起来,是如此刺眼呢?
“他们……是如何想的?才会对亲人下此手?”徐福不自觉地道出了声。
女子摇头道:“从前蔚娘倾慕先生,如今蔚娘之事我也不便与先生多说,便让蔚娘在先生心中留个好模样吧。”说罢,她忙就转了话茬,道:“从那凶手死了以后,镇中人便视先生为神人。先生还不知吧?连镇上寺中,都有人跪拜先生呢……”
徐福听得目瞪口呆。
这时的人怎的如此好忽悠?就这样便将他视为神人了?
徐福却不曾想到,这时的人,对于鬼神之事本就敬畏,何况他一句话便将人说死了,如何能教人不心生敬畏?没将他当做神仙转世,便已经算好的了。
嬴政也有些惊讶。徐福在这小镇之上受到热情对待的原因,竟然是如此?想到那蔚娘已经身死,嬴政心中的不快登时便退去了。他身为秦王,这点度量还是有的。那女子虽然倾慕徐福,但也无一争之力了,自然不必再为之介怀。
“不知先生从何处而来,也不知先生日后可还会路过此地……但镇中人,日后必然是将先生奉若神明的……”女子低声道,“先生日后勿要忘了蔚娘,也算全了她在世时一片心意了。”
人已逝,不过占据一方记忆,又有何妨?
徐福点头,算是应了。
那女子与徐福说完之后,便默默地走开了。
之后徐福在镇上转了转,一直都顶着众人的目光,这时他也发觉到这些目光,的确都是透着敬畏之意的。那老板不肯对他说起其中内情,想必是担心冒犯了他。
等回到客栈中,那老板又殷勤送来了食物和热水。
徐福在客栈中休息了一夜起来,伙计已经送来了浴桶和洗澡水。可谓是体贴备至了。
泡热水解乏,徐福犹豫一下,忙叫住那伙计,“可向我隔壁送了水去?”
伙计愣了愣,他是听老板吩咐,便只记得一个徐先生,哪里会想到隔壁?
见他愣住,徐福就知道定是没有送去。秦始皇一路应当也是疲乏的,他在这头舒适地泡着热水,秦始皇却没热水可泡,徐福心中有种淡淡的羞愧,于是对那伙计道:“给隔壁也送一桶水去。”
徐福有命,那伙计哪敢不从?马上就应了。
伙计退出去关上门,徐福回转身来脱衣入水,等舒舒服服地泡完之后,徐福扯过澡巾拭擦身上的水迹,擦到一半,他看着水面上映出的人影来,不自觉地顿住了。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了那日他见到的陈会脖颈上的暧昧痕迹,他又突然想到了在王宫中时,脖颈上像是被啃咬过一般的一大片红痕,当时他还因为碰上去火辣辣的,特地请了侍医来……
徐福不自觉地手抖了一下,手中的澡巾一下子便掉了下去。
而徐福还愣在那里,半天没有将那澡巾捡起来。
若是……若是他没有看错,那……那他身上痕迹也应当是暧昧的痕迹才对。可他夜夜与秦始皇同床,能有谁在他脖颈上留下痕迹来?
徐福脑子里又蹦出了那个惊悚的想法来。
秦始皇!
秦始皇真的有断袖之癖?!
未等徐福确定心中所想,便有人过来敲门了,“先生可收拾好了?该用早膳了。”在门外的是桑中。
徐福打了个激灵,身上都有些凉了。
之前发高热的感觉还尚在脑中,徐福不得不赶紧起身,穿上换洗的衣袍,收拾好东西,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王上呢?”方才满脑子都是秦始皇的徐福,那么一顺嘴就问出来了,等问完以后,他偏又察觉到了淡淡的尴尬。不要是他自作多情才好。他那张脸纵然出色,但秦始皇如何都不像是会沉迷美色之人。
桑中压低了声音,“应当也要出来了。”
徐福惊觉自己不应该在此地如此称呼秦始皇,但是已经说出口了,挽救也没用,就只能继续装淡定脸,走到楼下去,等待始皇下来之后,再一同用早膳。
老板准备了丰盛的早膳,虽然这在吃过千年后美食的徐福眼中并不算什么,不过老板的态度可见一斑了。
“徐先生这便要走了?”老板脸上还露出了几分不舍来,就好像徐福在他这里多留一阵子,便能沾些神仙气似的。
“嗯。”徐福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
老板叹道:“日后徐先生若是还来,定要再到我这客栈中来。”
“嗯。”徐福又随口应了一声,他并不觉得自己以后还会来蜀地,答应一声倒也不会如何。
说话间嬴政便也换了一身衣袍,从楼上下来了。
明明与往日并无区别,但徐福见着嬴政以后,便不自觉地打量他高大的身形,和他冷峻的面容。徐福面上淡定不已,但心中已经尴尬至极了。别别扭扭地吃完早膳,一行人又从镇上启程,继续朝着咸阳而去。
上了马车,嬴政也不知从哪里找来些书简,问徐福:“可要看竹简解乏?”
