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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主公要臣死-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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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湛吓了一大跳,没想到宁晋回来的这么快,更没想到宁晋一回来就连名带姓地喊他。

不好!

小厮给宁晋行礼:“参见睿王。”

“出去。”

等到小厮退下,宁晋撑着心神走到床侧来,看着面容倦懒的何湛,拳头握了又握,咬着牙半晌没说出话来。

“你…回来了?”何湛开口,还想用惯笑蒙混过去,“可给臣带了什么?”

宁晋冷不丁道:“辞官。”

“主公…?”

宁晋语气很是强硬:“本王要你辞官!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要想,这次本王不会再依着你了!叔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将所有的事情都瞒着,非要自己一个人扛。”

“臣…能扛得住。”

“你扛得住,本王扛不住!”他一把抓住何湛的手,逼近他的脸庞,“权如金石,握在手里,是要受累一辈子的。你知道不知道,每次你说你老了,本王都恨不得将自己的寿命都换给你!你发誓与我同死,如今却连病都不好好养,何湛,你怎么总说话不算话?”

——叔,辞官不好吗?握着手中的权力,你都不累的,对吗?

何湛眼瞳颤抖着看向宁晋,忽地想起前世宁晋曾对他说得这句狠话。

难道那时候…

宁晋不是忌惮他手中的权力,只是担心他吗?

“臣知罪。”不知为何,何湛眼里蓦地涌上热泪,他怕让宁晋看见,俯身将头抵在他的肩上,颤着声音说,“臣…知罪。”

宁晋将他拥到怀中,抱得紧紧的,何湛身上的药苦味一路苦到他心里去。

何湛难得开口求他,求宁晋去查一查金钗馆的事。宁晋怎么会不答应?除了遇见大火那次,纵然何湛是再苦再疼,他也从未向宁晋展示过如此软弱的一面。何湛肯求他,宁晋高兴都来不及。

宁晋陪着他,何湛不敢再不喝药。黑漆漆的药汁苦得他直皱眉,何湛却也一滴不剩地尽数灌下。

宁晋在道观中很久,常常会与药为伴,他从不觉得一碗药汁能有多苦,见何湛苦成这样,不禁印上唇去,将他口中的苦味尝了个遍,才方得其中滋味。

不苦,甜的。

宁晋知道何湛心中忧虑着金钗馆的事,没有再耽误时间,亲自去岚郡王的府邸要人。

入夜,星子落天。

白马停在岚郡王府,宁晋孤身立在马上,手持弯弓,盯着岚郡王府的牌匾。

岚郡王府的管家见睿王阴霍着一双眼,着实被吓得不轻,几乎是屁滚尿流地将岚郡王请到府门外。

拜宁晋所赐,岚郡王的一只手是废的,耷拉在一边,走得快了废手还会晃荡。他形容怪异,一张原本看得过去的脸上全是戾气,瞧着让人心里发颤,任谁都不敢靠近他。

见宁晋来,岚郡王怪异地笑了笑:“睿王,有何贵干?”

“金钗馆。”

“小王有些不明白睿王的意思。”

宁晋弯弓搭箭,岚郡王还未来得及反应,耳旁忽生一阵凉风,箭穿过他的耳侧,直打入半开未开的府门当中,击得一扇朱门豁然敞开,其中力道已不用言说。

赤裸裸的示威。

岚郡王瞳孔紧缩,脚下打颤,刚刚竟无一点防备之力,若是箭再偏一分…

一干家丁从他身后涌出来,依次排开,刀对着宁晋一人,警惕地盯着他。

岚郡王拔高声音:“睿王,你别放肆!小王我还是大靖国的郡王,你无缘无故要夺小王性命,信不信我到皇上那里参你一本!”

宁晋冷声说:“郡王若非要如此,本王奉陪到底。郡王与罪臣符世明勾结一事,想必父皇很感兴趣。”

话语刚落,从拐角处跑出一众铁骁骑的士兵来,手中持刀,与家丁相对,整装的铁骁骑如同黑云一般,笼了半边天,将岚郡王最后的气焰死死压下去。

岚郡王强撑着气势,扯出笑来:“好啊好啊,小王受奸臣蛊惑一事算得了什么?王爷您居然敢私自调兵,好大的胆!”

宁晋却笑得从容,手指勾弦,将锋利的箭头对准岚郡王:“本王奉旨清查符系余党,岚郡王抗旨不尊,欲行刺本王,本王被逼无奈,只得…先斩后奏。”他的声音放得很轻佻,眯着眼说:“郡王觉得这样的理由,如何?”

“…你!”岚郡王怒笑道,“好!王爷亲自来要人,小王岂有不放的道理?”

