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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慕白摇头：“画的什么鬼东西？”
1245。第1245章 ：别哭，是朕不好（1）
楚云倍感失望，他收起画，嗫嚅道：“其实卑职也一直不懂皇上为什么这么喜欢姑娘画的这副画，许是因为这是姑娘送给皇上的第一份礼物罢。想当年在北秦时，姑娘和皇上多恩爱……”
在楚慕白的瞪视下，楚云闭了嘴。
这时，楚慕白又展开了画，他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还是没看明白这副画有什么玄机。
他不明白的是，韩束束帮他生了一个孩子，为何他觉得有这件事，但具体细节想不清楚。
这副画好像也是有的，但是在什么情境之下所画，他一样记不清楚。
有时候他觉得韩束束这个女人很熟悉很亲切，却又不知为什么觉得她亲切熟悉。有时他觉得应该对她好一点，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对她好。
这一夜，楚慕白翻来覆去睡不着。
闪过他眼前的，总是韩束束看着南宫灿笑时的如花笑厣。
第二天下早朝后，他不自觉地往太医院而去。
才走到太医院门前，他脚步顿了顿，想折回，最后，还是进了太医院。
众人见楚慕白摆驾太医院，所有人出来迎驾。
楚慕白扫视一圈后，并未发现韩束束的踪影。
他眸色微沉，薄唇紧抿，紧绷的下腭线条在在显示他此刻不高兴。
胡院史也是个人精来的，一眼便看出楚慕白所为何来。他主动为楚慕白解惑道：“韩大人这两日请了假，不来太医院。”
楚慕白扫一眼胡院史，胡院史只觉有如置身冰窖。
“太医院所有人扣除半年俸禄！”楚慕白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却又不敢有异议。
这也太狠了吧，莫明其妙地就扣除了半年的俸禄。
楚慕白离开太医院之后，不知是谁低声说了一句“红颜祸水”。
其实大家也是明白人，只因为楚慕白来到太医院看不见想看的人，便迁怒于他们。
人说伴君如伴虎，此言一点也不假。
楚慕白去到习武堂，看到正在习武的小元宝。
小元宝见到楚慕白，乖乖地来到他跟前：“儿臣参见父皇。”
最近楚慕白对他挺好的。韩束束说了，别人待他好，他也应该待别人好。
“你上回见你娘是什么时候？”楚慕白以袖口拭去元宝脸上的汗意，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今日早晨。”小家伙如实回道。
楚慕白听得这话眸色沉了沉，又问道：“上上回见你娘又是什么时候？”
“昨儿午后，娘还亲自做了面面给我吃。”说起这点，小家伙难掩兴奋得意。
楚慕白的心再次下沉。
原来那个女人只是不见自己，她和元宝一直有来往。
楚慕白其实心里是不愿意承认的。韩束束之所以离他越来越远，是因为他所下的圣旨。
他下的口谕是不准她出现在自己跟前，她就真的不再出现了。
她不该是这种听话的女子，她有自己的主见……
楚慕白走在宫道之上，途中遇到不少人，他们见到他都恭敬地行礼请安。
后来进了御花园，里面有不少妃嫔在说笑。
1246。第1246章 ：别哭，是朕不好（2）
众妃嫔见楚慕白大驾光临，个个都含羞带怯地上前，有些胆大地对他献媚。
楚慕白却意兴阑珊。
他现在是皇帝，好像拥有了一切，却又好像什么都不曾得到。
只觉得这样的日子周而复始，无趣得紧。
“皇上，不如宣姑娘进宫吧。姑娘说话可有趣了，就让姑娘陪在一旁，不说话也好。”
楚云见楚慕白郁郁寡欢，斗胆建言。
他看得出，楚慕白自从知道韩束束没在皇宫时，情绪就变得很低落。
“楚云，你告诉朕，朕是不是曾经喜欢过韩束束？”楚慕白转眸看向楚云。
他最信任的人是楚云和小草，楚云跟了他多年，对他忠心不二。
楚云的话，他信！
楚云这回很果断地点头：“皇上确实曾经喜欢过姑娘！”
天下谁人不知，当今皇上有多喜欢韩束束。因为韩束束，楚慕白得了很严重的病。却也是为了治楚慕白的病，楚慕白把对韩束束的爱忘了。
“为什么朕现在对她没有喜欢呢？”楚慕白不解地低喃。
最起码，看不到韩束束，他好像也能过日子，他甚至忆不起他和韩束束之间的细节。
