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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安看了苏青简一眼,也摇了摇头:“可不是,这翠雪姑姑以前也是先皇后身边的红人。多少人巴巴地想要得到她的青睐。没想到是这个下场。”
“其实吧,人人都说好风凭借力,可我觉得风多虚无缥缈啊。不说是她了,就是先皇后当年还那样的下场呢。没有什么比银子来的更可靠。”苏青简压低了声音,“偷偷告诉你,我藏了好多好多钱。还在王都买了宅子,以后不管怎么样都吃穿不愁了。”
这句话倒是触动了容安,向来是白头宫女。但她们到了25岁也是会被放出宫去的。这些年来皇后给了她不少的赏赐。如今她年纪也快到了,是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但是皇后如今的情形,已然是岌岌可危。若是能有其他的救命稻草——
容安看了一眼苏青简,她知道这个人是邵承玉的未婚妻。也是那个逃犯。
但她能这样光明正大地在宫里行走,又让邵承玉念念不忘,必定是有过人之处。如果能借助她……
苏青简似乎浑然未觉容安的小心思,只是一味往前走。走到没人的地方,容安忽然道:“你说的不错。主子们确实难伺候,所以我师父早早离了宫。当年她在蓝玉夫人宫里当值,也是荣光一时。可到最后,蓝玉夫人也,唉……”
苏青简心下一动,抬眼瞧了瞧容安,未置一词。离了皇宫,她立刻让邵承玉去查容安当年的师父。
三日之后,苏青简正在宫中休息。忽然纪长希从外面闯了进来,皇后阻挡不及。苏青简有孕在身,不是纪长希的对手,只能束手就擒。
070大结局上
“皇后娘娘,这包庇逃犯的罪行末将不敢定夺。还请您随我们南书房走一趟。”
皇后皱眉看着纪长希,却见他神情冷峻,与她没有任何眼神交流。
一行人就这样去了南书房。苏青简偷眼一瞧,南书房今日竟然守卫森严。倘若平日里皇宫也是如此,她哪能这样来去自如。
进了屋,邵承玉也在。地上跪着苏侯爷。
一见到这阵仗,皇后露出了一丝惊惶。但很快掩饰了过去,不动声色上前行了礼。只是她大礼未完,就听到了苏青简带着哭腔的唤声:“爹爹救我!”
苏侯爷眉头一皱,不解地看着苏青简。他这个女儿,向来对他敬而远之。两人互不喜欢,倒也相安无事。
而且她武艺高强,怎么会轻易被捉到?苏侯爷目光瞥向苏青简身后的纪长希,忽然明白了什么,愤怒地转向了皇后。
什么叫最毒妇人心。
苏青简就是皇后用来对付苏家的一把利刃!倘若苏青简在逃,苏侯爷大可以轻易撇清。可是她在这里,无论他愿意与否,都要承担连带的责任。
皇后听到这一声呼唤,心头也是五味杂陈。
苏青简却并未去看两人,她的目光落在了皇上的身上。此前她几乎未对这个看似慈祥的男子有过太多的注意。
当今圣上信奉无为而治,很少有激烈的行动和言辞。看起来像是个和事老,所以对待突厥的屡次侵袭也从未兴师动众。
但这并不代表他软弱无能。
“罪臣苏青简,你犯下弥天大罪,此刻不想着认罪,却要向苏卿家求救,却是为何?”
苏青简这才上前一步,跪在了苏侯爷的身后:“皇上,臣有冤情。”
“哦?你有冤情?”皇上冷笑了一声,“你既然有冤情,当初为何要逃?”
“若我不逃,今日恐怕不能站在这里伸冤。”
“这倒是奇了,你是意指朕闭目塞听,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昏君么?”
“自古帝王皆是明君,唯独是有小人浮云蔽日。”苏青简抬头看着皇帝,目光一片清明。
“好,那你说说看,你有何冤情。”
苏青简拱手拜道:“圣上明鉴,臣从未曾有过刺杀元贵妃之举。当日有宫人传唤,说元贵妃召见,臣便孤身前往。进宫之后一直在外室等候,就等不见贵妃身影,这才入内查探。当时贵妃已经死了,而且是中毒而亡。”
“你如何证明不是你下的毒?”