徐福正觉尴尬,听嬴政出言,便立即接过了竹简,翻开一看,徐福就觉得有些惊异了。
这些书简或许是在镇上搜集来的,他没料到这个时候,在这样小的地方,竟然也会有类似故事书的存在,那竹简之上刻有不少逸闻,看来倒也有趣。
不知不觉,徐福便遗忘了身边还有一个秦始皇。
他自然也不知,嬴政手中并未执书简,那他是如何解乏的?自然是盯着徐福便可解乏了。
徐福入迷地看了会儿竹简,很快便看到了最后一个故事。
也是当地一则逸闻。
有一美男,颇受女子青睐,当地女子开放,主动向他示好,美男拒之,言未能遇到喜爱的人。数日之后,当地来了一教书先生,那先生博闻广识,比起冷漠不易亲近的美男,倒是更受当地女子欢迎了。只是这先生也是谁也不喜欢。便有女子猜测,他是否在外地已有发妻。
徐福看到这里,暗中道,说不定只是择偶要求太高,或是同他一样,想要一个人过一辈子罢了。
徐福低头又往下看去。
那美男一日偶然听到教书先生教导学生,所出之言句句精湛,且颇合他意,美男起了结交之心,便邀教书先生至府中论学,两人逐渐引为知己。
徐福心道,不会又是一个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故事吧?
他匆匆往后看去,脸色却陡然变了。
嬴政一直盯着他,自然是注意到了徐福脸上骤变的表情,忙出声问道:“怎么了?”
徐福还有点蒙,他抬起头来,目光有一瞬间的恍惚。
两人目光相接,嬴政双眸深邃,眸中似乎还含着什么他瞧不懂的情绪。
徐福发觉自己有些不大好了,胸腔之中似乎有什么要蹦出来了一般。他的耳朵变得滚烫起来,满脑子都乱七八糟地挤着方才瞧到的东西。
若不是对面坐着的是秦始皇,他一定把手中竹简糊对方一脸。
这到底什么玩意儿啊!
第66章
徐福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恍惚,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镇定,合上竹简,还给了嬴政。
这是秦始皇的阴谋……
徐福看着嬴政的目光再度起了变化。
嬴政被他怪异的反应弄得有些不明所以。嬴政摊开竹简,目光从上面梭巡而过。并无怪异之处……他的目光突然顿住了。他也未曾想到随意搜寻来的逸闻古籍之中,隐藏着的并非逸闻,而是艳闻,个中描写极其香艳。嬴政再细细往下看去,突然发现那艳闻之中,两位主人公竟然皆为男子。
所以……这才是令徐福陡然变色的原因吗?
嬴政半分尴尬也无,并且心中反倒涌起了窗户纸终于被捅破般的快意。
他同样装作若无其事地合上竹简,等待着徐福露出羞窘的表情来,虽然嬴政觉得,要从徐福的脸上瞥见羞窘二字,实在有些困难。只要能让徐福稍微开个窍,那就便是好的。
徐福一直都在暗自观察嬴政的面部表情,他见嬴政打开竹简,看过之后又若无其事地合上了,徐福心中的想法顿时更加迅猛地转动了起来。
这一定是秦始皇的阴谋!
他竟然给自己看这种东西,还厚着脸皮装作不知道!
徐福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越看越觉得秦始皇就是个断袖。
嬴政等了半天,等不到徐福半句询问,他心中也有些疑惑,按照徐福平日里坦荡不做半点掩藏的脾气,看见这样的玩意儿,难道不是会直接问出声来吗?
嬴政有些憋不住了,如此大好的机会,怎能让他放过?
