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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自打她将自己深陷入前世的一切之时,好似都已经不知不觉的离她远去了。
瑄哥儿可曾怪她?
柴素锦着实不安,叩请圣上准予她回家一日。
“小女必在日落以前回到宫中,心不静,神不安,唯恐有负圣命。”柴素锦垂眸说道。
圣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柴姑娘事事都是为朕着想,为制药考虑,好似朕不应允你,药就制不出,药制不出。倒还错不在你,反倒怪朕?”
柴素锦连忙福身,“小女绝无此意,圣上莫怪。便是太医令为圣上制药,难不成就是不能归家。不能见亲眷,不得自由所制出的么?”
“你是在质问朕?”圣上冷了脸。
柴素锦摇头,“小女是在求圣上怜悯。”
圣上垂眸看着她。
她垂眸看着地。
“你还有什么要求,什么想法,不若一次说出来。也图个痛快,免得今日这般,明日那般,总有你的理由借口。”圣上冷冷说道。
柴素锦轻叹一声,原来父皇的耐心容忍仁爱。不是对所有人都有。即便对着如此肖似公主的自己,也不能尽享公主一般的偏爱。
“没有了。”柴素锦沉声说道,“小女看过了亲眷就回来,再无其他要求。”
殿中是长久的沉寂,仿佛时光在这里停驻了脚步。
久得柴素锦的膝头腿根都酸痛了。
圣上才轻咳一声。“准了。”
宫中许多规矩礼节繁琐至极。
前世她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如今才发觉,真真累赘。
待她走完该走的规矩,终于离开宫门去往家中的时候,都已经是晌午了。
柴家家门外蹲着一个半大的孩子。手中捏着几根草似在无聊的把玩着。
那孩子安静得很,倒不似他这年纪的人。
院门半掩,院中似有赫赫风声。
灶房顶上有袅袅炊烟,随风而出的,还有浓浓饭香。
原本并不饿的柴素锦,在走下马车的瞬间,忽而就饥肠辘辘了。
她嘴角抑制不住的往上翘。
她让马车停下的位置,离着柴家的正门口还有十几步的距离。
她提着裙摆,脚步飞快的向门口疾走而去。
门口坐着的少年郎似乎听闻了动静,猛的抬头向她看过来。
柴素锦停下脚步。立在原地,朝那少年轻笑。
少年面上僵滞片刻,忽而从地上一跃而起,“主主主……主子?!”
柴素锦还未应声,那少年却扭头就跑,一头撞开半掩的院门,朝门内大喊道:“公子,春露,主子,主子回来啦!”
院内传出女孩子惊呼的声音。
还有锅碗瓢盆的碰撞声。
率先冲出院子的。却是瘦瘦高高,且有些黝黑的男孩子。
柴素锦笑着向那男孩子走近,“瑄哥儿,我回来了。”
男孩子怔怔的看着她,眼睛瞪得溜圆。却在她靠近的时候,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两步。
柴素锦一愣,停了下来,“你怎么了?”
瑄哥儿溜圆的眼中蓄满了泪,她这么一问,瑄哥儿的泪刷就淌了下来。
似乎是不想叫她看见自己的眼泪,瑄哥儿立时别过脸去,抬起手臂,用袖子猛的擦了擦脸,这才转过脸来,“姐……”
柴素锦重重的点头,“对不起,叫你们担心了。”
“回来就好,”瑄哥儿深吸一口气,出乎意料的沉稳道。“回来就好!”
他上前将柴素锦扶进院中,叫念恩关了门。
春露这才从灶房里奔出,脸上尚挂着泪痕。
她嘴唇蠕蠕的,却没发出什么声音,仔仔细细的看了柴素锦以后,噗通跪了下来,朝柴素锦磕了两个头,这才又爬了起来,“小姐受苦了,我们却什么都帮不上小姐。只能默默的盼着小姐一切都好。”
柴素锦鼻子也有些酸,回来的路上,心头分明好似有欢快的雀鸟在叫,这会儿却被酸胀填的满满的。
“你们很好,我知道有你们在后头站着,不论如何都会支持我,我对我错,你们都不会离弃我,我才有勇气走的更远。”
瑄哥儿闻言,默默的点头,“姐,你真这么想?”
柴素锦认真的看着他,“是,瑄哥儿,若不是知道还有你们在我身后,我会有很多顾虑,很多害怕。就是因为知道你们信我关切我,我才能放手不惧怕的往前走。这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无可替代的。”
春露也跟着连连点头,“小姐想做什么,我们都会支持小姐,追随小姐的!”
