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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衍痕想了想,问道:“靳氏在外的产业,庄主知道多少?”
邢松柏冷哼一声,话语间满是讽刺,“我不知道,不然当年我也不至于只能往靳氏送信求救,找不到人联盟自求。或许靳氏那些老家伙,就是怕我们这些被‘流放’在外的棋子,联合起来,不好控制,所有才不让我们知道彼此的存在。不过……”
顿了一下,邢松柏看了靳衍痕一眼,像是通过他的脸,在看另一个人,久久之后,才叹了口气,难掩疲惫地继续说道:“十八年前出事之后,靳氏几个长老间,出现了分歧,后来便是在京都开了一家古玩店,名叫宝盒清斋。靳氏在外的各方势力,倒是可以通过那里互通消息,同时也能打探京都局势。你若是到了京都,也可以去那里看看。”
靳衍痕看着这位随时会陷入疯狂的男子,心中不免唏嘘。他的脸色很差,满脸的胡须遮掉了本该俊朗非凡的脸,眼中的苍凉,如同八十老叟。十八年过去了,他虽然活着,却活得异常煎熬。他说爹食言,除了埋怨爹没能找到靳羽之外,也在痛心爹没能活着回来,惨死异乡吧。
靳衍痕躬身,深深行了礼,“多谢邢庄主。”
邢松柏一怔,摆摆手,背过身去,再不看他们几人一眼,“邢幕,安排几位客人休息。”
“请。”
邢幕看向靳衍痕的目光有些复杂,因为他悲惨的身世,也因为他显赫的身份。
邢幕安排他们住在两个相邻的院落,这一整天里,一个个意想不到的消息砸过来,让人浑身疲累,感觉一天比一个月还长。那种精神的疲累,比身体的疲倦要难受得多。几人随便用了些晚膳,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楼辰之前找靳衍痕拿了方子亦的毒经,看了一夜,运气不错,里面虽然没有解毒的药方,却有配置毒药的药方。有了这个,她解毒便多了几分把握。
解毒之事,需尽快进行,第二天天一亮,楼辰便走到旁边的院落。
这个院子和她住的那个是一样的,院门并没有锁,只是虚掩着。楼辰推门而入,便看到一道颀长的身影,就那般静静地站在屋前的廊檐之下。
那人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米色长衫,外面披着一件靛青外衫。衣摆上有留下了浅浅的湿气,像是被露水打湿的。身子站得笔直,形如根木头桩子,僵硬又死气沉沉。他就这样,站了一夜?
楼辰脚下一顿,心中蓦然生出一股奇异的疼痛感,是因为……同情吧。
走到靳衍痕身边,楼辰一时无话,她并非善言之人,更不懂安慰,所以只能这样默默地站着。
一刻钟之后,靳衍痕好似才反应过来,身边站着一个人。
靳衍痕微微侧过头,楼辰都能听到那人脖子处发出的咯吱声。
“辰儿,这么早?”
沙哑的声音,没有了往日的清朗,一夜未眠,下巴上的胡渣已经冒了出来,脸上的笑容更是晦涩难看。
楼辰别开眼,看向他注视了一夜的地方。那是几棵青松,还没有长大,甚至都没有院墙高,却一直保持着挺立的身姿,努力向上生长。即使冬日的寒冬凛冽刺骨,冬雪厚重,都没有压弯它的脊梁。
久久,楼辰低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她想过,靳衍痕或许不会说,或许会很久才回答,但是没有,几乎是她话音刚落,他便是回道:“我在害怕。”
楼辰心猛然一震,那低哑的四个字,就这样在耳边响起,就像是身边这人的心,也在这一刻向自己开启。
楼辰站着不动,甚至都不敢侧过头去看他,只静静地听。
“我想为父母报仇,想找到那个隐藏在陵水盟身后的凶手,想找出当年将我爹陷入孤立无援之地的靳氏内鬼,想知道止戈和藏锋的秘密,我想的很多……但是我怕,不是怕自己螳臂挡车,也不是怕那些人背后的势力有多庞大。我是怕死。怕对不起母亲用命换来的生存机会,怕辜负了姑姑这些年来的隐忍付出,怕即使是死,也未能查出最后的凶手。我的命,好像不是自己的,它承载了我至亲之人最后的希望,所以,我很害怕。但若是让我什么都不做,我又不甘心,就这样逃。”
隆冬的清晨,很冷,冷风似要钻进骨子里一般。耳边低沉的声音,带着惆怅、不安、彷徨还有不甘,就这样一点点地和着冷风,吹进心里,冻得心尖一阵刺痛。
楼辰低声叫道:“靳衍痕。”
“嗯?”身边的人,轻轻回了一声。
“你不是捕快吗?”
