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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太医点了点头,拱手转身离开。
柴素锦敏锐的发现,跟她说这一会儿话的功夫,旁人看胡太医的眼神都似乎有些嫌弃和排斥了。
她轻轻的磨着墨条,屋里的气氛压抑凝滞。
抬笔蘸满了墨汁,她却没有了落笔的心情。写字大约也是讲究心境的,这会儿,她就完全没有心境。
索性扔了笔。她起身离开这屋子,打听着往买药童的地方寻去。
这是太医署里一个独立的院子,院子不小,且有些喧闹。
有几个年长的草药师各自领着十几个年少的孩子,在辨识各种药材,及讲解炮制方法。
年少的孩子有些坐不住,一面听,一面窃窃私语,院子里便不乏喧闹。
“哟,这位就是刚来到太医署的最年轻的太医。柴太医吧?”门口有人瞧见柴素锦,迎上前来招呼道。
柴素锦拱手笑了笑,“柴万是也,叫我柴大夫就好。”
“您到这儿来是要买药童?”那人笑意盈盈的拱手,态度比她的同僚要好太多。
“是,听闻从太医署里直接购得的药童,可随时带在身边行走太医署?”柴素锦点头道。
那人连连点头,“正是呢,太医们多醉心医术,有些在旁的事情上就有马虎大意的时候,或是遗落了东西在贵人主子宫中,或是忘带了诊案,忘带了笔墨……或是提个药箱端个饭菜,有个药童跟在自己身边,那就方便的多了。多一个人随时提醒,也免得出什么差错。还是为了众位太医考虑,才有这般安排。”
柴素锦点点头。
“且您看,咱们这里的药童,皆有专人指点,教授药材知识,带到身边就能用。外头买来的自然是一点儿不能比的,虽说价钱贵了些,您用着省心呀!且这些人家世背景都是太医署筛选考量过的,干干净净,带在身边也放心。”那人笑了笑,“您说是不是呀?”
柴素锦点头,“是,劳烦您为我推荐一个吧。”
那人立时领着她看了几个药童,药童看向她的眼神都带着期盼。又有些怯怯的。
却有一个看起来更瘦削,年纪也更小的一个小男孩儿看向她的时候,目光纯澈干净,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柴素锦不由就被他的笑容打动,停在了他的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回主子,奴才没有名字。”小药童笑着说道。
“我瞧旁人都闷闷不乐,似乎十分压抑,你怎笑的如此开心呢?”柴素锦问道。
那小药童挠了挠头,“先生今日教的药材太多了。许多我们记不住,他们大约是担心晚上背不出来要挨罚。”
“那你为何开心?你不怕么?”柴素锦看着他的笑容,似乎内心的浮躁动荡都不由安定下来,更多了几分耐心。
小药童摇了摇头,“老家发大水。爹娘为了护住我们兄弟几个,都淹死了。我们兄弟几个后来也走散了,我被人贩子带到京城来,又被卖到太医署来。有饱饭吃,还有东西学,还能识字。这都是爹娘的命为我换来的。相比较那些在水患中被淹死的人,我觉得如今能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皇恩浩荡,上天恩赐。满心感恩,奴才如何能不高兴呢?”
柴素锦愣愣的看着这孩子,一瞬间被他的话语打动,他的笑容似乎比午后的阳光更灿烂夺目,直指人心。
“感恩”两个字,说的多好。
如此小的年纪,竟比许多大人都看的更为透彻。
她如今活着的每一天,岂不也是上天的恩赐么?岂不更需要心怀感恩么?
“我就要他了。”柴素锦指着小药童说道。
一旁人连忙点头。拿来名册,“一零七九号,好叫柴太医知道,这孩子虽年纪小,在咱们这儿也待了有一年半,学了不少的东西,所以他的价格格外高些。”
那人讪笑说道。
柴大夫低头看了看他写在纸上的价格,微微皱眉。
小药童立时有些紧张,“奴才会好好为主子效力的!奴才记性可好了,主子有什么事情怕遗忘。交代给奴才,奴才断然不敢疏忽。带着奴才在身边,主子就可省心了。”
“就他吧。”看着小药童紧张的神色,她有些于心不忍。
只是这药童的价钱,比在外头买个奴才,价格高了二十倍不止。
她很少关心这种事情,却也并非不懂行情。太医署这营生,还真是暴利。
从外头廉价买来小孩子,稍微一调教培养,转手就高出十倍二十倍的价钱卖出。中间差价不是小数目。
只是太医署的一切花用都有朝廷支持。更有太医署的学院,也是收入不菲。
据胡太医说,这营生乃是太医令安排部署,那所获利益钱财,应当大部分都归入了太医令的口袋吧?