气氛似乎欢快了些,柴素锦笑了笑,抬手揉了揉肚子,“小姐这会儿腹中要唱大戏了,你们可能支持小姐?”
春露破涕为笑,“婢子日日都会做小姐最喜欢的菜!”
说完,连忙冲去灶房准备摆饭。
“奴才去帮忙。”念恩也小跑儿去。
寒风吹过,还有未凋尽的黄叶在寒风中打了个转,飘飘摇摇的落了下来。
姐弟两人立于院中,彼此凝望,似有千言万语,都在这相望之中互诉衷肠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想多了
柴素锦侧脸往里看了看,“他不在家中?”
瑄哥儿愣了片刻,恍然道:“哦,师父啊,他在休息呢。”
“这会儿休息什么?晌午饭还未吃,便就午睡了?”柴素锦诧异问道,“且冬日里还午睡,也够懒了。”
瑄哥儿抬手指了指马文昭紧闭的房门。“他不知道姐姐回来,不然必要起来相迎的。”
柴素锦轻哼一声,“谁要他迎?”
瑄哥儿却笑嘻嘻的拖了柴素锦的手,向马文昭的门前走去。
“他若是在休息,就不必吵他了。”柴素锦摇头道。
瑄哥儿却执意向前,“也是该起身吃饭的时候了,这几日他都是这会儿起身!”
说完,便咚咚咚的敲响了房门。
里头半晌没有人应声。
柴素锦摇头道:“许是没睡醒呢!”
“也该将他叫醒了!”瑄哥儿加大了力气,擂响房门。
里头倏尔传出几声咳嗽,咳了片刻才有微微沙哑的声音应道:“是该用饭了?”
马文昭的声音她原是十分熟悉,这会儿却沙哑的听来格外陌生。
“他这是怎么了?”柴素锦诧异问道。
瑄哥儿摇了摇头,“自打师父前几日从外头回来,一头扎进屋里,就成了这样了。”
前几日?
太医令遇刺受伤的那日?
难怪这些日子,她在太医令府上等着他前去,他都不曾露面。难不成,当日他也受伤了?
“马文昭,你……”柴素锦在门外扬声问道,话出了口,却不知该如何问下去。
屋里头咚的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骤然落地。
片刻之后,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马文昭愕然的脸出现在门口,“你,回来了?”
柴素锦抬眼看着他。
他鼻下唇下皆是青髯,眼中带着红红的血丝,俊逸棱角分明的面上,似乎不知不觉间消瘦了许多,更有些憔悴苍白之色。
柴素锦没有开口,却是直接上前一步,拉过他的手腕,搭手在他脉门之上。
马文昭向后缩手。
柴素锦却将他的手握的紧紧的。
“我没事!”马文昭摇头说道。
“有没有事,不是你说了算的,我才是大夫!”柴素锦看着他的眼睛。
马文昭皱了皱眉,却在她的眼神之下,放弃了挣扎。
柴素锦诊脉之后,收回手来。缓缓吸了一口气。
“怎么了,姐?师父他这是病了?”瑄哥儿皱眉问道,“难怪觉得师父这两天深居简出的,似乎很有些不正常,原以为他是不想面对我们的询问,不想解释太多,嫌我们烦……师父,你病了怎么不说?我们就算再不懂事。也知道为你请大夫呀?”
“回去躺着。”柴素锦抬手指着屋里道。
马文昭扯着嘴角摇了摇头,“难得你回来,一起吃个团圆饭还是要的。”
“去躺着。”柴素锦的语气不容置疑。
马文昭皱了皱眉,“你不论什么事情。什么时候,都听不进旁人之言,总要一意孤行么?”
柴素锦抬眼看他,“你在说我?我原以为你才是这样的人。”
马文昭皱眉。
“难道不是?倘若不是,为何现在好好的人是我,而……一脸病容的是你?”她原想点明他受伤,看见瑄哥儿还在一旁,她便转了话音。
马文昭摇了摇头,“小事。”
他抬手捂了捂胸口,迈步往厅堂里去。
柴素锦抬手攥住他的衣袖,他脚步一踉跄,险些没能站稳。
瑄哥儿大惊失色,“师父已经虚弱到这种程度了么?”
