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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陆大人。”
陆子卿自知他平时总是黑着一张脸,不苟言笑,一般人见了他总是情不自禁的有点害怕,今日见这个墨心能够如此镇定的直视自己,果然有几分胆色,对他有了几分赞赏。
“不必多礼。”他冷冷的说道:“既是秦林的徒弟,便随本官去停尸房吧。”
停尸房建在刑部北面的地下室,那里气温较低,易于尸体保存。走到门口,一阵冷风吹过,沈千沫看绿竹脸色煞白,吓得不轻,便让她在门外等候。绿竹却忠心耿耿的坚持要陪她进去。
进门,走下十几步石阶,入眼处是一张张排列整齐的停尸床,分为两排,每排5张。沈千沫停下脚步,对绿竹说:“阿竹,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
阿竹这个名字男女通用,应该不会让人起疑。
绿竹的手上提着一个蓝布包袱。她打开后,拿出一件怪异的湖蓝色衣服给沈千沫穿上。棉麻的料子,从前面双手处套进去,在腰后用带子绑定。衣服很肥大,覆盖全身,衬得沈千沫的身材更显娇小。
众人都未曾见过这身怪异的服装,面带奇色的看着她。绿竹又拿出一副同色口罩,替沈千沫戴在脸上,随后又拿出一副白色手套给她戴上,如此一来,沈千沫全身上下便只露出小半边脸和一双眼睛了。全副武装之后,她对秦念生点点头,说道:“开始吧。”
秦念生也戴上口罩,走到其中一张位于左上角的床边,掀开上面盖着的白布,露出一具**的男性尸体。尸体已经停放了两天,开始散发出尸臭,陆子卿虽然也戴上了口罩,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旁边几个衙役也纷纷侧过头,不敢直视,绿竹更是脸上青白交替,反胃欲吐。
这是沈千沫自来到这里以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验尸。如此全副武装的站在一具尸体前面,她马上找到了久违的职业感,觉得全身的细胞都开始运转起来。绿竹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小姐对一具尸体两眼放光的模样,心里悲哀的想:完了,小姐是不是被那场火吓傻了呀,为什么变得这么不正常?
沈千沫可没功夫去顾及别人的想法,她正弯下腰,全神贯注的检查面前的尸体。
“死者,男性,年龄20—23岁之间,身高……”沈千沫停顿了一下,她按照这里的丈量尺寸换算了一下,继续说道:“6尺左右,根据尸斑来看,死亡时间为……”她本想说40—48个小时,一想不对,改口道:“24个时辰左右,也就是两天前。”
沈千沫语气平平,不带一丝情感的缓缓道来,斜眼看了下呆立在一旁的秦念生,蹙眉道:“你记下来。”
秦念生从沈千沫弯下腰开始尸检开始脑子就一直处于真空状态,他被沈千沫眼中的光芒镇住了,心想:这才是专业的啊!蓦地听见沈千沫的吩咐,立即下意识的应道:“是。”拿起笔刷刷的记录,仿佛听从她的吩咐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沈千沫继续检查尸体。“双眼轻度混浊,鼻腔及外耳道未见异常,口唇粘膜苍白,未见损伤。牙齿完好,齿缝内有少许黑色物体。颈部未见损伤。左胸有轻微淤青,初步判断为外力所致,但不致命。下体未发现异常。”
沈千沫面色如常的查看死者的下身,一旁的绿竹不小心见到,差点惊叫出声,忙捂住嘴躲到一边。陆子卿和秦念生也面露一丝尴尬之色。沈千沫没管他们,她正在仔细查看死者的手掌,在检查到右手掌时,稍作停顿,看向陆子卿问道:“死者是文举人?”
陆子卿正被沈千沫验尸时认真的风采所惑,猛听到她的问话,一贯凌厉的眼神有瞬间的愣怔,但也是一闪而逝,随即点头道:“没错,已经与考生名册核对过,是苏州杜员外长子杜宇。”
沈千沫微微思索了一下,对他说:“你过来看一下。”
不容拒绝的语气稍显强硬,陆子卿倒也不以为意,走到她身边,沈千沫说:“你看他的右手掌。”
陆子卿也是玲珑剔透之人,经沈千沫一提醒,立马看出疑点:“他不是读书人!”
孺子可教!沈千沫点头说道:“根据他手掌老茧的分布来看,倒像是长年握剑的。”
陆子卿黑着脸瞪了一眼秦念生,冷声道:“这么表面的东西都验不出来,还敢说自己是仵作!”
