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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于她、于他都好。
他这样强行禁锢她没有任何意义。
也许离开楚十三很长一段时间，她能够释然。
但如今，她做不到。
她想报复他，报复南宫，她想要他们两个为她的孩子赔葬。
在死一般的沉寂之后，楚十三起了身，他眸色呈白色，面若死灰，看着韩束束的脸，却也穿透了她：“罢了，就让你老死在天牢。从今往后，这便是你的住所，朕再不来了，就当从来不曾识你，朕如你所愿。”
韩束束美眸半眯，看着他走远。
这是他的另一种成全。
他不能放她离宫，却也让她身心得以自由，这是好现象。
时间长了，他一定能想通的。
时间一天天地流逝，眼见年关将近。
因为韩束束，天牢变成了一座死牢。所有的要犯都被清场，除了每天送餐送水送浴桶的女狱卒，韩束束看不到其他活人。
天牢特意打扫得很干净，她可以在各间牢房来回转悠。
天牢里昏暗的灯光被明亮的宫灯所代替，以至于她看医书时不费眼力，却是好的。
在她看来，天牢其实和南院并没有什么不同。
不同之处在于，她终于不用看到十三的那张脸，终于不用在爱恨之间痛苦纠结。
她与世隔绝，安安心心地过自己的日子，却不知南楚皇宫变成了人人自危的刑场。
每天都有人莫明其妙地死了，也每天有人莫明其妙地残了。
世人都知道南楚新皇残暴不仁，只要有人惹他不快，便是一个字，杀！
转折点的那一天，来自小草回宫。
小草见到楚十三的时候，就见他一剑挑断了宫人的脚筋，宫人无力地倒地求饶，楚十三却听而不闻。
“十三，住手！！”小草飞身上前，拦在宫人跟前。
她示意婉心带走腿残的宫人，看向楚十三道：“你再这样下去，只会把小姐越推越远……”
“别在我跟前提起那个狠心的毒妇！”楚十三打断小草的话。
“我查出真相了，你要不要听，给我一句话。”小草冷眼看着楚十三道。
楚十三没有情绪的双眼闪过一抹异彩，如烟火绽放般灿烂，又归于平静：“知道又如何，她不愿留在我身边，我留不住她……”
“可你最起码知道小姐为什么会恨你！你若不想听，我会带着这个秘密一起进坟墓，再不提起。”小草看一眼楚十三，转身想走。
楚十三及时抓住小草的手臂：“告诉我，为什么她这么恨我？”
他究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让她恨得这样彻底，没有转寰的余地。
“因为……你亲手杀死了自己的骨肉。”小草深吸一口气。
950。第950章 ：知道真相：你杀了自己的骨肉（2）
楚十三的心跳突然间顿止，不敢置信地看着小草：“你……刚才说什么？”
“还记得在去胡塞的途中，你曾给了她一颗毒药的事么？那时候，祸根就种下了。逍遥在帮小姐解毒的中途，显然留有一手，他想杀小姐。你夺位期间，小姐离开了京城，去到桂花镇。在那儿，她得知自己怀上了你的孩子。你知道那颗毒药有多霸道，孩子引发了小姐体内的毒性，最终，小姐不得不滑胎……”
小草哽不成声。
事实的真相如此残忍，韩束束要如何继续喜欢楚十三？
“我方才去找南宫证实过了，这就是小姐恨你也恨南宫的原因。逍遥不在了，她找不到报仇的缺口，只有找你和南宫下手。她要让你们尝尝她当日的痛楚……”
楚十三颓然坐在龙椅之上。
事实的真相砸得他晕头转向，他有过孩子，孩子却被他亲手害死了。难怪束束说，他手上沾的血，罪孽都应在他在意的人身上。
撕裂般的疼痛自他心间上涌，一股腥甜涌上喉间。
他死命地想要压制，最终却没能如愿。
他倒在了血泊之中，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呼吸有些不畅。
在他昏迷的瞬间，也许他还看到了一个未成形的小人儿在他跟前一闪而逝……
楚十三这一昏迷，吓坏了所有人。
太医院的太医全部出动，楚云日夜守候在龙榻前，小草一脸郁色。
她知道事实的真相太残忍，却没想，会直接诱发楚十三的疾病。
如今看来，一切早在冥冥中自有注定。
