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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已经知道了,这没什么可回避的,生老病死,自然规律,”陆小仙平静的说:“一切顺其自然吧,要找一颗健康而且匹配的心脏并不是容易事,你们不用为我操心,听天由命吧,谢谢你们为我做的一切,尤其是哥哥,要打理三家公司,还要照顾我,真的很辛苦……”
“不要说了。”陆皓辰的手放在腿上,微微有些抖。
“不,让我说完,我怕以后没有机会了,”陆小仙不顾陆皓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语速加快:“哥,万一我真的走了,请你照顾好爸妈,爸爸醒来后,别一下就把我的事告诉他,慢慢渗透,不然他会受不了的……”
“叫你别说了!”陆皓辰红着眼睛,气极败坏的朝陆小仙低吼:“谁让你说这些的?谁说你会死的?有我在,你就不会死,听到没有,以后不许再胡思乱想,好好养病才是正经!”
陆小仙低着头不吭声,她知道陆皓辰心里不痛快,适当的发泄一下也好。
陆皓辰吼完,见陆小仙那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又心疼起来,懊恼自已沉不住气,平时连句重话都不舍得说她,现在生了病,倒吼上了。
他缓了声音:“小仙,对不起,哥不该吼你,相信哥,你一定会没事的。”
“我也希望是这样。”
陆小仙见陆皓辰脸色缓下来,笑了笑,扭过身子看着顾姗姗,“姗姗,我想求你一件事。”
“你说,别说一件,就是十件我也答应。”看着刚才那一幕,顾姗姗早就红了眼眶,她不敢落泪,很辛苦的撑着,怕陆小仙难受,也怕激怒陆皓辰。
“我想把念念托付给你。”说到女儿,陆小仙的眼睛也红了:“妈妈太惯着她,这样对念念不好,以后你来管,她听你的。”
顾姗姗再也忍不住,瞬间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小仙,你倒底想干什么呀?干嘛把念念托给我,我不管,你快点把病养好,自已教导她。呜呜呜,好端端,你尽说这些……呜呜呜……”
陆皓辰突然站起来,走到窗边,微微仰着头,顾姗姗知道他一定也落泪了。她哭得更凶了,陆小仙过去抱住她,轻声安慰:“别哭了,都怪我不好,惹你伤心了。不说了,我不说了,别哭,你再哭,我也想哭了。”
顾姗姗咬着唇,极力让自已平复下来,现在还不是哭的时侯,最需要哭的那个应该是陆小仙,可是并没有,她的脸上也看不到害怕和恐惧,她只是平静的跟他们交待后事。和陆小仙比起来,她真的太软弱了。
陆皓辰毫无办法,陆小仙一根筋,他都发了脾气,她却照样该说什么说什么,一点都不耽误。他的脾气再也发不出来了,他说,有他在,她就不会死。其实他心里并没有底,心源遥遥无期,而她,却不知道哪一次晕倒就再也醒不过来。
他每一天都过得心惊胆跳,做什么都没有心思,总是害怕医院打电话给他,怕得要命,以至于出现幻听,以为电话响了,接起来,听筒里却什么都没有。
这样的煎熬,倒底什么时侯才会结束?那个让他伤透脑筋的心源,倒底什么时侯才能出现?
第470章 哥在外边陪着你
就在陆皓辰焦头烂额又煎熬的时侯,好消息竟然来得这样猝不及防!
接到电话的时侯,陆皓辰正在和他的理经们开视频会议,一看是医院打来的,心一颤,来不及多说,直接关掉视频,深吸了一口气才接了电话,没想到医生给他带来的是好消息,说一个刚出车祸的人送来的时侯已经死亡,家属主动提出捐赠器官,已经安排做了指标检查,非常匹配。一个小时后进行手术,要他赶过去签手术同意书。
陆皓辰神情激动,一扫连日来的愁云惨雾,听着电话快步如飞,陆小仙有救了,对他来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其实匹配结果一出来,医生先找的是肖美媛,但肖美媛一看那手术同意书上写的这个风险,那个风险,条条都是人命关天,她吓都吓死了,愣是不敢签字,好在准备工作还要个把小时,医生赶紧给陆皓辰打电话。
陆皓辰拿着那份手术同意书,也是抖抖索索,心惊胆颤,特别是什么常见术后并发症,术后器官排斥造成功能衰竭而死亡……
陆皓辰越看脸色越苍白,问医生:“这个手术有这么大的风险啊?那万一……”
医生冷静的跟他分析:“陆先生,如果动手术的话,陆小姐至少有一半的希望甚至更多,不动手术,就只有死路一条。”
陆皓辰还有些犹豫,皱着眉头盯着手里的同意书沉默着。
陆小仙做完检查回来,见他这样,拿过手术同意书,说:“哥,你要害怕,我自已签字。”
“小仙,你想清楚,这个手术风险很大的。”
“有希望,我就要试一试,”陆小仙说:“哥,没有心源,你发愁,现在有了,你又发愁,这就好比咱们做生意,越是高风险,越是高回报,我们没有别的退路,有机会就要去试。哥,我不想死,我还想看着爸爸醒来,看你成家,看念念长大,我还要等念彬回来!”
