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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华岳见没有效果,急得连连按了几下,嘟噜了一声,“怎么不见效啊?我出去找人问问。”说完就真的跑了出去,杜小仙想叫住他,可是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好随他去。
很快杜华岳就回来了,说,“我问过了,护士说镇痛棒的效果只有这样,你再忍一忍,六个小时很快就会过去的,要不你睡吧,睡着了就不痛了。”
杜小仙紧咬着唇说不出话来,手术前的阵痛和催产用去了她全部的力气,术后的虚弱,让她没有力气来忍受这一波又一波的疼痛,痛到了极点,意识又渐渐模糊,陷入一片沌混之间,眼前仿佛晕起一团团的光亮,每个光亮的中间有一张面孔,虽然模糊,她还是看得出,那冷峻的面容,犀利的眼神,是顾念彬,是她的少爷,她忍不住叫了起来,“哥哥,哥哥……”
有人握住她的手,连声应道:“我在这里,哥哥在这里。”
可她还是叫,“哥哥,哥哥……”
杜华岳握着她的手,心里满是苦涩,应了又怎么样?明明知道她叫的那个不是他。
在这座城市安定下来后,他曾经想过,凭自己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一定会慢慢把顾念彬从杜小仙的心里赶走。这么久以来,他们相依为命,早已亲如家人,绝口不提从那个名字,仿佛已将从前忘记,其实都是自欺欺人,他没没有忘,杜小仙更加不会忘,她已经把顾念彬深深刻在心上,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叹了一口气,到卫生间拧了一条温热的毛巾替她擦去额头的汗,把零散的头发一丝丝整理好,虽然这样憔悴,可肌肤依旧白皙细腻,吹弹可破,秀眉紧抿,长睫浓密如扇,因为疼痛难忍,她咬着唇,露出雪白的贝齿,哪怕是痛苦着,她依旧这般美丽,仿佛蒙难的仙子!
在他心里,杜小仙就像误入凡间的仙子,美得不食人间烟火,总有一天,要乘风归去,不过现在小仙女又生了小小仙女,所以她回不去她的仙境,只能留下来。
他看了一眼那边摇床里粉琢玉雕的小娃娃,嘴角不由得牵起一丝温柔的笑,今后这两个女人,就将是他生活的全部。
杜小仙渐渐安静下来,像是已经沉睡过去,但是摇床那边的杜念念发出像蚊子哼哼似的声音,他赶紧起身去看,小念念涨红了脸,小小眉头紧皱着,小拳头也紧紧握着,好像在使劲用力,杜华岳不知道她怎么了,以为她在难受,急忙跑出去找护士,护士听他说的吓人,也吓了一跳,跑进来一看,就笑了。
杜念念睁着眼睛,一个人在摇床里手舞足蹈,护士笑着骂她,“小坏蛋,做了坏事还这么高兴。”
小念念仿佛听懂了护士的话,咯咯咯地笑起来,神情还很骄傲,好像刚刚做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杜华岳看护士嬉笑的逗着孩子,知道没有什么要紧事,便问,“她怎么了?”
“孩子拉了,”护士笑话他:“你这个爸爸孕前知识没学好,孩子拉了都不知道!”
杜华岳有些尴尬,说:“我不是孩子的爸爸,我是他舅舅。”
护士愣了一下,突然问,“孩子妈妈是叫杜小仙吧!”
杜华岳说:“是啊!”
护士便不说话了,只叫他去打一盆热水来,又从包装袋里拿了一片纸尿裤出来,说,“孩子舅舅,我来教你做!”
杜华岳便跟在旁边,一丝不苟地跟着护士学,护士把孩子收拾干净又放回摇床里,“孩子叫什么?”
“念念,想念的念,”
“念念舅舅,你又要照顾产妇又要照顾宝宝,如果忙不过来就吱一声,我们可以搭把手,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来找我。”
杜华月千谢万谢,又送护士出门口,护士说:“对了,床头柜里发了两瓶催奶的药水,孩子妈妈醒了后让她按量喝,孩子妈妈现在不好喂奶,今天可以不喂,护士台有兑好的牛奶,孩子要是饿了你就去端一杯来喂她。”
杜华月连声说好,又说了一些感谢的话,这才转身回屋,看见杜小仙的尿袋已经满了,他把尿袋取下来拿到卫生间去倒掉,再重新装上。杜小仙没那么痛了,眉目都舒展开来,他安心了些,便到摇床边去陪孩子。
杜小仙醒来的时候已经很晚,睡了这么久,她精神好些了,叫杜华岳把把孩子推到床边来,杜华岳一边忙活,一边絮絮叨叨的告诉她,孩子拉过了,吃了两次奶,不哭不闹,逗她就笑,杜小仙笑眯眯的听着,满眼宠爱的看着孩子。。
*****
顾念彬看着手中的材料,突然莫名的一阵心慌意乱,他捏了捏眉心,以为是自己累了,便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可是不行,那股心慌意乱压都压不住,仿佛是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他微皱着眉,是什么呢?