楼辰能感觉到,自己说完这句话,那人极快地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捕快,不就是要拨开层层迷雾抓住凶犯吗?这本就是你最擅长的事,有何可怕?对于那些避无可避之事,怕也没有用。你明知道,你根本躲不掉。心怀恐惧仍不忘前行,才是勇者的无畏。无论你作何决定,我想,你爹娘,还有茹姨都会支持你的。”
楼辰顿了一下,终于,那冰冷的声音淡淡地说了最后一句话,“我,会陪你一起的。”
她这么说,是因为还牵扯到燕甯,她想弄清楚,那个叫靳羽的女人,和甯到底是什么关系,顺便……帮一帮这个她刚到了燎越便认识的朋友。现在这副颓废彷徨的样子,一点也不适合他。
楼辰在心中替自己找到了这出那句话的原因,心下坦然了不少,便敢转头看向身旁的人,只是这一看,却让她不禁愣住了。
上次,她在这双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而今日,她在这双带着血丝的双眸中,却只看到了如漩涡般的幽深眸光,像要将人吞噬一般。楼辰下意识地退后一步,脚刚动,手上忽然一紧。
他的手,因为在外面站了一夜,很凉,但是指尖紧握的力量,却大得惊人,似要把她的手融入掌心一般。
自她七岁之后,就算是爹娘,还有那个总是喜欢强调自己是哥哥的楼曦,都少有机会,再牵她的手。这么多年来,除了素素偶尔会抓着她的手撒娇之外,她再也没和人这样十指相握。与素素纤细温软的手不一样,靳衍痕的手,宽厚而有力,她甚至能感觉到,薄茧摩擦过皮肤而引起的颤栗。
从未与人这般接触的楼辰,说不出心中的感觉,她只觉得手心发烫,心跳失去了原有的频率……
靳衍痕看到身边的女子,她清冷淡漠,即使是现在,他能感觉到她指尖灼热,她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或许在她脸上永远都不会露出类似娇羞脸红那样的美态,但看着她耳尖沾染上的浅浅嫣红,垂眸也来不及掩饰的点点眸光,都让他移不开眼。
还有那一句简单的陪伴,淡得好似随时都能被风吹散,却让冰冷彷徨了一夜的心,慢慢回温。
敏感地发现,楼辰的手开始用力的往回抽,靳衍痕贴近一步,声音依旧暗哑,语调却明显上扬了不少,“那我们说好了,一起燎越追凶。辰儿,你武功比我好,一定要好好保护我,你还那么聪明,也一定要多多给我出谋划策,还有……”
那痞气十足的声音,熟悉的笑容,让楼辰刚才砰砰乱跳的心渐渐恢复了平静,可惜接下来的话,怎么越听越刺耳?
“靳衍痕!”冷到掉冰渣的声音,截断了那过分欢愉的男声,楼辰的话像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一样,“不要让我这么快就后悔自己的决定!”
某人得意忘形,不懂见好就收,手还用力握得更紧了些,“辰儿,现在后悔,来不及了,我都已经芳心暗许了,你怎么能始乱终……”
“啊!”一声惨叫惊得早起的飞鸟到处乱窜,“辰儿轻点,我的毒还没解呢!手手手,断了!
方如辉半靠在窗棂边,不再看院子里还在哇哇乱叫,却死也不肯松开佳人纤手的痞子,抬头看了看天空,莞尔一笑,真好,太阳出来了。
第六十一章 解毒生变(上)
第六十一章解毒生变(上)
既然决定了今日解毒,就必须把大家聚在一起,说说解毒之事,毕竟他们一行人里,都是靳衍痕的至亲好友,总不能不交代一声便贸然行事。∷四∷五∷中∷文
吩咐送早膳的仆人到旁边院落请靳茹和曲凝双过来,三人便坐在靳衍痕房里等她们到来。
曲凝双走进靳衍痕的房间的时候,便看到楼辰和方如辉两人手里各端着一杯热茶,正慢条斯理的喝着。靳衍痕坐在楼辰身边,一手托着下巴,微笑地盯着楼辰看。
先不说他那笑容看起来有多傻,光是那只红肿的手,就把曲凝双惊了一跳,“阿痕,你的手怎么了?”
靳衍痕头也不回,笑咪咪地回道:“没事。”
“都肿了还没事?”该不会是被热茶烫的吧!