“好,那就做吧。”陆皓辰深吁了一口气,拿笔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
陆小仙进手术室前,所有的人都赶到了,这么大的手术,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大家心里都明白,或许这一进去,陆小仙就出不来了。
不安和惶然都压在心底,人人端着笑脸,给陆小仙打气。只有顾念念是真的不担心,她还小,以为只要做了手术,妈妈的病就会好起来,所以一直叽叽喳喳说笑个不停,病房里的气氛倒被她弄得热闹起来。
时间到了,医生护士过来接人,大家围在推车两边,一路拥簇着到了手术室门口。人人都说了鼓励和祝福的话,顾念念这个时侯有些伤心了,红着眼睛抓着妈妈的手不松开:“妈妈,你别害怕,医生会给你打麻药,不会痛的。”
陆小仙笑着说:“妈妈不害怕,念念乖,在外头和奶奶,外婆,姑姑,舅舅一起等妈妈出来,好吗?”
顾念彬抽着鼻子,想撑着不哭,可是一张嘴就带了哭音:“妈妈,我害怕。”
“不怕不怕,我们念念最勇敢了,”陆皓辰把她抱起来:“妈妈动完手术,病就好了,就可以回家和念念玩了,好不好?我们要勇敢,要给妈妈加油!来,笑一个,妈妈最喜欢看念念笑了。”
顾念念点点头,眼角还带着泪,却是咧开嘴笑,小手握成拳,朝陆小仙挥一挥:“妈妈加油!”
只要有一点点的坏运气,这真的就是生离死别了,不管心里多么伤悲和害怕,看着陆小仙的时侯,张张脸都在笑,顾姗姗甚至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小仙,只当是睡一觉,一觉醒来什么事都没有了。”
方雅茹红着眼睛小声抽泣,被顾姗姗拦在身后,挡住陆小仙的视线,肖美媛倒是坚强的,她拥抱了陆小仙一下,在她耳边轻声说:“好孩子,别怕,妈妈在外边等你出来。”
陆小仙在她背上拍了拍:“谢谢妈妈,我不害怕。”
陆皓辰也俯身拥抱她:“小仙,一定要勇敢,哥在外边陪着你。”
“哥,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会好好出来的,你放心。”
陆皓辰用力眨了一下眼睛,逼回那股酸胀的感觉,在她头顶轻吻了一下,才慢慢直起身子。
纵有千般不舍,万般无奈,在护士的催促下,陆小仙终于挥手和亲人们道别,进了手术室。
淡绿色的大门缓缓闭合,连条缝都没留。门上有一盏灯亮了,亮亮的红色,象浓稠的血,又象一只哭红的眼睛。
所有的人都安静的坐在靠墙的椅子上,医生说手术要持续八到十个小时,门外留一个人就行,别都耗在这里,干坐着也挺累的。
陆皓辰便要大家都回病房去休息,他一个人在这里等,但是没人听劝,都不肯走,他没办法,只好随她们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偶尔有护士进出,每次门一打开,陆皓辰和顾念念就跑到门口往里张望,但是根本看不到,这只是手术室的大门,里边有很多间手术室,他们根本不知道陆小仙在哪个屋子里?
