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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德侯府-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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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不可能对霍家与对他表弟一般,而霍家,更是不可能为他表弟与太子起闲隙,更可能的是,霍家会帮着太子铲除表弟。

后者更为可能。

“不,我的意思是,”宣仲安拍了拍因他们的说话有些不安的孩儿,等他又睡好了,才抬头接道:“霍家现在太出色了。”

“啊?”

“皇太孙也讨人喜欢。”

当然了,这也是太子现在有持无恐的原因,圣上太看重皇太孙了,都把人搬到他寝宫里去住了。

“你知为何?”宣仲安又道。

“什么?”姜垠这下没明白。

“我家婉姬,”宣仲安又说起他家婉姬来了,听得姜垠一愣一愣的,“觉得望康身子壮,火气足,她把时不时要吃她奶的孩儿塞给我,舍得他哭奶,就是觉着我要是多抱抱他,我沾足了他的火气,身子便也能好一点。”

姜垠迟疑地道:“你是说,圣上……”

圣上也是这般认为的?

“嗯。”当然是了,老药王亲口说的,宣仲安再知道不过。

“那这是说……”圣上也没有那么看重皇太孙?应该说是他没有那般喜爱皇太孙,看重的只是皇太孙能带给他的好处?

“谁不惜命呢?”宣仲安倒了身前那杯没喝已经放凉了的茶,给自己倒了杯热的喝了两口,“我也惜。”

说着还惦了惦怀中的孩儿,惦得姜垠也是眼皮一跳,“轻点。”

宣仲安笑了起来。

姜垠这时候也能跟上他了,“你的意思是说,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太子用的是什么忠的心,现在也能反过来用?”

“药王赶回药王谷,是去替圣上收药材的,药王谷里有几味药,听说得他带着单久炮制才有火候,本来他们这年是回不去了的,但还是回去了。”宣仲安说这么多,无非也是告诉他表哥,圣上惜命得紧。

他的命才是最重要的,他的江山也是。

他还没死呢,太子不毕恭毕敬地当着他一惯以来的对父孝顺忠心的太子,反而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收揽忠心,这一位心里不定怎么想。

他素来疑心。

“霍家会让吗?”姜垠还是有些犹豫。

“大表哥,你还是没听明白。”

“你说。”姜垠确实没听明白。

“霍家太能干了,比我还能干。”他不过是个两部尚书,说白了,这是实权之位,但也不过是四品官员,但霍老将军可是手握十万大军的从一品大将。

整个大韦,包括阁老在位,一品官员不过近三十人,其中只有两个武将能得从一品的大位,而现在另一位大将已经死了,将位空悬,只有霍老将军手里还握着指挥得动十万大军的帅印。

他还活着便罢了,他孙子居然比之他毫不逊色,大韦现在说不国泰民安,但先皇打服了的那几个属国可没有进攻之心,这个朝廷,还不需要霍家那般能干。

姜垠这下是完全听明白了,但还是有所迟疑,“霍家这么多年都躲过去了……”

他们能在这节骨眼上让圣上废他们吗?

且,姜垠这次压低声音道:“太子去了,谁又上来呢?”

那个上来的,还能保证侯府不灭不成?

难保他不是另一个太子。

“那就要看有些人是怎么想的了,”宣仲安说到这,低头看着醒过来眨眼睛的望康,他看着他孩儿道:“我总得先让人知道,谁想要我的命,我就扒人一层皮……”

“你就不怕圣上那出差池?”

“怕不了那么多了……”宣仲安看他孩儿冲他咧嘴笑了起来,他也笑了,“再说,你忘了,让我杀人的是谁。”

他只是遵从了圣上的意思让人去死罢了,可拦住他的是太子,在里面做文章的也是太子,圣上站在哪边,不好说,不过,他不觉着太子的赢面会比他大。

但又说来,这都是料不准的,但宣仲安不介意再赌一次。

不赌不行,他总得让人怕了他,知道他没那么好任人宰割。

他也是听老药王说,那一位圣上还挺喜欢他这股狠劲的。想来,他也在等着他咬太子,寻些开心罢。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56章

侯府中午要祭祖,姜家也一样,说过话,姜垠坐了一会就要走,宣仲安抱着望康送了他一段路,也没到前院,姜垠拦了他,与他笑道:“那等过年见了。”

