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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花九那会手下的熟练,根本就不像是在调试,反倒像是这佛香她早便心中有数,只等到这第六天,她调制出来便是。
佛香最后被花业封取名,叫八宝旃(zhan)檀香,带吉祥如意的意思。
花九终能有一天的时间可以休息下,息子霄陪着她,两人品茗喝茶,倒也自在,而息子霄竟不知从何处弄来把琴,没事在给花九弹琴听听。
熟悉的琴声,花九听的有恍惚,这一世,息子霄还是第一次给她弹,依然是阳春白雪,无论她听多少次,依然觉得不会厌烦。
她捧着茶盏,看息子霄浅色衣裳,盘腿席地而坐,琴放他膝头,发丝绾的散,有那桀骜不顺的从他耳鬓垂落而下,狭长的凤眼,低垂过好看的弧度,不说话,那一身的气度还是挺唬人的。
花九想着,她突然就想起孙粥弼那身像墨汁一样的黑色来,谁又能想到是面前这个看似没半点凡心的男子干的事,她便问,“孙粥弼那身黑,是怎么回事?洗不掉?”
听闻这话,琴声乍止,息子霄眼一抬,滟敛的波光在黑曜石的眼仁一划而过,“三日后能洗掉,小伎俩,江湖上多的是。”
花九眼眸一亮,她敏锐地捉住“江湖”二字,“江湖啊,是不是和戏文讲的一样,刀光剑影,吃酒喝肉,还有高山之巅,宿敌对决什么的?”
息子霄唇线扬起,似乎没想到花九居然连戏文说的都会相信,“不会,也就是有点技艺傍身,普通人的生活。”
“原来如此,”花九点了点脑袋,“那你跑过江湖了?”
息子霄点头,“多年前,走过那么几遭。”
“有名号么?”花九眼眸灼灼。
息子霄脸沿的笑意就更明显了,“让夫人失望了,为夫不是江湖人,只知点门道而已。”
眼见花九眼中的光亮闪了下,他又继续道,“不过,以后倒可带夫人,一起再闯闯,想必,会有人为咱们取名号。”
花九眯起了眼睛,她想起以前初识息子霄时,那时候便在想,若所嫁的这人,可会带她远离深宅后院,只逍遥此间天际,“夫君可知,以前我可是想过,若我嫁的息家人是你,你这般心不在红尘之人,可为会我重新踏入纷繁尘世,像你半玄之时那般从此游荡世间,不被束缚,只是后来,我也才知,你也是被拘着的……”
息子霄俊美脸上的笑意缓缓落了下去,他眉目的风流晃荡成一片深沉的色泽,他将琴搁在一边,起身到花九面前,在她椅子便屈下身,定定地看着她道,“会的,九儿,我承诺你,等你花家事了,我们就脱身离去,谁的事也不管。”
花九没应声,她只是用行动表示,一倾身,就少有主动地亲吻上了息子霄。
她知,只要是这人许诺的,便是至死都不会忘,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她何其有幸,重活一世,还能遇见,并与之相爱。
第六天,花业封开始准备着第七天孙家的香会,佛香已经调制出来,花九便不管了,花明轩就更不管,从头至尾都只见花业封忙活。
而这天,追星回来了,并且还带回了个消息,说是息华月已戒掉了逍遥散的瘾,还来了京城。
息子霄当即带着花九急匆匆地出门,息华月说在客栈等,他便有点迫不及待了。
花九和息子霄到的时候,几乎不能相信眼前之人便是息华月,他那因为云梳而一夜倾白的发,竟尽数剃了去,身上还穿着僧衣,手腕上套着佛珠,整一个和尚模样,只差头顶再烫戒巴。
息子霄也是吃惊,他几乎都不敢喊。
花九稍微好点,她迟疑地唤了句,“大哥?”