“皇上生了一场病，忘了姑娘的许多事。皇上的性情清冷，不重****，若非遇到姑娘……”楚云说着，突然有点伤感。
不记得了就是不记得了，如今的楚慕白再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要生要死。他本以为这是好事，不知为何，又觉得不该是这样。
“卑职以为，皇上应该多和姑娘相处一段时间。”楚云低声补充。
“罢了，传朕旨意，她可随意在养心殿走动，让她得空时多陪陪元宝。”楚慕白说着，转身出了御花园。
“是！”楚云大声应道，难掩兴奋之情。
楚慕白回头看一眼楚云，只觉莫明。
楚云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他憨傻地笑了，跟在楚慕白身后，离开了御花园。
两天后，韩束束终于亲自制出了凝脂露。
她把好东西往自己脸上涂抹了一回，好香好滑，这真真是好东西呢，美颜祛疤解痛，无所不能。
她有一天若不在皇宫当女医，或许可以自己在京城开一间药馆。
光凝脂露，就不知得赚多少银子。
这天，常如玉和良秀来逍遥王府找她。
见到她的一瞬，两个曾经的小丫头都扑进她的怀里，哭红了双眼。
如今她们都已经成了亲，有了自己的孩子。
看到这两个自己曾经的粉丝，韩束束只觉时间过得太快。
送走常如玉和良秀后，韩束束翻出了自己写过的小说。
原本是想继续写完结局，如今她又觉得，有没有结局已经不重要了。
“又忆起了当年吗？”南宫在韩束束身边坐下，看着她沉静的侧颜，十分专注。
许是月色太温柔，让她看起来迷人而温婉。天知道，她曾经是一个爱笑爱闹的女子，是他一手把她塑造成今天的模样。
他想，不论他能否和小束走至终老，他在小束生命中都扮演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任何人都无法替代，楚慕白也不可以。
1247。第1247章 ：别哭，是朕不好（3）
“今天下午来的两个丫头曾经是我在这里的粉丝，她们现在成了亲，也有了孩子。一眨眼这么多年就过去了，不得不感慨时光易逝。有时候我觉得吧，自己老了。”韩束束抿唇一笑，笑意不曾达到眼底。
其实，她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还有很长很长的人生路要走。
“你如果放得下元宝，我可以带你出去走一圈再回京。你现在变得老气横秋，就是因为整天待在死气沉沉的皇宫，才变成了这样。”南宫笑着接话。
“那不行，如果真要出去玩，得带上元宝才行。”韩束束眯眼一笑，起身道：“我明天早点进宫，突然间好想看我家宝贝儿子。”
南宫有些失望，脸上却未动声色。
他目送韩束束走远，心里头空落落的。
表面上看来他和韩束束亲近了许多，其实他能感觉得出来，没办法和前世一样。
因为那时候的韩束束看他的眼神中有毫不掩饰的爱意，如今她看他，只把他当朋友、当亲人。
两个时辰后，南宫进了韩束束的寝房。
榻上的女子睡姿并不雅，微红的小脸泛着健康的光泽，微张的红唇看起来很可口。
这个傻丫头，都是孩子的娘亲了，睡觉还跟孩子一样。
他看了一会儿才起身，在看到书桌上摆着一幅画时，他凑上前看了一眼。
一时间，他唇角噙着的笑意迅速散去。
画中的男子白衣翩跹，他眉清目雅，仿若谪仙。
很快他发现韩束束还藏了另一些画，他一幅幅展开。
里面画的都是同一个人。
有的是穿着龙袍，不怒而威。
有的却是阴沉冰冷，煞气逼人……
每一个都是楚慕白，每一个都很传神。
怔了好一会儿，南宫才收好了画，失魂落魄地出了韩束束的寝房。
月色照在他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他步履蹒跚地走远，突然间发现自己必需承认一个事实。哪怕是楚慕白有一天死了，他也活在小束的心上。
小束的心，已经完完全全地走远了，他再也拿不回来。
当很多年前他把她弄丢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彻彻底底失去了她，只是他一直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罢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想要抓住她的这具躯壳，不愿放手，不想放手……
