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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元甄行礼退走,殿中倏尔静了下来。
圣上的目光饶有兴味的落在柴素锦身上。
“你能入得宫中,乃是借由安国侯将你的书信呈给朕。朕原以为,你也是信得过他的,怎的今日要说的话,却要避着他?”圣上问道。
太子也狐疑看她。
“回禀圣上,”柴素锦清了清嗓子,不知为何,喉间竟微微有些酸涩之感,“小女被太医令困在府上之时,发觉安国侯同太医令关系匪浅。太医令所做之事,安国侯爷又知道多少呢?且圣上药瘾发作之时,是何情形,自然是越少人见到越好……”
“他日日去太医令府上,乃是朕的意思。”圣上垂眸说道,“朕信得过他,叫他去看着太医令的情况。”
“也许是小女想多了。”柴素锦颔首。难怪赵元甄不怕闲话不避嫌,原来有圣上的首肯。纵然当初圣上有药瘾之事,乃是他告诉自己,但她仍觉赵元甄同太医令的关系实在暧昧的紧,“但万事多小心,总没有错,且是攸关圣上名誉之事。”
“柴姑娘所言极是。”太子也开口道,“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知柴姑娘求孤留下,是要说什么?”
见圣上和太子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柴素锦又向殿外看了一眼。
马文昭正守在殿外,朝她微微点头。
柴素锦从怀中摸出两只匣子。
将盛着自己所制成药的匣子打开来放在一旁。
又将装着太医令所制药丸的匣子也打开来,拿在手上。
圣上的眼中猛的一亮,“呈给朕!”
“圣上能认出这两种药么?”柴素锦问道。
圣上眯眼看了看,“太医令所制之药,颜色更为深,且药丸的味道略有些刺鼻。而柴姑娘所制的药,药味芬芳,叫人有心旷神怡之感。只是这药效嘛……”
“小女知道,太医令的药,药效更为迅速,能更快的缓解圣上痛楚。但这是要付出极大代价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翻脸
柴素锦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圣上不耐烦的打断。
“朕已经知道了,不然此时你也不能身在宫中!”
柴素锦颔首,“并非小女啰嗦赘述,而是此药还有更大的代价,也许圣上并不清楚。”
圣上闻言,略有些不悦的皱眉,“你还要说什么?”
“求太子命人捉一只犬来,将这药丸全部灌给犬吃下。”柴素锦捧着匣子说道。
“不行!”圣上立时出声制止。
他看向那药匣的眼神都带着痛惜。
他自然十分清楚这药是叫他上瘾,害他受制于人的药。
但这药也确实是这么一段时间来,最最有效帮他缓解了痛苦,让他能够安寝的“良药”。
不过一日没有用这药。自己就有那般可怕的发狂症状。
万一……万一……柴家这小姑娘并不能像她说的那般,制出更有效的药,他岂不是连最后这几颗保命的药都要失去了么?
圣上此时甚至有些后悔了,有些后悔轻信柴家这小姑娘的话。
由着她将自己逼到这进退维谷的境地。
人心总是这样,在做选择的时候,是凭着自己的一时冲动拿了主意。可当面对困境之时,就将责任全都推到旁人的身上,竭尽所能的为自己找理由找借口,只想偏安于最简单轻松的路。
“圣上?”柴素锦愕然看向皇帝,“我们适才说好了的……”
圣上皱眉,“朕是不会再服用这药了,可朕也并没有说。要将这药任你处置吧?”
“君无戏言,”柴素锦颔首,“圣上当初将这药交给小女,便是默许由小女来处置这药了。”
“你……”
“父皇。”太子看着圣上的脸色,连忙适时开口,缓解气氛道,“不若看看柴姑娘究竟想做什么?如今太医令已经醒了,就算……父皇也大可放心。”
柴素锦轻叹一声,原来他们都不相信她,不信她真的能够制出胜过太医令的药,不信她能够帮助圣上摆脱太医令的控制?
“没有就算。”柴素锦垂眸开口,“小女有万分的把握,求圣上的信念也无有动摇!”
