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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赛娥沉默许久，终是转身走了。能让姐们儿舍身挡箭的男人，一定也是她爱极了的人吧？若她泉下有知，她一定会怪怨自己不懂她的心吧？
莫秋看着主子越来越苍白的脸、越来无失去血色的唇，决定背着主子向山有溪和杨赛娥说明真相，即使山有凤在阴间已听不见，即使他们不能帮着来开解王爷，但也不能让他们继续误会王爷、继续恨他！
打烊后的天水居里，山有溪、杨赛娥听完打骂都不走的莫秋讲完事情的经过，双双目瞪口呆！知道妹妹并没有死的山有溪沉默不语，可杨赛娥却很快爆发了：“你现在才来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家姐们儿已经死了！她是被你们害死的！若不是他赫连皓，凤儿会来京城吗？会发生这么多事吗？呜呜！”
杨赛娥边哭边骂：“他病重？他吐血？他该的！他欠我们家凤儿太多，他就该去地下陪她！”
山有溪满心复杂，可他不能说出真相，不能作凤儿的这个主，只是，等下次月圆之时，他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妹妹，如何做，看她自己的心！
而秘密回到密山的山有凤却发现自己怀孕了！算算日子，应该是在去北凝城后日日春宵种下的种子！
为她把脉的孙思夏不但不为她的未婚有孕感到羞耻，反而一脸兴奋，唠唠叨叨，左叮右嘱！
山有凤摸着自己的肚子，更没有婚不婚的觉悟，只有即将为人母的幸福和喜悦！
居然已经两个多月了，若不是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好像很久没来月事，若不是随口说了一下，若不是嫂子担忧她的身体为她把脉，她都不知道自己要当娘了！
看着可爱的小侄女，想着不久的将来会有一个肉嘟嘟的孩子叫自己娘亲，唤真心真意愿拿生命来爱她的赫连蕴澜爹爹，山有凤的心里顿时一片柔软！二十二岁，可以当娘了呢！
“妹啊，要不你别回山里了，山上既没好吃的又没可住的房子，不如就待在这儿养胎吧，只要不出去，咱这儿现在可没别的旁人来！”
山有凤笑了笑：“山里比这儿好，嫂子不用担心。我今天就不在这儿留宿了，若蕴澜来了，你替我跟他说，我身子不便，得避他几个月，免得伤了孩子！”
孙思夏见她自己说着竟然破天荒地红了脸，打趣道：“他到快半夜才来，你让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跟一个大男人开口说这事？我看你还是自己跟他说吧，正好两人一起分享当亲爹娘的喜悦！”
两人正说着，山有溪回来了，见到妹妹，欲言又止。山有凤见了，问他怎么回事，他这才把莫秋的话复述一遍，临了道：“除了我跟你嫂子，所有人都以为你真死了，将军是服药假病，可皓公子，却是真病！”
山有凤像被雷击一般定在那里，半时不知道动！过了许久，眼泪才从眼中双双流下：“既然被毒箭废了双腿，为什么不跟我说！为什么不跟我说！”
赫连皓，一个让她由爱生恨的人，却一直在暗中关注她、帮助她、守护她！她以为是自己当初识人不清，以为自己已经将他彻底淡忘，可此时听到这种真相，她才觉得自己的心原来是脆弱的！
山有溪道：“他的属下莫秋说自己是背着主子来告诉我们的，他不想你死了而我们还在继续误会皓公子、继续恨他，他曾经为了远远的看你，而在炎炎夏日把自己闷在陈旧的马车里，想吃你亲手做的菜，可我们却没有卖给莫秋，只好托人几经周折才买到。如今知道你死了，他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欲望，醒着睡着都在唤你的名字，最近一直在呕血，恐怕坚持不了多少日子了！”
山有凤闻言，泪如雨下！
见她如此悲伤，山有溪叹息一声：“莫秋请求我们去看他，可我们即使去了，又能和他说些什么？如果还爱他，就去救回他吧，只有你的出现，才能真正救得了他的命！”
“他不能死！我要去看他！我要马上去见他！”一直以为爱已死，原来，真相大白之时，才发现，爱还在！