楚十三这一劫，怕是躲不过了。
楚十三这一次足足昏睡了三天才清醒，他颤微微地起了身，踱步去至正殿。
他看着龙椅好一会儿，才端坐其中。
小草摒退了所有人，却见楚十三失神地看着前方。
“如果孩子仍在，会是皇子还是公主？”楚十三问小草，也是问自己。
小草默然。
“那孩子乖巧懂事，这么小就知道为束束挡杀机，是好孩子。”
如果没有那个小家伙，束束早已经没了，他该庆幸才对。最起码，束束还在，她还活着，就在天牢好好的。
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
只是心口部位疼痛难忍，像是被火烫伤、像是要将他的身体撕裂那般。
在她最痛苦、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在争夺他身下的这座龙椅。
在他人生最得意之际，她却在痛苦的炼狱中徘徊挣扎。
如今，更是他亲手把她送进了天牢，对她施…暴，抛下她一人。
该死的是他，是他……
小草见楚十三双目赤红如铁，用力击自己的心脏部位，她忙冲上前，制止他道：
“十三，你是国君，不为你，也要为南楚着想。再想深一层，当初是小姐希望你当皇帝，就当是为了她，也要保重自己的身子。”
小草话音一顿，又道：“我悄悄去看过了，小姐在那里住得好好的，并没有受苦遭罪。”
事已至此，当务之急，应该先把韩束束从天牢当中放出来。
951。第951章 ：知道真相：你杀了自己的骨肉（3）
楚十三许久没作声，像是已石化。
小草以为楚十三听不进她的劝慰。
孰知过了一会儿，楚十三若无其事地起了身，淡声道：“我去接她出天牢。关于我知道真相的事，你莫说予第三人知晓。如果可以，这辈子直到死你也权当不知。”
小草怔了一会儿，点头回道：“我知道了。”
她不知道十三这是什么意思，假装不知道那件事，就可以当作没发生，十三是这样以为吗？
当楚十三率众浩浩荡荡地出现在天牢时，韩束束拽紧了医书。
见她杵在原位不动，楚云冲到她跟前喝道：“大胆，见到皇上还不行礼？！”
韩束束投给楚云鄙夷的一眼。这出息，就算是升了官，做了一品侍卫，还是掩饰不了他的奴相。
楚云见自己喝斥无用，灰溜溜地折回楚十三跟前，讪着脸道：“姑娘不听使唤，卑职无能。”
楚十三扫一眼楚云，去至韩束束跟前，取下她手中的医书：“朕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可以选择此生都留在天牢，老死在此；亦可走出天牢，哪一天朕有了新欢，自会放你离去。”
韩束束的心思转了一大圈，暗忖楚十三会不会是在骗她。
无论如何，离开天牢总比一辈子关在这个地方要好。
没再细想，她越过楚十三的身边，在看到窄小的过道上到处都是侍卫和宫女时，她不觉回头看一眼楚十三。
到底是做了皇帝，排场大得很。
待站在阳光底下，她伸了伸懒腰，深深呼吸自由的空气。
如果周围没有红墙，那就更好了。
“今晚侍寝。”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她回头看他一眼，讥诮勾唇：“没兴趣。”
“你不让朕尽快腻了你，又如何能夺回自由身？如果你够聪慧，就该听从圣谕。”说完这句，楚十三便走了。
他带过来的众人却没随他离去。
直到婉心到她跟前，搀扶她上了步辇，往南院方向而去。
在她身后，跟了一众侍卫宫女，这阵势，看起来和皇帝出巡没两样。事实上，他们确实也是皇帝出巡的人马，如今却跟在她这个老百姓身后。
好不容易进了南院，韩束束打发了一众人等，却见南宫站在院内，不知在想什么，像是很多心事的样子。
是了，她进天牢的这段时间，也不见南宫去探一回监，果然无情无义。
“小束，你瘦了。”
南宫走至韩束束跟前，哑声道。
她依然清减，双眼炯炯有神，身上穿的衣裙有些破旧，裙摆处更是破了一个洞。
不知怎的，他突然觉得原来见不到她的这段时间，其实有点想她。
“坐牢你以为是度假吗，不瘦才奇怪。”韩束束说着，越过南宫身边，进了束斋。
束斋还维持原来的样子，一尘不染，里面没有灰，应该是时常有人来打扫。