师父不像是贪恋荣华富贵。贪慕享受之人,他要这么多钱财做什么?
办理了一应的手续,柴素锦便带了这小药童往回走。
小药童跟在她身后,不由自主的轻哼着小调。
“你没有名字?”柴素锦缓步走在前头,淡声问道。
“在家中的时候是有的。可是被买来卖去的,牙行都说,不许我们有名字,这样买我们的主子能给我们取名字,才能将我们当做自己人。”小药童高高兴兴的说道,“主子也赐奴才一个名字吧?”
柴素锦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他眼睛亮晶晶的回望着柴素锦,下巴微收,亲切可爱又不失恭敬。
“小小年纪,就知道心怀感恩,如此甚好。就叫念恩吧。”柴素锦缓缓说道。
第一百零四章 是福是祸?
“念恩,念恩!感念恩情!”小药童连连点头,“谢主子赐名,念恩定不忘主子大恩大德,一辈子尽心竭力伺候主子!”
柴素锦嗯了一声,脚步略快了些。
带着念恩回到自己坐班的屋子。
又是那种尴尬的情形,旁人正说着话,见她回来,立时都闭嘴不言,看她一眼,也不打招呼,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
好似她是不招人待见的瘟疫。一出现就叫众人四散避及。
柴素锦已经习惯,叫念恩在一旁研磨,坐下安静写着自己的医案心得。耳边没有人聒噪,到更容易静下心来。
随着落笔纸上,心便越发专注起来,周遭的烦闷压抑似乎都不知不觉的离她远去了。
能活着就好,能活着回到京城就好。这一切都是恩典,上天待她不薄了。不论遇见一切的困难,都当感念这分恩典的。
心中愈添宁静。
念恩被带回家中,立时受到了瑄哥儿和春露的热烈欢迎。
瑄哥儿打小缺少玩伴,姐姐和春露都是女孩子,马文昭又比他年长太多。
念恩比他小了几岁,但孤身一人辗转于牙行手中,更在太医署呆了一年半之久,身上的稚气已经退得差不多。沉沉稳稳的又爱笑,格外的讨人喜欢。
春露还专门为他做了一大盘点心,叫他随便吃。
念恩连连道谢,直说这是他吃过世上最最好吃的东西,将春露夸得眉开眼笑。
“在太医署过的不平顺吧?”马文昭站在廊下,看着三个半大的孩子在院中玩闹,语气轻缓的问道。
柴素锦嗯了一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你,如今除了忍耐,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马文昭笑着说道。
柴素锦看了他一眼,“听说你近日总早出晚归,忙碌得很。你在忙什么?”
不防备她突然转了话题,马文昭微微一愣,“我能忙什么?不过是想多了解些京城的风土人情罢了。”
“楚国公主刚到京城,不论是楚国随行而来的人,还是大周朝廷。都会十分谨慎小心。这个时候去试探或是联络旧部,很容易被人发现。”柴素锦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自己冒险倒是无所谓,别牵连了不相干的人。”
马文昭垂眸笑了一声,“这话说的真是冷情,一路走来,我何曾对你说过这样的话?便是黑衣人追杀,所见都是血淋淋人命的时候。我何曾表露怕牵连的态度?你竟将话说的这般直白,委婉一点也好啊?”
柴素锦还未开口。
他又补充道:“再者说,这都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认识楚国公主了?”
柴素锦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他。
马文昭笑嘻嘻的也岔开了话题。
有些事情,好似不承认,就永远不用去面对。
纵然他们都知道,该来的迟早要来。无可逃避。
柴素锦次日前去太医署点卯,就发现了有药童的好处。用光了原本准备添置家仆的花用,只买了这么一个药童回来,如今倒也体现出他的好处来。
昨日回来她只瞧见念恩提了一个不大的提匣,也没过问他都装了什么东西进去。
今日到了太医署,见他一样一样摆出来,才知道他竟将自己昨日写的医案心得,笔墨纸砚都收在提匣之中。
如此倒省的那些幼稚的宵小之辈无端惦记了。
柴素锦抬手摸了摸念恩的头,笑着说道:“有了念恩,果然省心。”
她话音刚落,背后却传来一声冷笑。
柴素锦诧异向后看去,只见屋里的同僚。笑看她一眼,便转过脸去,面上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得意。
柴素锦心下诧异,这是又怎的了?
