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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扎了几针以后,柔嘉吐到最后出来的只是胃里的一些苦水了,小身子软绵绵地依偎在他怀里,最后连哭出声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看得心疼,巴不得代她受这些折磨罪,擦去柔嘉面上垂挂的老长的泪渍,柔嘉口里还在轻轻地喊着娘。他埋下头亲吻她的小脸:“柔嘉乖乖,娘很快就回来了。”
卫韵静静看着,心中惊涛骇浪始终不停。
柔嘉慢慢地闭上眼睛睡过去了,吓得他紧紧地搂住女儿喊她耳朵。
太医安慰道:“陛下别太担心,老臣刚刚让公主把胃里积压的乳酪都吐出来了,一会儿老臣再开些方子让丫头们每日按时给公主服用,过几日公主就会慢慢好起来的。”
心里的火早就蹿起烧得熊熊得压不住了,公孙灏放下女儿,把室内的下人包括卫韵一起都叫了出去,瞪着春溪怒斥道:“朕才出去了半日,公主就成这样了,不是让哄公主睡觉么?怎么看的?”
这一吼吼得卫韵双腿软得爬都爬不起来。
春溪跪在地上,委屈得泪花淋漓,牙齿紧紧咬着唇,咬出丝丝血腥,但觉旁侧两道惶惶中带着哀求的目光紧紧锁着自己,春溪不迭磕头道:“陛下饶命,是奴婢的不是,奴婢不该喂公主吃那么多乳酪的,春溪眼睛往旁边斜了斜,道:“公主一直要吃,奴婢以为公主没吃饱,就多给她喂了几勺,哪知到了午时公主便不想进食了,奴婢才发现蹊跷……奴婢知错,奴婢下次一定会注意的。”
“还狡辩?”公孙灏斥道:“还是公主的不是了?她这么小的孩子知道什么餍足?她要吃就不停地喂给她吃么?”
人人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开口。
春溪哭道:“奴婢知错,奴婢知错,是奴婢的不是,请陛下相信奴婢,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日后一定尽心尽力照顾公主的。”
公孙灏正在气头上,心里又牵着郑媱的事,一怒之下控制不住地全发泄在她身上,劈头盖脸地训斥她。等训斥完了春溪的脸色早就变了,见她吓得厉害,哭声听着委屈极了,心想让她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她也不易,火气渐渐地消了许多,公孙灏又道:“罢了,朕这次从轻发落你,你现在去里面跪着,跪到柔嘉醒来。你听好了,朕马上挑些人手过来,再有下次,朕绝不轻饶……”
“谢陛下,谢陛下……”春溪连连磕头,站起来躬身往后退,退出数尺转身,看了卫韵一眼,匆匆入内去了。
魏王这时来了,是来告诉公孙灏关于郑媱的事的,看着跪伏一地的宫人,近前问他:“陛下,这是怎么回事?”
公孙灏火气还没全消,愤愤道:“都滚——”
地上的人纷纷爬起来走了,卫韵也慢慢起身,转身时听见魏王跟他说:“臣刚刚已经加派人手去找了,或许可以很快找到郑媱,陛下若有事离不开身,就把寻她的事交给臣吧。”
公孙灏深吸一口气,道:“柔嘉病了,朕现在分|身乏术,那好,朕再派些人给你,一有什么线索马上来通知朕——”愣了下,“这不够,张皇榜!张皇榜!张皇榜寻她,让全城的百姓都知道朕在找她,朕不信谁敢欺负她!不信寻不到她了!朕现在就去……”公孙灏说罢匆匆离开了。
魏王还没来得及说明张皇榜的利弊,他已经走了。
郑媱没死?卫韵站在门槛内寻思了好一阵,咳了咳,屏退殿里忙碌的内侍宫娥:“都下去吧,别吵着小公主休息了。”
春溪跪在窗下,仍在委屈地流泪。卫韵走到她身边,轻轻抚摸她的背:“谢谢你今日帮我,代我受陛下责罚实在是委屈你了。”
春溪抬起衣袖擦了擦泪,苦笑道:“奴婢受罚不委屈,奴婢只是心疼小公主。奴婢早就跟卫夫人你说了,小公主吃不了那么多,卫夫人偏不听,现在出事了,卫夫人心里过意得去么?”