息华月清朗如月的眼笑地弯了下,他站在窗边,就那么看着两人,有炙热的光芒从他背后散发出来,叫人根本不能直视,生怕被那光给刺的就流下泪来。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息子霄厉声问,言语之中已经有冰凉。
“如你们所见,来看你们最后次,此间回仙台山后,我便会正式遁入空门。”息华月声如朗月,不高不低的音调一如从前那般话语温柔,但他说出的话却让人很难接受。
“大哥,你何必?”花九担心地看了息子霄一眼。
息华月摇了摇头,看向息子霄道,“小七,你也算无华师父的弟子,我这般选择,我以为你是最能理解的。”
这话说的息子霄哑口无言,在遇见花九之前,他何尝不是如此,若不是心里还藏着想要杀掉段氏的执念,只怕他老早就跳出了红尘。
“我知道了,大哥。”好一会,他声音低浅的道,就再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那大哥来京城,只为看我们?”花九拉着息子霄坐下。
息华月摇头也点头,“无华师父,让我过来帮子霄,具体干什么我也不知道,等你们要做的事完了后,我就会回去。”
花九看着息华月,她细细地打量了,这到仙台山才数月,息华月不仅戒了逍遥散的瘾,人还精神了些,身上有股空禅的干净气息,让靠近的人很舒服,他身子也明显比以前在息府时好多了。
花九知道,那是他心结已开,云梳的死终于在他心里散若细沙。
307、若要逍遥,便自打算
“大哥,你知道多少事?”息子霄问,息华月出家的心愿已绝,他也只能接受了。
息华月摇头,“什么都不知道,无华师父没说,他只让我跟你带句话。”说到这里,他看了眼花九,眼中有明显的笑意。
“若要逍遥,便自打算。”八个字,息华月轻吐而出。
息子霄眸色一暗,他的心思果然瞒不住师父去,无华大师这么一说,便是要他早未雨绸缪。
“无华大师,应该是闵王的人吧?”花九问,她记得息子霄跟说过,无华大师收他为徒,是因为要给闵王找下属。
“是,但无华师父也是出家人,他其实不管那么多,而且对于小七,他还是颇为关心的。”息华月解释道。
“嗯。”息子霄也点头,肯定了息华月说的话。
“大哥,准备在京城呆多久?”花九问,倏地她心里就冒出个想法来。
听闻这话,息华月眼睛眉目有温柔的浅笑,“没定数,帮你们过了这个坎,我就回去。”
花九眼神顷刻晶亮,她拉了拉息子霄袖子道,“我觉得大哥很适合,子霄你看呢?”
息子霄眉心皱了下,有细小的纹理生成,他想了良久才道,“可行。”
息华月也不主动问他们俩要他干什么,从头至尾都眼眸含笑,整个人身上都带柔和之光。
清楚息子霄惜字如金的性子,花九索性便道,“是这样的,大哥,我和子霄原本想等京城事一了,日后就再不掺合任何事,也有人想在事后对付我们,所以我们必须要培养起自己的势力,但一直苦于没有合适的人选帮衬着,要不然就引人怀疑了,现在大哥过来的时机刚刚好。”
息华月听完,他沉吟片刻,“我欠你们的,也都是一家人,理应帮衬,说吧,要我做什么。”
眼见息华月同意,三人在房里商议了半天,末了晚些世间,花九就将小汤山地契给了息华月,一起给的还有她和息子霄的大部分家当,昭洲暗香楼和其他郡洲香铺的盈利也直接让尚礼每月划拨到息华月手上。
花九下了血本,那小汤山地契也是让息华月跑了一趟,找昭洲京兆梁起将名字给换成息华月的,自此和花九没半点关系。
大大小小的事,交托完毕,便到了孙家香会的日子。
花业封早早的就这准备好,那八宝旃檀香他更是小心的拿玉盒封存着,临到要出发之际,花明轩却让下人来说了句,他有事不过去了。
花业封也不生气,本来这侄子的性子就怪,他也没放心上,只带着花九一同前去。
天气太热,孙府便将香会地点设在个大厅里,那厅中有四根双手才能抱住的刻画瑞兽的大柱子,每个柱子里面都装满了冰块,于是人一走进来,便觉一阵凉爽。
也只有孙家这种底蕴深厚的家族,才舍得在这般干旱缺水的情况下,还这么大手笔的大肆用冰块退凉。
来参加孙家香会的人很多,花业封带着花九一走进来,便接连的有人上前打招呼,花业封皆面带浅笑的回应着。
约莫到了时辰,孙粥弼一身轻衫现身,这几日过去,他身上被沾染的黑色像墨汁一样的东西总算洗干净了,今日绾着玉冠,摇着象牙骨扇,活脱脱一世家风流子弟的模样。
花九站花业封旁边,她在孙粥弼视线扫过来的时候,很不客气地嗤笑了一声,孙粥弼也不恼,反倒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诸位今日受邀来参加粥弼办的小小香会,粥弼万分感激,诸位都是前辈,我也知大家为何而来,粥弼只有一句话,配方有德者居之,谁若舞弊,那便别怪孙某会不客气。”孙粥弼也不多说,几句便将意思点到为止。
接下来的一切,便交由管家主持。
有那婢女端着托盘,依次上来将在场之人带来的佛香给收了上去,这些佛香都会被当众焚烧,最后由在场所有人参与表决,孙粥弼会最后斟酌,以此得出谁会是有德者,进而获得配方。
这个过程很无聊,大多数的佛香焚烧的香味都很一般,少有几个能引得花九有兴趣的,她懒懒地坐在位置上,倏地就觉有一股带冷意的视线胶着在她身上。
她循迹看去,是孙粥弼!