太子看她一眼,忽而轻笑一声,“她这固执强硬的性子,和我阿姐还真是像呢。”
忽而又提及公主,圣上阴沉的脸色不由放缓了几分。
“求圣上一定要相信小女,小女绝不敢以圣上的安危为儿戏。”柴素锦郑重说道。
圣上微微点头。
太子朝外使了个眼色。
马文昭立时指使了小太监去寻犬来。
之所以要留下太子,就是怕圣上心中不够坚定。
有太子在。这有害的药丸,决计不会再被圣上要回去。
柴素锦松了口气,待犬寻来之时,将药丸交给了太子。
太子命马文昭将药丸灌入那犬的口中。
圣上服药之时,太医令格外有叮嘱,一定要定时定量服用,一日两次,每次一颗。两次需间隔六个时辰以上。
绝不可多用。或提前服用。
这十几颗的药丸,乃是好几天的药量。
一股脑的灌入那犬的口中之后,不过是片刻之间。
那犬忽而就发了狂,猛地扑向拽着它项间绳索的太监。
那太监吓了一跳。不防备,被那犬猛咬一口,惨叫连连。
犬脱了绳索,更发起狂来。
圣上侍卫纷纷上前,要打死那犬。
太子却看出端倪,“不要伤它!且跟着它,莫叫它伤了人,有何症状,皆禀报上来!”
圣上一言未发,可脸色却已难看之极。
侍卫们围着那犬,不叫它伤人。
那犬左突右撞,癫狂乱吠,一双眼睛,赤红的十分骇人。
有太子令下,侍卫们不敢打伤那发狂的犬,不防备。被那犬突出包围。
侍卫们立即追着那犬跑走。
甘露殿前这才安静下来。
殿中更是静的落针可闻。
柴素锦同太子都低着头,没有说话。
圣上的目光幽幽的落在柴素锦身上。
时间一点点过去,在这压抑的沉默中,他们都在等待着,等待着那只犬的下场。
太子心中已有猜测。
柴素锦攥着双手,手心微微有汗。
她根据医理药理,可推断出那只犬的最后下场,但她并不敢确定,这个药量,是否足够叫那只犬呈现出最后的结果来。
若是不叫圣上直面放纵自己,继续服用太医令所制之药的结果。
圣上的决心,又能在药瘾的折磨之下坚持多久?
便是一次两次。能用公主之名给他安慰,但一个理由用的次数多了,也会失去效用。
唯有叫他自己,时刻保持清醒。方能对抗药瘾在肉体和精神上种下的依赖。
“启禀圣上!”有太监气喘吁吁的疾跑回来,跪在殿外。
殿中几人立时都抬头向那太监看去。
圣上脸色有些黑沉,抿着嘴,看着那太监,没有叫他起身,也未叫他进来回话。
柴素锦和太子都有些急,圣上却似乎再同自己僵持。
“父皇?”太子轻唤。
“别催。”圣上沉声说道。
太子立即闭上了嘴。
他却仍旧没有叫那太监进殿回话。
柴素锦皱了皱眉,深吸一口气。“原来天子也有不敢面对结果的时候?”
圣上的目光冷冷落在她身上,“不要以为你肖似朕最疼爱的女儿,就可以为所欲为,这话。她可以说,你却未必可以。”
柴素锦垂眸敛目,不再刺激圣上。
圣上却终于开口唤道:“进殿禀奏。”
那太监连忙躬身进殿,跪倒在地。“回禀圣上,太子殿下,那犬……发狂之中,口吐白沫眼珠上翻,僵硬气绝……”
太子重重的倒吸一口冷气。
殿中的气氛倏尔冷凝下来。
好似在预料之中的结果,又好似完全在掌控之外。
殿中几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太子和柴素锦都垂眸看着地,谁也没有望向圣上。但圣上的怒气。却明显充斥在整个殿宇之中。
好似只是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又好似漫漫许久。
圣上猛的挥手打翻床头小几上的茶盏。
哗啦的碎裂声,直叫人心头发颤。
“父皇息怒,幸而发现得早,为时不晚啊!”太子连忙劝道。
柴素锦垂眸笃定到:“圣上体内确淤积有毒,但正如太子殿下所言,为时不晚,余毒能清。只要圣上心意坚决,小女不遗余力。”
“太子,令安国侯带兵包围太医令府邸,将太医令给朕拿下!”圣上沉声说道。
将太医令拿下。那便是彻底翻脸了。
圣上目光落在柴素锦身上,“如此,你看到朕的决心了吧?”
柴素锦连忙福身,“圣上圣明,功在千秋!”