“过意不去,”卫韵道,“我错了,我也不知道。对不起,春溪。”
“过意不去?奴婢从卫夫人脸上可是一点都没瞧出来。卫夫人别跟奴婢说对不起,奴婢受不起,卫夫人去床前跟小公主说吧。”
卫韵哭道:“我心里也不好过,春溪,我把两位公主都当作是自己亲生女儿,看到柔嘉难受,我心里也很难过。”
“卫夫人想做她们的母亲没错,奴婢倒是看得出来,但有没有把她们真正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卫夫人自己心里清楚,”春溪道,“奴婢没有把真相告诉陛下,不是怕卫夫人,替卫夫人顶罪,只是还卫夫人一个人情,奴婢与卫夫人曾经的主仆情就此结了,卫夫人走吧,免得陛下回来知道真相了,陛下要是知道是卫夫人做的,那卫夫人可就要在陛下心里一落千丈了。”
卫韵擦擦眼泪,转身往外走,事实上,她真的没有想要害郑媱的双生女儿,那样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她怎么会如此愚蠢?之所以不听春溪的劝给柔嘉喂乳酪只是看不惯春溪的模样、憋着一口气想出罢了,也没有喂多少,卫韵万万没有想到,郑媱那女儿不跟正常孩子一样,太娇气了,吃多一点就压食了。
119、皇妃
甜丝丝的桃花被春风嘘开了,明媚的春阳照着盛都繁荣的长街,熙熙攘攘的人群,喧闹沸腾的人声,抓人眼球的竟是那条布满泥泞的茜红色罗裙,它被穿在一个怀着襁褓的女人身上,街边的妇女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这个蹒跚行走的女人,掏出瓜子儿嗑开,随手扔在地上,继续漫不经心地侃天儿混时辰。
浑浊的脂粉气里,妇人群中起了个稚嫩的幼娃声音,它发现了什么新奇,嚷嚷道:“娘亲,快看,快看,来了个疯子……”那幼小的女娃指着蓬头垢面的郑媱对她身边的母亲讲。
郑媱止住了脚步,抬起目光从发隙里看那个小女娃,往近走了两步,她生的真可爱,小脸红扑扑的,白腻的皮肤朝露里泡出来的似的。她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的双生女儿柔嘉和燕绥红润可爱的圆圆脸蛋,眼眶湿润地多看了她几眼。
孩子的母亲赶忙用手将孩子的眼睛盖住:“看什么看?快走开,别吓着孩子了!”
郑媱这才收回目光,悻悻地转了脚步走开了。
妇女们的眼睛早就被吸引了,透过那些蓬乱的头发,她们看见了她凝琼的肌肤和乌黑的闪着水光的眼睛,年轻貌美可惜了拿来挥霍,就是不知道珍惜啊。
“瞧那走路的模样儿,一看就晓得是个不知廉耻的小荡。妇,与男人通。奸生了孩子被丈夫赶出家门来了,活该!”一个妇女说。
“看衣料也不像普通人家穿得起的,会不会是从前哪个权臣家里的媳妇儿,被刚刚即位的新帝给抄了家,逃出来的?”
“青楼里的娼。妓吧,偷偷生了孩子,被楼里的妈妈赶出来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不堪入耳,走远了那些身音才渐渐低沉下去。郑媱低头看看怀中奄奄一息的孩子,又看看熙熙攘攘的人群,那一刻无助极了……
当铺的老板盯着画像怔怔地看了半晌,眼睛瞪了又瞪,看出一头冷汗来,抬头对眼前人高马大的军官支支吾吾道:“呃……好像见过,似乎……前天,来……来过……”
军官回头看看魏王,魏王轻轻摩着手里的玉搔头,双目直勾勾地盯着那当铺的老板额前的冷汗,挥手示意手下的军官继续问话。
“什么时辰来的?她拿的什么东西来当的?”
当铺老板转着眼珠答:“具体什么时辰来的小的记不太清了,她拿来当的东西……”当铺老板匆匆跑去翻出来交给军官:“小的给您找来了,都在这里了,请军爷您过目。”
军官遂将东西交给魏王,魏王展开一看,拿起一支金簪一边打量一边问当铺老板的话:“你这当铺是祖宗传下来的,传了有百年了吧,想来你应是识货的,那你当了她多少银子?”
当铺的老板沉默了,脑袋急转,转不过弯也答不上话。内心像是沸水顶起来的茶壶盖儿。
“你这生意想不想继续做了?快说!”军官一喝,喝得对方浑身一哆嗦,忙脱口道:“这些东西都是贵族用的稀罕物,小店没备那么多银两,先给了她几百两银子,让她改天来取剩下的……小店都是以诚待客的,绝不会欺瞒讹诈的!”
绝不会欺瞒讹诈?这不是心虚吗?魏王轻笑道:“何止是当铺的生意做不了,保不保得住小命还不好说呢,你知道欺君之罪吗?”