过年还有几天,等两家拜年,他们还可以小喝几盅。

“嗯。”宣仲安微笑。

他脸上的笑容要比以前多了,他以前也笑,不过脸色淡淡的时候较多,姜垠自打这个表弟长大后,就有些摸不清他的情绪,现在见他笑的时候,那向来没感情的眼已有波绪漾开,那笑意比起以往的要来得深多了,也不知要真切几何,他这样,姜垠作为他的兄长,心里也是慰切的。

他的这位侯府表弟,这些年过的不止是不容易那么简单,而是相当艰难,说他每一日都是踩在刀口上求生也不为过。

他向来帮不了太多,而现在看来是有人能帮上了,对于许家二姑娘那个侯府儿媳妇,姜垠也庆幸当初祖父力排众议,帮着表弟娶了她。

“别送了,弟媳妇那我就不见了,过几天我给少夫人请安。”姜垠笑道。

他这话,引得宣仲安也笑了起来,“行,我会帮你给少夫人带话的。”

他这还得意上了,姜垠失笑摇头而去,心里想道美妻娇儿在怀,仲安只会比他们想的走得更小心,既然以往都信了他,这次,何不如也跟在他身后。

宣姜两家早在一条船上,仲安之前有意思是想把他们放在圣上下面依附,与侯府割绝,但这哪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姜家以往没与侯府划清界限,这时候再来划清,那是不可能了。

姜垠也很明白,圣上喜欢姜家,喜欢的只是姜家这些年对侯府的那份不离不弃下面的忠义,这份忠义有朝一日变了,圣上还会不会一如以往看待姜家,那就不可知了。

姜垠身为姜家这一代的长孙,比起他父亲的忠厚,他更多了一份豁达。

既然早在一条船上,何不继续乘风破浪,就算沉船了,也可携手纵歌长笑,何需分道扬镳,再单手各自沉浮。

**

这天中午祭完祖,侯府难得一家人一起用膳,只是许双婉身为当家媳妇,侯府就算主子少,这祭祖之事当中她要收拾后尾的事也多,过年了,更是有些要她作主的事要当下解决才行,容不得她推迟,等桌子上吃过一半了,她这才上桌。

冬日菜冷得快,宣仲安拦了她夹冷菜的手,亲手给她打了一碗热在小铜炉上的猪蹄黄豆汤,“喝点这个。”

侍候的虞娘看到,忙道:“奴婢这就去端些热的上来。”

“嗯。”

许双婉本要拦,但见他朝她摇了下头,便不说话了。

宣宏道看到,也没作没看到。

这个媳妇,已够尽心尽力了,长子对她好点,也是应该的。

宣姜氏也是连忙道:“下次不要忙完再来,等一家人吃完了再去料理那些小事也不迟。”

这些家中小事,宣姜氏以前都是交给管家和管家婆子、娘子去办的,她只管吩咐就是,儿媳却喜欢亲历亲为,过问不算,还要盯着,也是不放心。

宣姜氏劝过好几次,见劝不听,也就不劝了。

这次儿子在,她便又多劝了一次。

婆母也是好意,许双婉心里是知道的,便朝她笑道:“儿媳知道了。”

这个她应着就是,就是不能真不去做了。

这家务之事哪有什么随心所欲的余地,主子懒散,再好的下人也会学着偷奸耍滑,她嫁进来整顿了好几次,才让侯府上下井井有条,各司其职,不像以前一样,一个人能做的事,要养着两三个人,还做不好。

侯府现在清清爽爽,墙瓦整洁鲜明,路上干净,园林也错落有致,那不是她光坐在暖屋里吩咐下人两句就能办到的,她不亲眼盯着,这府里的规矩立不起来。

“知道就好,多吃点。”宣姜氏给她夹了一筷菜。

“嫂嫂,你吃。”洵林也来了。

许双婉朝他们笑了起来,“多谢母亲,多谢洵林。”

洵林不好意思了起来,脸还红了一下,低头扒完碗里的饭,伸出碗道:“我还要。”

这厢福娘过来接过碗,跟他有些担忧地说:“吃饱了罢?”