心头隐约有不安的预感,她在自己的位置上刚坐下,昨日提点她可以去买个药童来的胡太医便急匆匆凑上前来,小声道:“柴太医,你要小心!”
柴素锦起身冲他拱手,“不知是有什么事情?还请胡太医提点?”
胡太医左右看了看,低声说,“今日孙太医告假,可今日正是他给宫中贵人主子请平安脉的日子。不知是他举荐。还是旁人有意安排,竟点了你去。”
柴素锦微微一愣,“点了我去?”
孙太医连连点头。
她脸上却不自觉地溢出笑容来。
给宫中的贵人主子请平安脉,那必然是要进入内宫的。这是太医进入内宫的唯一机会。
也就是说,如果运气好,她或许能够遇见父皇?
期待已久的事情,原以为还要在太医署等上许久许久,却不曾想。机会竟然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
“你呀!”胡太医见她脸上竟露出喜悦,不由有些急,“莫要高兴的太早,虽然是有机会接触宫中的贵人。这位却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儿!不然怎会落得你头上?”
柴素锦高兴的心情收都收不住,其他一切在她看来,似乎都不足为虑了,“多谢您提醒,不知是哪位贵人?”
“柴太医!”
胡太医还未开口,门口便有医监抬着下巴,略有些傲慢的声音传来。
柴素锦转脸去看。
胡太医连忙退开几步,同她拉开了距离。
医监上下打量她一眼,“孙太医今日告假,你顶他前去为宁美人请脉,不得延误!”
说完,便转身走了。
胡太医连忙上前。“快去向医监要贵人以前的脉案!”
柴素锦得了提醒,快步出门。
那医监还未行出太远,她疾步追上,拱手道:“柴某初来,第一次为宁美人诊脉,还请医监大人将宁美人以前的脉案交予柴某。”
医监呵呵一笑,上下看她一眼,“脉案呀?宁美人的脉以前又不是我诊的。她的脉案怎么会在我手上?”
“孙太医告假,难道不会将脉案上呈么?”柴素锦皱眉问道。
“呵,柴太医这是责问我么?”医监冷笑。
柴素锦拱手道:“不敢,不过是不敢耽误给宫中主子请脉之事。”
“没有以前的脉案,这平安脉你还请不了了?那你就自己去找太医令大人,说你柴太医干不了这活儿,请不了平安脉。”说完,医监呵呵一笑。转身离开。
柴素锦空手回来。
念恩有些担忧的看着她,“主子……”
柴素锦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而笑。
“咦?主子竟不担心么?”念恩小声问道。
柴素锦摇了摇头,“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不过是叫他们以为我会怕而已。”
宁美人在后宫,出了名的脾气暴躁,稍不如意便会大发雷霆。
偏偏父皇十分欣赏她爽利的个性,越发滋长了她骄纵的性情。不过宁美人不傻。什么人面前能放肆,什么人面前该收敛,她清楚得很。
自己以前同她接触不算多,见面之时她对自己更是恭敬有礼,没有亲自领略过她的脾气,只有所耳闻而已。
孙太医告假,明摆着是想叫她去得罪宁美人。
不过他们料差了一点,就是她原本就是女子,女子自然更了解女子,她对父皇的喜好,对宁美人的性情更是有所掌握。想在这儿让她跌跟头,未免太天真了。
更可况,这可是送到她手里难得的的进入内宫的机会。
倘若能遇见父皇或是太子,那才是意外之喜!她想不高兴都难。
“你去收拾了药箱。”柴素锦吩咐念恩。
她自己坐下,沉静了心神,不叫喜悦太显露于外。
念恩将药箱提来的时候,面上还有些担忧。
柴素锦却随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在这儿呆着,我去去就回。”
“奴才跟着主子吧?”念恩小声说道。
柴素锦笑着摇头,“你还怕宁美人会吃了我?”