本来以为南院和天牢没什么不同，可是她却无法静下心来。最后她跑进药室，她捣药时，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前半生。
952。第952章 ：知道真相：你杀了自己的骨肉（4）
她以前写小说，觉得小说里的世界很美好，小说里的男主角总是那样完美。
那时她总想着，如果南宫也像她小说中的男主角那样好，而她又是小说中的女主角，男女主角经过磨难之后成为幸福的一对，那该多好。
现在她才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好傻。分明自己就是编故事的人，分明知道一切都是虚幻，却连自己也骗了。
从此，她再不做骗人的作者了，只做医者，或成为蛇蝎心肠的毒妇亦无不可！
晚膳之后，韩束束没有前往养心殿。
只不过，她不去，楚十三却来了。
她在束斋就听到楚云的大喊声：“皇上驾到！！”
她假装没听见。以往楚十三进南院没见摆皇帝的谱，这次是吃错了什么药？指望她像他的妃嫔一样出去接驾，那得等下辈子。
不多时，婉心和清心入内，她们一起架着她，直接把她带到前院，完成了所谓的接驾仪式。
“跟上！”楚十三抛下这句话，自己往束斋而去。
韩束束回头看向南院门口，只见所有人都守在了外面。
杵在门口的人，还有一个，那是南宫。
他幽冷的眼神正盯着她的背影，她看不懂那代表了什么。
“束束，赶紧跟上，别惹皇上生气，不然你又要被抓进天牢了！”婉心用力推了韩束束一把。
韩束束心不在焉地了应了一声，回头再看时，南宫已不见了踪影。
最后，她几乎是被人推着往前走。
楚十三进了束斋，她又被推进了束斋，反正就是赶鸭子上架，全不由自己。
“过来。”楚十三朝她招手，不冷不热的样子，像是在使唤哈巴狗。
韩束束不进反退，回到门边。
“就你这瘦小的身子，以为朕看得上你？”楚十三冷声抛下一句，自己宽衣躺下。
韩束束怔在原地，不懂这是要做什么。
他说的侍寝，难道不是她理解中的侍寝？
“你睡小黑屋，别来烦朕。”
楚十三接下来的一句话，令韩束束直接去到榻前喝道：“起来，这是我的地盘，凭什么被你给占了？！”
她要看他痛苦，他的自在模样，太碍眼！
“凭朕是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楚十三话未说完，便被韩束束一针封住了他的哑穴。
随后，韩束束出手如电，迅速在楚十三的几大穴道扎了几针。
在楚十三的瞪视下，韩束束把他踹下了榻，他的样子有些狼狈。
“少跟我打官腔，恶心！”韩束束说着钻进被窝，冷眼看着挣扎而起的楚十三：“你敢靠近一步，我毒死你！”
她话音刚落，刚才她扎在他身上的银针尽数飞出，在距她面门寸许处定住。
“别以为你会扎几针就很厉害，你这道行，差远了！”
之后，楚十三如入无人之境，安然无恙地躺在了她的身畔。
韩束束暗暗心惊。
她在榻上也抹了毒，为什么楚十三一点都不惧她的毒？是她的毒不值一提，还是楚十三的内力太深？
953。第953章 ：知道真相：你杀了自己的骨肉（5）
“别拿这种眼神看朕。朕也是有眼光的，就这你样的身子，就算脱…光了，朕也不可能看得上！”楚十三话音刚落，韩束束便脱了单衣，光着身子钻进了被窝。
最后，她理所当然地钻进他的怀中，浅笑如花：“我有裸…睡的习惯，皇上反正也看不上，应该无伤大雅。”
楚十三看着往自己怀里一直挤的韩束束：“是不是关在天牢的时间太长，你才变得饥…渴？”
“是呢，饥…渴得可以同时伺候几个男人，我要不要去把南宫叫进来一起睡？”韩束束淡声反讽。
楚十三闻言，脸上闪过一抹嫌恶，直接把她推进了床榻的最里侧。
韩束束想从楚十三的表情看出许些端倪，可惜无果。
没有温柔，没有宠溺，也没有无奈，他好像对她真的没了兴趣，哪怕是她把自己扒了个干干净净，他也对她提不起兴趣。
她失神了一会儿，懒得再胡思乱想，转身背对楚十三躺下。
“明日会有一批秀女入宫。你住在南院浪费粮食，没有一点贡献，就去储秀宫帮朕挑选一些妃嫔。朕喜欢美貌的，性子温婉的，你若做不好此事，朕只有找你充数，扔进朕的后宫。记得，这是圣旨，不得违抗！”