“竹简之中,怎会描写如此之事?”嬴政面上透出几分惊讶来。他只当徐福并不知何为男风,于是便出声想要勾起徐福的兴致,然后自己再为他讲解一番,带徐福认识到不同与男女之间的情意。
嬴政哪里知道,徐福不仅知晓男风为何物,他甚至还认真思考过熊义做他身下受如何呢。
“方才可是不小心看见了?”见徐福半天不说话,嬴政只有继续出声问徐福。
徐福:“……”不就是你干的吗?装什么惊讶?
哪怕这是出独角戏,那也要演下去。
嬴政继续用关怀下臣的口吻道:“不必觉得惊讶介怀。男风在七国之中盛行,此道与男女之情并无差异。”从前嬴政可没想过,有一日他会对男风如此习以为常。
徐福越发肯定这就是秦始皇的阴谋。
听嬴政在那头自言自语许久,他才慢慢抬起头来,掀了掀眼皮,淡淡反问嬴政:“王上在说什么?我并未看见什么与男风有关的逸闻啊。”
嬴政满腹的话,就这么给堵回去了。
没看见?
没看见你刚才怎会如此大的反应?
但对上徐福那张脸,又见他面色冷淡,目光平静,仿佛之前那个显露出恍惚之态来的人,根本不是他一般。
嬴政都快以为自己日思夜想过了分,方才出现幻觉了。
两人对视许久,偏偏徐福眼神坦荡,嬴政也只有收回目光,低低地笑道:“原来并未看见啊……”
徐福心中得意。
秦始皇的阴谋,他偏不上套。
嬴政突然又摊开那竹简,放至徐福跟前,“路途漫长,那不如再仔细瞧一瞧……”
徐福目瞪口呆。
秦始皇什么时候也有如此厚脸皮了?
徐福正踌躇着要不要再将那竹简捡起来的时候,车帘突然被掀起了,露出外面柏舟那张沉稳冰山脸来,十分贴心地问他们:“王上,可需在此地稍作休息?”
嬴政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对上这样一张脸,什么兴致都被搅没了。
“王上……”徐福转头看着嬴政,恰到好处地透出点,我很想在此休息的意味来。
嬴政很嫌弃柏舟的多嘴,偏偏徐福也想要停下来休息,嬴政也只有顺从了。
“那便在此稍作休息吧。”
柏舟得了令,立刻停住马车,将命令传递下去,一行人靠在边上的大树下休息了起来。
徐福和嬴政二人从马车上下来,甘棠和另外两名侍从去寻水和果子,桑中还掏出了面饼来放在火堆上烘烤。徐福这段时日吃了不少干粮,如今看见面饼便觉得噎得慌,于是转过了头。
这一转头便恰好对上一双黑沉深邃的眼眸。
徐福未曾想到嬴政正盯着他,于是二人视线恰好相撞。
徐福收起目光,装作未曾与嬴政相撞般,却不知这样反倒有些像是欲盖弥彰了。徐福转头的一瞬,嬴政恰好瞥见他隐藏在发丝间的耳垂,微微泛着红。嬴政这才确定,方才他在马车上见到的那个微微恍惚的徐福,并非他的错觉。
“徐先生?”甘棠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徐福从思绪中抽离出来,这才注意到甘棠递了野果到自己面前来,徐福随手从中选了一个,塞到嘴边一咬,有点甜,还有点酸,味道并不算好。徐福吃了两口就忍不住又走神了。
那竹简定然是秦始皇处心积虑送到自己跟前来的,不用再做猜测了……
之前在王宫中,他身上的痕迹定然也是秦始皇留下来的。徐福暗自咬牙,他脖子并非鸭脖子,秦始皇下手倒是狠,将他的脖颈硬生生啃得火辣辣一片。
此仇不报,非君子!
不……不对,他如何报?难道他也趁着秦始皇熟睡之后,啃回来吗?
徐福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打了个激灵。如此可怕,谁人敢啃秦始皇的脖颈?是想变为秦始皇兵马俑中的手办之一吗?还是他的车裂腰斩团中之一?
歇息了一会儿嬴政便不想继续在此处坐着了,还是与徐福二人独处更合他心意。
“启程。”嬴政起身来吐出两个字。
其余人不敢再歇息,忙跟着起身,上马的上马,驾马车的驾马车。
徐福跟在嬴政身后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