父母身体最近都还好,公司也是一派祥和,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心神不宁?
窗外在下雨,淅淅沥沥敲打在玻璃窗上,一连几天都在下雨,虽然并不大,但是缠缠绵绵,下的人心烦,顾念彬起了身,到窗前站着,才不过四点来钟,天阴沉的倒像是平时的六点多。
已是深秋,天渐渐冷了,楼下的法国梧桐,落了满地的叶子,被雨水打湿,软趴趴的粘在地上,显得了无生机,秋风又起,把刚坠下枝头的叶子卷到半空,再让它飘然落地。
顾念彬深吸了几口气,想把那股乱他心神的情绪摒弃在脑后,可是他没能做到,那种心慌是一阵一阵的,他以为没有了,可过一会儿又来了,总是让他不得安宁,他扭头看了一下桌上的电子日历,11月15日,不是节假日不是周末,只是一个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日子,他不明白这天为什么会让他不安宁?
到了下班的时候,这莫名的不安突然就消失了,困扰了他一个多小时,让他什么都做不了,可是突然间,就这么奇怪的消失了。顾念彬也懒得自寻烦恼,收拾东西下楼回家,现在对他来说,和家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第296章 你是谁?
陆皓辰今天比平时早了半个小时到公司,没有什么特殊原因,只是心血来潮。
他其实是个非常严谨的人,喜欢墨守成规,不论是家里还是办公室,所有的东西都有固定的位置,他念旧,而且一成不变。就连女朋友,多年来也是同一个人,门当户对的豪门千金,优雅有气质,站在他身边非常相配,只可惜,两年前的婚礼前夕,遭遇车祸,成香魂一缕。此后,陆皓辰都是单身一人,也谈不上有多爱,他只是比较享受现在的单身,不想花精力再去培养另一段感情。
这样早过来,把保安吓了一跳,赶紧鞠躬问好,陆皓辰淡淡的点了个头,进了电梯,他的办公室在最高的一层,时间还早,四周静谧无声,只有他的脚步声,不紧不缓,踩得极有节奏。
推开门,他倒愣住了,屋里有人,一个女人趴在地上,听到声音,快速的回过头来,陆皓辰从来没见过那样一双眼睛,空灵清澈,象雪山顶上的碧水,象幽幽深谷中的清泉,她的目光惊慌娇怯,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
陆皓辰这才发现她穿着保洁的制服,手里拿着一块抹布,她刚才应该是用抹布在擦柜子底下的灰尘,可是没有人这样做保洁,大家都是把工具伸进去来回擦一道就算完事,把事情做得这样细致的,他倒是第一次见。
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感觉前面的女孩年纪很小,大概才刚刚高中毕业,这个年纪做点什么不好,怎么来做保洁?他微微皱了眉:“你是谁?”
对面的男人有一种令人紧张的气场,杜小仙垂着眼,怯生生的说:“我来做清洁的。”
“我知道,”陆皓辰说:“我问你的名字?”
“我叫杜小仙。”
陆皓辰点点头,从柜子里取了几个文件夹,一骨脑丢在办公桌上,然后大咧咧的坐了下来。
杜小仙疑惑的看着他,突然问:“你是谁?”
陆皓辰正翻开一份文件,听到这一句,抬了眼皮看她,神情有些奇怪:“你不知道我是谁?”
杜小仙只知道这是老板的办公室,但是这个男人她不认识,老板的办公室不能随便让人进来,更不能让人随便动里面的东西。
她摇了摇头,轻声说:“不管你是谁,但这是老板的办公室,玫瑰小姐说不能随便进来,更不能随便乱动里头的东西。现在还没到上班的时间,能不能请你先出去,等老板或玫瑰小姐上班了再过来。”
她现在长进了许多,这么长的一段话也可以一鼓作气的说出来。
她这样一本正经,陆皓辰只觉得好笑,他说:“我是陆皓辰。”
“不管你是谁,上班前的这段时间,这间屋子归我负责,”杜小仙丝毫不让步。
陆皓辰终于笑起来,“你口口声声说老板,你见过他吗?”
