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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瑢一噎,宁春草冲他嘻嘻一笑,放下了车帘。
放下车帘后,她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马车又动起来,她心头的不安也越发的浓郁。
她侧过脸,发现景珏的视线正落在她的脸上。
“在担心?”他轻缓问道。
宁春草点了点头。
“可瞧见梦中相似场景?”景珏眯眼看她,似乎不想错过她脸上细微的反应。
宁春草却是摇了摇头,“梦中记得最清楚的便是遮天蔽日的飞虫,和挡在路上扑向马车的人……”
她话音未落马车却猛的震颤了一下,嘎的一声,停了下来。
车窗外传来景瑢的一声惊叫。
宁春草抓着车窗框才稳住了身体,她连忙撩起车窗帘子向外看去,心头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好似唯恐掀开帘子,就看到遮天蔽日的飞虫一般。
她先开了帘子,除了未落定的尘土味道,阳光依旧,微风依旧。并没有遮天蔽日,骇人听闻的飞虫。土节名亡。
路边倒是有跌跌撞撞,相扶着涌向马车的人。
瞧见这些人,宁春草吓了一跳,“这,这是……”
“看样子,应该是逃荒出来的难民。”程颐跳下马车说道。
“难民?我看是刁民还差不多!这横在路上的路障,难道不是他们故意放的?”景瑢骑在马上,声音十分气恼,“喂,我说你们别靠近啊!再敢上前一步,别怪小爷手里的鞭子不客气!”
景珏这才从矮脚榻上坐起身来,掀开帘子向外看了一眼。
果然瞧见几个男女老幼,面黄肌瘦形容枯槁的向前,相互搀扶着靠近马车,众人手里各端着一只破碗,有些碗口都磕了口子,碗中也有些脏兮兮的。
“逃难?”景珏低声喃喃道。
宁春草却是心跳愈发快了,“是了……”
“什么是了?”景珏转过脸来看着她。
宁春草的脸上白了一白,“梦里,那些人,就像他们一样。只是梦中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如今看来,梦中涌向马车的,就是难民……”
景珏皱了皱眉头。
程颐守在车前头,前方的路被断了的枯木挡住。想来定是这些难民刻意所为。
难民瞧着马车,瞧着一行人,虽端着碗上前,却并不敢直接靠近马车。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景瑢的面色越来越焦急,“咱们回去吧?前头的路被挡了。”
“我能挪开它。”程颐看着比他腰还粗的枯木断枝,缓缓说道。
“那就去挪开。”景珏在车内说道。
程颐却是立在车前头没有动。
旁边有难民虎视眈眈,他并不敢离开马车,离开他需要守护的主子。
“别,别走,程管事你可不能走。”景瑢牵着缰绳,马蹄踢踢踏踏的靠近马车,靠近程颐。
连他身下枣红色的马似乎都感觉到了主人的不安,喷着鼻息,踢踏着马蹄子。
第75章 灾荒?诅咒?
“不如,把我们车上的干粮分给他们,让他们去把前面的路障抬走?”宁春草忽而说道,“既然是难民,不就是求一口吃的么?”
她的声音清清亮亮,不仅他们一行都听到了。就连马车外头不远处围着的难民也都听到了。
为首的老人连忙点头道:“可以,你们既从此路过,留下些吃食与我们,我们便将这些东西都抬走。我们这一行老老少少,也只求口吃食!”
“不止求吃食吧?”景珏在马车内冷笑道。
“只求吃食。”老人肯定说。
“给他们。”景珏点了点头。
宁春草将车上背着的干粮拿了出来,掀开帘子递给外头的程颐。
程颐四下看了看,向那老者走去,一面递上吃食,一面低声问道:“老人家,这是逃什么灾荒?如今不过暮春,怎么就开始逃荒了呢?”
不等着秋收,就要背井离乡的逃走?这灾荒莫非很严重?
老人家抖手接过干粮,朝一行一二十人中的几个年轻小伙子点了点头。
那几个小伙子上前,接过老人分的干粮,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吃完了老人分到他们手中的干粮。在灰扑扑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衣服上抹了抹手,看着老人手中的干粮,眼中明显还写着意犹未尽。
“去把木头搬开。”老人指着枯木,声音威严的说道。
几个年轻人这才恋恋不舍的从老人手中收回视线,上前去搬木头。
程颐仍旧站在马车边上,没有妄动。
老人将他们给的干粮,又分给一行剩下的男女老幼。
妇人和孩子分得的略多些,旁人并未有异议。
预想中的争抢撕斗也并未发生,这老者在这一行人中。倒是颇有威信。
宁春草趴在车窗上,“老人家,你们是从哪儿逃荒出来的?”
