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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你了。”夷安竟不忍去看这少年明亮的眼睛,顿了顿,却在宋衍微皱的眉头里淡淡地说道,“不过,外头说的没有错,我确实是那样的人。”
“夷安!”宋衍妹妹都不叫了,呵斥了一声。
“华昭仪有错,可是我也确实喜欢欺辱她。”夷安见罗瑾睁着眼睛看着自己,扬了扬脸,有些不客气地说道,“我喜欢张狂跋扈,也喜欢把人踩在脚底下,这样觉得痛快。我这人,并不良善。”
她慢慢地看着罗瑾瑟缩了一下的脸,轻声道,“谁拦我的路,我就要谁的命!你懂了么?”她的目中带着锋芒与冰冷,眼中的暗潮黑沉得叫人恐惧,罗瑾从未见过这样阴晦的表情,竟心里缩成了一团,想要流眼泪,想要逃跑。
然而最后,这少年还是立在原地,颤抖地说道,“我还是信你。”
他的声音都带了哭腔,有些单薄的身体在摇晃,然而却还是看着夷安静默的眼睛,轻声说道,“你想要做什么,我,我都……”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孩儿并不是善类。是他一直在捂着眼睛告诉自己,这是个纯良的女孩儿,需要自己的保护,为了骗自己,也是为了……欺瞒母亲。
他把她夸得很好很好,才能叫母亲喜欢她,给他一些希望。
如今,知道她有了身份,竟叫他松了一口气。
不管她是好人还是坏人,母亲都上赶子地愿意了,这多好啊。
少年清凌凌的眼睛看着自己,夷安心中有些烦躁。
对贱人,她能用各种的手段,可是遇上这样一根筋的少年,竟叫她有说不出的郁闷。
见兄长姐姐的眼睛都落在自己的身上,夷安抓了抓头,觉得很不该今日回家,顿了顿,见这少年依旧看着自己,沉默了一会儿,只抓着他到了一旁,见这少年看着自己抓着他的手腕儿欣喜不已的模样,夷安的心有些软了,不忍说得太急切,沉默了很久,这才叹息道,“我并不是良人。”见少年一怔,她抬眼,认真地说道,“你的心意,我都明白,只是我想着,你值得更好的人。”
“这世上,没有比你更好的人了。”罗瑾有些颤抖地说道。
他是被“婉拒”了,他知道,因为如今心口疼的厉害,可是看着夷安认真地看着他,眼睛里全是他的小心翼翼的样子,少年的心里,却又酸涩中带着欢喜。
“你也不是,对我全无情意,对不对?”罗瑾见夷安怔住了,就露出了一个有些傻气的笑容来,讷讷地说道,“我知道你只是怜悯我,可是就算是这样儿,我就很满足了。”
“喂!”
“你如今,也没有喜欢的人,对不对?”罗瑾见夷安脸上的表情更生动,不由微笑起来,眼睛在阳光下发亮,他认真地指着自己的心口,轻声道,“不管你在旁人眼里是什么样子,我都不后悔。”他喃喃地说道,“我喜欢你,一开始就喜欢,现在也喜欢,以后……”他敛目,低声道,“以后,也装不下别人了。”
他只觉得今生的爱恋,仿佛都在那一挑帘子的时候落在那柔弱苍白的少女的身上,就再也不会有多余的分给别人了。
“我愿意等你。”少年在夷安沉默中有些孩子气地说道,“只要你没有嫁人,不,”他有些难受地说道,“就算你嫁人了,我也愿意一直等着你。”
“你不必如此。”夷安敛目,轻声说道,“我不会再喜欢任何男子,日后,也不会嫁给你。”
“为什么?”
“要嫁,我就嫁给一个无心的人,彼此谁都不会辜负。”夷安坦然地说道,“你很好,可就是太好,我不能伤害你。”她沉声道,“我不喜欢你,就不会害了你。”
“伤害与否,不是你这样说的算的。”罗瑾却笑了,有些青涩的脸上带着少年独有的真诚,轻声道,“只要我能看着你,就已经不是辜负了。”
是什么样的感情,会有这样的心情呢?