两个小时后,顾念念依偎在方雅茹的怀里睡着了,顾姗姗好说歹说,才劝得方雅如带顾念念去房间里休息。陆皓辰也劝了母亲回病房去看父亲,陆定深那里需要关照,离人太久也是不行的。
手术室外只剩了顾姗姗和陆皓辰。一个坐着闭目养神,一个走到吸烟区去抽烟。
等待总是让人倍受煎熬,陆皓辰站在窗边一根接一根的抽烟,直到顾姗姗走过来,她默默的拿走他指间的烟,掐熄在烟缸里,轻声劝他:“别担心,小仙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陆皓辰叹了一口气,坐下来,把脸埋在手心里,一声不吭。
顾姗姗看了他半响,在心底喟然长叹,如果换作是顾念彬,只怕也会是这副愁云惨雾的样子。她轻轻揽住陆皓辰,象对孩子似的抚摸他的头发:“这里没人,你要想哭,就痛快哭一场,把情绪调整好,等小仙出来,可是半滴眼泪都不能掉了。”
陆皓辰伸手抱住她的腰,把头埋在她怀里。他从来不喜欢在外人面前表现自已软弱的一面,但是没有办法,此刻他真的撑不住了,极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来依靠。
两个人静静的拥抱着,沐浴在窗边淡金色的阳光里,远远看去,温馨静谧,时间仿佛被定格在这一刻。
时光悄然而逝,不知过了多久,顾姗姗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低头一看,陆皓辰居然睡着了,呼吸轻浅,睡得还挺香,她不禁莞尔,但心里又有些难过,他这段时间确实太累了,身心皆疲惫,为了陆小仙的事,急得吃不好睡不好,起了满嘴的泡,还不让人知道。
睡着的男人身子越来越沉,顾姗姗要使点力气才能站得住,脚也发麻了,却不敢动,怕把男人惊醒。
难得他睡得这样香,就让他多睡一会吧,顾姗姗轻轻摸了摸男人的头发,抿着嘴微笑。
肖美媛找过来的时侯,见到这情景,不禁愣了一下,停住脚步没敢过去,后来看出一点端倪,才慢慢走过去,悄声问顾姗姗:“他怎么啦?”
顾姗姗微红着脸,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用唇语说:“睡着了。”
肖美媛恍然大悟,又觉得好笑,怎么抱着个人还能睡着呢?但是这样,顾姗姗也难受啊,她想把陆皓辰从顾姗姗身上剥离下来,结果刚一动,陆皓辰就醒过来,发现自已还靠在顾姗姗怀里,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坐直身子,掩饰的咳了两声,“我怎么睡着了?”
身上负重一减轻,顾姗姗整个人都舒服了,踢了踢发麻的脚:“你太累了。”
“不好意思,”陆皓辰搓了搓脸,说:“你应该叫醒我的,脚麻了吧?”
“没事,看你睡那么香,想让你多睡一会。”顾姗姗活动了一下四肢,又问肖美媛:“陆世伯好些了吗?”
“好些了,医生说他醒过来就是这几天的事,”肖美媛说:“我昨天还发愁呢,说他要是醒来,问起小仙,我怎么跟他开口?没想到今天就有好消息了,只要小仙的手术成功,我们家的天就算亮了,我跟她爸爸也有交待了。”
陆皓辰抬手看时间:“都快十二点了,我过去看看,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离八个小时还早着呢,”顾姗姗说:“你现在去门口等也没用,不如吃了饭,休息一会再过来,有事医生会打发护士来叫的。”
肖美媛也说“对对,我倒把正事忘了,萧管家送了饭过来,我是来叫你们吃饭的,皓辰,姗姗说得对,吃完饭养足了精神再过来吧。”
陆皓辰其实没什么胃口,但不想扫大家的兴,就跟着她们回病房里去。
吃完饭,方雅如睡午觉,肖美媛和顾姗姗说话,顾念念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看动画片,陆皓辰趁大家不注意,一个人又到手术室那边去,其实干坐着又累又无聊,但是他情愿呆在这里,因为这里离陆小仙最近。
他说会在外面陪着她,答应她的事,他从来都会做到。
第471章 亲上加亲
十个小时眼看就要过去了,陆小仙没有出来。
从早上九点半到晚上七点半,那样漫长的时间,对所有人来说都是煎熬,最后一分钟,陆皓辰一直盯着腕上的手表,看着秒钟滴滴答答的转动,每跳一下,他的心就冷一分。到时间没出来,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顾姗姗一直注意着陆皓辰,看他沉不住气要爆发的样子,赶紧安慰:“别着急,灯还没灭呢,还有希望。”
陆皓辰抬头看了一眼,那盏灯果然还亮着。可他依旧很紧张,脑子里有一根弧绷得紧紧的,不定什么时侯就会断,如果断了,他想,如果真的断了,他估计也活不了了。
这时有护士从里面出来,大家赶紧围上去,七嘴八舌的问:“怎么还没出来?”
“是不是快出来了?”
“手术还顺利吧?”