“因为臣无须下毒。”
这句话说出口,在场所有的人都沉默了。这样显而易见的事实,却被轻易忽略了。
“只凭你一面之词,如何能证明你的无辜?”皇帝顿了顿,又道,“朕听传言说,你是盛秋怀的女儿。若真是如此,不如滴血验亲。一试真假。”
苏青简抬眼看着皇帝,没有说话。一旁邵承玉道:“父皇,儿臣以为,盛家既已被族灭,盛秋怀又不在王都。倒不如验一验她和苏侯爷,若非亲生再行定夺。”
皇后松了一口气。苏青简和邵承玉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切都在安排之中。
验血的水端了上来。苏青简瞥了苏侯爷一眼,他已经是满头大汗。今日之事,他已经是在劫难逃。
苏青简戳破手指,将一滴血滴了进去。苏侯爷伸出手指,一整只手都在微微颤抖。所有人都在看着他。良久,他缓缓缩回了手,不疾不徐道:“这血不用滴了,苏青简并不是我的女儿。”
苏青简咬着牙,眼眶通红:“爹,你要弃车保帅,我可以理解。可你不能不认我,我就是你的女儿啊。”
“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苏侯爷冷冷地看着她,“你姓盛。”
苏青简故作惊愕:“你说什么?”
苏侯爷没有理会苏青简,而是对皇上拜道:“陛下,臣有罪。当年臣顾念盛将军知遇之恩,收留了他的女儿。没想到她狼子野心,竟妄图谋杀陛下。还请陛下将此等逆女拖下去斩了,以儆效尤。”
皇上瞧了苏侯爷一眼,不置可否。
苏青简冷笑了一声道:“侯爷当真是狠心,连自己亲生的女儿都杀。”
“我说了,你不是我的女儿!”
“我当然不是你的女儿。”苏青简从脖颈中摘下了那枚东珠,“盛影儿才是你的女儿,而她被你亲手杀死了。你把她推进了水里溺死了!”
皇后蓦地一惊,难以置信地看着苏青简和苏侯爷。
苏侯爷双眼微眯,并不答话。苏青简低头看着皇后:“皇后娘娘,你恐怕不知道吧。这枚东珠是我在湖底捡到的。影儿死的时候就挂在脖子上,那天她伸出手来向我求救。可是苏侯爷把我也按在了水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身体里的血染红了整个池子。我不知道,午夜梦回的时候,你有没有梦到过一个被泡肿了的小姑娘求你救救她?”
皇后说不出话来,只是死死盯着那枚东珠。
皇帝冰冷的声音传来:“皇后,你可否为朕解释这一切。”
但是并没有人回应。苏青简轻声道:“陛下,他们说不出口,我来替他们说。盛影儿就是苏侯爷和皇后娘娘的亲生女儿。您可曾记得,当年皇后怀孕。足月分娩时,却生出了一个死婴。但其实,这个婴儿并没有死,而是被秘密送出了宫外。”
“你空口无凭,诬陷侯爷和皇后可是死罪。”皇上说话的声音依旧是平稳,但额头已经有青筋爆出。
邵承玉上前一步道:“儿臣有人证和物证。”
“传!”
话音落下未几,宫外匆匆进来一人。苏青简瞧了一眼,是个上了年纪的女子。她云鬓轻挽,人虽老,但依旧是温婉端庄。
皇上眯着眼睛看着她行了礼,良久道了一句:“翠雨?”
翠雨颔首:“陛下,奴婢就是当年在蓝玉夫人宫中的翠雨。”
“你没死?”
“回禀陛下,夫人还有冤情未了,奴婢不敢先去。”
“什么冤情?”
“当年蓝玉夫人从未谋划过要陷害先皇后。”翠雨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皇上可还记得,那年您病重。蓝玉夫人去庙里祈福,求到了两道灵符。一道是为皇上祈求的,另一道却是为十四殿下求来的。这灵符要和水吞下,才有有效。”
皇帝沉吟了片刻道:“可朕并未见过什么灵符。”
翠雨低下头,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了一样已经泛黄的纸包。那是一个三角形的纸包,小小的一块,看起来很不起眼。
“因为夫人还没来得及将灵符交给陛下,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苏青简看着皇帝,难得看到他脸上露出一丝悲伤。
“那一日,十四殿下喝下了灵符水,当晚就开始双唇发紫,昏迷了过去。后来宫里的太医前来,却毫无头绪。最后是国师出面,验出了毒。这件事,皇后娘娘不会不记得吧?”
面对翠雨的提问,皇后不疾不徐道:“本宫当年与蓝玉夫人交好,自然是知道此事。”
“恐怕不止如此吧。当年蓝玉夫人命奴婢调查此事,奴婢查出,曾有一位宫女常为皇后娘娘跑腿办事。但却并不是近前的姑姑。”
“本宫有几个办事的宫女,有何奇怪?”