夷安不明白。
当年的夷安郡主也并不明白。
所以当年嫁给那个人,或许不过是因他是那时候青年一辈中最好的那一个。夷安郡主从来都不让于人后,就算是夫君,也是最好的。就是因为这个,所以她嫁给那个人,以为那就是幸福了。
可是到底,不过是一场骗局。
夷安觉得心里有些伤感,看着面前这个认真的少年,却记住了他此时那双明亮的眼睛,许久之后,叹息道,“对不起。”她并不喜欢他,她知道,可是却不知该再说些什么了。
“我今日,竟会与你说了许多的话。”见夷安无声地看着自己,罗瑾的脸突然就红透了,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有勇气说了这些,这少年在夷安的目光里顿时手足无措了起来,转身就跑。
才跑了几步,竟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挥动,不知怎地就扑倒在地滚了滚,伏在地上半天才起来,罗瑾一边急着爬起来,一边焦急地转头,睁大了眼睛去看后头的夷安,却见这少女竟看着自己惊呆了的模样,不由张皇失措,捂着脸飞快地跑了。
怎么能这样丢人呢?
见了自己这么狼狈,她一定更加不喜欢自己了。
直面这少年的宋衍,就见好友的眼角充斥着晶莹的泪花,一旁的夷柔与罗婉竟都无良地哈哈笑起来,不由连面目都扭曲了。
深深地瞪了不远处的“祸害”一眼,宋衍就见连罗瑾的妹妹都在笑得起不了身,叹了一声,实在觉得凭着这没出息的样儿就不大容易娶上媳妇儿,转身追着好友安慰去了。
罗婉并不觉得兄长丢脸有什么丢人的,然而笑过之后,见到宋衍的身影飞快地消失了,不由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怅然。
他并没有,多看自己一眼。
第58章
夷安见罗婉的目光向着宋衍的方向看去,就觉得这也是个祸害。
夷柔并不是个粗心的人,自然是看出来罗婉的心意,只是到底不知宋衍的心意,不好说些什么自作主张的话,因此只在一旁拉着夷安低声道,“你这也太绝情了些。”
“既然做不到,就不该给他希望。”夷安微微皱眉,有些冷漠地说道。
“这是你自己的事儿,我不劝你。”夷柔眨了眨眼睛,见夷安与自己笑了,这才好奇地问宫中的生活,听夷安说起些规矩,便诧异地说道,“我本以为宫中是极好的,没想到规矩竟然这样多,还不抵咱们自己家里自在。”
“本就不如外头。”四公主探过头来,笑嘻嘻地说道。
她的目光落在比夷安更英气些的夷柔的脸上,见这也是一个极美貌的少女,不由赞了一声,见夷安微笑,便笑嘻嘻地说道,“你嫉妒了不成?”
“你只与三姐姐好去,瞧瞧我嫉妒不嫉妒。”夷安挽住了罗婉,并不理睬四公主,见四公主过来扭自己的手,顿了顿,这才与罗婉小声说道,“如今你也封了县君,家中如何?”
“旁人还好,外祖母自然是欢喜的。”罗婉叹了一声,与她苦笑道,“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当真是如此。你不知道,回去以后,我的那两位姨母嘴里的酸话就没停,到了后头,竟冷嘲热讽了起来,母亲听着十分不快,吵闹了一回,到底与姨母们翻脸。”
并不是所有的姐妹都如夷安夷柔一样亲近的,虽然是亲姐妹,然而新城郡主与自己的两个姐妹感情并不和睦,从前罗瑾本是想要与表姐定亲,还是被姨母截胡,有此可见一般。
两位姨母家中也有闺女,却都没有爵位,若都是白身也就罢了,谁家都没有说给郡主的闺女爵位的。然而她得了薛皇后的青眼,如今成了县君,一碗水端不平,自然会叫人心生嫉妒。
“随她们说去,咱们得了实惠也就是了。”夷安笑嘻嘻地说道。
“实惠。”罗婉叹气道,“就为了这个,母亲不知操了多少的心。”想着母亲叹气的模样,她心里有点儿难受,见夷安看过来,直言道,“你的家中和睦,不知叫我多羡慕。”
同安王府是那样儿,至于自己家中,真是不说也罢。
那位罗巡抚的流言,当初在山东夷安还真是听说过一些,此时见罗婉头疼的厉害,竟不知如何安慰了。
今日不是来说这个的,罗婉振奋了一下精神,这才与夷安低声笑道,“宋家入京,你们两姐妹里头,论起来竟是阿柔更叫人上心些。”
“这话怎么说?”夷安急忙问道。