护士看出家属的焦虑,说:“大家别着急,手术会要延长时间,怕家属们担心,医生特意要我出来说一声。”
可是怎么能不担心呢,一听这话,陆皓辰第一个发问:“为什么延长时间?是不是手术有什么问题?”
护士耐心的告诉他:“手术没出问题,不过这种大型手术都会遇到一些意料之外的问题,要一一解决,逐个击破,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大概还有两个小时左右就可以结束了,请家属们耐心等侯。”
陆皓辰又问:“还顺利吗?人还好吧?”
“一切正常,请大家放心,两个小时后,病人会转去重症监护那边,到时侯大家去那边看吧。”
听到正常两个字,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两个小时不算长,就再等等吧。
顾念念不时注意着门上方的红灯,她知道那盏灯灭了,就表示妈妈的手术就做完了。所以灯一灭,她就叫起来,“妈妈要出来了!”
所有人都兴奋的站起来,果然没一会儿,门就开了,几个医生鱼贯而出,皆是神情疲惫的样子,走在最前面的是陆小仙的主治医生,也是这个领域最权威的陈教授。
他看着陆皓辰露出一丝微笑:“不负重望,手术很成功,只要再度过术后感染期,就没什么问题了。”
陆皓辰激动的握住陈教授的手,别的话说不出,只是一个劲的感谢,方雅茹喜极而泣,顾姗姗搀扶着母亲,小声安慰她,自已的泪水却无声的往下流。
顾念念不解,她问肖美媛:“外婆,我妈妈是好了吗?为什么奶奶和姑姑都哭了呢?”
“她们太高兴了,所以才哭。”肖美媛牵着顾念念的手:“走,外婆带你看妈妈去。”
于是大家都到重症监护那边去看陆小仙。
隔着大玻璃,也看不到什么,陆小仙身上插满各种管子,脸上戴着氧气罩,在顾念念眼里就象个科学怪人,她害怕得直发抖,紧紧抱住陆皓辰:“舅舅,我怕。”
“别怕,念念,”陆皓辰安慰她:“那是妈妈呀,妈妈在做治疗,做了治疗,病就好了,就能陪念念玩了。”
顾念念搂着陆皓辰的脖子,睁大眼睛仔细辩认陆小仙的脸,可是看来看去,还是一堆管子,她还是怕,索性扭过脸去看别的地方。
过了一会,护士过来赶人,大家便回病房里去。陆皓辰走最后,一步三回头,顾姗姗看到,缓了脚步等他一起,说:“这下你该放心了吧,手术很成功,小仙没事了。”
陆皓辰总是有些悲观,摇了摇头,“陈教授说还有七到十天的观察期,渡过感染危险期才算是真正没事了。”
“没问题的,”顾姗姗笑着拍了他一下:“九九八十一难都过来了,不差这最后一难。你老苦着脸干嘛,这个时侯应该要高兴嘛!”
陆皓辰笑了笑,认真的说:“谢谢你姗姗,小仙病了后,我整个人都是乱的,幸亏有你在,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挺过来。”
“这么说我是你的精神支柱?”
“你比我坚强。”
顾姗姗一语道破:“你是关心则乱,如果我哥在,估计也跟你差不多。”
陆皓辰苦笑:“你放心,我不会对小仙有什么非份之想的,我是她哥,这层关系改变不了了。再说她心里只有顾念彬,容不下第二个男人了。”
“既然这样,”顾姗姗眉头一挑,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说:“不如考虑一下我啊,亲上加亲,如果小仙知道,一定高兴坏了。”
陆皓辰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一时倒不知道怎么接茬,讪讪的笑了笑,过了一会才说:“你真会开玩笑。”
“既然知道是玩笑,就别往心里去,瞧把你紧张得,好象我是盘丝洞里的蜘蛛精似的。”顾姗姗笑起来,拍拍他的肩,快步追上肖美媛和方雅茹。
陆皓辰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顾姗姗是个好女孩,只是可惜,他们认识得晚了一点,他想,如果他先认识顾姗姗,或许他的命运就不会象现在这样了。
爱上一个不能爱的人,这辈子,他注定只能和痛苦为伍。
回到病房都快十点了,心情一放松,肚子就觉得饿了,饭送来的时侯,陆皓辰正在手术室外紧张的苦等,根本没有心情吃饭,顾姗姗她们虽然吃了一点,这时侯也觉得饿了,干脆把饭菜热一热,围着桌子一起吃起来。
大家一边吃,一边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