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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替梅蕊邀功,眨着眼对陆稹道:“陆稹,蕊蕊她是不是立功了啊?”
梅蕊被太子喊了一身鸡皮疙瘩,手按着手臂才免得打冷战,陆稹轻描淡写地瞥了她一眼,又让她后背发麻,他慢慢收回了目光,向着太子:“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顿了顿,又道,“您将来是这天下的君主,一言九鼎,只要是您说的话,无人能违抗。”
“是吗?”太子兴奋起来,他捏了捏还未长大显得有些稚嫩的拳头,“像你一样,想砍谁的头,就砍谁的头是吗?”
陆稹嘴角一勾:“砍头并非儿戏,您想砍谁之前还是需要再三思量的,但,”他的声线突然添上了媚色,像持着锋利匕首抹上了殷红口脂的美人,危险而迷人,“您不妨告诉臣,您想砍谁的头?”
太子连思量都没有思量一下,脱口而出:“赵氏。”
“哦?”陆稹微微眯起了眼,“为何?”
“是她害死了本宫的母妃。”
梅蕊在旁听得浑身发冷,陆稹就这么直截了当地将宫中隐秘摊开在她面前,她未料到赵氏与太子生母间的这番旧恨,陆稹勾起的唇角嚣张猖狂,仿佛是在告诉她,若是选赵氏,无疑是死路一条。
她已被推上了这条路,再无法在这诡谲深宫中明哲保身,若是无依无靠,譬如浮萍,稍有倾波覆浪就无葬身之地,她想要在湍急水流中寻得保全之策,唯有依附住他这块礁石。
梅蕊面色发白地站在那里,陆稹带着满意的笑容移回目光,抬手摸了摸太子头顶的软发,轻声道:“殿下莫急,这些臣都会替殿下去做的,您只需要成为一代贤明的君王即可。”
“父皇让本宫要听你的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太子突然看向梅蕊,咦道,“蕊蕊,你的脸色怎么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呀?”
他确然很喜欢梅蕊,因她和旁人不同,便将她放在了心上,小小的脸上有些焦急:“是不是本宫将病气过给你了,要不要请御医来替你看看?”
“奴婢没事,让殿下担心了,”梅蕊勉强撑起个笑来,“许是来的路上吹了风,头有些疼,这是老毛病了,不碍事的。”
陆稹慢悠悠地道:“那既然如此,便先回去歇着吧,精神这样不济,也是伺候不好殿下的。”
太子在旁点头:“是呀,你快回去吧,本宫这还有福三儿呢,不差你一个。”他又有些不舍,“但你病好了后,要继续给本宫做糖糕吃呀。”
“奴婢遵命,”她垂着头向两人作了个礼,“那奴婢便先退下了。”
太子摆了摆手:“去吧。”
梅蕊转过身,慢慢地向殿外走去,起初她的步子很慢,然后越来越快,仿佛是要逃离什么洪水猛兽般落荒而逃。
太子望着梅蕊离去的身影,有些疑惑地问陆稹:“蕊蕊不是不舒服么,怎么腿脚还这么利索?”
陆稹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病在心,非身体发肤之痛。”
太子长长地哦了一声,瘪了瘪嘴:“本宫听不懂。”
怀珠下值回掖庭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现在将近年关了,天黑得早,寒风阴测测地刮着,她从头到脚都是冰的。
推开门走进去,屋里也是黑压压的一片,炭盆也没点,她估摸着梅蕊应当是还没回来,便一边往手里呵气一边背着身子将门给关上了,正点着蜡呢,暖光蓦地充盈了整间屋子。
怀珠举着烛台一回身,榻上盘坐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阴森森地,霎时将她吓得魂飞魄散,还没来得及惊叫,那“女鬼”就开口了,春雨般的好嗓音,一听就润了心肠:“怀珠,是我。”
“你怎么没个声儿呢?”怀珠被她吓得魂都没了,喘着气瞪她,将烛台顺手往桌上一放,就坐上来榻,把她那遮了脸的头发给拨开,“怎么了呀这是,当御前的第一日,怎就这么狼狈?”
