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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无双-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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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路遥道:“尹大姐奉总理之命前往广东执行机密任务,北洋那边是不会知晓的,我怀疑是广州方面的人下的毒手。”

陈子锟对政治一向了解不深,在他印象中,孙文就是广州军政府的首脑,怎么可能自己人杀自己人呢。

见他一副不明白的样子,黄路遥解释道:“想当年张勋复辟,先生在广州振臂一呼,天下无不响应,先生当选为军政府大元帅,挥兵北伐讨逆护法,正在势如破竹之际,广西军阀陆荣廷背叛革命,釜底抽薪,导致护法战争功亏一篑,这个小人还勾结宵小,架空先生,把广州军政府变成自己的掌之物。”

说起这些往事,黄路遥义愤填膺,怒发冲冠,紧握拳头道:“去年海军总司令程璧光率领海军舰队南下广州,投奔先生,陆荣廷这厮拉拢不成,就派人暗杀了程璧光,此次尹大姐遇刺,绝对是陆贼所为,我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为尹大姐报仇,为革命去一大障碍。”

陈子锟被他说的热血沸腾,也道:“不为姑姑报仇,誓不为人。”

黄路遥忽然叹气道:“可惜先生为了天下苍生,不忍多开杀戒,陆贼虽然阴险狡诈,首鼠两端,但尚属可争取的对象,唉,我虽然想不通,也只好服从命令。”

陈子锟咬牙启齿,暗下决心,一定要杀掉陆荣廷为姑姑报仇。

二楼窗口,孙文轻轻撩开窗帘,看着下面两个年轻人愤然的样子,欣慰的点点头。

……

陈子锟身的枪伤还没好利索,被安置在别墅的客房内休息,他急切的想去四马路见鉴冰,但是却被黄路遥坚决制止。

“你的伤没好,不能乱走,这是命令。”黄路遥严肃的说。

“已经好了,我得出去。”陈子锟起身要走,黄路遥伸手拦住,说道:“你忘了入党时的誓言么?没有总理的命令,你哪儿也不许去。”

陈子锟眼一瞪就要发飙,入党又不是卖身,怎么连自由都要束缚了,如果这样的话,他宁愿**。

眼瞅着就要发生冲突,孙夫人带着医生护士来了,柔声道:“子锟,你的枪伤还没好利索,很容易迸裂出血,听话,躺下。”

夫人出马,陈子锟立马吃瘪,乖乖躺在床,听任医生检查,不过看到医生的仁丹胡子,他又跳了起来:“我不让日本人看,好人都能被他们看死。”

仁丹胡很尴尬的笑了,夫人也笑了:“子锟,这位三井医生是先生的私人医生,不是那种蒙古大夫,你放心好了。”

陈子锟这才让医生检查,仁丹胡帮他给伤口换了药和新绷带,检查了五官四肢,听了心跳量了血压,点点头道:“略微有些发烧,但伤情稳定,再过一个月就能康复了。”

“那怎么行,我现在就要出去。”陈子锟嚷道。

夫人轻笑着摇摇头,将手搁在陈子锟额头感受着热度,道:“你发烧了,要好好休息,多喝水。”

手背清凉光滑,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袭来,陈子锟很享受这种感觉,但嘴还在争辩:“我身体好的很,发点烧不算什么。”

没人搭理他,夫人和医生出了房间,黄路遥把门带,在门外把守,医生来到楼房,孙文正伏案写作,抬头问道:“后生仔的身体怎么样?”

三井医生道:“血压正常,肌肉发达,脉搏每分钟五十二次,他简直强壮的像头牛,脾气也像牛,非要急着出去。”

孙文道:“干革命,就要这种一往无前的魄力,”

三井医生放下病历,鞠了一个躬出去了。

夫人走了进来,拿起保温瓶给桌的茶杯续水,孙文问道:“你觉得他的身体状况可以担当么?”

夫人道:“士气可用。”

……

深夜,陈子锟在床辗转反侧,脑海里走马灯闪过许多场景,这半年来他经历了许多,从关东到北京,从北京到海,无数张面孔在眼前浮现,清秀可人的林文静,火热奔放的姚依蕾,泼辣倔强的夏小青,风华绝代的鉴冰,还有忠厚沉稳的薛大叔,本分善良的宝庆、豪迈洒脱的大海哥,高风亮节的熊希龄,北京的胡同、海的弄堂,外滩纸醉金迷的十里洋场,时至今日,困扰自己的身世之谜已经解开,但更大的问题随之而来。

我该向何处去?