“凤州。”老人背着身子说道。土节名技。
“整个凤州都在闹灾荒么?”宁春草又问道。
景瑢闻言,面色一僵。
倘若整个凤州都在闹灾荒。他们遇见这一行人,不过是一小波的灾民罢了,再往前,还不知道要遇见多少难民,他们车上的干粮并没有多少,再说,真遇见难民多少也不够分啊!
“咱们还是调头回去吧。”景瑢靠近马车,低声说道。
景珏却一直没有开口。
老人迟疑了一会儿,“其实官府也开仓赈灾了,有些地方受灾严重些,赈灾粮不过杯水车薪。谁都不愿背井离乡,我们已经在这儿徘徊多日了。”
既是逃荒出来,就是做好背井离乡的准备了,都逃到了凤州边界。却又徘徊不走,这一行人还真是奇怪。
宁春草皱着眉头,一时间想不明白,“既然都要逃荒了,为何不去远些的地方,凤州这里地势崎岖,途径的人少,且你们中也不乏青壮年,去外头,不是有更多生机?何必死守在这里?”
老人摇头,叹了口气,似有些难以言说的无奈。
倒是有个正在啃着胡饼的小孩子,看着探出窗外的宁春草,许是觉得这娘子面善,还给了他们干粮吃,便童声稚气的答道:“爷爷说。凤州这地界儿受了咒诅,我们走不出去的,走出去也是个死……”
小孩子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身后的妇人慌忙捂上了嘴,妇人面现惊恐的摇头,“别乱说话!”
小孩儿挣扎了两下,点点头,那妇人才松开手,拉着他远离了马车。
“咒诅?这倒是,有意思得很。”景珏在马车内,冷笑说道。
“路已经清开了。”程颐站在马车前说道。
“不,不,咱们不走这条路了,咱们掉头回去,走岐州!这凤州透着怪异,说不定真有什么咒诅,别无辜沾染到咱们!”景瑢骑在马上,有些慌乱的说道。
程颐看了他一眼,但并不听他吩咐,他躬身等着景珏的吩咐。
景珏抬眼看着宁春草,“掉头回去么?”
宁春草连忙点头,咒诅不咒诅的她不知道,但这凤州,她从一开始就不想走,如今遇见了和梦中相似的情形,她更是不想走,当即连犹豫都没有。
“往前走。”景珏看着她如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笑着说道。
宁春草一愣,“你说什么?”
不管她听没听清,车外的程颐是听得十分清楚,他纵身跳上马车,“驾——”的一声,驱车前行。
“你——你还要走凤州?”宁春草皱眉看着景珏,“你没瞧见刚才情形,没听到那孩子说什么?”
景珏抬眼看她,“你相信啊?”
宁春草怔了怔,点头道:“我相信啊。”
“我不信。”景珏摇头,“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灾荒,什么咒诅。更重要的是——和你的梦,有什么关系?”
宁春草翻了个白眼,这世子爷果真是在京城呆的太久了,无聊太久了,如今好不容易混出京城来,便瞧见热闹就要往前凑了!也不看看这热闹真是好凑的么?
骑在马上,跟在后头的景瑢更是快哭了,“你们别走那么快……世子爷,咱们商量商量行不行?这凤州……”
“不想去,你可以回京城,找个官驿让人送你回去。”景珏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
景瑢闻言,立即闭上了嘴,一句不再多说。
没人让他跟着来,是他自己硬要追来的,景珏一句话就能将他赶回去。他再不敢多说。
“他这般追随你,你倒是对他清清冷冷的,也不怕他寒了心。”宁春草瞥了景珏一眼,低声说道。
景珏勾着嘴角笑了一笑,“对人好不好,不能听,要用心看。”
宁春草略微皱眉。
马车又在齐驱的路上行了半日。
天色已近黄昏,可四下寂寂无声,连一只鸟叫都没有。
“世子爷,情况似乎不太对啊。”程颐的声音低沉,透着隐约的担忧。
宁春草心头的不安早已放大。
景瑢在外头不断絮叨着:“世子爷,叫我也坐进马车里去吧?马车里也不多我一个……将我的马套在马车上,马车还能跑得更快些。”
景珏是世子,坐三驾的马车,自然也不算越矩。
景珏却是一直都没有理会他,对他的嘟囔充耳不闻。
直到程颐开口,景珏才坐正了身子,“什么不对?”