洵林跟以前不一样了,不仅是完全不让下人喂饭,连帮他布菜都可以省却了,一切皆由他自己来,只是他这已是吃了两小碗饭了,这是第三碗了,以往他哪会吃的了这般多,以前他吃的少,她们这些侍候的忧心,现在吃的多了,福娘也是担心撑坏了他的肚子。

“还未,再吃一碗就好了。”洵林道,又说:“我陪嫂嫂慢慢吃,她还没用呢。”

许双婉一听,笑着放下筷子摸了摸他的肚子,跟福娘说:“莫要担心,洵林是比以往吃的多了,你问姜娘就是。”

姜娘是洵林去姜家读书,侯府派去照顾他的管事娘子。

她现下不家,她刚随洵林回来,许双婉之前便打发她回自己的小家去了,毕竟她也是有好几天没回她自己的小家,便没让她在跟前侍候了。

“是罢?”福娘拿着碗让小丫鬟去添饭,笑了起来。

“是的。”洵林很肯定地道,声音响亮。

归德侯不禁重重地摸了下他的头,大笑了起来:“我儿这是勇猛了。”

洵林回头看他,红韵的小脸有一点羞色,还有喜悦:“父亲!”

“那多吃一点。”宣姜氏也是喜滋滋地给儿子夹了筷菜。

“多谢母亲,母亲你也用。”

“诶!”

等热菜上来,侯府的人也陪着许双婉又用了一轮,直到一家人接连搁了筷子。

宣仲安桌上未有什么言语,但嘴边一间有着点笑,看着小婉姬忙来忙去,偶尔给她夹两筷菜,这一顿饭他也是用的身心舒畅。

**

过年这段时日,许双婉着实是忙。

长公子托病不出门,也不迎客,但挡不住有上门的,见不到人也要放下年礼,她择人收取,但免不了也要回礼。

她母亲那边,居然也派人送了礼物来,好在侯府的门子是许双婉从长公子那要来的人,这三个门子皆是以前在边境行过军的人,说一不二,来人不管是什么人,都要道明家世来历,才许他们携礼进门,要不一概拦下,许曾氏派来的人被拦下了,门子之前得过吩咐,便连通报一声都未曾,就把人请走了。

许双婉还是傍晚,在门子跟她相报今日侯府门前情况的时候知晓的。

一般官宦人家,门子是个很吃香的位子,来往之人皆要通过他们通报主子,所以这些人一般由主子的亲信担任,他们在其中收取银钱,小的自然就收归己用了,数额稍大一点的,就要跟管家分了,给管家上贡。要是再有更多的,那就必须把大额献给主子了,自己拿一点边边角角。

但这边边角角,比当个简单的奴仆强多了去了。

侯府没沿用此法,先前是因为侯府位轻礼重,侯府不敢收,怕收了烫手,后来,也就是现在就更不好说了,都是来说情的,收点礼就免死罪,宣仲安这两部尚书之位还不牢,就吩咐了他家婉姬不要收取这送上门来的银子,许双婉更管得更严了,门子接连换了三拨,等用到长公子找来的人才算是固定了下来。

这几个特意寻来的门子比之前的要严谨得多了,主子吩咐一就是一,从不投机取巧,这于许双婉来说,正是好事。

她不需要太聪明太会投机的下人,能听从吩咐,听懂吩咐的就好。

下人心思太多的,侯府也用不起。侯府这当主子的,有心思的常不在家,而没心思的那个,随便说点话就能把她哄住,一闹点事,到头来麻烦的是她。

这初五过去,这新来的几个门子帮许双婉挡了不少事,许双婉这头也跟丈夫说了,让他把这几家人的家人迁到京城来。

宣仲安一听,朝她扬眉:“看来婉婉甚喜为夫这次给你挑的人?”

对他的戏谑,许双婉已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了,很是淡定地颔首:“自是。”

“那可有赏?可有为夫喜欢的大赏?”

许双婉没料他还有此举,这下淡定不成了,睁着眼瞪了他好一会,见他深深地看着她,那嘴边的笑越来越深,那小脸,蓦然又红了起来。

又是好一番人面艳如桃李,胜过三月桃花的动人景象来。

**

大韦正月十五开朝,离开朝之日尚有几天,霍家来了帖子,请宣仲安请去喝宴酒,宣仲安眼看就要上朝了,拿着霍家的帖子看了看,便去了。

这一去,清晨带了满身的酒味和脂粉味回来,回来就倒在了床上。

许双婉站在床边打量了他一番,这次没自己动手,而是请虞娘她们带着小丫鬟替他收拾去了。

她则抱起了望康,去旁边的绣房跟管事娘子吩咐事情去了。

她面上也看不出什么来,喜怒皆不显,看起来就跟平时一样。

跟着主子的阿莫站在外屋还没撤,见此,却替长公子捏了把汗。

他一个长随也不好进女主人的屋子,这时也是站在外屋急得挠腮撧耳,过了好一会,才鼓足勇气往少夫人的绣房门边探去。

等到府里的大小管事和管事娘子相继离开了绣房,连老管家屠管家也从门里出来了,见他堵在门口不走,屠申不解:“这是有事?怎么不进去?”