秦念生递给他一个无辜的眼神,低下头腹诽道:我有说过自己是仵作吗?我一直在强调自己是个下手啊下手!
尸体表面无异常,的确验不出死因。沈千沫问秦念生道:“可有解剖刀?”
秦念生嗫嚅地答道:“有是有,不过……好像生锈了……”
说到后来声音变低,有点底气不足。为何会觉得有点丢人呢?可是这能怪他吗,就是师父在的时候也很少用啊。
闻言,陆子卿的脸更黑了。沈千沫无奈对绿竹道:“阿竹,把包里的刀给我。”
绿竹苦着脸说道:“小……公子,你不会真的要做那个什么解剖吧?”
陆子卿眼中精光一闪,对这主仆二人扫视了几眼,若有所思。
沈千沫对绿竹点头,示意她快点拿出来。绿竹一脸不情愿的递给她一把轻薄锋利的小匕首。这是沈千沫自己绘制图纸,在这里订做的第一把解剖刀,刚好可以拿来试试顺不顺手。她左手按压在死者胸部位置,右手下刀,刀刃平稳在胸部中间划过一条直线,少许黑色的血液从刀口处渗出,随即一股血腥气在室内蔓延开来。
看沈千沫划开尸体的胸口时,绿竹的脸色就已经白的不能再白了,现在闻到血腥味,她转过头俯下身,忍不住干呕起来,跟着陆子卿来的两个衙差也是一脸不能忍受的样子,纷纷转过脸。
“受不了就到外面去。”沈千沫淡淡的出声,手中的动作却没停。
“小……公子,我……”绿竹实在忍受不了,她飞奔到问外,随即传来呕吐声。过了一会儿,那两个衙差也跑到门外去了。
停尸房里除了专注验尸的沈千沫,便只剩下目不转睛地看着沈千沫一脸如常翻查死者内脏的陆子卿,和苍白着脸奋笔疾书的秦念生。
经过整整一个时辰的查验,通过对死者颅脑、心脏、胃部、肺部、肾脏、肠管等所有脏器的逐一检验,沈千沫终于得出了结论:死者是死于急性肺栓塞导致的呼吸衰竭,而引起急性肺栓塞的原因应该是某种外因,因为死者身体健康,并无疾病。那么是不是齿缝内的这些黑色物质呢?沈千沫看着手上白帕包着的少许黑色颗粒,思索道,这应该是某种药物,只是到底这药物是什么成分,她还要进一步化验。但是她不确定能不能验出来,实在是这里条件太简陋,缺少仪器和工具。
这么说来,死者可能是中毒而亡。可是他到底是谁?为何要假冒杜宇的身份?真正的杜宇又在哪里?这件事仿佛越来越复杂了,陆子卿陷入了沉思。
不过今日总算是大有收获,不仅查出了死者真正的死因,更重要的是如此一来便洗脱了风泽的嫌疑,这才是最重要的。连日来在征西将军府的压力下,陆子卿还是有点疲累了。接下来,他首先要做的就是从杜宇的行踪和死者的身份这两件事着手查证。
在刑部大牢住了两天之后,风泽被无罪释放。他听说是秦念生的师兄墨心帮他洗脱了嫌疑,坚持要见他,非要当面感谢他,于是拉着秦念生在刑部四处找人。
而此时的沈千沫,正在刑部的偏殿内被陆子卿咄咄逼人的追问。
陆子卿是何等精明之人,自他在停尸房发现端倪之后,便识破了沈千沫和绿竹主仆二人均是女伴男装的事情。此刻,他眼神灼灼的盯着沈千沫,问道:“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要冒充秦念生的师兄,女扮男装混入刑部?”他已经派人查过秦林,除了秦念生以外,他根本就没有第二个徒弟。
沈千沫暗自叫苦,这个陆子卿果然不好糊弄,这么快就被他识破了吗?她原本以为自己打扮的还挺像的呢。只是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的,这不仅关系到沈国公府,还关系到煊王府,她担不起这个后果。于是她只能歉意的笑笑,对陆子卿道:“请陆大人见谅,在下的身份暂时真的不能告诉你,但是陆大人放心,在下没有恶意,插手这件事只是为了帮助一个故人而已。”
“故人,是谁?”陆子卿蹙眉追问。
沈千沫还是摇摇头,“在下不能透露太多,请陆大人见谅。”她不能说这个故人就是风泽,所以只能含糊其辞了。
“你以为你不说,本官就查不到了吗?”陆子卿冷冷说道。
沈千沫笑了笑,说道:“在下觉得,陆大人现在要做的事情不应该是在这儿讨论我的身份吧!”那个死者的身份不是更重要吗?