“适才也经过田地农户。可田地之中尽是一片空虚,好似无人耕种一般。如今黄昏时候,农户家中应当有炊烟袅袅,可私下寂静一片,无人做饭。”程颐一面驾车,一面说道。
他的声音本不大,更有马车声掩盖,此时在这无边寂静之中,却好似传出了很远去,显得悠长空旷。
景珏微蹙了眉头,“天黑透之前,能赶到城镇之中么?”
程颐沉默了一阵子,忽而扬鞭,辫梢在空中啪的抽响,“尽力。”
马车飞奔起来,景瑢的抱怨声也被颠的破碎而听不清了。
赶了一日的路,宁春草很是疲惫,可这会儿她的精神却丝毫不敢放松。
越是深入凤州,她心中的不安便越是浓重。连空气里似乎都有了危险的味道。
一向沉稳冷静,似乎无所不会无所不能的程颐都说,情况不对。可见真是不太好了。
夜风刮着车帘子,帘子打在车厢上,啪啪的响。
这响声在越来越黑沉下来的天色中,显得诡异而寂寞。
程颐说尽力,想来真是竭尽全力。
他终于在城门锁闭之前,将马车赶进了凤州城中。
听着吱吱嘎嘎,城门缓缓在马车后头缓缓关闭的声音,宁春草心头好似悬着一块石头,缓缓落了地。
可进了城之后,并没有预想之中的热闹繁华。
城中只有风吹动树梢的呜呜声,诡异的静谧,将城中衬得像无人的鬼城一般。
景瑢骑在马上,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这是什么鬼地方?”
第76章 鬼城投宿
宁春草在马车里,也觉得不对劲儿,伸手挑开车窗帘子,向外看去。
空旷的街道,寂寞无声的夜色。唯有清淡的月光,落在漆黑的街面上。街道两旁。皆是紧闭的房门,没有一家铺子还在开门。
“这里有宵禁?”马车里的景珏蹙眉问道。
“便是有宵禁,如今这也不到宵禁的时辰呢?”景瑢骑在马上,声音都微微发颤,“就说不该走这条路……”
“恐怕不是宵禁那么简单。”程颐一面驱着马车,一面沉声说道。
街面上几乎一点光亮都看不见,整个凤州城好似都陷入一片漆黑之中,若不是天上还挂着姣白的月亮,他们此时只怕连路都看不见了。
一家一户都不亮灯?倘若是宵禁,这宵禁的规格简直比京城还严格呢。
“先找个地方投宿。”景珏吩咐道。
程颐应了一声,跳下马车,一面牵着缰绳往前走,一面四下打量。
他的脚步停在一家挂着客栈匾额的门店前。客栈迎来送往,如今这时辰,本应是开门做生意的时候。可这客栈的门却是紧闭,里头一点动静都没有。
程颐伸手要敲门,骑在马上的景瑢却是开口阻拦,“换……换个地方吧?这里看上去阴森森的,既然是客栈,怎么连个灯笼也不挂?客栈里头也没个光亮?会不会……会不会是家……”土节名弟。
他声音略微急促,透露出他心里的紧张。
宁春草掀开帘子往外看,“别说这家客栈,四下里哪里有一点光亮?换一家。难道还不一样?”
景瑢骑在马上,狠狠瞪了她一眼,“都怪你!”
宁春草伸手放下帘子,将他月光中都挡不住抱怨的眼神隔绝在外。轻声哼道:“现在怪我有什么用?是我让你们走凤州的么?”
“你们是在怪我?”景珏冷哼,“程颐,敲门!”
程颐闻言,丝毫犹豫也没有,咚咚咚的敲响了客栈的门板。
景瑢坐在马上,听着敲门的声响就是一抖。
可客栈里头安安静静的,一点动静也没有,仿佛不会有人来理会这夜里分外明显的敲门声。
“是不是没有人啊?”景瑢问道。
程颐侧脸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听了片刻,有加重了力道,整个手掌都拍在门板上,“开门!开门!过路人,要来客栈住店!”