被花九正视,孙粥弼半点不闪躲,他还笑了一下,朝着花九做了个无声的口型。
花九看懂了,他是在说,小心点。
花九冷笑一声,懒得理他,日后总有机会跟孙粥弼算账的时候,这当,所有的佛香已经焚烧完毕,管家厅中所有人的表决数写到纸上,呈到孙粥弼面前。
孙粥弼的表情意味深长,他缓缓起身,高声宣布,“此次香会,有德者,乃花家!”
结果毫无意外,其他人也没有不服的,在见到花业封到场的时候,有些人心里就有数了,加之别人花家还有个正儿八经的玉氏后人在,这配方花家自然是不会放手的。
眼见这会功夫,已到晌午,孙粥弼便盛情邀请在座的都在孙家用午膳。
花九不想多呆,她便跟花业封说了声,找了个婢女给她带路,就要先行回去。
花业封也不在意,得到配方的喜悦已经让他整个人轻飘飘的,花九说了什么,多半也是没听到的。
孙粥弼瞅着花九出去的背影,他朝身边的管家使了个眼色,唇边的笑意就加深。
那管家点了下头,趁没人注意就出去了。
花九要到孙府大门之际,那管家追了上来,汗如雨下气喘吁吁地从袖子里掏出一页绢布来道,“夫人,这是我家公子嘱咐给您的,说的应该得到。”
花九展开绢布一看,竟是那张配方,她又其岂不知道孙粥弼装了何心思,但也没顾忌,大大方方地收下了,“回你家公子,就说花氏记下了。”
她当然是记下了,账又多加了一笔,这香灰获胜所得的配方,孙粥弼不交给花业封,反而追出来给她,这不是让花业封和她反目么?
这打算,她便让他落空了去。
当天,花业封在孙府喝的兴致颇酣的回到花府时已经是暮色四合,他没去主屋,也没去花老夫人那边,径直到了花九的院子,还在院门口就嚷嚷开了,“花九,花九,那配方呢……”
花九和息子霄正在用晚膳,听这声音,息子霄就眉头皱了点。
花九安抚地拍了拍他手背,还未来得及起身出去,花业封一身酒气地进膳房来,他看到花九,就厉声道,“配方拿来!”
“父亲喝醉了,还是先回去休……”花九不咸不淡的道,然她话还未说完。
“住口,我就知道你狼子野心,莫不是想将配方给独吞了去,还有玉氏的配方,一起拿出来,你本来就是姓花,你的东西自然也是花家的东西!”花业封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他说话缓慢,一句一句,倒也没结巴。
花九面色冷了,她不虞地看着花业封,朝边上的春生道,“去请老夫人过来。”
“站住,谁敢去,我……我打断她的腿!”花业封国字脸上有酡红之色,显然是酒意上涌的厉害了。
春生哪里会听他的,脚步都没停,径直去了木樨苑。
“你可知,”花业封眼神有无情和狠厉,他盯着花九面无表情,“你娘嫁给我之初,可是写有契约!”