“此事不奇怪,怪的是前几日蓝玉夫人从尚宫局领的茶壶,却不是蓝玉夫人惯常所用的紫砂壶。而是被人掉了包。刚巧那一日,她也去过尚宫局。而十四殿下中的毒,正是被涂在了茶壶的壶嘴之中。”
“去尚宫局的宫女何其多。你这是要将陈年旧案的脏水往本宫身上泼么?”
“奴婢并不敢知道,这样的巧合并不能作为实证。所以未敢多言,蓝玉夫人也是此意。只是后来,皇后娘娘曾去过夫人宫里,剖析利弊。劝说夫人对付先皇后。”
皇后起身,指着翠雨怒道:“大胆贱婢,天子面前,岂容你血口喷人!来人——”
“住手!”皇上冷声道,“朕倒是想听听,你口中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翠雨和十四皇子交换了一个眼神,稍稍定了心:“多谢陛下恩准奴婢一陈当年冤情。所有人都知道,夫人宅心仁厚。宫中勾心斗角之事她不是不知,只是不愿意沾染其中。当时处境艰难,但夫人依旧是一心只为救十四殿下。”
苏青简看了眼皇后,她虽然是不忿,却也只能听着。
当年的蓝玉夫人一心求医,几乎动用了自己所有的关系。最终打听到了空溟先生的踪迹,便请了他前来救邵承玉一命。
就在此时,宫中忽然传来了皇上病危的消息。有太监前来请蓝玉夫人前往皇帝身边服侍。蓝玉夫人不疑有他,就去了。
她本以为其妃嫔和先皇后都会来,却没想到了那里只有她一个人。宫人将她阻拦住,她见不到皇帝。而她想回宫,却也不行。
不多时,先太子的府中得到消息,说是皇上有意传位给十四皇子。
先太子不忿,带着几个随从前往皇宫讨个说法。没想到在宫门口被人拦住了,守城门的将领竟然还向他放箭。
先太子恼羞成怒,拔剑闯进了皇宫。这一路上并没有什么人敢阻拦,可是一路进了中宫,两旁却早已经埋伏下了士兵。
而这一切,蓝玉夫人全都透过窗户看到了。
先太子发现不妙,给了信物让属下突破重围前往寻找盛将军求救。不多时,盛将军带兵赶来。
再后来的事情,所有人就都知道了。
苏青简看了邵承玉一眼。两人心中皆是疑窦丛生。照理说,先太子闯宫是不对,可罪不至死,更不至于盛家要被灭族。
一切原本都应该是个误会。可是为什么会有人知道先太子要来,从而埋伏下了人手?
那时候的皇后,恐怕没有这个本事吧。
这一点皇上也一定是想到了。
“你所说的这一切,都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朕想要看证据。”
邵承玉上前一步拜道:“父皇,儿臣除了人证之外,还有物证。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物证在罪臣之子手中,恐怕——”
“今日这一切,你应该早有安排。倒不如将人一并叫来,不用遮遮掩掩。”
“儿臣遵旨。”
不多时,盛秋怀和舒少源两人一同进了宫。苏青简看了两人一眼,没有流露出其他的情绪。但盛秋怀见到皇后时,神色却忽然变了。
071大结局下
“盛秋怀,你想洗脱你父亲的冤屈么?”
盛秋怀瞧了皇上一眼,没有行礼也没有参拜,只是负手道:“即便是洗清了我父亲的冤屈,我们
盛家上下几十条人命,也无人归还了。只是我不想看着凶手逍遥法外,甚至这蛇蝎妇人最终操控她的儿子成为天下之主。”
“朕想看证据。”
盛秋怀取出了一枚玉佩:“当年我父亲就是接到了一个小太监的消息,说是蓝玉夫人意图对皇上和太子图谋不轨,让父亲进宫救驾。若不是因为此物,父亲也不会轻易相信当年之时。而这枚玉佩,是有人从太子的心腹手中夺得。”
徐公公将玉佩捧到了皇帝面前,他只需一眼便能认出那确实是先太子的随身之物。
“而那个夺走玉佩之人,现而今就在皇后娘娘的宫里当主管太监呢。”
皇后咬牙切齿道:“本宫对此事并不知情。”
“皇后娘娘可以说自己不知情,撇的一干二净。”盛秋怀冷笑,“可那时候你常年来我盛府,同苏侯爷幽会,来看你们的女儿盛影儿。这件事情,娘娘您不记得了吗?”
皇后失语,下意识瞧了苏青简一眼。皇上脸色铁青,声音里透出森然的杀气:“皇后,他说的,可是实话?!”