“儿这就去!”太子拱手欲走。
“且慢!”柴素锦忽而又唤道。
圣上和太子都诧异看她。
“柴姑娘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太子略有些焦急的问道。
“此事不好麻烦安国侯,求圣上太子,另派他人吧?”柴素锦沉声说道。
虽然这件事情上,赵元甄一直在帮他。表面看起来,赵元甄同太医令并不是一路之人。
但若是要叫赵元甄抓太医令,她总觉得,他未必肯做。
两人之间的关系,给她感觉十分奇怪。
当初若不是赵元甄出现的及时,马文昭或许已经将太医令手刃剑下了。
当然,她不希望在自己找到《药典》之前,太医令就一命呜呼。但她同样不希望,太医令从赵元甄手上得以逃脱!
“此事交给太子全权负责。”圣上皱眉说道。
太子转过脸,冲殿外的马文昭点了点头。
马文昭拱手示意。
柴素锦松了口气,同时也有些奇怪,马文昭究竟是什么时候,为什么就得了太子的信任呢?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不留余地
太子领命离开。
柴素锦为圣上服下她调整了配方的新药。
灵芝仙露的效力,非凡药可比。虽不能攻克药瘾,但却能叫圣上的精神头儿好上许多。
“你同锦儿很像,你在朕身边的时候,朕总会莫名觉得,好似锦儿真的回来了。”圣上精神好上一些以后,坐在窗前的胡床上,一面看着窗外吐着花苞的红梅,一面喃喃说道,“可是朕转过脸看你,你却这般年轻,这般与她容貌有异。倒好似在提醒朕异想天开,锦儿真的不在了。”
柴素锦轻叹一声,“圣上是在遗憾换脸之事么?”
圣上沉默片刻,终于点头道:“总是不那么容易释怀。”
“不管是如何一张脸。小女还是小女呀?”柴素锦缓缓说道。
圣上无奈笑道:“是啊……”
“公主的心总是与圣上同在的,小女对圣上的心,同公主一样。”柴素锦小声说道。
圣上摇了摇头,却没再做声。只望着窗外凋尽树叶光秃秃的枝头,长长叹息。
一上午。圣上的情况都十分稳定。
午间时候,用过午饭,柴素锦发现圣上的脸色似乎变差了些。
圣上没有开口,她却觉出圣上在极力隐忍。
长久身居高位之人,大约一切都垂手可得。没有受过太大的磋磨,没有在逆境之中挣扎求生,这般突如其来的困境,叫人越发难以忍受。
柴素锦回想自己两世的经历,无比清楚父皇隐忍的表面之下,内心承受着如何的痛苦。
“不若叫小女为圣上行针?”她小心翼翼的建议道,还唯恐自己的话,伤害了圣上的自尊心。
果然见圣上不悦,“不必,朕若次次都靠着行针来对抗药瘾。那药瘾没了,会不会又开始依赖行针?”
柴素锦一愣,连忙福身道:“圣上此言,真是叫小女敬仰佩服。但求圣上放心,若是痛苦着实难忍,小女随时愿为圣上效力。”
圣上摆摆手,叫她退到一边。
柴素锦不敢走远,且时时刻刻关注着圣上的情况。
圣上似乎在等待着,等待着太子带回太医令的消息来。
他自己受制于太医令的药,受折磨于药瘾。倘若此时能听到太医令被拿捏在他的手中,心中多少会得到一丝慰藉吧?多少会有些平衡吧?
柴素锦也在等待着,等待着达成目的。
她入得宫中,顺利的破除圣上对太医令的信任,从微末的局势,逆袭而上。如此,总能将太医令握在手中的《药典》夺回来吧?
可不曾想,太子在下晌时候,带回来的消息,却是叫两人都狠狠的失望了。
“启禀父皇,儿臣命人包围太医令府上捉拿他时。他竟然已经先行一步,畏罪潜逃了!”太子惭愧禀奏。
圣上震怒,面红耳赤,当即在暴怒之中药瘾再也抑制不住的爆发了。
太子险些被圣上所伤。
幸而马文昭一直追随在太子身边,当即护住太子,并胆大包天的一掌击晕了圣上。
柴素锦在愕然之中,为圣上行针。
太子看着马文昭,良久良久都没能说出话来。
待柴素锦为圣上行针之后,点头对太子道,圣上已经没事了。
太子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来。垂眸看着跪地不起的马文昭,“你说,孤是该赏你,还是该罚你?”
这果真是个大问题。
马文昭叩首,“救得太子殿下。某死不足惜。但某对自己的力道有把握,万死不敢叫圣上龙体受损。当时实乃情急,有所失当,求太子责罚。”
“你这是求罚了?”太子缓声问道。
马文昭叩首,“是。”
太子点头,“那便罚你一年俸禄。”
柴素锦闻言微微一愣,马文昭什么时候有俸禄了?他不是闲人一个么?