陆子卿冷哼一声,见问不出什么,便拂袖而去,想着先去找秦念生了解一下情况,他不信他查不出墨心的真实身份来。
☆、第14章 表哥鸣玉
沈千沫从刑部出来,便遇到了一直等在门口的风泽。风泽一见到她,面露笑意的迎上去,拱手道:“你一定是墨心墨兄弟了,听说是你替风某洗脱了杀人嫌疑,风某万分感激。”
沈千沫还是男装打扮,脸上带着半边白玉面具,风泽单纯耿直,根本就没有认出她是女扮男装,当然更不知道她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沈千沫了。
风泽坚持要请墨心一同去附近的茶楼相叙,沈千沫推脱不掉,只好答应。二人并肩走在去往茶楼的路上,后面跟着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的绿竹。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对面酒楼二楼靠窗的位子上,两名青年男子一黑一白,对坐而饮,正是孟元珩和云翳二人。云翳戏谑的看着对面的孟元珩,打趣地说道:“阿珩,看样子,你的未来王妃果然不简单啊!”
孟元珩还是一贯的清冷无波,神色冷峻,一双黑眸深不见底,看不出丝毫情绪。只是端着茶碗的手指节泛白,一杯茶拿在手上许久,竟是再也喝不下去。
风泽出狱后又投入了忙碌的日常巡视,虽然他有时也想着去沈国公府找沈千沫,但是人家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总不好老是去找她。他还想找墨心聊天,他总觉得跟墨心有莫名的熟悉感,跟他聊天让自己很舒服,可是实在是抽不出时间。
陆子卿也是忙得焦头烂额,一时也顾不上追查墨心的身份了。离科考只有不到十天,这段时期京城的治安真是太重要了,再加上出了假杜宇这么一桩事儿,明德帝大怒,下令刑部彻查。
陆子卿真的已经尽全力在查了。他派人去苏州杜家查,在外地举子住宿的客栈查,根据沈千沫验尸时发现的黑色颗粒查,可是都查无结果,派去苏州的衙差最少也得过10来天后才能回来,所以他现在觉得自己很无力,很挫败。
当然沈千沫是不知道风泽的心思的,她对风泽有好感,有很大一个原因是因为风泽和袁烈长得很像,让她在异世觉得亲切,这种好感无关男女之情。在感情上,沈千沫是淡然洒脱的,从不刻意追求,但也坦然接受。如今她已赐婚于煊王,因此暂时她并没有别的心思。
陆子卿那边她也帮不上忙,作为一个法医,她要做的事情就是为尸体说话,其他事情恕她无能为力。只是这里的仵作素质貌似差了不止那么一点点,既然她要在这里常住,是不是应该想办法做点事呢?沈千沫一边摩挲着新打制好的一套解剖刀,一边思考着。
绿竹和徐嬷嬷在一旁看的触目惊心。绿竹一脸不解的说:“小姐,你为什么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变得她们都不认识了,这哪里还是以前胆小怯懦的小姐啊。
沈千沫微微一笑,难得俏皮的问道:“那么,你们是喜欢以前的小姐呢,还是现在的小姐呢?”
“当然是现在的小姐啦!”二人异口同声。现在的小姐虽然容貌被毁,但是却变得冷静睿智,淡定从容,特别是认真做事的时候,眼中散发出的神采不是一般的吸引人。
“那不就成了。”沈千沫挑眉道。
让陆子卿没想到的是,三日后,派去苏州的衙差没回来,杜家次子杜扬却来京了,同行的还有一个白衣出尘,温文儒雅的青年公子,陆子卿一见,居然是名满天下的“鸣玉公子”谢鸣玉!
苏州谢家是书香世家,所创的璧山书院历史悠久,全国闻名,不知有多少学子以进入璧山书院为荣。谢鸣玉是谢家年青一辈中最出类拔萃的一位,年纪轻轻便为人沉稳,文采风流,近几年渐渐开始帮着处理璧山书院大小事务,俨然是下一代谢家掌门人的样子。因此陆子卿对这二人倒也不敢怠慢,听闻二人来意,便领着他们到停尸房认尸体。
杜家在苏州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杜宇是杜家长子,在璧山书院跟随松月居士学习过,三年前乡试得中,便一心在杜家的城外别院修习,专心准备这届会试。谁知在科考前数月,杜宇忽然在别院不知所踪。杜家多方打探,均没有消息。日前忽然听说京城发生命案,死了一个叫杜宇的举人,杜家大惊,立刻派杜扬赶来京城认人。
虽然陆子卿早就知道死者不是杜宇,但是亲耳听到杜杨的否认,他还是觉得心情沉重了几分。果然这件案子比想象的复杂,现在杜宇又失踪了,生死未卜,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从这名死者的身份入手调查,可是人海茫茫,谈何容易!
