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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横跟秦蓁问我为什么不想去。
我反而有些想要问问她们,我为什么要去?
从来我都不是叶家闪闪发亮的女儿,从前的很多年不曾相认,我是这京城里最不起眼的小老百姓,后来机缘巧合认下了,也只是跟父亲叶赫出席过一次公开场合。也就是那一次的年会,有了让我后来名声扫地的视频。
有些事情不敢去回想,曾经走过的每一步,如今对我来说都是伤痛。
不是没有想过奋力的报复回去,只是拿什么去报复。我势单力薄,根本没办法做到跟一个家族去抗衡。
没有直面的力量,那就只能逃避。我不见他们总可以了吧,不想要对着曾经伤害过我的人笑脸迎人,这大概是我能做到的唯一的反抗。
我好久没说话。秦蓁似乎自己想到原因,“噢?!你是不是不喜欢叶飞弛的那个准未婚妻啊?哎,虽说我也不喜欢,以子挟婚什么的,是有点没品。可是总归是往后的亲戚。再怎么不喜欢也得面子上过的去啊。”
我连忙摆手,我跟叶飞弛要去的这位妻子,连面都没见过,何来的不喜欢一说。
许横对八卦更感兴趣些,当年我妈妈最后抢救的时候。许横也见我我三叔三婶,虽说那时候叶飞驰在部队,可是总归算是知晓的人。
所以少不得问一问,“什么以子挟婚啊?怎么回事?”
这里面的事情我真的不清楚,只知道叶飞弛的未婚妻怀孕了,两个人奉子成婚的。不知道到了秦蓁这里,怎么就成以子挟婚了。
秦蓁在打探消息方面真的有天赋,跟叶高弛相关的一切,秦蓁都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打探到情况。
老神在在的说:“还能怎么回事,男的不想结婚,女的偷偷怀孕逼婚呗,这种戏码,有什么新鲜的。”
叶飞弛他。。。。。。不想结婚吗?
谁知道呢。
秦蓁劝着我,“你这趟回来不就是主要就是来看望你三婶的,这次的婚礼,可是你三婶力主办的,你在京还不去参加,不说人家新娘子怎么想,你三婶怕是都不会高兴了。亲戚之间虽说麻烦,可是这些都是要考虑到的。你别任性。”
相比于我。秦蓁这样虽然年少出国但是家族却非常庞大的人,在礼数方面是非常周到的,她能考虑到方方面面,七巧玲珑心,长袖善舞不在话下。
而我可能是小时候跟着妈妈与世隔绝长大的关系,我并不觉得不参加婚礼是什么大问题。
许横倒是比我想的还要多,拉拉我的手劝我说:“还是去吧,好容易现在你也有人庇护了,那就好好的维护好关系。有家人总比没有家人强。”
我苦笑着不答话,他们说的都对。只是我。。。。。。还是过不了心里这一关。
我态度坚决,她们想劝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秦蓁吃了晚饭走的,临走还跟我做思想工作,“你在想想么,你这么漂亮,到时候不去,都不能露脸了。”
这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我也不好话说的太死让秦蓁为难,只能笑笑的点头说,“我会考虑的。”
秦蓁走后,我扭头看许横坐在沙发上都已经睡着了。心里有些抱歉,因为我,许横这里这一天来来往往的人就没断过,她一个孕妇有些疲于应对也是应该。
我叫醒许横让她去床上睡。
许横对着我笑,“你今晚还跟我在一起睡吗?”