靳衍痕看了自己的手一眼,脸上浮现出一抹让曲凝双看得直起鸡皮疙瘩的古怪笑容。曲凝双后退一步,嗤笑道:“我看你手没事,头肯定有事!”
靳茹一看自家外甥盯着楼辰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就知道那手肯定是被楼辰弄伤的。
知道真相的靳茹都懒得看他,直接坐在楼辰对面,问道:“你叫我们过来有什么事?”
楼辰也默契的无视某人,回道:“我想在今天,给靳衍痕解毒。”
“对,那毒要尽快解。”第一次,靳茹如此肯定的赞同楼辰的意见。其实她也不是不喜欢这姑娘,相反的,她很欣赏楼辰的冷静、聪明、细心又通透。只是以前,她希望阿痕能过平平淡淡的日子,找一个普通的姑娘生儿育女过完一生,自然不希望阿痕与这样出色又身份成谜的姑娘走得太近。但现在阿痕的身世已经曝光,甚至比她以为的还要复杂惊险,若是阿痕真的喜欢这姑娘,她做长辈的,自然也不会再反对。
在靳衍痕和楼辰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获得了长辈的认可……
楼辰只觉得,靳茹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温和的让她无端生出一种危险的错觉。楼辰清咳一声,安慰自己,肯定是因为靳茹太担心靳衍痕的身体,才会对她露出这般“关爱”的眼神!
错开靳茹的视线,楼辰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看过方子亦的毒经,解药并不难配置,所需药材也不复杂,我从洛水镇带来的药材里就有。之前不敢用这么猛的药,是怕解毒时,毒气反噬,伤了丹田。但是现在有了玉露,便可以大胆用药。玉露可清丹田之郁气,扬其生机,增丹田之力,解毒的时候,丹田便不会受损。不过,最好还是能找到一位内力深厚的前辈,在解毒过程中,以内力护住靳衍痕的丹田,这样便能更好地抵御毒气侵蚀。”
几人同时看向靳茹,靳茹讪讪一笑,尴尬地回道:“我剑法还可以,但是内力并不算深厚。”小时候,她练剑是为了用剑时的潇洒和英气,更注重剑招。之后带着阿痕,为了怕他起疑,练功都是偷偷进行的,所以“内力深厚”四个字,她是完全达不到。
楼辰也摇了摇头,“我的内力,也不足以护住他的丹田。”
楼辰话音刚落,曲凝双立刻举起双手,大声说道:“我剑法、内力,都很一般。”
靳衍痕白了她一眼,又没有人问她!
方如辉一直平静地喝茶,等杯中清茶饮尽之后,才低声说道:“或许可以求助邢庄主?”
楼辰一开始,本想找邢二叔帮忙的,但是昨日与邢庄主对过三招之后,她便发现,邢庄主的内力,比起邢二叔来说,高深许多。邢二叔说他整天闭关却不见功力增长,只怕是邢庄主不愿在他面前展露而已。这十多年在外寻找靳羽的日子,他必定吃足了苦头,经过无数历练,功力自然深厚。
曲凝双撇撇嘴,说道:“那个人阴阳怪气的,会答应吗?就算答应了,若是在运功途中,他忽然又发疯怎么办?”
方如辉放下茶杯,对着曲凝双摇摇头,说道:“凝双,不可如此妄议前辈。”
曲凝双撅着嘴,满脸的不以为然,不过嘴上倒是真的不再多言。
楼辰微微挑眉,颇为玩味地看了两人一眼。她记得,那日在千草堂门口,方如辉可是称呼人家曲姑娘的,现在叫凝双倒是叫得挺顺口。所以说,对付方如辉这种温文尔雅的闷葫芦,还是性子泼辣些的姑娘能降得住他。
楼辰将药箱搬到桌上,说道:“那就试着去请吧,今天一定要解毒,不能再拖。”
靳茹点头,显然是对这个说法极其赞同。
靳衍痕起身,说道:“我自己过去请吧。”
楼辰抬手拦下他,说道,“你别去,解毒之前,我要给你用些药。最好我和你都别去。”靳衍痕是好友之子,而她手里有藏锋,即使她说自己不认识靳羽,但在邢松柏眼中,她必定与靳羽有着某种联系。他们两人去说这件事,都有挟旧情迫之答应的意思。若是一般人还好,可惜这邢庄主有癔症,只怕到时适得其反。
楼辰虽然没有明说,靳衍痕显然也想到了,只能又坐了下来。
“还是我去吧。”方如辉起身,捋了捋衣摆上的褶子,温雅的声音听得曲凝双脸泛红光,也跟着蹦了起来,“我也去!”