马文昭讪笑,“不过是你姐姐使了巧劲儿,我又恰好没有站稳罢了。”
“我叫春露将饭菜给你送过来,顺便为你行针理脉,这时候得听大夫的,无论平日里多么强势的人,如今都不能逞强了。成么?”柴素锦放缓了语气,颇有些哄孩子的意味。
马文昭回头看她。
她脸面上竟还带着些许哄劝的微笑。
一时间,他口中要强拒绝的话,却全然都说不出来了。
僵持半晌,他点了点头,“那你,也一起用饭。”
瑄哥儿闻言,哈哈一笑,捂着嘴跑开,“师父撒娇了!”
马文昭俊脸一红。目光却毫无挪移的紧盯着柴素锦。
柴素锦无奈点头,“依你。”
春露又将两人的饭菜送到马文昭房中。
马文昭坐在床榻上,摆了矮几。
柴素锦坐在床边不远的圆桌旁,安静用饭。
马文昭握着筷子。时不时的转过脸来看她一眼,无声的傻笑后又低头去用饭。
柴素锦安安静静的用饭,好似从未转脸看他一眼,眼角余光,却将他有些傻气的动作神态,尽收眼底。
她心头莫名有些暖,又有些愧疚。
他乃是为她受伤,虽说是他一厢情愿。她没有求着他如此做。可毕竟是帮了她大忙。
她却连他受伤都不知情。此次归家,也并非为了探望他,乃是惦念着瑄哥儿春露他们。偶然发现他伤势不轻。
放下筷子,柴素锦拿起帕子擦了手。缓缓行至床边。
“我用好了。”马文昭也连忙放了筷子。
“谢谢你。”柴素锦缓声说道。
马文昭笑着摇头,“谢我什么?我并没有为你做什么。”
柴素锦垂眸看着他,微微皱了皱眉头,“我不傻。你为我做的事,我心里明白。”
“是我一厢情愿,受伤是我技不如人,这都与你无关。你不用有愧疚,也不用谢我。”马文昭笑着说道。
柴素锦抿唇看着他,一时间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有着淡淡竹香的房间里,顿时安静的像是没有人一般。只有棉布门帘拍着门框当当作响。
“我还要走。”柴素锦忽而说道。
马文昭身子一僵,迟缓的抬头看她,“什么?”
“我如今不在太医令府上了。”柴素锦不知为何,竟有些不愿直视他的眼,她别开视线,看着淡青的床帐,“我在宫中,为圣上看诊制药,待圣上龙体康盛,我便能……”
“你在宫中?”马文昭冷笑一声,“你以什么身份留在宫中?柴素锦,你将旁人都当傻子是不是?”
他声音里质问的味道太浓。
和煦的房间立时气氛僵滞,叫人呼吸都觉沉闷。
“你想多了,我说了,我只是为圣上制药而已。”柴素锦的声音也清冷下来。
马文昭扯了扯嘴角,胸口似乎疼的格外厉害,他抬手按住胸口,“我想多了?呵,是,我想多了,你还是当初的柴太医,不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孩子!呆在宫中,呆在圣上身边也没有什么稀奇!是我大惊小怪!是我心思狭隘了!”
马文昭灼热的目光叫柴素锦觉得难堪。
她冷哼一声,“不可理喻。”
转身出了房门。
棉帘哒的落下,门磕在门框上,咣的一声响。
马文昭皱眉,胸口疼的他忍不住嘶了一声,倒吸了一口冷气。
该生气的人,难道不应该是他么?怎么她的气比他还大?宫中是什么地方,他岂会不明白?纵然没有入过大周的皇宫,但楚国的皇宫是什么样,他再清楚不过。
无论是哪朝哪代的皇帝,只要是个男人,对待送到身边的美色的心都是一样的。
在皇帝眼中,这天下的女子都是他的,更可况主动送上门来的?
马文昭皱眉,胸口闷痛,不知是因为当时吃了那一掌,还是因为她带回来的消息。
春露在门口探头探脑。
他无奈唤了一声,“做什么?有话快说。”
“婢子来收碗筷!”春露应了一声,如兔子一般跳进屋内,飞快的将碗筷收拾好,临走到门边,又转过脸来,“马公子不是也十分思念我家小姐么?我瞧公子对我家小姐的担忧之情一点不比我们少,怎么小姐刚一回来,马公子就要惹她生气呢?这不是将我家小姐推得更远么?”
春露说完,也不等他反应,弯身出了房间。
“这不是将我家小姐推得更远么?”一句话,却反复回响在马文昭耳边,一遍一遍。
马文昭眉头越蹙越深,坐卧难安。
第一百三十九章 转机
“你还要走?”瑄哥儿拍案而起,怒视柴素锦,“你只是回来看看我们?这儿不是你的家?我们不是你的家人?”