“嗯。”
虽然对面又有了一套房子,照理我是可以过去单独睡的,可是我没忘记我怀孕的时候,是晚上突然破的羊水。那是我今生的噩梦,所以我放心不下让许横一个人睡下。
许横困的厉害,也不多说就爬上床睡下了。
我还不那么困,就躺在她身边假寐。
突然觉得小腹坠坠,我心里马上就有了预感。我的生理期快到了,应该就在这一两天之内。
叶高弛再怎么给我准备东西,卫生巾他都是准备不到的。而许横这边,怀孕八个月,无论如何家里是不会常备那东西的。
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起床打算去买些回来备用才好。
到我出门许横都没有醒。
裹了厚重的灰色大衣,脚下随意的穿着保暖的ugg,我像是一个茧一样的下楼买东西。
要说许横住的这个地方,在生活便利上,可真是没得说,楼下不仅有大型的超市还有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
我只是想买点卫生巾,所以就径直往便利店走。
‘欢迎光临’门口的吉祥物发出机械的声音之后,迎面而来的,是店里热力十足的暖气。热乎乎的扑在脸上,刚从寒风中走进。被这样的暖风一吹,人反而打了个冷颤。
这样急速的一冷一热,其实很容易感冒。
我这几年久病成医,下意识的裹紧了自己,怕身体又出现什么问题。
便利店里其实挺香的。有包子的香气还有黏玉米的甜味。我回国后,还是第一次踏足这样生活化的地方,心里有种浅浅的心安。相比在米国出门买东西最近也要开车半小时的环境,当然还是我们大京城的一切更令我适应。
先买了一根玉米棒子啃着。
我难得嘴馋,却又觉得在这样寒冷的冬夜。啃一根玉米棒子,实在是幸福的事。
甚至我还想着等下出去可以找找卖红薯的,要买那种红瓤的来吃,手指头捏开烤的有些焦黑的壳,热乎乎带着香甜的热气冒出来,在冬日的街头,咬上一口,烫的哈两口冷气,满口的甜糯。
那是我记忆里最好的京城冬天。
光是想着,就让我倍感喜悦。
叼着玉米棒子。我没忘记正经事,沿着货价走着,在角落里找到了摆放卫生巾的货价,放的比较低,我只能半蹲下来,找寻我喜欢的包装。
从前在米国用的那些牌子,在国内自然是没有的。
可是女人买这东西总有些偏好,最起码包装得好看才行。就在我咬着玉米盯着卫生巾看,纠结不知道买那一种的时候,从我的身后伸过一只手,快速利落的拿了两包走。
我当然第一发应是吓到了。
下意识的就像站起来,可是我此时跟身后的人挨的太紧,我这么猛的一站,反而有些站不稳当,身体失力的就要往货架上倒。
好在后面的人扶了我一把。我这才站直了,扭过头来急忙对着他说感谢。
只是谢谢两个字刚出口,我就觉得不对劲。
就像是电影的慢镜头,我缓缓的抬起了头,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彭震。
曾经想过很多次我们重逢的画面,什么样的都想过,可生活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我跟彭震在分离的第四年,在一个最不起眼儿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陈列卫生巾的货架前,重逢。
他穿着翻毛领的皮质夹克,一只手带着皮手套靠在身边拿着头盔,应该是骑摩托要带的,整个人像是美国西部片里的牛仔,跟叶高弛那种长身玉立的气质完全不同,彭震看起来潇洒不羁,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
很多时候,人们都会说时光把一个人打磨的愈发的温润平和。
但这句话在彭震身上并不成立,四年的时光,并没有给彭震带来多少平和的气息,反而将他身上所有的反叛、放肆都释放了出来。至少在我看来,他如今的样子比四年前更加的锋利。
简直就像是出鞘的宝剑。
反观我呢,嘴里还啃着玉米棒子,穿的像个糯米丸子,人站在一身劲装的彭震面前,都不能用黯然失色来形容。
一瞬间,我真的生无可恋。
女人就算是再怎么样,心里还是会有小小的虚荣心,想要在重逢的时候,我是光华灿烂的。表现出那种离开你我过的并不差的样子。
结果。。。。。。就是现在的处境。
我视线不由的落在彭震手里捏着的卫生巾上面,粉红色的包装,跟他今天这幅机车骑士的样子完全不符。
一个男人,深夜来买卫生巾。
代表着什么,我心里很清楚。
突然就释然了。我跟彭震早已经过去,我给了自己四年的时间来忘记他,或者说,给了自己四年的时间,来重新面对他。
这一次回国之前,我心里就想过千千万万个我们相遇的场面。
虽然今天这样的场景实在出乎我的预料,可遇到了就是遇到了。
我打起精神想要好好的面对,总归说一句好久不见的肚量我还是有的。
这么想之后,我有些庆幸,虽然重遇的场面搞笑又尴尬,可是这样的环境也让我有了更多的勇气。很开心,自己能坦然的面对过去。
能开口说出,“嗨。”
晚上九点第三更哈。
第188章 背叛
也不过就是片刻之间,我的心中百转千回。那一层层的心绪,根本无从诉之出口,能说的,也只有这一个字。
谁知与我的坦然不同,彭震是完全相反的样子。
他的眼睛很漠然的扫过我,那种毫无感情的,像是根本不认识我的眼神。他只在原地站了很短的时间,在我开口说嗨的瞬间,他已经扭头离开。
彭震走路的步子大又急,小小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原本陈列就是很拥挤的,彭震这样强壮的人快如疾风的走过,似乎店里的货架都在颤动一般。
他消失在我的视野里,直到耳边传来挂在门口那个小小玩偶发出的‘欢迎光临’,我知道他是离开了。
咆哮的引擎声,是那种重型摩托车才能发出的声音,我在米国的时候见过不少人骑,看起来威武又霸气。在国内,那样的车子我还很少见。
我立在原地。
很久都没有动一下。
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也许我是真的挺可笑的。
事实上,我是真的笑出声来了。
这才是我们都期盼的不是吗?彭震做到了,我也要尽力做到才行。
我沉?着买了卫生巾回到家里,出门的时候许横睡的香。没想到我回来的时候,家里倒是灯火通明的,许横已经穿戴好了,眼见是马上要出门的模样。
我有些诧异,“你这是要去哪里?”