杜小仙眨巴着眼,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一下反应过来,吃惊的看着他:“原来你就是,老板!”马上面红耳赤的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认识你,真对不起,陆先生,我不是有意……”
陆皓辰手一挥:“没关系,你接着做事吧。”
“不防碍你吗?”杜小仙搓着手:“那我快点做吧。”
陆皓辰“嗯”了一声,低头看手里的文件。粗粗看了几行字,他又抬起头来,屋里却没了杜小仙的身影,他纳闷,难道这么快就出去了?
他靠在椅背上,倾斜身子慢慢的往文件柜那边看,果然,杜小仙还趴在地上,手伸在柜子底下擦拭那里头的灰尘。
陆皓辰把倾斜的身体慢慢拉回来,突然咳了一声,说:“那个谁,你过来。”
杜小仙擦灰尘的手一顿,那个谁是叫她吧?因为屋里没有别人啊!她麻利的爬起来,走到陆皓辰前面去:“陆先生,你是叫我吗?”
“去帮我沏杯茶来。”陆皓辰指着靠墙的一个低柜,“茶叶在那里,我喝龙井。”
“好的,”杜小仙把手往衣服上擦了擦,这才端起桌上的瓷杯,到柜子那里去拿了茶叶,用饮水机里的热水沏了茶,恭恭敬敬的放在陆皓辰的桌上。
“陆先生,茶来了。”
“谢谢,”陆皓辰抬头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些许笑意,“你可以出去了。”
做为职场规则来说,如果老板发了话,就得无条件服从,可她是个死板的人,“可是我的事还没做完。”
“事情哪有做得完的,今天就这样吧,”陆皓辰端起杯啜了一小口茶,“还有,以后不用趴到地上去擦,我看她们做的时侯都有用工具的,没给你发吗?”
“有的,我是觉得那样擦不干净,所以……”
“我很欣赏你的认真,”陆皓辰说:“不过,那是柜子底下,保持干净就行,没必要太过细致。因为没有人会去关注那里。”
“好的,我知道了。”杜小仙低头垂头,认真的听教。
“没事了,你出去吧。”
“是,陆先生。”杜小仙收拾了清洁工具,快迅的离开屋子。
陆皓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真是个奇怪的女孩子。他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突然哑然一笑,怎么竟对一个保洁员发生了兴趣?
杜小仙离开了陆皓辰的办公室,开始拖走廊的地,拖完地,她还要打扫卫生间和会议室,对她来说,活不算多,也不算重。在职员们上班前,她就能把全部事情都做完。
这份工作是杜华岳替她找的,杜华岳在这里当保安,因为表现好,已经提升为副队长了,刚好公司要招两名保洁员,杜华岳便推荐了她。她勤快,干起活来手脚麻利,只试用了一天,就被留下了。月工资两千,发两套制服,包午餐,做得好的话,还有奖金。杜小仙非常满意,所以每天很认真的干活。
在楼下做了一个星期,管后勤的陈小姐觉得她不错,便把她调到楼上,还让她负责老板的办公室。
她没见过老板,办公室里也没有摆他的照片,在杜小仙的想像中,老板应该是个严肃的中年人,或许还挺着个大肚子。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位身材修长,气宇轩昂的年青人。
看到陆皓辰的时侯,她有一瞬间想起了顾念彬,其实她很久都没想起过他了。生活艰辛,她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情,已经没有时间来缅怀曾经的岁月了。
杜念念两岁时得了一场大病,几乎花光了她所有的积蓄,那时侯,孩子病在床上,她什么都做不了,每分每秒都守在边上,泪眼朦胧的看着,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害怕闭眼的瞬间,小念念就会离去。如果不是有杜华岳在,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度过那段难熬的日子。
孩子病好后,她开始到处找活干,拼命的赚钱养家。虽然杜华岳有一份工资,但是根本不够用,房租水电煤气,穿衣吃饭,什么都要钱。开始她还有信心,在家认真的画了几副画拿到画廊去,结果人家根本收都不收,看她的目光愕然又不屑,好象不可思议她怎么敢拿那样的画出来丢人现眼。
因为孩子还小,她不能做长时间的工作,所以便打短工,还接一些零活到家里来做,常常做到零晨一两点钟才睡,可是并不能赚多少钱,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杜念念上幼儿园才结束。
孩子上了幼儿园,家里的开销更大了,所以杜华岳替她找了这份工作。她估算了一下,如果省着点花,一个月是够的。她唯一担心的是杜念念的身体,如果还象小时侯那样三天两头的生病,这点钱还是不够的。
中午吃饭的时侯,杜华岳看到杜小仙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他端着饭过去,瞄一眼杜小仙盘里的菜,眉头就皱起来,把自已盘里的肉丸子,炒鸡蛋拔了一半在她碗里,“每天吃个,你还怎么干活?”