她的思绪向来天马行空,登时就往不好的方向想了去,神色紧张的捧起了梅蕊的脸,问道:“蕊蕊,他们把你怎么了呀?”说着就蕴起了泪,“我就晓得,哪有这么好的事儿,平白无故的就把你提去当御前,那些人面兽心的家伙,简直是禽兽不如,你说,往前陆护军罚你那次,是不是他瞧上你了想让你同他对食,但你不乐意,哪个清白姑娘愿意给个太监糟蹋!你没给他脸将他给拒了,他就存着心思来报复你,先是卸了你的差事,又寻了个由头把你给拔到御前。”
怀珠越说越离谱:“御前那块地儿,不早就是他陆护军的天下了么?他们说太监也是有七情六欲的,甚至比旁的正常爷们儿还要更古怪些,落到他们手里了,比死还难受。这下好了,你这么个活生生的美人儿在他眼皮子下转悠,难保他不起歹心思,关上门霸王硬上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说道这儿,她抱着梅蕊嚎啕大哭起来:“我的蕊蕊啊,真是苦了你了……”
梅蕊听她这一通话,原本燥郁的心情一挥而散,将她推开,啐了她一口:“你这是在瞎说八道什么?什么对食,什么霸王硬上弓?”
伸出指头来就戳上她脑门儿正中,好气又好笑:“你这脑子里成天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怀珠还泪痕未收呢,捏起袖子擦泪,巴巴地啊了一声:“你说甚么,你还是我那个清清白白的蕊蕊么?”
梅蕊被她气得发笑:“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清白了?”
怀珠咬着袖口,又忸怩着问:“那陆护军对你没起什么歹心思?”
梅蕊剜了她一眼:“陆护军是什么人,怎么会对我起心思?你未免将我看得太高了。”
第9章 未央患
“那可未必!”怀珠哼了声,“我的蕊蕊好着呢,他若是没瞧上你,那就是他眼睛不好使。”
梅蕊顺了顺发,又躺了回去,头垫着对羊纹枕:“那这么说,瞧上我不好,瞧不上我也不好?”
“那陆护军本就不好,”怀珠还是不大放心,凑过来在梅蕊身上摸摸索索地翻查,挠的梅蕊痒,她吃吃笑出声,眉间的郁恼这才消散了去,怀珠又道,“他纵然现在没将你瞧上,那没准儿往后日久生情,那更不好办。一见倾心是见色起意,图个新鲜劲头,要不了多久便消褪了,日久生情是积年累月的,纵使是铁石心肠也给细水长流磨成了绕指柔。你又容易心软,届时被他五迷三道地哄去同他对食,岂不是暴殄天物?”
梅蕊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天爷哪,你这又是哪里来的歪理?”她裹紧了被子背过身去,将此前要问怀珠的事情忘了个干净,“我要睡了,你莫要吵我了。”
怀珠嗳了一声,挠头嘟囔道:“我说的这些,分明都很有道理的好么?”绞着手指等了会儿,瞧见梅蕊是真的入了睡,才去打了水来,哼着曲儿收拾妥后,也钻进褥子里会周公去了。
先帝临终前留有遗诏,是以并未见得如史书中所述那般刀光剑影的夺嫡场景,小太子又有陆稹护着,顺顺当当地坐上了九龙金座,成了小皇帝。
御前自然不比在文学馆清闲,端茶递水的差事也琐碎,小皇帝心性还未长开,每日里做的事情除了黏陆稹就是黏陆稹,陆稹若是去处理政务了,他便开始黏梅蕊。他穿着赤黄色的圆领小衫,正是换牙的年纪,门牙都缺了一颗,咧开嘴对梅蕊笑,叠着声喊:“蕊蕊啊,蕊蕊——”
梅蕊耐着性子,应道:“陛下有甚么吩咐?”
小皇帝眯起眼睛,就坐在与他差不多高的御案后,手叠着撑在案上,圆嘟嘟的下巴就抵在袖衫:“没什么,就是叫叫你。”
梅蕊嘴角抽了抽,小皇帝咯咯发笑,歪头道:“蕊蕊,陆稹呢?”