反正他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

睿王要拿捏他曾与符世明交好一事给他扣个大罪名,岚郡王就算再气,也知进退。他扶着自己废掉的胳膊,强压下怒火,反复告诉自己不得逞一时之快,黑着脸令人将金钗馆的几位姑娘带出来。

宁晋收下弓箭,令人将她们护送到金钗馆中。

“岚郡王是个聪明人,”宁晋执起马缰,侧头看向岚郡王,说,“将心思花在岚郡王府的基业上,莫要令你们世代声誉蒙尘。”

岚郡王冷脸送走宁晋。

宁晋亲自去金钗馆安顿好凤娘,问了问岚郡王抓走她们的缘由。

凤娘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岚郡王与何湛素来交恶,上次何湛护着金钗馆的兰君姑娘,与岚郡王结下了梁子,岚郡王要拿金钗馆的人撒气也在情理之中。可岚郡王抓了她们,并未施以重刑,只问了凤娘几句关于何湛的事。

宁晋拧起眉,将姑娘叫过来,挨个儿问了一遍。几个问题拼凑起来,让宁晋的眉头越皱越深。

宁晋没作懈怠,匆匆赶往秦方的府宅,将手中关于岚郡王和符世明勾结的人证物证全都呈上,请他立刻缉拿岚郡王归案。

宁晋来时已是凌晨,秦方几乎是被这位祖宗从床上拖起来的,宁晋令他连夜写好奏折,明日早朝,即刻发罪岚郡王。秦方迷迷糊糊地还没睁开眼,一听宁晋这是要令他办事,如此大好机会,怎能不利用一番?

他从书案上提了笔来,展开空折子,同坐在椅子中央的宁晋说:“为何如此着急?”

“不要多问,做好你该做的即可。”

呦呵,还有小脾气。秦方挥墨,顿下笔:“听说杨英招杨姑娘是王爷的师妹?”

“是。”

秦方兴冲冲地抬起眼,宁晋皱着眉催促了句:“快写!”

秦方说:“杨姑娘平时都在道观中么?”

宁晋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看向秦方,问:“你对英招很感兴趣?本王听她说过,你们之前曾一起共事?”

秦方大喜地疯狂点头:“她还提起过我?她说我什么了?”

宁晋想了想,毫不留情道:“说你很烦,婆婆妈妈,除了办案,什么都不会。”

叫外人听了去,定要纳闷秦方的为人。在外人看来,大理寺卿为官清正,做事光风霁月两袖清风,气质绝佳,断案如神,所有关于清官的词都可以往秦方冠上加,怎么在杨英招看来,却是个婆婆妈妈只会断案的烦人精?

三道利箭直插秦方心窝,他含着泪,执笔的手动如风,一封奏折却叫他写成绣章文字,字字血泪。

章成,秦方轻轻吹了吹未干的墨迹,展开递给宁晋看。宁晋匆匆扫过一眼,端着大家长的架子点点头。秦方小心翼翼地问:“王爷可是满意?”

“此番劳烦大理寺卿了。”

秦方行事妥当,宁晋自是满意。他将秦方上下打量了个遍,冷不丁地问了句:“你知道英招的小字吗?”

“…下官…不知?”秦方试探性地回答道。

“景容。淮南人氏。”

秦方亮了亮眼:“王爷…”

宁晋起身理了理袖口,淡声说:“算作奖赏,劳烦你明日做得漂亮些。”

秦方难以自禁地上前:“多谢!多谢师兄!”

宁晋:“……”

宁晋怕何湛忧心,连夜赶回忠国公府中,果然如宁晋所料,何湛一夜未睡,就窝在床头看书,却连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凤娘是他亲生母亲的姊妹,也是知情何湛身份的人,是何湛在京都唯一的亲人。如今岚郡王拿凤娘开刀,何湛不用想也知道岚郡王要对付他。

他深怕因为自己的事会连累凤娘。

见宁晋来,何湛长松一口气,将书卷放下:“怎么样了?”

宁晋抚了抚他鬓角的发:“没事。怎么还不睡?”

“白日里睡太多了。”何湛往里挪了挪身子,拍着床榻说,“来。”

何湛卷到被子里去,宁晋杵着头看他,低声说:“辞官的事,考虑得如何了?”

何湛往被子里缩了缩,藏住半张脸:“回头我要怎么跟何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以后…”宁晋挑起他的发,在手指中反复捻玩,“命你当摄政王。”

何湛回味了他“以后”这两个字,微微笑道:“摄什么政?”