楚十三不冷不热的声音响在她身后。
她轻哼一声，算是作答。
不多久，传来了楚十三轻浅的呼吸声。
她悄悄回头看去，只见他轻闭双眼，眉头舒展，薄唇轻抿，挺直的鼻梁在昏暗的光影下尤显立体深刻。
她和他这样睡在一起，彼此的心却不再靠近。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同床异梦。
她喜欢这样的安全距离。
在看得见却够不着的地方，彼此相安无事地活着。在有生之年，她若有一天不再恨他，她想告诉他，其实她真的有爱过他。
这天晚上，韩束束睡得特别沉。
她早晨起身时，床榻已没了楚十三的踪影。
若非床榻另一边的凌乱显示有人躺过，她会怀疑自己昨晚是自己一人在睡。
洗漱妥当，她出了束斋，却见南宫站在天井处。
不知他在想什么，看起来很严肃。
韩束束没有吵他，正想从他身边经过，却听他说道：“小束，我想我是喜欢上你了。”
韩束束一愣，呆怔地看着南宫的脸。
良久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然后呢？”
“你和十三划清界线，我带你远走高飞。只要你愿意，我……”
正在南宫说话的当会儿，韩束束走到他跟前，她黑白分明的双眼直视他的：“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你都能对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说喜欢，你可真行啊！”
南宫没作声，只是蹙眉看着韩束束。
他并没有说谎，对小束，他确实有几回动心。
另一部分她也说对了，他确实别有企图。
有时候他也很矛盾。他希望自己一心一意朝着目标前进，另一方面又觉得这样对小束来说太过残忍。
无论她如今变得有多毒，她永远都是他身后的跟屁虫，永远都是他的人。
954。第954章 ：知道真相：你杀了自己的骨肉（6）
“你放心吧，时机一到，我会如你所愿。就当我还你当初欠你的那个承诺，我说到自会做到。”
韩束束说完，去用了早膳。
那之后，婉心和安心来了，她们奉楚十三的命令带她去到储秀宫，让她负责选妃嫔。
在看到储秀宫有不下百位美人时，她顿时觉得这是一项累人的工作。
再想起楚十三那个恶人，她以为，一定要有恶女才能与之匹配。
于是，韩束束故意挑了些看起来不是好女人的女人出来，至于那些什么貌美的、身材极好的美人儿，通通被她涮了下去。
她挑好后，回头见婉心傻傻的模样，不禁笑了：“这些残次品，配残暴不仁的新君再合适不过，婉心，你说是不是？”
婉心僵硬点头。
韩束束挑完妃嫔，故意把女人带到楚十三跟前。
楚十三抽空看了一眼，再看向韩束束：“你办事不力，今晚侍寝赎罪。”
早知道她不会好好做正经事，这结果在他意料之中。
韩束束这才知道自己上了楚十三的当。
说什么让她帮忙挑妃嫔，分明就是在让她侍寝找借口。
这天晚上，她还没来得及用晚膳，就被四心带出了南院，往琉璃湖而去。
这唱的又是哪一出戏？
直到她被推上了一艘奢华的画舫。
坐于首座的男子，自然就是那睥睨众生的楚十三。
左右两侧，坐满了莺莺燕燕，个个都在对楚十三眉目传情，恨不能得到楚十三一个眼神的垂怜。
韩束束被人推到最中央，见所有人都在看她，她强自镇定，维持优雅的站姿。最起码在气势上，她不能输给楚十三这个恶毒胚子。
“把她带到朕身边。”楚十三扫一眼韩束束，开了尊口，看向赵进忠。
赵进忠会意，命人奏乐。
一时间，歌舞升平，好一副莺歌艳舞的盛世华景。
韩束束被安置在楚十三的身畔坐下，楚十三轻佻地在她下巴摸了一把，让她斟酒。
韩束束刚好炼了一种新的毒药，楚十三送上门，可不正是她试毒的最佳人选？
当下她毫不犹豫地帮他斟满了一杯酒，顺势在酒中下了药。
楚十三接过酒杯时，视线定格在她的脸上。
“怎么，不敢喝？”韩束束淡笑问道。
楚十三看她一眼，仰头一饮而尽。
这毒倒也有些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