一听都牵扯到欺君之罪了,当铺的老板僵在了当场,仔细打量魏王,但见他蟒袍玉带,龙章凤姿,刚刚不是瞎了眼吗?只顾着应付眼前高大的军官去了,没注意到背后的主子竟是皇亲国戚,如今就只有一位同姓王爷,眼前这人必然是传说中的魏王无疑了,这一看就是双腿一软,连滚带爬地跑出来拉住魏王的衣裳角道:“昨日是小的雇佣的人看的铺子,他今儿个回乡下去了,小的其实也不知到底当了多少银子啊……”
魏王一脚掀开他:“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身边会看眼色的军官一听魏王的话就拔了剑要架上来。
当铺的老板这下慌了,双手急急抱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老老实实地磕头告饶,把昨日郑媱来当首饰的经过和盘托出,原来是当铺的老板贪图便宜,见郑媱一个弱质女流又抱着一个小婴儿,觉得好讹,仅仅给了郑媱一百两,因此在魏王的手下刚刚逼问的时候,不敢讲出实情。
魏王忍了,又问他:“那她拿了银子以后又去了哪里?”
“ 小的知道,小的知道,”当铺的老板一听觉得减轻自己罪过的机会来了,忙不迭道:“她拿了银子刚刚走出店外,来了个地痞把她的银子给抢了,她跑上去追,被那地痞搡到地上,跌在泥窝里,她崴了脚又要上去追,那流氓回头对她喝了一句什么话把她给吓住了,她不敢追了就坐在地上坐了很久,小的见她抱着孩子可怜,还送了她十两银子放在她身边,她捡起银子,抱着孩子走了……”
当铺的老板讲自己助人为乐的时候,眉飞色舞,讲得愉快极了。冷不防自己腹上被重重地捅了一脚,吃痛地捂住呻|吟,明明不干他的事啊。
魏王气炸了,接着又狠狠踹了他两脚,还吩咐手下的军官把他抓起来带走。
“那个女人是什么来头?魏王都亲自来了。”当铺老板街坊邻居纷纷出来议论着,有人跑过来道:“那边在贴皇榜呢。”
“皇榜上都说了啥?”
“说公主的生母失踪了,悬赏呢……”
“那女人难道是公主的生母?要真是,皇帝的女人都敢讹,这老王算是活到头了……”
“榜上有像么?”“有。”
“快去看看画像里的人是不是?”众人说着说着涌过去了。
那几乎是郑媱身上所有的首饰了,只当来一百来两银子,原本是要拿着去给孩子看病的,出了当铺却被流氓抢去了,郑媱身上没有一分钱,怀里的婴儿身体烧得厉害,郑媱这两日找遍了医馆,进去之后一说身上没有银子就立刻被哄出来了,有些大夫甚至不积半点口德:“没钱看什么病,回去等死吧!”
四处碰壁,到了客栈掌柜的说的城西的那家医馆,大夫还算好心,愿意无偿给孩子看病,可那大夫看了孩子后却摇头叹息:“病得太久,已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郑媱不相信,她从前跟着春溪学习,懂得一点点医理,孩子就是一般的风寒发热,因为迟迟得不到救治才拖延着恶化了病情,但还是有草药和针灸可治的,只是孩子可能经不住医治的痛苦,生死的希望也许各占了一半去,并不至大夫说的无药可救啊。
“求您再好好看看。”
大夫还是摇头挥手,郑媱再哀求,大夫已经避她不及了,郑媱知道大夫在敷衍她,是不想救。这么小的孩子他怕医治不好,死在他的医馆里,坏了他的名誉。郑媱这么一想,干脆哭起来,死皮赖脸地呆在那家医馆不走,大夫怕影响了医馆的生意迫于无奈给孩子扎了几针又开了几副药让她拿着赶紧滚。
拖着沉重的双腿从医馆里出来,晚上的时候孩子好像好些了。郑媱捡了些柴,向好心人家要了火石和石锅。天黑的时候气温骤降,郑媱就抱着孩子躲在了某家屋檐下避寒,还架柴生火熬起药来。尽管有火,夜里依旧冻得直打哆嗦。
挨到下半夜,药熬好了,郑媱喂给孩子喝了,才抱着他合眼,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早上了,孩子比昨个精神了许多。
主人早上起来开门,一见门前有人生火气炸了,生怕她这个叫花子把房子烧了,又怕她死在门前晦气,连连驱赶她走,郑媱于是收拾起东西抱着孩子起身走,走到了快晌午,遇见了那一群妇女……
这时节的天还是有几分寒意的,郑媱现在饥寒交迫,找了个角落蹲下,先把孩子放了下来,浑身上下摸索,希望还能摸出一点值钱的东西来,可上上下下都摸遍了,摸不出任何值钱的东西,泄气地撒手,这时却见一群官兵朝她走了过来,会是他派来找她的么?郑媱内心开始忐忑,接下来没有银子要怎么过?孩子的病也耽搁不起?要不要回去?入宫去,去求他?还可以看到她一双女儿,可他说“也杀……”他怎么容得下姐姐和公孙戾的孩子?因为他从前就跟这孩子一样……
也许是她错了,当初就不该让姐姐留下这个孩子,可那样会不会太自私了?姐姐从前用长公主那烈药堕过一次胎了,再堕一次胎,会有生命危险的……生下来再杀了?更残忍,姐姐自己的意愿呢?她想要留下这个孩子么?她不想留下孩子,是自己让她留下还殷勤地要照顾他么?如今是自作自受了?