第二天，韩束束起了一大早，她洗漱妥当，看到画中的男子时，眉眼染笑，用力在画上啾了两口。
楚慕白不准她见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她还不是照样能每天亲到他？
反正呢，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她一点也不在意。
想到自己研制出了凝脂露，以后每天都能变得美美的，再不会有皱纹，她就难掩兴奋之情。
进宫后，她第一时间去到养心殿。
这个时辰楚慕白应该没下朝吧？
可是上面有圣旨，她不能出入养心殿，既然如此，还是让小草把元宝带出养心殿好了。
“姑娘，皇上有令，从今往后姑娘可以自由出入养心殿。”
守在养心殿外的侍卫见韩束束探头探脑，好心提醒道。
1248。第1248章 ：别哭，是朕不好（4）
韩束束上下打量侍卫：“你不会是骗我吧？如果我进去了，刚好被皇上逮个正着，他要砍我脑袋怎么办？”
侍卫听得这话哭笑不得。
“启禀姑娘，这是皇上的旨意，小的不敢撒谎！”侍卫低头又道。
韩束束将信将疑，还是跑进了养心殿。
当她去到东阁，找到小家伙时，她兴奋地抱着小家伙亲了又亲。
“娘，矜持一点。”小元宝抹了一把脸上的口水。
他娘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热情了，容易把男人吓跑。
“死小子，你是我生的，我亲你一下怎么了？矜持个屁！”韩束束情不自禁地又在小家伙粉粉的小脸上亲了好几口。
亲到小家伙，就等于亲到了楚慕白，好爽。
两母子嘻笑了好一会儿，韩束束见下朝的时辰快到了，这才依依不舍地出了养心殿，去往太医院。
她前脚才走，楚慕白后脚就到了养心殿。
楚慕白进养心殿后，把元宝叫到自己跟前，淡然启唇：“你若想见你娘，可以找你娘过来养心殿。”
“刚刚我见过娘了。”元宝如实回道。
楚慕白眉心微跳。
见过了？韩束束这么早就来过养心殿，然后又走了？
小家伙请安之后，蹦蹦跳跳地跑了。
看那家伙的背影就知道他心情不错。当然了，平时死气沉沉，每次见完韩束束就换了一个德行。
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
半个时辰后。
韩束束正在帮林夏诊脉，婉心却跑了进来：“姑娘，赶紧跟奴婢去一趟养心殿。”
“什么事？”韩束束说话间，探上林夏的额头。
有一点烫，烧得不厉害，林夏是风寒之症。
“皇上心悸呕吐，你抓紧时间。娘娘这边派其他御医来看诊就可以了。”婉心心急，索性拉起了韩束束。
“这么多御医你干嘛非要找我？我要在这帮林夏看病，你找其他御医吧。”韩束束甩开婉心的手，觉得这丫头有毛病。
直觉上这是楚慕白授意。
每次楚慕白找她准没好事。他说不见她，她不见就是了。现在又说要见她，当她是没脾气的吗。
她又不是他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抹布。
“太医院的御医个个不中用，他们的医术信不过。还是姑娘的医术好，再加上皇上龙体贵重，一定得姑娘这样的神医才能看诊。”婉心猛对韩束束灌迷汤，知道韩束束就喜欢听好话。
韩束束心里喜滋滋的，面上却得理不饶人。
她斜睨婉心：“他真病了吗？”
“当然，皇上的事可说不得笑。虽然皇上在逞强，可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不能由着皇上胡来。皇上的龙体关乎百姓们的安居乐业，马虎不得……”
“行了行了，跟唱戏一样。我给林夏写一道药方，待会儿跟你走。”
韩束束说着，迅速写好了药方，交给宫女。
林夏最终还是拖着病体送她出了宫殿，拉着她的手道：“你为皇上付出了许多，他只是暂时不记得你。即便如此，你在他心里始终是不同的。”
1249。第1249章 ：别哭，是朕不好（5）
见韩束束不说话，林夏语重心长地又道：“你记得要把握机会，莫让其他妃嫔有机可乘。”
韩束束眼睛有点刺痛，她用力点头，以披风裹紧林夏单薄的身子：“回去好好休息，喝完药就会好了，我帮皇上看诊完再来看你。”
她知道的，因为她的存在，后宫有许许多多的失意人，林夏和楚乔都是其中的不幸者。
她们五年前就与她有交集。如果没有她，她们会不会比现在过得要好？