是像李耀廷那样,在海滩混出一片天地,娇妻美妾,家财巨万,还是紧跟孙先生的步伐,为革命抛头颅洒热血,奉献一生?

正冥思苦想着,房门敲响,黄路遥的声音传来:“睡了么?总理要见你。”

“我马起来。”陈子锟本来就是和衣而卧,听到召唤立刻起身,房门打开,孙文和蔼的面容出现在外面,看到陈子锟起身,他忙道:“你有伤,不要动。”

陈子锟还是坐了起来:“总理,我没事。”

孙文前按住陈子锟的肩膀,将他按回床,黄路遥拿了把椅子请先生坐下,自己肃立一旁。

孙文随手拿起床头柜的香蕉慢慢的剥着,对陈子锟道:“子锟,海呆不下去了,今夜你必须走。”

陈子锟一惊,但没有问为什么,他知道孙文接下来还有话说。

“今日别墅门口多了一些鬼鬼祟祟的人,想必是巡捕房的包打听。”黄路遥在后面解释道。

陈子锟立刻道:“想必是冲我来的,我这就走,绝不连累总理。”

孙文道:“你不用着急,他们没有证据是不敢随便进来抓人的,但出了这个院子就难说了,为防范于未然,我准备派遣你代表我前往广东吊唁尹烈士,一来你和维峻关系非比寻常,派你去比较合适,二来也可历练一番,增加一些经验,你愿意接受这个任务么?”

陈子锟毫不犹豫道:“敢不从命。”

孙文点点头:“广东在广西云南军阀掌控之中,你务必要注意安全,我这里有一样东西赠给你。”

说着拿出随身携带的一把毛瑟掌心雷手枪来,枪的尺寸很小,只有手掌心那么大,虽然个头小,但是制造精良,寒光闪闪,部件啮合紧密,端的是一件杀人利器。

“这把枪跟我多年,现在赠给你防身之用。”孙文道。

陈子锟双手接枪,感动不已。

孙文又道:“你此番前往广东,除代表国民党吊唁烈士之外,还要暗地里调查真凶,但是切记一条,千万不可再像这次一样,壮士一怒血溅五步。”

陈子锟沉默不语。

孙文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不理解,或许会觉得我软弱,但你要知道,陆荣廷虽然是个军阀,但为革命做过很多工作,我相信他迟早一天会幡然悔悟的,不到最后一刻,我是不会放弃希望的。”

黄路遥插嘴道:“总理,您太仁慈了,陆荣廷这个反动军阀早就该死了!”

孙文摇摇头,微笑了一下:“你们还年轻,很多事情不懂,好了,你收拾一下,我让小黄送你。”

陈子锟身无长物,没什么可收拾的,爬起来就能走,孙文让人给他准备了五百块钱盘缠,钞票银元都有,还有两套换洗衣物,牙刷牙粉等物,全都放在一口小皮箱里。

“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走。”黄路遥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

陈子锟拿起皮箱,冲孙文一鞠躬:“总理,我去了。”

孙文道:“为避人耳目,我就不去送你了,等你凯旋之时,我亲自去码头接你。”说罢重重拍了拍陈子锟的肩膀道:“保重!”

陈子锟用力的点点头,匆匆而去,在汽车之前,最后回望一眼月光下的别墅,然后头也不回的车离去了。

汽车在法租界宽阔的马路行驶着,道路两旁是繁茂的法国梧桐,树影婆娑,月光洒满前路,黄路遥默默的开着车,不时回望一眼后座的陈子锟。

“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黄路遥忽然道。

陈子锟道:“为什么?”

“因为去广东就有机会手刃陆荣廷这个革命叛徒,可惜先生不给我这个机会,依我看来,这种人的军阀本质是不会改变的,绝对是革命道路一大绊脚石。”

陈子锟心中一动,不如借着这次机会把陆荣廷刺杀了,自己岂不是国民党的大功臣了。

心里暗暗下了决心,嘴里却道:“我想去看几个老朋,向他们告别。”

黄路遥立刻劝阻道:“不妥,你是秘密离沪,不能让别人知道。”

陈子锟和他讨价还价道:“就去看一个人总行。”

黄路遥还是坚决反对。

“此去广东,或许再也回不来了,如果不见她一面,我死不瞑目。”陈子锟道。

黄路遥的瞳孔收缩了一下,踩了刹车停在路边,转身问道:“你要见谁?”