花九心头一凛,她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事。
花业封继续道,“她承诺,日后的任何东西都归属花家,所以,花九,你拿的是花家的东西,未经我许可,简直大不孝。”
花九和息子霄对视一眼,如果真有契约的存在,还是个有点麻烦的事。
要知道大殷这方面是很严格的,若是画有契约的东西,那便是必须要遵守的,比如以前息子霄那桑园的事,就是因为有契约的管束,息府即便是老太爷都不敢动半分。
“口说无凭,父亲还是将契约亮出来。”花九眸底泛寒,一转念,她便已经打定主意,如若真有什么契约存在,她立刻提前脱离花家。
“契约……契约不见了……定是被你娘给毁了……”说到这里,花业封脸上有沮丧的神情。
花九松了口气,随即她扬起下颌,已经看见花老夫人急匆匆地进院子来,连花业封都怀疑契约是被娘亲给毁了,而且她回花家这么久,也没听说这回事,那便是真的不在了。
“父亲,祖母接您来了。”花九冷冷的道。
花业封抬起头,还想说什么,他身后就传来花老夫人的声音。
“来人,将家主给抬回去。”老夫人脸色不好,她刚才在院子门口隐约听到契约两个字,心里有不妙的感觉,一进来就赶紧让人将花业封给弄走。
眼看着花业封被人弄了下去,花老夫人脸上带起笑,刚唤了句,“九丫……”
“祖母,”花九蓦地打断她,“父亲说,我娘亲在世时,留有契约,不知祖母可否拿出来一观。”
308、那又关我何事
岂料,花九话才一落,便见花老夫人的表情一下变了,带点厉色,带点冰冷的审视。
但只那么一会,她又笑道,“你父亲酒醉胡言,九丫你也信?你娘亲当年和你父亲可是彼此相爱才结为夫妻,又怎么会契约这种利益撮合的事。”
这话之假,根本说也不用说。
花九只冷冷一笑,她毫不客气地道,“天黑了,路不好走,祖母还是早些歇着吧。”
赤裸裸的赶人了,花老夫人脸上刻意牵扯起的笑意收了,她定定看了花九一眼,然后在婢女的搀扶下离去。
“应该,契约真不在了。”息子霄想了好一会才道。
花九眸色晦暗难明,她看着院子里影影绰绰深深浅浅的暗影交错,“要还在,花业封早便拿出来相挟了,又何必大费周章还将我娘的牌位迎进祠堂,不过,离撕破脸皮不远了哪。”
“那也好,可以不住这。”息子霄唇边有柔和,他早便不想住在花府了。
果然第二天,就有婢女来传花九到木樨苑去,说是老夫人有请。
花九理了下衣裳,满身斗志昂扬,春生和秋收跟着她一块去,息子霄却在院里自个对弈等她。
木樨苑里面,不出花九所料的,花业封也在,老夫人米面色有严厉,再无半点往日的慈爱。
花九还没来得及行礼,就听花业封道,“九丫,孙家那配方如何?”
闻言,花九抿唇浅笑,她从袖子里抖出那张绢布递给花业封道,“阿九看不太懂,大致意思应该是讲调香器具的,需要琉璃来制。”
那绢布记载的,除了文字还有图案,昨晚花九和息子霄两人琢磨了半宿,连蒙带猜,按着花九脑子里的那份玉氏配方,才堪堪看懂。
她也没说假话,绢布上说的,确实是一种过滤香粉细末的器具,打制颇为麻烦。
也难怪孙家拿着配方好几百年,根本就没动作,这绢布也只是其中之一而已,想来孙家手里其他的也该都是调香器具之类的介绍。
没有她这份应和着,这东西很难看懂。
而且那些记载的文字也是奇怪的很,句与句之间还有特殊的小点隔断,有些字笔画简单,很难认。
至少,花业封拿着那绢布和花老夫人看了半天,硬是一句话都没看懂。
花业封沉吟片刻就道,“九丫还是将那份拿出来,我们一起看下,总会明白的。”
花九眉目之间浮起讥诮的淡笑,“昨晚其实就想跟父亲说,女儿当时得到配方的时候,情况太危急,为免落入奸邪之人手里,女儿就给烧了,而今很多配方,女儿早就记不得多少了。“
听闻花九这么说,花业封大怒,这就好比他认为手边拿着的是绝世璞玉,结果一看,花九却告诉他,那根本就是块烂石头,这种时候,要他怎么接受,“你……你……怎那般莽撞……”
老夫人倒还比花业封更有理智点,她眼也不眨地看着花九,打从心底她就不相信花九的说词,“九丫也别逗你父亲了,这种大事事关家族兴衰,还是早点拿出来的好。”
这才是花九回府之后,他们一直想说的话。
花九敛了神情,她迎上老夫人的目光,强势又决绝,“孙女没有!”
回答之声,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其中的拒绝意味浓烈地像团水都化散不开的浓墨。
花业封反应过来,他怒不可恕地一拍案几,起身指着花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