许横看到我,气不打出一处来!训道:“你跑哪里去了?我睁开眼睛不见人,你知道我多担心!真是要被你吓死了!”
原来是许横睡梦中惊醒,发现我不再身边。打我又发现在家里,这才着了急,打算出去找我来着。
我脱了大衣,怀里还抱着刚才买的东西,有些无奈的跟许横解释,“我是想着我例假要来了,先准备好这些总没错的,才出去买。你好好的睡着,我总不能摇醒你。”
许横还是不依,“就你歪理多。”
我以为她是要继续回去睡的,没想到她说:“我饿醒了,想吃东西。”
孕妇半夜肚子饿简直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我立马问,“想吃什么,我出去给你买。”
“想喝羊杂汤。”
这可真是。要说羊杂汤,这个点还真有,都是晚上出来摆摊的。
只是我担心着许横,“你现在的身体,能吃路边的小摊子吗?”到底还要顾忌着卫生不是,路边摊不保险。
许横才不管那么多,“就是想吃,吃不到睡不着。”
这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重新又穿上大衣,陪着许横出去吃羊杂汤。
许横轻车熟路的拉我拐进了附近的一处小巷子,就跟穿越了一样,从繁华的大首都,一下子就到了繁杂的小世界。
很多的摊位还有加班到深夜来吃一口热乎东西的人。
许横有些骄傲的跟我说:“你当我为什么非要住这里呢,想吃什么,走个三百米就都能弄到。比住那什么大别墅强的多。”
这一点我倒是认同许横。
爆肚、驴肉火烧还有麻辣烫,炭火烧烤,小小的一条街,竟然是什么都有的。
我跟许横找到卖羊杂汤的摊子,要了两碗。
许横嘴馋的慌,对着老板说了好几次多给她切点羊肝放进去。
厨子是个终年的大叔,收钱的是他老婆,典型的夫妻店。我们给钱的时候,老板娘瞅着许横的肚子左看看右看看,“你这是快生了吧?”