夜色里，一抹身影斜掠着快速飞进恒王府。
莫秋伺候主子睡下后，才退出关上门，看着夜空叹息自语：“主子，凤姑娘已经走了，难道你真要舍下我们所有人去陪她吗？”
待他满身悲伤地离开，压着急切的山有凤才闪身过去，快速推开房门。
屋里一片黑暗，山有凤不熟悉屋里的摆设，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一步步摸索着向内室走去。
“咣当！”她还是踢倒了一只摆在地上的花瓶。
“谁啊？”一声无比虚弱的声音从帐内传来，令人闻之心酸，“莫秋！”
山有凤只听那熟悉而又无力的声音，泪水便涌了出来，他竟病到如此地步了吗？
第一百四十一章 知真相夜见初恋
来到床前，掀开床帐挂在帐钩子上，坐到床沿处。赫连皓早已适应了黑暗，见到坐在床边的人，知道不是莫秋，刚拼着力气虚弱地问一声：“你，是谁？”一股熟悉的异香便扑鼻而来！
“你、你、你……”赫连皓连说了三个你字，喘息了一下才道：“你来，看我了吗？你一定，很孤单吧？乖，不怕，我很快、就去陪你！生不能在一起，死，死也要，在一起！咳咳！呜！”
一口血喷出，流洒在被面上，
他这是把她当作鬼魂了！山有凤再也控制不住，泪流满面，一把抓住他瘦削的腕：“皓，我是凤儿！”
赫连皓口中含血轻笑：“我知道，是我、最美丽的凤儿，我的妻！等我，我马上、来陪你！”
“不，皓，我是凤儿，活着的凤儿！”山有凤靠过去，执起他的手，“你摸摸我，摸摸我的手，摸摸我的脸，是热的啊！”
赫连皓一愣，她的双手是热的，她把自己的手贴在她的脸上，她的脸是热的，她哭了，她刚流出的泪也是热的！“凤儿，凤儿，你，你……”
山有凤把他的贴在自己的脸上不放：“我活着！我还活着！皓，我已经知道了一切！为什么要瞒我？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为什么还要演那一出来骗我？我爱你，难道会因为你残废了双腿就不再爱你吗？就不再接受你吗？我的幸福是你想怎么给就怎么给吗？为什么这么傻！”
“凤儿！”赫连皓热泪盈眶，“你还活着！你还活着！真好！真好！”
莫秋悄悄站在房门前守护，听着屋内的谈话，难怪他闻到一股特别的异香，原来真的是她来了！她居然没死，去天水居，大概是他做的最对的一件事！
正想着，只听那女声道：“莫秋，还不掌灯倒杯茶水来？”
莫秋一愣，她知道自己在这儿？
屋里的山有凤已经侧躺在床边，伸出单臂垫在他的颈下，另一手抚着他的脸庞，轻声细语：“皓，你看你，当年被我养出的肉已经全没了，你要好起来，这样皮包骨，我如何带你走？”
“凤儿！”赫连皓的精神因为她，而回来了一些，“我们回不到过去了，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满足了！”
“屁话！”山有凤像在天水村时一样对他爆粗，“只是一双腿而已，怎么就回不到过去？赫连皓，如果你能摸着自己的心对我说你早就不爱我了，那我现在就拍拍屁股走人，再也不来讨嫌碍眼！”
赫连皓支支吾吾，语声艰难：“我、我，我，不……”后面的字怎么也吐不出来。
正好莫秋掌了灯，端来茶水，山有凤将他轻轻扶起，接过茶水往他嘴里一送：“说不出来就别说，逞强干什么？快喝口水漱漱口，不然我可怎么亲你！”
赫连皓消瘦无肉的脸上，立即飘起了红晕，嘴里的茶水也差点把他呛着！
原来凤姑娘以前就是这样跟主子相处的？莫秋无声笑着，凤姑娘一出现，主子的气色马上就好转了些，比饭食汤药还灵！
漱净了嘴里的血，又擦净被面上的血迹，看着他深深塌陷的脸颊和两只眼窝，山有凤叹气道：“一口血，我得做多少东西才能为你补回来！莫秋，厨房里可有食材？”
莫秋刚欲答话，赫连皓便扯了扯她的袖子：“不要走！我不吃，真的，我不饿！”
走开一会儿，他都不让，还想继续撒谎说不爱她？山有凤放他躺好，柔声道：“好，我不走，但你得答应我，从明天开始好好喝药吃饭，养好身子等我来接你走！”
“去哪里？”
山有凤没说话，莫秋知趣地退下，并带上了房门。山有凤看着他瘦到有些变形的脸，轻抚着：“听我说，密山太过神秘，我正在探索。只要你养好身子，我就能找到带你一起进山的方法，到时我们就隐居在那里，谁也打扰不了！那里有神秘的泉水和山果，也许，对治疗你的腿有帮助也说不定！”