第二卷风起第五十三章东渡长崎

陈子锟坦然答道:“此去广东,关山万里,临走前我想见一下我的女人。”

“她是?”黄路遥扶着方向盘疑惑道。

“或许你听过她的名字,她叫鉴冰。”

黄路遥恍然大悟:“原来是四马路的……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好,我就违反一次纪律,送你去见她。”

一路开到四马路附近,黄路遥停下车道:“你只有一个半钟头的时间。”

陈子锟下车来到寓门口,看到楼灯火黯淡,门前冷落,深吸一口气前敲门,然后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鞋子敲击木板楼梯的声音,大门突然打开,开门的竟然是鉴冰本人。

“侬回来了。”鉴冰眼睛红通通的,一头扑进陈子锟怀里。

“没事了。”陈子锟轻轻拍打着鉴冰的后背安慰道。

鉴冰扬起脸,梨花带雨,陈子锟深吻下去,在鉴冰身乱摸一气。

“门口不行。”鉴冰急忙推开他,看看外面领着他进了院子,寓里竟然一个人也没有,陈子锟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多日未见的思念之情和积压的**一起爆发,拦腰抱起鉴冰就向楼卧室去了,鉴冰慌得直捶他的后背:“冤家,慢点。”

口口口口口口此处省略三千二百字

一番**后,陈子锟满足的躺在宽大的檀木架子床,鉴冰趴在他身,从床头烟罐里拿了一支大英牌香烟,点燃抽了一口,又塞在陈子锟嘴里,纤细的手指在他胸口划着圈,吐出一串烟圈来。

“伺候你的人都哪儿去了?”陈子锟问道。

“我把他们都赶走了,竟然敢背叛我冰轻飘飘的说道,忽然又热切起来:“你带我走,海我呆腻了,我们去天津、去汉口,或者去香港也行,这些年我攒了不少身家,再把头面典当一部分,够咱们活几年的。”

“不行。”陈子锟斩钉截铁道,打断了她的美好憧憬。

画圈圈的人忽然停下,鉴冰愕然道:“为什么?”

“我今晚就要离开海。”陈子锟一跃而起,开始穿衣服,鉴冰呆呆坐在一旁,被他的无情和决绝伤心到无话可说。

陈子锟扣着扣子,瞥一眼床的鉴冰,叹口气打开随身皮箱,从里面拿出一叠钞票放在桌道:“多则三月,少则一月,我就会回来接你。”

鉴冰一把将钞票扫落在地,怒道:“我的钱不知道比你多多少,哪稀罕你这个。”

陈子锟也不生气,默默的捡着地的钞票。

忽然鉴冰一把抱住他,抽泣道:“我不许你去,我怕你一去就不再回来。”

陈子锟道:“我有大事情要做。”

鉴冰恨恨道:“什么大事情,无非是叫你去杀人。”

陈子锟皱眉道:“你懂什么!”

鉴冰毫不示弱:“你已经死过一次了,他们也该放过你了。”

陈子锟苦笑,和她说不通这些道理,于是继续捡钱。

鉴冰幽幽道:“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匹夫之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我希望我的男人是个能让天下震动的盖世英雄,而不是一个只能血溅五步的匹夫。”

陈子锟愣住了,他没想到鉴冰一介烟花女子,竟然能说出这样的道理来,但箭在弦不得不发,此时说什么都晚了。

他站起来背对着鉴冰道:“我走了,等我三个月。”然后匆匆下楼,到门口还是把那叠钞票放在了桌。

鉴冰披着丝绸睡袍,点燃一支烟走到窗前,看到陈子锟快步走向路边一辆汽车,很快车就开走了,她的眼泪顿时落了下来。

……

黄路遥看到陈子锟下楼,下意识的瞅瞅怀表,正好一个半钟头。

开车了,黄路遥从后视镜里看到陈子锟略带亢奋的面孔,笑道:“**一刻值千金,可惜从现在开始你就要吃苦头了。”

陈子锟疑惑道:“怎么?”

“我现在送你去汇山码头乘坐日清轮船公司的货轮去长崎,然后在长崎转船去香港,再从香港经陆路去广州,这是最快捷的办法了,只是货船颠簸,你要辛苦了。”黄路遥道。

“没事,我吃得了苦。”陈子锟答道,为什么从海去广州要经日本,他根本没细想,满脑子都是鉴冰的影子。

几个月前,他在天津码头和姚依蕾告别的场景和这次有相同之处,但那次自己假装成革命党,而这次,自己已经成了真正的革命党,而且此去广州,凶多吉少,很可能一别就是永诀。

七尺之躯,已许国,再难许卿。当初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带着戏谑的味道,可今天,陈子锟已经真正明白了其中的苦楚和决然。