许横笑眯眯的,“八个月了。”
那表情别提多骄傲,就跟孩子八个月了,是她多伟大的功绩似的。
老板娘跟着笑,对新生命,人总是会有很多的期许,叮嘱着许横,“那你可小心点,塑料的凳子要是怕不结实,我给你找个木头的去。怀孕多喝些羊汤好,热乎也有力气。”
“可不是,我就爱你家这一口。”
被人称赞,总是令人愉悦的,那边切着羊杂的老板笑着说:“得嘞,给你切的羊肝绝对比别人的多。”
老板娘还真给许横找了个木头的凳子,安顿她坐下。
白白的羊汤,里面放着羊杂。上面洒着满满的蒜苗还有葱花。我跟许横都爱吃辣,红彤彤的辣椒油在碗中间,青绿中一点红,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许横是真饿了,拿起筷子就吃。
边吃还边招呼我,“快点吃啊,这里免费给续汤的,不多喝几碗都赚不回来。”
我看着面前的羊杂汤,最便宜不过的吃食,白色的雾气腾起,却带着这世道人心里最温暖的部分。
记得小学的时候,我们住的四合院里没有暖气,冬天只能生煤炉子,我妈妈为了省点买炭钱,总是烧不旺,家里只要不冻就可以。绝对谈不上暖和。
那时候觉得五脏六腑都冷的缩在了一起。
冬日里最温暖的,就是跟许横凑在一起跑到合同口去喝这一碗羊杂汤。
能无限量的给续汤,我跟许横谁都舍不得吃里面的肉,都是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然后去续汤。那时候摆摊的是位老爷爷,对我们两个人喝一碗,且不断续汤的行径很是包容,每次都会摸摸我们的头说多喝点长的高。
时光就在那么不经意间像是回到了过去。
许横戳戳我,“想什么呢,快吃。”
我点点头,埋头开吃。
人最难改变的其实就是肠胃,我去米国这几年,从来没有一顿饭让我觉得幸福。就算是当时叶高驰开了很久的车,我们一起去唐人街吃的,都不能带给我这个小小的摊位,周围都是塑料的棚子,简陋的不能在简陋的地方带给我的幸福。
热乎乎的汤头,有嚼劲的羊肚,还有绵软的羊肝配上蒜苗辣子,一碗吃下来,满头大汗,酣畅淋漓。
人在吃饱喝足的时候,心情也是极好的。
吃完羊杂汤,我跟许横都有些行动迟缓,吃饱了就不想动,简直像是两只树懒。
许横还买了冰糖葫芦打算拿回家吃。
我们俩就傻兮兮的一人举着一个又长又大的冰糖葫芦回家。
我轻声跟许横说:“也许我是错了的。”
许横咬着冰糖葫芦上的红果,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却又是那么的可爱。
我笑起来。
真是错了啊,错了很多年!
最开始嫁给章旭的时候,我就迫切的想要一个家,想要有个依靠的人。之后的很多年,我都不变的是这个追求。
都成了一种执念。
这些年我的痛苦与难过,完全来自于求而不得,我那么的想要一个美好的家,一个能让我依靠的港湾,却在家人的利用,彭震的背叛(在我看来,他选择家族选择保护自己的堂妹,而忽略我,就是一种背叛)中沉沦。
消沉这么多年的我,早已经忘了,最初的最初,我的梦想,也不过是能在冬天住上暖和的房子,能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能有份养活自己的工作。
是不是太贪心,所以才会那么痛苦。
很多事情总是在那么一个瞬间,让你有了新的认识。
放下,其实比铭记要来的轻松自在。
许横咽下一个红果,酸的倒牙,吸溜着自己的口水说:“你啊,就是顾虑太多,不想伤害这个,不想伤害那个,最后憋屈的就是自己。像我这样多好,爱就是爱。恨就是恨,我当年恨死陈东野了,所以我毫不犹豫的把他送进监狱去。可我又爱他,那就心甘情愿的跟他生孩子。只要你把自己看清楚了,就没什么好纠结的!”
“是是是,你乃爱恨分明许女侠,谁能跟你比。”
对许横我是真的有些佩服的,要真的论起来。她比我有更多的理由去憎恨身边的人,可事实并没有,她肆意的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并不放弃,也从不认输。
许横能给我的能量,比秦蓁这样从小家世好、学业好等等都一帆风顺过来的女孩子要多得多。
人生而平等这句话其实都是骗人的。
我清清楚楚的知道,要从底层往上打拼,要付出多说的代价。相比于许横,我实在是幸运很多。
看我情绪不错,许横旧事重提,“当年你三婶对你多照顾,现在她病了,又要娶儿媳妇,你多多少少能帮一点帮一点。欠人的情总要还,我不知道你心里具体是怎么想的,不过我瞅着你这模样,怕是有些逃避,不想见人。”
我沉?下来,许横对我,是真的很了解的。
“林枷,当年我怀孕吓的不敢见人的时候你跟我说过,咱们没有做错什么,如果那些人的恶意让我们从西胆怯不敢出现在人前。那就是他们的胜利。越是心里觉得委屈的时候,越是要堂堂正正的过日子。我们并不欠谁,何必在自己心里先否定了自己呢。”
当年许横被轮奸怀孕后,也有过很长一点时间的自闭与消沉,觉得自己肮脏,觉得抬不起头来见人。
后来都是因为听到了这样的一番话,才重新振作,流掉了孩子,离开这里去远方。
人总是有钻牛角尖的时候,需要身边的朋友给她一些些的支持。
当年许横得到了这样的支持,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