“皇上,您不能听信谗言啊。臣妾是清白的。”
“娘,你也要和爹爹一样不认我了吗?”苏青简委屈地看着她。皇后张了张嘴,喉咙发干。
盛秋怀继续道:“皇后娘娘若是不愿承认,滴血认亲即可。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人也脱不了干系。”盛秋怀指向苏侯爷,“当年之事,苏侯爷在其中又做了什么?”
苏侯爷看着屋子里的一众人,忽然冷笑了起来。
“我承认,当年在宫中埋伏的兵马是我安排下的。那时候我是千牛卫的统领,派人埋伏也并不难。为的,就是要请君入瓮。再名正言顺捉拿逆贼!”
听闻最后两个字,盛秋怀此前的淡然消失无踪,他失控地指着苏侯爷吼道:“我父亲鞠躬尽瘁,
沙场上战功赫赫,受到万民爱戴。你凭什么说他是逆贼!你才是乱臣贼子!”
面对盛秋怀的质问,苏侯爷并不多加辩解。
良久,皇帝才缓缓道:“朕原本以为苏卿家你是国之栋梁,忠心耿耿。却没想到你包藏祸心,陷害忠良。还与皇后这贱妇私通款曲,珠胎暗结。朕今日,就要将你二人打入天牢,择日处决!”
对于这个决定,苏侯爷并未多加辩解。皇后还想要分辨,却无从辩驳。
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苏青简站在一旁,心里觉得空落落的。一切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尘埃落定了么?
皇后和苏侯爷一同起身,纪长希押送他们向门口走去。
忽然,苏青简断喝了一声:“站住!”
邵承玉拉住了苏青简,她却一把挣脱了他的手。她走到盛秋怀的身侧,抬头看着皇帝:“陛下,我还有一事不明。”
皇上皱起了眉头:“什么事?”
“那一日的一切都好解释,那么是谁把蓝玉夫人叫到您的寝宫的?”
“自然是皇后派人叫的。”
“可是太子闯宫,此事未免太过蹊跷。皇上事后没有怀疑过其中有诈么?”
“朕当年就是错误地怀疑了蓝玉夫人,才导致她自杀而死。”皇上叹了口气,“都是朕的错。”
苏青简沉吟了片刻,继续道:“虽然侯爷和皇后娘娘都已经认罪。可是当年的皇后也不过是宫中一个小小的妃嫔,无权无势,如何能买通人在皇上您的宫中如此肆意妄为?当年那个传话的小太监究竟是谁?这些,皇上也没有想过?”
“你想说什么?”龙椅之上,皇帝微眯着眼眸看着苏青简。
邵承玉沉吟着看着苏青简,似乎在思考她说这话的目的。一众人也停下了脚步,回头望着他们二人。
“我想说。既然蓝玉夫人之事有冤屈,那么我们盛家满门就没有冤屈了么?”
“我们盛家满门……”皇后呢喃着这一句话,神情有些恍惚。
苏青简和盛秋怀两人平日里还算正常,但站在一起才能看出确实眉眼间有几分相似。
“你果真是盛秋怀的女儿?”皇帝看着苏青简,双目中透出隐隐的寒意。
“货真价实。”
“你娘……是谁?”
“秦悦。”
皇帝冷笑了一声:“果然,你跟你娘当年长得一模一样,红颜祸水。”
这句话显然别有深意。苏青简还想追问,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轰乱声。舒少源道了一声:“我去看看。”说罢一个瞬身走了。
留下来的人沉默着,气氛异常诡异。
邵承玉默默走过去握住了苏青简的手,俯身对她耳语了一句。苏青简抬头看了看他,郑重点了点头。
她上前一步对皇上拜道:“请陛下为我盛家洗雪冤屈!”
“你们盛家罪有应得,朕不计较你和盛秋怀之罪,已经是宽大为怀。你不要得寸进尺!”
“可我不明白,为什么明知我父亲有冤屈,陛下却不肯让他沉冤得雪?!”
盛秋怀也上前一步道:“父亲当年不过是受人蒙蔽。可他多年来为国家为百姓抛头颅洒热血。战场杀敌,累出了一身的病,满身皆是伤痕。一到阴天,他的四肢百骸都会钻心地疼痛。可父亲说,大业边疆稳固,他哪怕是马革裹尸也在所不辞。我不明白,为什么父亲忠君爱国,却只因为这小小的错误,就要蒙受奇耻大辱?!难道他所有的功业就都可以这样轻描淡写地抹煞了么?”
一番慷慨陈词,皇帝却不为所动。倒是一旁的皇后冷笑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