黄路遥把他送到汇山码头,这里停泊着一艘一千吨的日本货轮橘之丸号,船长带着大副已经等在舷梯下了。

黄路遥下了汽车,和陈子锟握手道:“我就送到这里了,咱们后会有期。”

陈子锟道:“我有一事相求,请通知精武会,还有我的兄弟李耀廷,告诉他们我没事。”

黄路遥道:“你被捕的消息,就是精武会刘振声通知我们的,你的这位大师兄,可是资深的同盟会员,你的消息我们自然会告诉他,李耀廷那边,我也会想办法通知的,你尽管放心。”

陈子锟点点头,提起皮箱船走向舷梯,向船长和大副微微鞠躬:“困帮哇。”

船长和大副急忙回礼,客气的不得了。

黄路遥目送陈子锟了船,挥手喊道:“一路顺风。”

橘之丸连夜起航,望着海船离去,黄路遥默默叹了口气,驾车返回了。

……

陈子锟被安排到高级船员的舱室下榻,货船简陋,即便是高级船员舱室也只有一条吊床而已,船长再三表示抱歉,客气的不得了,说是怠慢了孙中山先生的朋,真是不好意思。

船经黄浦江进入长江,然后进入东海,不久便遇到了风浪,一千吨的小船在滔天大浪中荡来荡去,陈子锟在船舱里被晃悠的东倒西歪,吐的一塌糊涂。

风浪稍停,船员送来了便当,鱼干萝卜干白饭味增汤,分量像猫食,味道像猪食,但陈子锟还是强忍着吃了下去,不然没力气抵抗颠簸。

经过三十个小时的航行,货船终于抵达日本长崎港口,船长给了陈子锟一套水手白制服,就这样堂而皇之的下船了,不远处亦有一艘海开来的客轮靠岸,大批旅客拖着行李下船,日本海关人员在码头检查,遇到日本人就放行,中国人就要详细检查行李,面黄肌瘦者刚要留置查看是否有传染病等。

第一次走出国门,陈子锟就深深感触到了作为中国人的屈辱,他叹了口气,压低帽檐走了,码头一个中国人见陈子锟过来,前问道:“可是海来的陈先生?”

陈子锟点头称是,来人自我介绍说是国民党长崎分部的干部小李,奉命前来迎接,于是陈子锟便随他们去了,找了家旅馆住下,等待明天乘船前往香港。

长崎乃日本大港口,异国风情浓郁,街到处都是人力车,形式与北京的洋车,海的黄包车别无二致,车夫头扎着白布,衣服印着字号,脚下穿着草鞋,见到客人点头哈腰客气的不得了。

大街的店铺招牌也尽是汉字,但意思却有不同,比如旅馆叫做御屋,陈子锟下榻在一间名为松本的御屋,日本房子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屋里铺着榻榻米,推拉门是用纸糊的,老板和老板娘慈眉善目,非常客气,每说一句话就要鞠躬说阿里亚多。

房费是一天两日元,合成中国钱是大洋一块二,便宜的不得了,其中还包括两顿饭以及其他服务费。

“好好休息,明天我来接你。”小李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陈子锟舟车劳顿,非常疲劳,可是到处找不到床,于是摇铃叫人,一个十七八岁的下女迈着小碎步进来,听了陈子锟的问话,捂着嘴吃吃笑起来,拉开橱子拿出一床被来,指着榻榻米道:“就睡这里。”

又问陈子锟:“先生要洗澡么?”

陈子锟点点头,下女便搬出一个大木桶来,往里面倒了许多盆热水,然后居然脱了和服,光溜溜的跪着,笑眯眯的要帮陈子锟脱衣服。

陈子锟大惊,他哪里想得到一块二的房费里居然还包括这样香艳的服务项目,再说这下女虽然年轻,但罗圈腿外加满脸雀斑,着实提不起兴致。

下人见他一脸惊讶的样子,又吃吃的笑了,穿了衣服退了出去。

这一夜,陈子锟睡的很不安稳。

第二天一早,小李来接陈子锟,听他说了昨晚的“艳遇”之后,爽朗的大笑起来:“陈兄太拘束了,日本就是这样开放,下女是可以随便用的,只要随便给几个零钱即可,绝不会纠缠与你。”

陈子锟乍舌到:“怪不得革命党喜欢流亡日本呢,这地方简直就是天堂。”

小李一脸神往道:“长崎还不算什么,东京那种地方才叫好玩,各种各样的酒馆、妓院应有尽有……”

忽然他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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