郑媱并不知道姐姐的真实想法,尽管她口中说着不留,但眼底还是流露出了怜爱和不舍,毕竟是自己十月怀胎、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他是公孙戾的儿子,可他也是姐姐的儿子,姐姐唯一的血脉了……他有什么错?为什么不能让他活着?她养育他,以后好好教他,不告诉他身世就行了,他会感恩的……
旁杂的念头在郑媱脑海里翻腾着,她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些官兵走近,不料那官兵走到她跟前一把将她推搡到一边:“让开让开都让开!贴皇榜了!贴皇榜了!”
郑媱回过神,慌得过去抱起孩子,刚站起来又被蜂拥围来的百姓挤到一边去了。众人挤破了脑袋,争先恐后。“皇榜上都写了什么呢?”
“新帝才登基,朝里的大员换了一批,这是要招募人才呢还是什么?”
“难道是田亩改革?或者征税新规?”
众人的窃窃私语一一入耳,郑媱发了下呆,喃喃自语,“登基之后的第一个皇榜颁的什么呢?也踮起了脚尖去看。前面全是人头,你推来,我搡去,争先恐后地要看皇榜。哪里看得清,罢了,看不到就不看了,听人议论好了。
“是皇帝寻人的。”有人说。
“寻公主生母?皇帝的女人流落到民间了……谁要是找到,岂不是走大运了?”
“公主生母、皇帝的女人长啥样啊?”……
“这皇榜昨天城东就贴出来了,能提供线索者可领,听说陛下派御前都指挥使带着一批禁军出来搜了,魏王这两日也在搜呢,昨天有个人领了皇榜竟然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就是公主生母,结果带到魏王跟前一看,直接被魏王给扔牢里去了……”
“难怪这两日城里的官兵这么多呢?”“这都敢冒领,也是不想活了。”
“皇帝的女人果然姿色就是不一样啊,怎么会流落到民间呢?”
“听说原来在皇宫里作人质。”
“听说那对公主是这个女人在宫里生的,厉帝在位的时候……听说这个女人跟魏王还有些见不得人的事……公主的爹是谁真说不清呀……”厉帝是公孙戾的谥号。
“皇室的关系一向不就乱得很么?厉帝的皇后听说还是兄弟的女人呢……这女人流落到民间要是又被流氓欺负了,这新帝还会要吗?”
“这女人本事不小,新帝的绿头巾戴得如此好看了,还对这女人念念不忘……这新帝也算有情有义。”
“姿色好,又会以色事人,看得我心痒得也想尝尝…”“做梦吧你……”
“这么久了没找着,指不定被不知情的抓回家当小老婆去了……”
众人唧唧喳喳、七嘴八舌地乱侃,郑媱静静地听着,攒动的人头间偶然看见画像上似曾相识的女人……哪里像目前蓬头垢面的自己呢?
现在的郑媱与皇榜上的美人判若两人,谁也没注意到她,更不会认出她来。
120、犹怜
围观的人群多了起来,一个个热衷地往前涌,郑媱因此被挤得离那皇榜越来越远,渐渐退至人群的边缘。一转身,脑海中开始想念柔嘉和燕绥了,转而又闪现过他的脸,有那么一瞬间,她有种强烈的冲动,想不顾一切地拨开人群冲上前揭了皇榜去见他。
此时,她听到有人在谈论立后,那些人的看法非常一致,都说前不久刚被封为安国夫人的巾帼英雄娄沁,假以时日就会被立为皇后,不仅百官都举荐娄沁为后,他也喜欢娄沁有意要立娄沁为后,还说娄沁与他一起出生如死、钦慕彼此、患难生情,说的有凭有据的,一点也不像捕风捉影,那种冲动便被她压回去了。
“这世上最容易变的就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