“母亲这回过来,就是来与侯夫人说说阿柔的亲事。”罗婉见夷安十分感兴趣的模样,便笑道,“你在宫里头,皇后娘娘这样喜欢你,连县主的爵位都愿意给,如今虽知道你好,寻常人家却不敢与你们家提亲的。”
谁知道这么一个得薛皇后喜欢的姑娘,究竟是留给谁的呢?当日连太子妃都亲自过来,以为夷安是薛皇后预备给太子的,如今虽然宫中没有动静,然而京中却有隐秘的揣测。
宋家这小姐,是要做皇子妃的。
因这个,不愿得罪了皇子或是薛皇后,风头更胜的夷安无人问津,反倒是新荣的平阳侯的侄女儿更叫人喜欢些。
虽父亲不过是个微末小官,不过耐不住那么多的姐妹里头,平阳侯夫妻只带了她一个隔房的侄女儿入京。这叫什么,这就叫爱重,叫宠爱,夷柔还有一个兄长也住在平阳侯府之中,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因此寻常些的勋贵世家,来提亲的不是一个两个。
“能叫郡主开口,想必人才不错。”夷安想了想,便笑道。
“不过是母亲从前的手帕交,张一次嘴罢了。”罗婉见夷柔无知无觉地与四公主恭敬回话,这才偷偷地说道,“兄长的亲事都没说下来,母亲哪里有心与人说别人的亲事呢?”不过是戏谑了一回,见夷安不说话,她便继续说道,“母亲见过一回那人,未及弱冠,是家中幼子,素来受宠爱长大的,就算日后没有爵位傍身,不过家财也能分出来不少,显贵不大能够,然而过安稳的日子该是没有问题的。”
夷柔身份不够,就算是高嫁,也只怕压不住。如今幼子媳,也是难得的了。
“家中可有妾室通房?”夷安不耐烦听好听的,直言问道。
“你真是快人快语。”罗婉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见夷安并不脸红,这才迟疑地说道,“母亲也这样问过,那位夫人说是没有,却不知是真是假。”新城郡主离京多年,人心易变,她还真不敢打这个包票,不过是寻常说道一回,平阳侯夫人愿意,自然回去查看。
“我家女孩儿不与旁人共夫。”夷安不客气地说道,“就算他瞒过了成亲,以后什么时候知道了,咱们也休了他!”
罗婉嘴角动了动,总是觉得哪里有点儿不对劲儿,懵懂地点头说道,“这是应该的。”
那厢里,四公主与夷柔说得却投机极了。
四公主素来喜欢爽利开阔的女孩儿,夷柔本就大方,虽四公主是皇家血脉恭敬些,然而却并不会把自己变成唯唯诺诺的人,如今又与四公主说了些山东的闲话,就叫四公主露出了感兴趣的模样。
待说到平日里并不多喜欢作诗等等,两个女孩儿立刻起了共鸣之心,四公主心有戚戚后,看着夷柔的目光就很温和了,拉着她的手叹道,“都说宋家的姑娘极好,果然如此。只是你比你妹妹强些,你不知道,你妹妹呀,动不动就与我置气,我竟要赔罪呢。”
然而叫她觉得,还是夷安更叫她亲近些。
“四妹妹只拿公主当亲近的人,因此才随兴所为。若是疏远的人,您瞧瞧,她平日里可不是十分有礼?”
“这个倒是真的,她就与我好呢。”四公主顿时得意起来,拉着夷安的手不放,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儿。
正说笑间,就有前院里大太太命人来请,几个女孩儿觉得好奇,便都跟着往前头去。夷安一进门就见大太太与新城郡主并坐,下头竟然还坐着一个极美貌的贵妇,年纪与新城郡主仿佛,见了几个女孩儿,这贵妇的眼角眉梢都带着欢喜之意,目光从四公主的脸上掠过,起身便含笑道,“给殿下请安。”
“夫人客气了,”京中贵妇多了去了,四公主哪里知道这是谁呢?面上不动声色,她只虚扶了一把,口中笑道,“不过是夷安在后头听表姐来唤阿柔,因此好奇过来见见,本宫就跟着来了。”她口中的表姐,自然是唤了薛皇后一声姑母的大太太了。
外头都说四公主与长安县主在宫里好的一日都分不开的,这贵妇又在夷安的脸上掠过,见她清媚有礼,面上更添和气。
“过来见过岳西伯夫人。”大太太本就是在给夷柔抬身份,见岳西伯夫人的脸上露出了欢喜的表情,嘴角飞快地露出了一丝笑意,就招呼夷柔上前。
夷柔再傻也知道这是相看了,脸上微红上前给岳西伯夫人请安。
她本就生的明艳俏丽,今日又是一身儿桃红色的衣裳,生生地穿出了一股子明媚娇艳,叫人看了挪不开眼睛,岳西伯夫人拉着她的手上看下看,恨不能不撒手,到底转头与大太太笑道,“这品貌,竟是我生平罕见了。”