三省六部递上来的折子都往北衙送去了,民生大计都由陆稹来定夺,听福三儿那日同她说,去岁襄王料理水患的事儿还没完,里面似是有些不为人所知的隐情,以至于陆稹近来的面色都不是很好,梅蕊识相地没去触这位护军大人的霉头。她不过是个御前尚仪,政事于她而言,是万万碰不得的疆域。
至于陆稹到底是忠还是佞,这都是由不得她来妄议的事情,这样想着,她脸上的笑就有些虚缈:“陆大人应当是在忙吧。”
小皇帝这么听了后便有些气馁,他往后倒去,脖子绷直了贴在椅背上,短胳膊卯足了劲才将将搭在椅臂,整个人在宽大的御座上显得格外的小,他闷闷不乐地道:“蕊蕊,朕觉得当皇帝不好顽。”
梅蕊瞥了眼御案上摆着的一摞书,都是陆稹在离开前替小皇帝布置下的功课,小皇帝顽皮,太傅来教他都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撂下挑子不干了,这教小皇帝读书的担子也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梅蕊的头上。
陆稹交待这件事情的事情神情很理所应当:“你往前是文学馆的学士,自然也是有学识的,陛下的功课就有你来负责了。”
梅蕊颇感头痛,教导一国之君,这是桩多大的事儿!她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御前而已,怎么还兼任了帝师差事。小皇帝偷奸耍滑的本事极佳,向来是除了陆稹之外的人,谁都唬不住的,陆稹将这差事扔给了她,也是实打实的想要为难她。
叹了口气,梅蕊有些惆怅地道:“奴婢也这般以为。”
小皇帝本以为梅蕊会像旁人一般教导他要有以天下为己任的观念,乍一听她与自己所见略同,不由得生出英雄之间惺惺相惜的情绪,他眨了眨眼睛:“是的罢,陆稹常常告诉朕,身为皇上,要做到喜怒不现于面,让别人觉得你捉摸不透,才会敬重你。”
他口中鼓着气,不大开心的模样:“可是,朕若是那样了,会很难受的。父皇就是那样,我经常都觉得父皇不开心,心里藏了好多事情,但父皇还有陆稹,我曾偷偷瞧过,和陆稹在一处时,父皇是最畅快的。”他又添了句,“比和母妃在一处时还要畅快。”
梅蕊想了想:“陆大人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您是天子,若是喜怒都一览无余地展现在旁人面前,非帝王之道,陆大人是为您好。”
“可是!”小皇帝皱了眉,“父皇有陆稹,朕却谁都没有。”
“陆大人不是在您身边么?”
小皇帝瘪嘴:“父皇什么事情都会同陆稹讲,陆稹也会对父皇讲,但却不会同朕讲,他觉得朕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他眼底是空落落的失望,“都说皇帝是孤家寡人,现在朕已经这样觉得了。”
梅蕊顿然心生怜爱,她觉得皇帝小小年纪便坐上了这把龙椅,确然是压抑孩童的天性,她神色柔了下来,对小皇帝轻声道:“陛下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对奴婢讲,奴婢愿为您分忧。”
小皇帝还是很忧郁,愁云压在他眉间,一张脸都皱着:“可是蕊蕊你有朝一日也是会嫁人的,你上回说的朕都记得,你说你早前订下了一门亲事,就等着出宫后去成亲了,陆稹同朕讲,你入宫已是第七年了,再过三年便可以自请出宫。你现下这么与朕讲,都是在哄朕。”
梅蕊被呛了一下,本来酝酿好的温情消散无终,默了默,对于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小皇帝竟然记得这样清楚,她感到不可思议。同时她又觉得小皇帝纵然是早慧了些,但终归是个孩童,孩童都是需要哄的,哪怕他已经看透她是在哄他,听到些甜言蜜语也都会觉得心情舒畅。
是以她对小皇帝温和地笑道:“奴婢怎么敢哄陛下,奴婢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她的这一腔肺腑之言还未说完,小皇帝便神色激动地道:“朕有办法了!”
梅蕊愣了愣:“陛下?”
小皇帝跳下椅子,蹭蹭蹭地跑到她面前,伸手捉住她的衣角扯了扯,梅蕊依着他的意思蹲了下来,听他附耳问道:“你觉得陆稹怎么样?”
这种情况下敢说不好么,梅蕊点了点头:“陆大人很好。”
小皇帝有些得意满满:“那是,朕也觉得陆稹很好。”然后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握拳虚咳了声,“好了,朕知道了。”
“您这就知道了?”梅蕊还未明白小皇帝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有些莫名,小皇帝欣然点头,“朕就是知道了。”
梅蕊哦了声,站起来将御案上的书册翻了翻:“那您既然知道了,便晓得很好的陆大人给奴婢派了什么差事,我们今日先将昨日习过的文章都温习一遍,再继续往后学。”
皇帝的脸顷刻就垮了下来,一拧身子就要往御案下躲,被梅蕊一把拉住,她好笑道:“您这毛病是打哪儿学来的,动不动就往桌下钻,您瞧史书上有哪位君主是遇事就想着抱桌腿的么?”
“朕不管,”他嘴撅起来能挂油瓶,“朕看着那些书就头晕脑胀,比犯病还要骇人,蕊蕊你偏心,什么都听陆稹的,就是不听朕的。”
梅蕊好歹力气还是要比八岁的小皇帝大一些,她大逆不道地一把就将小皇帝抱了起来,小皇帝在她怀里乱钻,趴在她肩窝里猛地嗅了一口,叹道:“蕊蕊,你身上好香呀!”
梅蕊干笑了一声,小皇帝早熟又早慧,还爱仗着年纪小从她身上揩油,她像扔烫手山芋般将小皇帝安顿在御座上,拿起最顶上的那本书摊在御案,面色八风不动地开始念起来。小皇帝形容很是痛苦,想方设法地打岔:“蕊蕊,这快近年关了,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朕都赏给你。”
“人有大过,加以重刑,后若任用,必生危亡,这句话陛下知道是何意么?”