马文昭跪地皱眉,没有应声。
太子又道:“今日起,你便是太子左卫率,但一年不得领受俸禄!”
柴素锦愕然,这哪儿是罚?分明是借机给了他官职!还是扶摇直上直接效力于太子。乃是太子身边亲近之职。
马文昭颔首,声音平平缓缓,宠辱不惊道:“是,臣领命。”
圣上醒来之时,更添几分虚弱。
见到太子也守在床边,圣上调侃自己道:“我儿瞧朕,如今哪里像是治病,分明是越发病重!”
“父皇切莫担心,戒除一样东西的时候,一开始都是最难的。度过了这段时日。日后才能越发好起来。”太子连忙温声安慰。
圣上摇了摇头,眯眼轻叹,没有接话。
太子犹豫,不知是否该将太医令并未被抓获的事情再说一遍。
他回来禀奏之时,就害的父皇药瘾发作。此时若是再说……
他担忧的望了一眼圣上。
却见圣上皱眉道:“继续追查太医令下落,一旦有消息,务必活捉!”
圣上主动提及,叫太子松了一口气,他明显感觉到父皇对太医令的依赖,不似先前那么厉害了。
他不由向远处的柴素锦望了一眼。
这小小女子竟没有食言。她说自己能做到,果然就做到了!
纵然父皇对药丸的依赖还未除去,但太子的信心却比先前更多了许多。
“父皇,太医令突然不知去向,朝臣恐怕会伺机而动……儿该如何处置此事?”太子心中已有想法。如今圣上告病,交给他监国之职,正是太子表现自己,叫朝臣信服他,为将来他登上皇位打下基础的大好时机。
但太子并未被这机会冲昏头脑,他深知父皇最不喜旁人越过自己,只手遮天。
太医令之事,乃是关乎圣上龙体,更关乎朝廷局势的大事。
虽然他很想照着自己的想法去做,但禀奏于父皇。却是绝不可省的一步。
“太医令虽并非关键之职,也非左右朝政的官职,但太医令却同朝中诸多官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太子颔首,谦逊说道,“儿恐处理不当,引起朝堂动荡,还请父皇示下。”
圣上捏了捏拳头,额上的青筋格外凸显。
“他自己跑了?朕还未定他的罪,他倒是心虚得很。若没有柴家那小姑娘误打误撞的来了京城,胆大包天的混进了太医署。朕如今还被他辖制在手!”圣上咬牙切齿的说道。
“可见乃是上天眷顾,父皇乃是天子,任何人都休想蒙蔽父皇!”太子连忙说道。
圣上冷哼一声,“他蒙蔽朕的时间已经不短了。朕相信,这是锦儿……锦儿带给朕的运势!”
“阿姐最是关爱父皇,阿姐在天有灵,也会时刻守着父皇。”太子声音略有些伤感低沉。
圣上点点头,“太医令结党营私,借职务之便祸害朕的身体,罪不可赦。抄家通缉!”
最后四个字,圣上说的斩钉截铁。
倒是叫唯恐圣上心软的太子大吃了一惊。
他瞪眼看着自己的父皇,愕然不能回神。
“你当朕不舍得?”圣上看了太子一眼。
太子连忙垂头,“儿私以为……”
“以为朕还会留有余地?”圣上冷哼,“若是再留有余地,朕只怕也要落得暴毙而亡的下场了!”
太子一震,连忙跪在床边。
父子都没有说话,可那只过量服药,暴毙而亡的犬却同时浮上两人心头。
父子说话间,柴素锦正立在殿外,举目远眺着层层宫墙。
这里是她熟悉的地方,是她前世看习惯了的地方。
前世从来没有觉得这层层宫墙能困住她什么,今世仍旧站在这个位置,却进出都要小心翼翼,步步筹谋。
“想家了?”在她身后不远站着的马文昭。低声问道。
“太子卫率这么闲么?”柴素锦没有回头,语调微扬的说道。
“恭候太子,乃是本职。”马文昭垂眸轻声说道,“瑄哥儿很想你,也很努力。”
提起瑄哥儿。叫柴素锦心头一软,她垂眸轻叹一声,沉默片刻,收回远眺的视线,转身看着马文昭道。“太医令竟能及时藏起来了,他被你伤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