念恩连忙摇头,“主子,不敢胡说。”
柴素锦却笑着快步离去。
她奔向内宫的心,远比她的步子更急切。
第一百零五章 医术征服女人
心中的盼望急切美好,但运气也许并不是那么好。
柴素锦一直来到宁美人的殿中,也未能遇见圣上。
她低头轻叹一声,垂头等着为宁美人诊脉。
宁美人缓缓从内殿行出,一旁一个小宫女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两人脚步很轻,殿中却不知怎的,忽而就弥漫着一股压抑的味道来。
“哟,这是谁呀?”宁美人的声音很好听,但此时却有些尖利刺耳。
她喜欢唱歌,胡旋舞又跳的特别美。
父皇几乎每隔几日,都要专门诏她到面前。听她唱歌,看她跳舞。这可是旁人从不敢想的荣宠,她也就是靠这这份荣宠,在后宫横行。
“回美人,下官太医署柴万。”柴素锦颔首说道。
“就是那个治好了文丞相孙儿的柴万?”宁美人笑了一声。
柴素锦拱手,“正是。”
“传言说你年轻,我倒还不信,今日一见。这哪里是年轻,分明是年幼嘛?”宁美人似笑非笑的坐了下来。
柴素锦没有接话,只拱手垂头,姿态看起来虔诚恭敬。
宁美人冷哼,“一向为我请脉的都是孙太医,怎的今日突然换了人,连声招呼都不同我打?是瞧我在宫中位份低,太医署看不起我?”
“孙太医告假。太医署重新安排了下官前来。理当提前禀于美人您知道,但许是太医署有所疏忽。哪里敢小看美人?美人这话着实言重了!”柴素锦说道。
宁美人轻哼了一声,“随便换人,换人且还不知会一声,我这里是什么人想来就来,想诊脉就诊脉的?把我当什么人了?”
不过是换了个太医而已,若是换做旁人,也许点点头就应了。
放在宁美人这儿,非要纠缠一番。且这事儿又不是她一个小小医师能做的了主的。
柴素锦缓缓开口,右手悄悄落在左肩头,按着肩头的灵芝云纹,“不诊脉也可,下官观察美人体态面色,察觉美人近来或饮食不调,体内有积郁之气,运化不通达。傍晚时候或有胃脘胀痛之症。晨起略有口气。心中易生烦热,且有小疖肿。”
宁美人手边的茶盏咣当响了一声。
柴素锦闻声略略抬了头。
“好俊的少年人!”宁美人笑道,“医术果然不俗,不诊脉,就能说出这么多来,你是蒙的?”
柴素锦哭笑不得,“观其形,断其证。也是医中一术。蒙。乃是没有凭据的胡乱猜测。”
宁美人掩口而笑,摆手道:“我可不是贬损你的意思,你蒙的挺准的,说的都对。而且不用诊脉诊老半天,比原先那孙太医,可是有意思多了。且这一张年轻的小脸儿,看起来就赏心悦目的,叫人高兴。”
她说完。又看了看身边的小宫女。
小宫女连忙出声应和。
“那孙太医每次来都拉着脸,若不是觉得他医术尚好,他以为我愿意叫他给我诊脉呢?一点儿趣儿都没有,暮暮沉沉的。”宁美人嘻嘻一笑,“你还会什么?都说来叫我听听?你刚才说的病症,又该如何调制?”
“下官有一处方,可调理美人您饮食积郁不化之症,不但能缓解除去胃脘胀痛,祛除晨起口气。还可使身量纤细,纤腰丰臀。”柴素锦缓缓说道。
宁美人一听这话,眼睛都倏尔亮了起来。她按着手边桌案,上身微微前倾。瞪眼看着柴素锦,“真的?还有这种药方?你可不要骗我!”
柴素锦连连点头,“下官不敢欺瞒美人。”
宁美人嘴角上翘,笑容遮都遮不住,“那你快留下药方,若真有这种好事,我必大大赏你。”
“多谢美人!”柴素锦转身去书写药方。
女人那个不希望自己体态优美?特别是宁美人就是靠着一副好嗓子,和出众的舞姿取悦于父皇。
她比旁人更在意自己的身形。
听闻她为了保持自己的体态纤腰,曾经将自己饿了七天,只饮水,不用饭。
后来事情传到父皇耳中,父皇将她叫去责骂一顿。她才不敢那般了。
不过听闻她的饭量,却依旧是小的可怜。
旁人宫中常常摆放的点心,柴素锦在她的殿里就没有发现。
呈了药方给宁美人的时候,她又道:“这药方用上三日之后,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