顿了顿,她这才笑道,“夫人别嫌弃我见识浅薄,只是府上三姑娘讨人喜欢,这大抵就是传说中的缘分了。”她迟疑了片刻,还是送上了表礼,因不知夷安今日回府,因此将给夷柔的拆成了两份。
“简薄了些。”岳西伯夫人见夷安夷柔谢了她的礼,这才转头笑道。
大太太只含笑道,“这也是两个姐儿偏了好处了。”余下的却不肯多说了。
岳西伯夫人自然是知道这样的大家不会初见就订下亲事,总是要慎重,细细探访之后方才会有结果,只是她对自己儿子是极有信心的,并不再说结亲之意,只说京中如何,一转眼儿,竟偏到了大公主的头上。
就听岳西伯夫人仿佛只是在闲话地笑道,“听说前儿大公主认下了一个庶子在身边养育,这样的慈爱,可见大公主宽和大度。”虽是这样说,不过是顾虑场面与四公主的面子,讥笑之意扑面而来。
大公主前几日在后宫频繁折腾,这样的事儿根本就瞒不住,如今闹了一场,反倒叫庶子正名,京中说起,都不过是说一声大公主被迷晕了头,犯傻罢了。
夷安不过是淡淡地听着,并不动容。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大公主本能把日子过得很好,没想到到底卖了为她的人,听了糊弄她的人的话。
听说前几日,还毕恭毕敬地将皇后赐给她帮衬她的的那个宫女还回来了。
能怨谁呢?
夷安也不可能追着她告诉她此事不妥。
岳西伯夫人说这话却没安好心。
她听说了淮阳侯想将弟弟说给平阳侯府,那对于她来说,可不就是情敌么,就为了这个,她也得把“情敌”打下去,好好儿“夸夸”。
果然见大太太的脸上有些冷淡了,岳西伯夫人的心里乐开了花儿,却掩住了嘴角的笑容,甩着手里的帕子笑道,“这些都是我那几个儿媳妇儿与我话家常时候说的。”见大太太感兴趣地看过来,她便笑眯眯地说道,“那几个孩子,我素来当亲闺女待的,平日里也不用立规矩,不过是聚在一同说笑取乐,这说说笑笑,府中就和气。”
她隐蔽地表达了一下自己是个特别和气的婆婆,见大太太若有所思,就与新城郡主眨了眨眼睛。
不是十几年的手帕交,新城郡主真没有心思管这事儿。
她儿子闺女的心都扔在平阳侯府呢,郁闷也不过如此,哪里有心管别人的亲事,此时恨不能与岳西伯夫人一同悲剧,到底干巴巴地说道,“确实极热闹的。”
岳西伯夫人瞪眼睛。
来之前,不是这样说的呀!
好话儿呢?
见新城郡主一脸的无精打采,很不给力,岳西伯夫人暗暗地觉得这手帕交关键时候没有用,见大太太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只笑吟吟的,余下什么都看不出来,她咬住了嘴唇,只好赤膊上阵自己放了大招儿,笑道,“只是这如今呐,我家竟不如别人家姨娘妹妹们的热闹,一人儿一个,满府里竟不如旁人家天天都过得精彩。”
说到这个,她便叹气道,“也怪咱们家的家训了,不叫纳妾的,这真是……”
真是太好了好吧。
岳西伯虽然在京中不过是二流三流的勋贵,可是不管什么高门大户,只要祭出这么一条儿利器,那绝对是手到擒来!
想着家中公府侯府出来的可心的媳妇儿,岳西伯夫人就忍不住笑起来。
其实她也不是十分看重家事,人才才是第一,不过两全其美,这岂不是极好的么?
平阳侯在军中素有勇武刚正之名,被他喜爱的侄女儿,人品该是不错的。
这真是图穷匕见,夷安见岳西伯夫人恨不能挑明了,好生干脆,真是觉得有趣儿极了,见夷柔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个笑,就知道不管旁人,岳西伯夫人这样的性情,是很叫夷柔亲近的。
“这个很是。”大太太哪里会只听岳西伯夫人的话呢?此时只微笑说道,“正该如此,不然谁家捧在手心儿里的女孩儿,去吃委屈受罪呢?”
岳西伯夫人点头笑道,“从前在京中就听闻夫人爽利,如今见了,果然如此。”
“怨不得我觉得夫人面熟,原来是从前见过的姐妹。”大太太也不说什么亲事了,这才想了想笑问道,“我仿佛记得,夫人曾经在前头里烈王妃的宴席上书了一副草书,极俊逸灵动,人人夸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