里头还是没有一点响动。
“要不,咱们还是换一家试试吧?这家肯定是没有人啊!哪有送上门来的生意都不做的?”景瑢劝道。
程颐仍旧大力拍门。咚咚的声响,在这安静的街道上,似乎都激起了回声。
回声更显得夜的宁静,好似这街道之上,根本了无人烟,他们不像是进了州城,倒像是进了鬼城一般。
骑在马上的景瑢几乎就要在拍门声中崩溃之时,客栈里头突然传来了一丝响动。
“别拍了……”声音沉沉闷闷,像是故意压低了。
“店家,我们住店!”程颐在门口大声说道。
“没地方了,你们走吧!”里头人应道。
程颐轻笑一声,“店家,天都黑透了,入了夜了,既然您已经被吵醒,不妨就开门待客吧?换个地方。难道不是如此么?”
里头一时没有人应声,那人好似在犹豫。
程颐又道,“我们只是过路人,明日一早就走,不会叨扰你们太久的。”
“说什么叨扰,客栈不就是给过路人住的么?”景瑢低声嘀咕道。
“掌柜的还请开开门。”程颐声音温和,在这无边夜色里竟透出些暖意来。
里头又是一阵寂静,宁春草以为里头的人不会再理会他们的时候,忽听里头传来低低的声音,“住店可以,我们这里可没有吃食供应。”
“好,只住店,我们自己带的有干粮。”程颐应道。
“你们有干粮?”这次里头的人倒是立即就问道。
程颐犹豫片刻,点头肯定说,“是,我们有。”
客栈里头这才传来拆卸门板的声音。
景珏在马车里坐直了身子,望了望垂下的帘子,不知望见了什么。
客栈的门板很快被拆下来。立在门口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掌柜,“快快,快进来!”
“我们的马车……”程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掌柜打断。
“你们先进来,四儿,将马车牵到后院去。”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闻声跳出房门,手脚麻利的接过程颐手中的缰绳。
宁春草和景珏也飞快下了马车,被老掌柜引进客栈中。
他们刚进了门,老掌柜就借着外头月光,将门板重新封上。
封上了门板,隔绝了月光,屋里头比外头的街道上还有漆黑。
“怎么也不点个灯?”景瑢问道,“这黑漆漆的,能看见什么?”
老掌柜叹了一口气,“几位客官将就将就,咱们这儿,夜里不能点灯!反正明日一早你们就要上路,如今不过是夜里有个睡觉的地方,且不讲究那么多吧?”
老掌柜说完,就摸索着向前走去,“几位客官跟我来,这里还有空房间。”
“在外头你还说没有空房间呢,我看你这客栈里,处处都是空房间!哪里有人住?”景瑢嘟囔道。
老掌柜又是一声叹息,并未回答。
他熟悉客栈构造,虽没有灯光,但摸索中走的也不算艰难。
几人跟在他后头,则有些跌跌撞撞。
宁春草不知脚下绊倒了哪里,惊呼一声就向地上扑去。
一只手猛的伸过来,提在她衣领之上,将她拽了起来。
“多谢多谢……”宁春草连忙低声说道。
她的手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耳边却传来景珏略带嘲讽的声音,“蠢样儿。”
给几人安排了相邻的房间,掌柜的衣服悉悉索索,像是躬身行礼,“几位客官好住,某告退了。”
“你们这凤州城,怎的如此不热闹,刚刚入夜而已,就一点光亮也不见了?是近来不许点灯,还是一向如此?”景瑢拽住那老掌柜问道。
掌柜的长叹一声,摇了摇头,半晌才缓缓开口,“有一段时间了,何止是晚上不热闹,白天也是如此啊。”
“凤州是遭了什么灾害了?看起来,受灾却还十分严重的样子?”程颐问道。
老掌柜未答话,先是一声长叹。
见面这不长的时间内,他的叹气可是不少,生生都将人叹老了。
“作孽呀,孽呀!”老掌柜摇摇头,“明日一早,也许你们就能看见了。不早了,几位明日还要赶路,且睡吧,睡吧!”
说完,他就摸索着转身离开。
宁春草皱紧了眉头,这凤州处处透着怪异。这老掌柜又欲言又止,关于灾害,更是不肯多言。究竟是什么灾,能让一个州城如此人心惶惶?
耳边是关门的声音。
这客栈空房真的很多,足够他们四人一人一间。
听闻旁人似乎都进了屋,宁春草也转身摸着将门关上,借着透过窗的月光,挪到床边。
床上被褥有些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