楼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曲凝双,你留下来帮我。”这姑娘说话,完全不在意会不会得罪人,她去只会帮倒忙吧。
曲凝双看了看楼辰打开的药箱,里面摆放着各种药材,旁边还放着大大小小的瓷瓶,心想着楼辰肯定很需要她的帮助,她果然很重要!曲凝双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走回楼辰身边。
楼辰让她帮忙把需要配置的药材拿过来,这项工作实在太过简单,曲凝双一边拿着,一边百无聊赖地问道:“如果那个什么庄主不肯帮忙怎么办?”
楼辰将配好的药碾成粉,冷声回道:“他实在不肯,也可以解毒,只是靳衍痕要受些苦罢了。”
楼辰说得漫不经心,靳茹却很是心疼,拍拍靳衍痕的肩膀,说道:“我的内力虽然不算深厚,但好歹也苦练了二十多年功夫,若是邢松柏不来,就让我试试吧。”
“姑姑。”靳衍痕叫了一声,却不知道接下去应该说什么。他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母亲从没在他记忆里出现过,从他懂事以来,陪在身边的,唯有姑姑。她虽然没有悉心教导过他,却对他关怀备至,包容宠溺。若说,这世上他最敬重又最亲近的人,便只有姑姑了。
看到靳衍痕沉默着不说话,甚至都不敢抬头看自己,怕是不想让她看到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吧,靳茹摇摇头,也不再说话。
那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便得沉重,也唯有曲凝双还一副毫无所觉的样子,问东问西。
楼辰将一瓶雨露递到靳衍痕面前,低声说道:“你先喝一瓶,可增强丹田之力。一会解毒的时候,才不会承受不住。”
清冷的声音,总是说着让人温暖的话,靳衍痕接过瓷瓶,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又挂上了熟悉的笑容。
瓷瓶很小,里面的玉露还不够靳衍痕一口就喝光了。
她昨日问过如辉哥哥,这玉露到底是什么东西,如辉哥哥只说了四个字“药之珍宝”。曲凝双好奇地问道:“什么味道?”
靳衍痕放下药瓶,吧唧了一下嘴,回道:“没什么味道。”
曲凝双白了他一眼,“那感觉总有吧!”
靳衍痕认真地感受了一下,好一会儿才点点头,回道:“现在觉得丹田有些热。”
楼辰听了他的话,放下手中已经制成的药丸,问道:“有疼痛感吗?”
靳衍痕朝楼辰眨了眨眼睛,笑道:“没有。”
对某人卖力讨好的嘴脸视而不见,楼辰低头将制好的药丸,放在木制的小盒里,以便一会使用,眼眸中的亮光显示着她心情不赖。
这玉露果然神奇,温养丹田的作用,居然如此之好,难怪被人誉为“起死回生”的神药,楼辰对解毒更有把握了。
楼辰刚刚备好需要用的药材和银针,便听到院门开启的声音,来人行走如风,眨眼间,四人便看到一道人影走进了屋里,定睛一看,正是邢松柏。
也不知道方如辉是怎么说服他的,邢松柏一进屋,便朝着楼辰说道:“需要我做什么,直接说吧。”
楼辰也不啰嗦,直言道:“我现在要帮他解毒,您只需要用内力护住他的丹田即可。”
邢松柏点头,在几人都还未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大步走到床前,盘腿坐在床上。看到几人还站着不动,邢松柏不耐烦地低呵道:“磨蹭什么,快开始吧。”
这人怎么比他们还急……
靳衍痕也盘腿坐在床前,楼辰又递给他一瓶玉露,“再喝一瓶。”
靳衍痕顿了一下,却没有接,“不用了,我现在觉得丹田处温热舒适,别浪费药。”他也听说了玉露的稀有珍贵之处,这种好药还是不要浪费的好。
楼辰的手仍是没有收回,黑眸冷冰冰地看着他,靳衍痕觉得自己要是再废话,辰儿一定会动手把药灌进他嘴里……
第六十二章 解毒生变(下)
第六十二章解毒生变(下)
楼辰的手仍是没有收回,黑眸冷冰冰地看着他,靳衍痕觉得自己要是再废话,辰儿一定会动手把药灌进他嘴里。识时务者为俊杰,靳公子自认为是俊杰无疑,不等楼辰动手,已经利落地接了一瓶,将玉露一饮而尽,喝完,还不忘对着楼辰讨好地笑。
楼辰将瓷瓶放在一旁,看都不看他一眼,靳衍痕讪讪地坐直身子,不敢再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