有时候她觉得，或许是因为她和楚慕白踩着太多人的不幸在幸福，所以他们之间才有那么多的磕磕拌拌。
可是她也觉得，经历过风雨的感情将更加牢固，所以她一直不怕这些磨难。
去到龙榻前时，韩束束的情绪还有点低落，她总想起那些年遇到的人和事。
楚慕白在看到韩束束低沉的眉眼时，他挑起她的下巴，低声问道：“谁让你不开心了？”
韩束束一愣，不料楚慕白会对自己这样温情脉脉，就好像他们之间是小情侣一般。
她不自在地别过头，避开他的触碰：“微臣帮皇上看诊。”
她替楚慕白把了脉，又默默地收了手：“皇上龙体无恙，没得病。”
什么心悸呕吐，这个人壮得跟头牛似的，哪有什么病？
楚慕白看向楚云，楚云会意，说道：“姑娘不知道，方才皇上吐了好一会儿，到如今身子还不适。姑娘再仔细把把脉！”
韩束束不懂这对主仆在搞什么鬼，她再把一次脉还是一样的结果。
“微臣医术浅薄，实在诊不出皇上得了什么病，不如让其他御医来帮皇上看诊吧。”韩束束说着起了身，没来由地突然觉得委屈。
这算什么呢，就算他不记得自己了，就可以不想见她的时候扔了，想见她的时候又来找她吗？
她又不是他就手的玩具，凭什么被他呼来唤去？
她也不是多坚强的女人，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不爱自己了，还要每次装作和他不熟的样子，假装自己也不是那么在乎他……
“姑、姑娘……”
楚云见韩束束突然红了眼眶，吓得不轻。
他悄悄看向楚慕白，又看向背转身子抹泪的韩束束，突然觉得，自己还是离开为妙。
婉心也有同感，两人互相使眼色，离开了寝宫。
楚慕白是没见过女人哭的。
韩束束背对着他抽泣时，他的心莫明地一紧。
他忘记自己在装病，下了龙榻，去到韩束束跟前，哑声道：“你莫哭，是朕不好……”
只见女人红红的，小巧的鼻头还沾了一点晶莹的泪珠儿，她长长的眼睫上也沾了一点泪，大眼湿漉漉的，像是受了伤的小动物。
他笨拙地伸出长指，拭去她粉颊上的泪水。
原来女人哭的时候很好看，但她眼眶红红的样子让他也跟着莫明地难受。
心脏部位也跟着柔软了起来，就好像是被她的眼泪给软化了。
韩束束见楚慕白柔情似水地看着自己，一时间忘了他们之间的身份有别……
1250。第1250章 ：别哭，是朕不好（6）
韩束束软软地倚靠在楚慕白的胸前，把泪水往他的龙袍上擦了又擦。
离得很近，她听到了他的心跳声，一下接一下，不紧不慢地跳着。
是啊，还是没有加速的迹象，哪怕他们挨得这样近。
他是真的不爱她了，无论原因如何，他就是不爱她了，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她记得在他的病治愈前，他的心跳也是这样不紧不慢。
也许他现在不爱他，只是因为他以前也不爱她……
一时间，她悲伤欲绝，刚止住的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
韩束束的眼泪沾湿了楚慕白的衣襟，渗入了他的肌肤。
他由刚开始的错愕，到现在的习惯，不自觉地伸手抱住了她：“你若不愿意过来帮朕看诊，下回朕不找你就是了，你别哭……”
韩束束听得这话，揪住了他的龙袍，反而哭得惊天动地。她一拳一拳地打在他的胸口：“姓楚的，你这个混蛋，你怎么可以忘了我……”
怎么可以？
不是说爱她爱到快要疯了吗，为什么他的爱只能持续那么一点时间。
有时候，她也希望把他给忘了，这样她就不必这样苦苦挣扎。
楚慕白不知如何作答。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想不起关于韩束束的事情。关于她的一切总是很模糊，有些事他知道有发生过，却总是想不起来。
哭了小半个时辰后，他怀里的女人终于安静下来。
直到她钻出了他的怀抱，哑声说道：“不好意思，刚才是微臣失态了，皇上莫放在心上，微臣告退。”
楚慕白看着韩束束垂眸走远，张嘴想叫她，却又不知如何启齿。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就这样目送韩束束走远。
他坐在龙榻之上，看向胸口湿漉漉的位置。那里留有韩束束的眼泪，也许还留下了她的温度。
她哭红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