“真的？”赫连皓眼里闪出光彩，这一刻，他又活了过来！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等你进了山，就知道它的神奇了！但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莫秋！”
赫连皓轻轻点头：“凤儿，你还爱我吗？”
他心里没底，想听她亲口说，确认她的言行是出于爱他而不是怜悯他。
“废话！不爱你我会来管你的死活？不过你那么骗我，等你腿好了，看我怎么揍你！”山有凤怒声后，又叹息，“我也以为自己忘掉你了，不爱你了，可知道一切的时候，我知道，不是！皓，一定要和莫秋保守秘密，不能让人知道我没死。皇上一直认定我是命定的皇后，如果他知道我是假死，我们就不得安宁了！”
“我知道。凤儿！”赫连皓抬眼直直望着她，他美到惊世绝艳的妻，眼睛一眨不眨！
都这样了，还可怜巴巴地盼着她亲亲他。山有凤低头俯上他的唇，那唇跟他的脸一样，瘦得没什么肉了！香舌探入他的口中，青草汁的香气也随之传来！赫连皓闭上眼，体会着久违的美好滋味！这样的吻，她的吻，他在梦中都渴盼着！
鼻息相缠相绕间，天水村的记忆在山有凤的脑中全面扑来，一边吻他一边喃喃：“皓！”
赫连皓想不断地索取，可他已经力不从心，气喘吁吁！山有凤离开他的唇：“皓，你的身体虚弱太久，一定要好好休养！我不能每天都来看你，下个月圆之夜我再来，希望在我找到进山方法时，你的身体也能好起来！”
“嗯，我一定会！凤儿，这次，我再也不想放开你了！”
山有凤在他唇上轻啄一口：“乖！那我先走了！”
看着他恋恋不舍的目光，山有凤回身又在他唇上连啄几口：“我真走了，别再让我担心！”
目送她离开，赫连皓久久才收回视线。莫秋进来道：“主子，厨房里还热着——”
“快扶我起来，帮我端过来！”
莫秋瞠目，主子都不问问是什么！估计现在在端什么来他都吃吧？
轻功施到宅院处的山有凤，停顿了一下，还是转身离开。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赫连蕴澜，离开恒王府后，她的心里就充满矛盾，赫连皓为她如此付出，爱她到几乎没命，而她也明白地知道，自己在这份真感情面前，根本无法做到忽略自己的心！原来不能自拔的，除了别人地里的萝卜，还有爱情。
可她更明白地知道，她也爱着赫连蕴澜！如果让她做出取舍，很难！何况她现在还怀上了他的孩子！
但无论如何，她不能丢下赫连皓，他废了双腿还在为她默默付出着，悄悄地爱着，因为她的死，而不愿意再活着，要去阴曹地府陪伴她、与她做夫妻，这种深情，一如既往的深情，她如何能舍下！
赫连蕴澜是个四肢健全的高大男人，又手握兵权。在如此一强一弱的对比下，她的心，暂时偏向了虚弱的赫连皓，他已再受不得失去她的打击！
隐在暗处的赫连蕴澜看着没有进院的女子，心口蓦然一痛！
她还是知道了一切！她还是去了恒王府！她还是放不下他、还在爱着他！
可他怎么办？这是他唯一用心、用生命去爱的女子，放弃，他做不到！那每日每夜的缠绵，都历历在目，如同昨天，他怎么舍得放手！山有溪夫妻俩对着他支支吾吾时，他就觉得不对，可香风已经散去，他只有按着猜测候在黑暗中，一边看着恒王府，一边看着宅院，他多么希望自己看到的不是真的！可双眼却不愿意骗他！
落寞地回到安王府，赫连蕴澜躺在床上，闭上眼，一动不动。处事果决的将军，感情的事上也应该不要拖泥带水，既然她属于自己，她叫过自己夫君，她答应过一生做他的妻，那两人就应该履行诺言！
赫连皓么？他是六弟，他不会去害六弟，但在爱情上，也绝不会相让！
每到月圆之夜，赫连蕴澜都会继续在夜里前往宅院，可连续四次都没有看到那个展颜一笑便动人心弦的女子——他希望能相守三生三世的妻！
孙思夏无声叹息，如今，她倒不便将凤儿怀有身孕的事告诉他了，凤儿几个月没来，除了不能同房的原因，怕也是为了对她用情最为至深的皓公子！他们本就最先相爱，凤儿又其实是个心软善良的女子，皓公子如今这状态，她如何能舍得下他？只是，将军王爷对她用情也不浅，这两个男人，放下哪一个都会愧疚心痛吧？