又道:“进去吧,少夫人身边有人。”

采荷和姜娘她们在着,有娘子丫鬟陪着,他进去也能说话。

“诶……”阿莫苦着脸,高出屠管家一大截的壮汉低头,在屠管家说了几句话。

“这,”屠申犹豫了,“这是那什么才回来的?”

从床上爬起才回来的?不至于啊,长公子不是那般不谨慎的人,且看他平时宝贝着少夫人呢,哪至于这般不讲究。

“哪啊哪啊,”阿莫替他的长公子冤枉得慌,“哪什么那什么才回来的,长公子陪那群人说话到天亮,他们不散场,长公子有什么法子?那中间有那歌姬喝多了发酒疯,直往长公子怀里撞,把酒都洒长公子身上了,长公子都发脾气了,可霍小将军替人赔了罪,我们哪能去跟一个歌姬计较啊……”

“所以长公子身上的味就是这般来的……”阿莫伸长脖子,往还没关上的门里喊。

屠申被他喊得都笑了起来,拍了下他的脑门:“瞧你干的好事,让你跟着长公子,怎么这点眼力劲都没有,不知道替长公子,替少夫人拦拦啊?”

阿莫摸着脑门,嗓门依旧很大,很委屈地道:“我也想拦啊,可他们不是大官就是将军尚书侍郎的,我一个下人,怎么拦啊?长公子都没法拦,都生气了你知不知道嘛?”

第57章

“好了,进去跟少夫人好好说吧,你怎么当的跟随。”屠申状似埋怨,实则帮长公子把事情都推阿莫身上去了。

里头,采荷听着,也是瞄了她家姑娘一眼。

只是她姑娘喜怒不明,神色淡淡,实在看不出什么来。

采荷本来还想帮长公子说下话,但偷瞄着姑娘的侧脸的她心里莫名发怂,话到嘴边愣是强咽了回去。

姜娘也是在偷看少夫人,她究竟不是采荷,在少夫人面前当差也不久,这下也是没感觉到什么,便小心翼翼地跟少夫人道:“少夫人,这场面之事,长公子有心要避,也有避不了的时候。”

“嗯。”姜娘是侯府的老人,许双婉便朝她点了点头。

姜娘见她若无其事,这话也是说不下去了。

阿莫这时也进了门来,在请安:“小的见过少夫人,少夫人金安。”

许双婉点点头。

她端坐在首座,玉面秀丽,眼波如那静止的湖水,清澈明亮,但无波动,和她的神色一样,无喜无悲,阿莫抬头看了一眼,竟跟采荷一样,心里也是莫名怂了起来,说话也是疙疙瘩瘩:“我就是,就是来跟您说一说昨夜霍府之宴上的情况的……”

他又瞥了少夫人一眼,见她没有动静,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我们去了才知道,昨晚的夜宴还是霍小将军的生辰宴,来了许多大人,长公子两部的下属也来了不少,还有各门尚书大人也都来了,霍府还请了京里楼里的歌伎来给各位大人献唱,长公子本来要走的,哪想一个两个都拦着他,后来半夜这这这,这就乱了,长公子躲了又躲,还是被人撞上了,不过……”

阿莫说到这,大声了起来:“长公子衣裳被酒弄湿了,霍小将军让他去换,他都没有去,不信您去摸摸,长公子胸前的衣裳都是湿的!”

他说着抬起眼,可怜兮兮地跟少夫人道:“您就去摸摸罢,长公子身体不太好,这身上沾了酒水冻了半夜,都不知道病没病呢。”

他这说了一大通,见坐在首位上的少夫人还是没说话,这也是急了,也不怕不敬,抬起眼就巴巴地看着他们少夫人。

许双婉这时心里确实是没有什么动静。

要说有动静,就是在见到他被扶进来的那一刻,闻到他身上味心口突然“咣噔”的那一下……

就一下,她突然清明了起来。

她出生在许家,有一个见着美婢就要多看两眼的父亲,还有一个长大了也有样学样的长兄,也还有一个不管父亲伤她多少次心,也还是盼着他进自个儿房的母亲。

她见多了她母亲因她父亲流的泪。

也见够了那眼泪下面的卑微。

她也曾因为渴求父亲的疼爱,放低自己去讨求过,那种乞求的感觉着实令她不好受,哪怕到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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