“君上摄政,为摄政王者摄君。叔届时只需陪在我身侧,就是你每日要做的政事。”

何湛说:“假公济私,非君子之道也。”

“君子?”他低低笑出声,将何湛揽在怀中,吻上他的唇,肆咬一番,手抚上何湛光滑的背,“本王不是。”

【形势都那么危急了,他们还是在黑暗中实现了生命的大和谐。】

第100章 鞭笞

原本何湛是不用去上早朝的,没想到晌午,宫里来人宣何湛入宫。

来宣旨的宫人似乎是宁晋的人,警惕地环顾四周,宫人附在何湛耳畔,将宫中的情况悉数告知。

今日早朝的第一本参得就是岚郡王,大理寺卿秦方将岚郡王素日里的大错小错,成文的不成文,统统揪出来。

原本景昭帝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直到大理寺卿将岚郡王在大鹰旗购置兵火一事的铁证呈上,景昭帝终于微皱眉头,龙颜不悦。

岚郡王没想到睿王一派竟会先下手为强,一时口不择言,直说此事是有人要陷害于他,并将昨晚宁晋率兵围吓岚郡王府一事禀给皇上。

睿王沉定道:“郡王不解释购置兵火一事,却要告本王一个私自调兵的罪状。看来郡王是想让本王与父皇之间心生嫌隙,其居心叵测,实在令本王惶恐。”

原本不轻不重的话,叫景昭帝一听,意会到岚郡王一方面购置兵火,一方面意图他们父子离心,如此难道是想要“颠覆朝权”吗?

岚郡王惹景昭帝恼得不轻,说了几句重话后,下令让左右将岚郡王押入天牢,静候发落。

原本是大胜的局面,谁知岚郡王到最后竟拼了个鱼死网破,还想博得一线生机。

他在朝堂上呼天扯地,如同鬼哭狼嚎:“臣忠心可鉴,不过是捉住某人的把柄,却被如此陷害!如今就算皇上疑心臣,臣也要将实情说出来!”

岚郡王将他得知的消息一并抖出,一句“何湛的母亲原本是长公主身边的婢女瑛娘,父亲乃是时任鹿州郡守的孟元德”将在场所有人震得不轻。

当年孟元德因向废帝进献仙丹一事而被召入京,机缘巧合之下与刚刚离宫待嫁的瑛娘结成连理。不料孟元德知晓自己身世后,将鹿州拱手让给姜国,更名谢惊鸿,叛逃到姜国去,还成为了姜国的三府总督。

瑛娘不肯离开,可她当时身怀六甲,无以为计,走投无路之下只能去求助于宁华琼。宁华琼念旧日情分,收留了瑛娘。在这之后没多久,瑛娘难产而亡,当时的宁华琼刚刚因失了第二胎,故将瑛娘其子收为养子,赐姓为何,名为湛,而且一直瞒着他的身份。

所有人都以为何湛是宁华琼的亲生儿子,却不想他只是一个落入凤凰窝的野鸡。

“这个人正是当今太师,承忠国公爵位的何湛!敢问皇上,这样的人如何能承袭爵位?如何有资格为我靖国效力?上梁不正下梁歪,谢惊鸿是叛国贼,何湛在靖国位极人臣,说不定心中正打着跟他爹一样的主意,意图瓜分我国土地。罪臣刚刚查出这件事,如今大理寺卿口口声声要治臣的罪,未免太巧合了些!”

端坐在一侧的宁右冷笑了声:“好一个‘说不定’!郡王不仅要挑拨父子,还要挑拨君臣?太师自小在忠国公府长大,靖国予他的是生恩,太师感念于心,身先士卒,曾以己血肉之躯为父皇挡箭,如此,你一个‘说不定’,就要往太师头上安叛国的罪名。”宁右死死握住扶手,怒声说:“岚郡王,你好大的胆子!”

景昭帝眯了眯眼。

岚郡王惊得冷汗直流,原本他就没做好万全的准备,如今宁晋将他压制住,逼得他临时起意,将此事抖出,妄图以此挽回局面,却不想竟将自己置于如此劣地。

他伏地高呼:“臣所言句句属实,绝无挑拨之意。”

景昭帝没有再议何湛身世的事,只问了句:“秦爱卿言你私自在罪臣符世明那里购置兵火,你认,还是不认?”