杜小仙一边制止他,一边说:“够了够了,都给我,你还吃什么?”
杜华岳坐下来,仍是数落她:“省这点也省不出什么来,以后再让我看到你盘子里就半块腐乳,对你不客气。”
杜小仙讪讪的笑:“阿岳哥,没事,我就喜欢吃那个。”
杜华岳说:“我今天下班早,我去接念念,顺道买点菜,你下了班直接回家,别的不用操心。听到了吗?”
杜小仙说:“你好不容易轮个早班,和翠姐出去看场电影吧,念念我去接。”
杜华岳眼睛一瞪:“你现在越来越不象话了,钱也不用我的,事也不让我做,我还是不是你哥,还是不是念念舅舅了?”
“当然是啊!”杜小仙陪着笑:“可是你今年都二十八了,得为自已打算打算了,每次打电话回去,二婶就问你找女朋友的事,要我监督你呢,所以你现在得存钱准备结婚,把钱都花在我和念念身上怎么行?我看翠姐人挺不错,对你也挺上心,你得加把劲,快点把事定下来。下次再打电话,我也好跟二婶交待。”
杜华岳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你还有空操、我的闲心,自已一大摊子事烂事呢。我要真的结婚走了,你一个人能行?”
“怎么不行?我现在能挣钱,念念也上幼儿园了,没什么不行的。”
杜华岳看着她摇了摇头,懒得跟她废话,杜小仙不知道什么时侯开始变得伶牙俐齿了,他敢肯定,全是受了家里那个小鬼灵精的影响。
别人的家里是大的教小的,身传言教,到了杜小仙这里,完全反过来了。
第297章 你这个叛徒
杜念念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两只小手煞有其事的背在后面,睁着两只乌黑的大眼睛,听老师讲故事,仿佛入了迷。
杜华岳出现在门口,曹老师扭头看到,微微点了点头,笑着叫:“杜念念,背上书包回家了。”
杜念念这才看到杜华岳,拿起放在脚边的书包,高兴的跑过去叫:“爸爸,爸爸。”
老师疑惑的看了他们一眼,杜华岳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接过杜念念的书包背在肩上,叫孩子跟老师挥手道别,然后赶紧带着她往外走。
出了幼儿园大门,杜华岳才教训她:“念念,你怎么回事?不是说让你叫舅舅,怎么又叫爸爸了?”
杜念念嘟着嘴,“今天小胖说我没爸爸,我就要叫给他听。”
杜华岳啼笑皆非,“这样可不对,下次不准了。”
杜念念哼了一声:“上次你还准我叫了,怎么现在又不准了?当我爸爸你很吃亏吗?”
杜华岳说:“我是想当你爸爸呀,可是你妈不同意,这能怪我吗?给她听到连我都挨骂。”
“妈妈是纸老虎,有什么好怕的?”杜念念满不在乎的说,“当着她面不叫,背着她总可以叫吧?”
“背着也不行,”杜华岳说,“给翠姨听到也不好。”
杜念念问,“你是不是要跟翠姨结婚?”
杜华岳说,“应该,可能吧!”
“那你结婚了,是不是就不管我们了?”
杜华岳还没说话,杜念念就“哼”了一声,狠狠的推了他一下,“你这个叛徒!”
杜华岳觉得好笑,说:“我怎么能不管你呢!做不成你爸爸,还是你舅舅啊!”他重新牵起杜念念的小手:“走,舅舅给你买好吃的去。”
一听好吃的,杜念念立马来劲了,“舅舅,我要吃肉丸子。”
杜华岳说:“行,舅舅还给你买烤鸡腿。”
“不要,有肉丸子就行了。”杜念念很懂事的说,“妈妈说不能老让舅舅花钱,舅舅现在要存钱结婚,把钱都给我们花了,就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