“朕那儿有一方鱼戏莲斋砚,你学识这样好,定会喜欢的,就在朕的寝宫里,你若是想要,朕现在就带你去取,好不好?”
“这便是告诉陛下,疑必生危,有罪之人责罚后再委以重任,便会心生疑惧,为未央之患,”梅蕊不为小皇帝说的话所动,看向他,“陛下可知了?”
小皇帝满面沮丧地点了点头:“夫子所言甚是,朕晓得了。”
但小皇帝说的话倒让梅蕊想了起来,如今是要年关了,今年因先帝的殡期还未过,宫里并未大肆铺张,一点年节的氛围也无,满宫缟素像是风雪从未停休过。日复一日的,就连梅蕊也都忘了时候,某日下值后正要回掖庭时,福三儿在身后喊道:“姑姑且慢。”
她转过身,就见福三儿提了个食盒过来,对她笑道:“今儿个是小年,食盒里是饺子,里边儿有一个藏了铜钱的,姑姑拿回去和人分着吃,瞧瞧谁更有福气。”
梅蕊惊喜又感动,接过食盒来连连道谢,福三儿摆手:“姑姑别对奴才道谢,这都是大人吩咐的,奴才只是替大人跑个腿。”说着做了个揖,“您快回吧,饺子凉透了就不大好吃了,路上仔细些。”
陆稹?梅蕊一怔,更是不知所措了,她辞了福三儿后往掖庭走,怀珠早就在屋里等着她了,桌上也摆着两碗饺子,见她回来就笑盈盈地道:“嗳呀蕊蕊,快来快来,你要是再不回来,饺子便凉了。这饺子里有一个是包了铜钱的,咱俩来比比,看谁能吃到,吃到了的那个呀明年准财运滚滚。”她弯着眼,“若是你吃到了,你得养我呀。”
又往她手上瞧去,咦了声:“你拎着什么呢?”
梅蕊不敢说是陆稹送的,依怀珠对陆稹的偏见,定会将这食盒都扔出窗口,她走到桌边上将食盒打开,道:“陛下念着是小年,特意让我带回来同你一起吃的。”她笑着看了看桌上已经分好的两碗饺子,“但比起来,我还是喜欢你包的。”
怀珠有些骄傲地哼了声:“那是了,我包的肯定是最好吃的。”但她还是有些眼馋地看着那镶金的食盒,舔了舔嘴,“可我还没尝过皇上赏赐的饺子是什么味道呢,今晚沾你的光,我可以尝尝啦!”
梅蕊将食盒里的饺子端出来放到了怀珠面前,轻笑道:“看将你馋得。”
怀珠欢呼一声,夹起一个就往嘴里送,吃得眉开眼笑,连连道:“真好吃。”又夹起一块来喂给梅蕊,“来呀蕊蕊,你也尝尝。”
“好。”梅蕊张开了嘴,吃下怀珠喂给她的饺子,刚刚将劲道的饺子皮咬破,鲜美的汤汁与露馅压着舌边溢出来,还有另一个坚硬的东西,也被稳稳地咬在了牙间。
第10章 横塘渡
滚烫的铜钱被取出来时,梅蕊口中还隐隐能够尝到古旧的锈味,她压了压舌尖,试图将这股味道驱散,身旁的怀珠惊呼道:“头一个就吃到了呀?蕊蕊运气真好。”
那枚内方外圆的铜钱静静躺在她手心,上面写着宣元通宝四字篆书,宣元是先帝的年号,若是梅蕊记得不错,这是在宣元十年时铸成并于大缙流通,在此之前大缙子民用的还是前朝的轻钱,积**万枚才能将米斛装满,宣元通宝重有两铢,十钱则为一两1。这大抵算是先帝在位十五年中唯一有所未做的功绩了,然则这番功绩也少不了陆稹的影子,据说提出将轻钱替换掉的人,正是陆稹。
单凭这件事来讲,梅蕊便觉得陆稹并非传闻中的那样,是个彻彻底底的奸佞,反倒是像是个忠君爱国的能臣,只不过逊在了是个宦官的名头上,古来那些掌权的宦官都没什么好东西,弄权倒是一等一的好手,这才教世人对宦官怀揣了不太好的观念去看待他们。
梅蕊将铜钱捻在指尖摩挲着,铜钱背面有两道仰月纹,她托着腮,思绪不知飘往了何处,怀珠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回神!”
她茫然眨了眨眼,怀珠扑哧笑道:“想什么呢,这样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