杜扬确认死者不是自己的大哥杜宇,既高兴又担心的回苏州去了,高兴的是一日没见到尸体总是好事,担心的是大哥失踪了这么久,还是音信全无。
谢鸣玉则留在了京城。他这次来京城,一是陪杜扬来认尸。谢家与杜家多年交好,杜宇又是璧山书院的学子,虽说杜宇此人平时傲慢了一点,不太合谢鸣玉的胃口,不过看在两家的交情上,他还是要陪的。
第二件事情就是来看沈千沫。他记得第一次见到他这个表妹的时候,他13岁,而她才3岁,那时姑母病逝,他跟随父亲从苏州赶来京城,在国公府花园一株海棠树下见到了一个小小的女孩,嘴里喊着“娘亲”,哭的泣不成声。那时他抱着哄她,她的眼泪鼻涕糊了他一身。后来他又见过她两次,具体是什么时候呢?谢鸣玉不太记得了,在他的印象中沈千沫就是一个小小的、爱哭的小女孩,每次见他都喜欢拽着他的衣袖,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舍不得他离开。
如今她该有18岁了吧,不知道当初那个爱哭的小女孩,现在变得如何了?
当谢鸣玉见到沈千沫的时候,一时无法将眼前这个蒙着面纱,柔声叫自己“表哥”的女子与自己印象中那个满面泪痕可怜巴巴的小女孩重叠在一起,这副自信从容、温婉淡定的模样,哪里还有儿时的影子?
其实沈千沫见到谢鸣玉还是有点激动的。在原主的记忆里,谢鸣玉一直是占据重要地位的。她一直记得3岁那年,娘亲骤然去世,自己在娘亲生前最喜欢的一株海棠花树下哭泣,有一个如玉般的少年抱起她,哄着她,任她伏在他肩膀上哭泣。每次她和舅父一起来国公府看她的时候,崔氏就不敢欺负她。所以,在原主的记忆里,谢鸣玉是一个治愈系一般的存在。
时过经年,今年的谢鸣玉算起来应该有28岁了吧,沈千沫惊奇的发现,谢鸣玉的外貌居然没怎么变,还是印象中那个如玉般的样子,只是更添了几分成熟和沉稳,使他看上去更加有魅力。
不过,这样一个丰神俊逸的翩翩公子,居然到28岁高龄还未娶妻,而且连议婚的对象都没有,也是让人啧啧称奇了。
该不会是有断袖之癖吧,沈千沫暗暗想道。要是这样,大晟朝得有多少未婚女子会伤心啊!
☆、第15章 状元遇刺
这届科考终于顺利结束,包括明德帝在内的所有相关人员都松了一口气。
殿试后,明德帝御笔亲批今科三甲,状元李文正,苏州首富李九华之子,榜眼程思谦,吏部尚书程秀之子,探花杨翰,出身大晟名门望族骆山杨氏。三人均曾就读于璧山书院。此后还有进士及第若干人等。
这一日,天朗气清,艳阳高照,盛京城最热闹的朱雀大街人头攒动,万人空巷。只因今科三甲要在这里打马游街。
清幽居二楼靠窗的雅座,三个打扮各异的年青人正在饮茶,月白衣衫,脸上带着半边白玉面具的正是男装打扮的沈千沫,旁边坐着白衣翩然,芝兰玉树般的谢鸣玉,对面是正经严肃的风泽。三人浅茶酌饮,看向窗下缓缓走近的游街队伍。
在大晟朝,很少有未出嫁的女子会堂而皇之的与年轻男子同行外出,所以沈千沫决定还是以男装现身。
三匹高头大马,上面各自端坐着三名身穿红袍,头戴乌纱的男子,被一众身穿铠甲的御林军簇拥着,春风得意,俊朗不凡,左右回顾街道两旁,朝路人拱手致意。
“鸣玉兄对这届三甲怎么看?”风泽看向谢鸣玉,认真的问道。
谢鸣玉饮了一口茶,不急不缓的说道:“若论才学,这三人中,还是杨翰最高。”
只是任何一届科考,才学只是其中一个考量,对一个皇朝的统治者来说,他要考虑的因素太多了,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就是平衡。三甲名次的分配,涉及到多方势力的相互制衡,他只有平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