山有凤几乎摸遍山中每一块石头和每一棵树，在苦思冥想中终于想到当初带小牙儿进山的情景，找到了带其他人进山的方法。而此时，她的肚子已挺得越来越明显，身体也越来越重，身体日渐好转的赫连皓不是瞎子，可他却不提不问。
孩子七个月大时，山有凤决定开诚布公地说出来。
这日夜里，陪他躺在床上，缠绵一吻之后，她开了口：“皓，这个孩子，你应该知道是谁的，是在我来见你之前就有了的。那天晚上，我本来打算告诉他这件事让他高兴，可当晚我哥就跟我说了你的事，我这才急着来找你，后来再也没回宅院。现在我已经找到带你进山的方法，如果你不介意这个孩子，我们就生活在一起。”
她没说如果他介意的话，她会怎么办。赫连皓知道，那是因为她不愿意他说介意，因为她想生下这个孩子。如果她问了，如果他说了，而在她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个难题时，两人的未来也随之没有了！赫连皓不敢问，失去一次，又差点儿彻底失去她一次，他已不愿意让以后的岁月再虚度，他想和她在一起！
默默深呼吸，赫连皓静静道：“我不介意！二哥与我一直兄弟情深，他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孩子，同样姓赫连，我定会视如己出，只是，”他拉住她的玉白之手，“他怎么办？永远不告诉他吗？”
山有凤摇摇头：“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怎么面对他，又如何开口。皓，多给我点时间让我慢慢解决好吗？他很爱我，我不想伤害他！”
“你……”赫连皓问得有些艰难，“也爱着他吗？”
山有凤的眼泪在眶里打转：“皓，我……”
赫连皓的心，被针扎般刺痛，“我不逼你了，再也不问让你为难的话了，凤儿，只要你心里有我，还爱着我，皓便知足！”
山有凤一把抱住他，眼泪掉了下来：“原谅我！我更不想伤害你！”
赫连皓也泪如泉涌，却泣中有喜，她这么说的意思，是她最爱的不是二哥，还是他赫连皓不是吗！
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是他推开了她，是他把她往二哥怀里送，如今这种局面，她怀着二哥的孩子，却要第一个接他进密山与他一起生活，不是赫连蕴澜，也不是山有溪孙思夏，而是他赫连皓，难道还不能够说明她心里最爱最重要的人，是他么？他残废着一双腿，不能动不能做任何事，耀眼如她，却还待他如至宝，这样的妻，哪里还有？
“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去哪里我都愿意！”
为两人擦了擦泪，山有凤轻声道：“我的身子越来越重了，这样飞来飞去也有些不便，何况天气越来越热，我身上的香气散发得也越来越浓，若再出山，迟早会被人怀疑传到赫连彻陵耳朵里去。明天你准备一下，后天上午赶在皇上上朝的时间让莫秋带你过去，我在山下接你！不需要带太多东西，一辆马车就行，多了会引人注意。”
赫连皓温柔回应：“好。”
这天夜里，黑暗中的赫连蕴澜看着夜空中疾驰飞过的黑衣人儿，伸手揪住心口的墨色锦衣！待他终于缓过劲儿来，想到她的身形有些不对时，那身影已经消失无踪！
第三天，许青来报：“主子，恒王府有动静！”
赫连蕴澜抬头：“去往哪里？”
“已经出城，方向，已经确定是密山！”
“什么！”赫连蕴澜霍地起身，“快，备马！”
“是！”
都城城门守卫有些奇怪，今天王爷们扎堆儿出门？因养病而久不出府的恒王和安王相继出城，约好的？
赫连皓手心里全是汗，虽然是在皇上上朝的时间里出城，但马车毕竟没有马快，他还是有些担心，也许这便是所谓的做贼心虚吧，对皇上来说，凤儿已经死了，他还能盯着恒王府的丝丝动静不允他出门吗？
经过寸草不生的石土之地，赫连皓被莫秋抱了下来，一身白色裙装、挺着大肚子的山有凤正站在山林边等他。几次见面都是夜里，如今在白日阳光下，他才发现他爱的人，真的已彻底蜕变！琼鼻樱唇，瑰姿绝艳，额间的草株里，似有流动清泉，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