“瑄哥儿,我们来京城,不单纯只是为了过日子的。”柴素锦缓缓说道。
瑄哥儿抿着唇,涨红着一张脸,紧紧盯着她,“是,我没有用,一切的事情。都要靠你筹谋,靠你自己去做,我只用躲在你身后,听你的安排!”
柴素锦摇了摇头,“你能做的事情,我做不了。”
“我能做什么?”瑄哥儿扬声问道,“别敷衍我!”
“学好武艺,护我周全,待到报仇那一日,难道你叫姐姐行医问药的手来杀人么?”柴素锦抬眼看着瑄哥儿,平静说道。
瑄哥儿一怔,“你要我……亲手报仇?”
柴素锦缓缓点头,“你以为不妥?”
“不不,”瑄哥儿连忙摇头,“妥,妥得很!我以为,你已经将我摒除在外,一心想着只靠你自己!根本没有我的事儿!爹是咱俩的爹,娘是咱俩的娘!仇也是咱俩的仇,你不能将我摒除在外。”
“我知道,我记得清清楚楚,所以,我做我能做的,你也准备好你自己。”柴素锦认真说道。
瑄哥儿重重点头,脸色这才渐渐恢复,又坐了下来,“可姐姐你如今是在做什么呢?”
“有一些事情,我必须查清楚,我不会放过仇人,也绝不冤枉好人。”柴素锦的目光落在窗外,似乎很远的地方。
瑄哥儿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我定好好练功,师父说我进步很快,姐姐你用得着我的时候,尽管开口!我已经是大男人了,不是只会躲在你身后的小男孩儿!”
“嗯,瑄哥儿是我们家的顶梁柱。”柴素锦笑道。
“呃,你同师父……”
“我该走了。”柴素锦打断瑄哥儿的话,立时起身道,“你们都照顾好自己,我会尽快了结宫中的事情,回来同你们团聚。”
瑄哥儿也跟着起身,看着自家姐姐,欲言又止。
柴素锦却没有过多犹豫,迈步向外走去。
春露两眼噙着泪。站在门边,揪着自己的衣角,恋恋不舍的看着柴素锦。
柴素锦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照顾好公子。”
春露连连点头,“小姐放心。”
“也照顾好自己。”柴素锦又说道。
春露的泪刷就滚了下来,想说什么,却哽咽不成声。
“主子带上奴才吧?”念恩忽而挡在柴素锦跟前,跪了下来。
柴素锦垂眸看着小小的念恩,轻叹一声,“我答应了你。可如今却由不得我。待我回来,定好好指教你医术。”
念恩摇头,“奴才不是为了医术,奴才想伺候主子,为主子尽忠。”
柴素锦却将自己抄撰的《药典》上部递到念恩面前。“将这本书背会,待我回来,要考校你。”
念恩一愣,怔怔的抬手接过《药典》,“主子……”
“背会我交给你的,就是对我尽忠了,能做到么?”柴素锦挑眉问道。
念恩连忙叩首,“定不叫主子失望!”
三个孩子将她送到院门口,柴素锦正欲跨出院门之时,后头却传来沙哑又略有幽怨的嗓音,“原来你也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几人都回头去看。
马文昭按着胸口,立在院中,眼眸深深的望着柴素锦。
三个孩子立即向一旁躲了躲,给两人留出说话的空间来。
柴素锦略有些诧异,看来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马文昭将几个孩子照顾的很好,都开始偏袒他了?
她勾了勾嘴角,“马公子何出此言?”
“是谁说要为我施针理脉的?”马文昭望着她。
柴素锦哑口无言。
“请吧?”马文昭转身向自己房间走去。
柴素锦蹙了蹙眉,提步跟上。
她来到烧了炭盆,十分温暖的房间里。
马文昭已经退去上衣,光着上身,趴伏在床榻上。
柴素锦脚步一顿。
马文昭侧过脸来,看着她轻笑,“你为圣上治病,是不是也要如此?”
柴素锦脸面一寒,默不作声的拿出针馕。
“或者光上身还不够?”马文昭又问道。
柴素锦提步上前,将金针捏在手中,垂眸落针,细长的金针深深捻入马文昭皮肉之中。
马文昭闷哼一声,额上立时冒了汗。
柴素锦却丝毫不停。手法更快的捏起针来,一根接着一根的捻入他穴道之中。
马文昭似乎还想说什么,可脊背上又木又沉,酸楚之感竟叫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强忍着不适,“你……”
话一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