“…臣…臣知罪。臣当时只是觉得…”

景昭帝没有再听他解释,挥挥手,令人将岚郡王关押至天牢,等候再审。

岚郡王的鬼哭狼嚎很快就消散在天际之间,原以为这件事算是平息了,不想在早朝末尾,景昭帝宣何湛入宫,显然是要问一问他关于谢惊鸿的事。

宁晋的人将此事告知他,何湛只觉得可笑,虽然时间线有点不太对,但这顿打倒是没少。

文武百官在场,景昭帝含糊其辞地问了问何湛,何湛皆一问三不知。

问询没有结果后,景昭帝令何湛站到一侧,继续同百官议政,硬是将早朝拖到暮色沉沉,最后峰回路转,以何湛玩忽职守的罪名发落了何湛。

赤身鞭笞三十,立即执行。

简直是无妄之灾。

文武百官退朝后,如同洪流一样涌出大殿,何湛被左右两个太监推着,一路推到午门外。

这一路走得格外艰辛,他能听到那些人的窃窃私语和指指点点,一瞬间还以为又回了前世那种窘迫的境地。秦方为了避嫌,没有敢跟过来看他。

听父皇下令后,宁右急着求情,却得景昭帝一记眼刃,他知自己再求情,只会让三叔受更多的罚,随即闭了口,担忧地看着何湛的背影,说跟上不是,不跟上也不是。景昭帝下朝后就传他到御书房去,宁右连看一眼何湛的机会都没有。

鞭笞三十,三叔如何能受得了?

何湛却十分坦然,知道他必须得受着这场无妄之灾。

何湛褪去上衣,跪在午门前,抬眼就看见巍峨的宫殿玉宇。官员鱼贯而出,经过一侧时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多是“卖国贼”“叛国”“图谋不轨”的字眼儿,何湛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这么多年,台词也不见有个新鲜的。

说新鲜的,还真有——“可怜”、“穷奢极欲”、“人品极差”、“行为放荡”。

何湛:“……”

呦呵。落井下石的还真不少。

执鞭子的小太监将鞭子扔给另外一个小太监,尖着声音说道:“国公爷,别记恨杂家,是朝上的人看您不顺眼。皇上念着您劳苦功高,这才只罚了您三十鞭。爷,您磕头谢恩吧!给杂家打!”

毒辣辣的太阳烤得何湛背脊生热,他听着鞭子抽裂长空的声音,心脏一点一点收紧。

娘的,要是他不怕疼,该有多好?

落下的鞭子被一只手迅猛地抓住。宁晋将鞭子一扯,冷着眼看向太监:“你敢?!”

何湛没想到宁晋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他出头,心中大惊,低声急道:“臣玩忽职守,理应受罚。臣谢过王爷的好意…”

仅仅是接了这一鞭,宁晋掌心中间就磨出血痕来,可见这用了十足的力道。他不敢想何湛受了这等鞭笞后,身上该会是怎样的景象。

“当初是本王举荐忠国公,父皇怪罪,本王责无旁贷。国公爷的这三十鞭,本王替他受了!”

太监哪儿敢打睿王?哆嗦着一双腿说:“王爷,您别让奴才难办…这可是皇上的命令。”

“若是父皇怪罪下来,本王一人承担。”他二话不说脱下外袍,露出精壮的肌肉,薄唇都快抿成了一条线。纵然要受鞭刑的人是他,可宁晋站在那儿,却像足了睥睨天下的王者:“打。”

“万万不可!”何湛也顾不得礼节,上前捉住宁晋的胳膊,压着声音说,“宁晋,不许胡闹!”

宁晋对他笑了笑:“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去一旁等我,听话。”

他将何湛推到一边,似乎不将那夺人性命的鞭子放在眼中,沉沉重复道:“打——!”

小太监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将手中的鞭子握得紧紧的,最终决定按照景昭帝的旨意去执行这场鞭刑。

他对宁晋不敢下死手,即使是这样,足足三十鞭下来,宁晋背上已经是血肉模糊。

何湛背脊僵直地立在不远处,看见宁晋轻轻皱起的眉头,一双手死死地握住。

受够三十鞭,宁晋如失掉所有力量一般跪下来,面对他的小太监忙慌移到一侧。

何湛去扶他,宁晋却拂开他的手。宁晋看向森森宫殿深处,喃喃了一句:“此次是儿臣举荐失察,儿臣定将此次教训谨记于心。”

是他不够狠毒。

倘若他能像何湛杀死贾灿那般利落地解决掉岚郡王,何湛不会落到如此艰难的处境。

何湛陪宁晋回到睿王府,特意请了青霄来为宁晋看伤。小太监心里还是忌惮睿王的,没敢真打他,伤势的确触目惊心一般,但未伤及根本。

从前只要何湛在侧,宁晋再小的伤口也会哼唧几声,见何湛担心,宁晋总会心情大悦。可这次他连吭都没吭一声,何湛反复问他疼不疼,他还安慰何湛:“不过是小伤。”

何湛咳血的事后,宁晋才意识到一件非常严重的事——他的三叔是有可能突然消失的,没有任何征兆,任他手忙脚乱,都无法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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