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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嘴!老东西!你倒会撒谎!可不管你说的实话还是谎话,都是死!拿命来!”
白色的身影晃动着过来的刹那,唐七糖正想飞扑过去和柳细腰拼命,可朱檀在她身前,却比她先一步扑了过去。
唐七糖脑海中刚转着自己也要扑过去的念头,耳边却听得柳细腰尖利痛苦的叫声:“啊!什么东西?老东西你放了什么东西?啊……啊……啊!”
车厢里充满了柳细腰的喊叫,一切发生得太快又在黑暗中,唐七糖来不及分辨到底怎么回事,却只见一团黑影扑向白影,白影掉出了车外。
朱檀急切地喊着:“快!快去驾车!快跑!”
唐七糖醒悟过来,猛然跃出马车,跳上车辕,来不及辨别方向,驾了马车便跑。
马似乎也惊吓了,在唐七糖挥了几鞭以后,长嘶了一声,人立起来,才似乎明白过来要跑。
身后,柳细腰的惨叫还在继续,却听见她喊道:“我要杀了你,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啊!”
旋即,有唐七糖曾和东方无忌在那古怪农庄和柳细腰搏斗时,听见过的古怪笛声飘过来,但感觉这次要比上次急切响亮的多。
只几息功夫,唐七糖挥着马鞭正赶马,那马却忽然发狂似的,扬着头嘶鸣着,先是不管不顾的跑起来,没跑一段又浑身颤抖着跳动,旋即便轰然倒地。
马一倒,整架车也倒在一边,唐七糖慌张着跳开,却在马车倒地的轰鸣中,亦听见朱檀也在痛苦的尖叫:“啊……!”
周遭一片黑暗,却有一股难闻的、腥腥的味道萦绕。
周遭也一片嘈杂,人的尖叫混合着马的嘶鸣,惊起林中无数鸟雀,拍打着翅膀,盘旋在林上,而不知道身在哪里的柳细腰,那笛音却如幽灵一般,穿越在林子里。
唐七糖努力的爬进车厢中,抱住一团翻滚的朱檀急问:“老朱?怎么了?伤了哪里?”
“啊!啊!快走!快逃!丫头,啊,拿着这个快逃。”黑暗里,朱檀塞过来一只盒子,手指碰到唐七糖,唐七糖感觉到了他的手指抖动着,还有一股温热粘稠。
唐七糖随手把盒子一丢,喊道:“什么鬼东西!都什么时候了,什么都没有命重要,快,起来,我扶着你逃!你没出卖我,我也不会丢下你!”
唐七糖奋力拉着朱檀,想将朱檀架起来逃跑,可外面的笛音如催命符般的吹着,唐七糖只觉得朱檀整个人痛苦的翻滚着,尖叫着,根本无法拉起来。
唐七糖惊讶的看着朱檀翻滚,感觉到他那种让人恐惧的痛苦,那种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的痛呼,实在无从入手,只好大喊着他:“老朱,你能不动吗?我背你!我背你!”
然而,朱檀似乎已经痛到无法顾及她的呼喊,只是一边又一边的痛苦的喊叫着,让人毛骨悚然。
忽然,笛音在最后一声呜咽之后,像被人掐断了似的骤然停了。
朱檀慢慢停止了翻滚,可却似乎没有什么力气的,大力喘着气。
唐七糖一把拉了他衣服,想将他拉起来,谁知那衣服忽然撕裂,狠狠用力的唐七糖差点掉出车厢外去。
唐七糖只道自己拉错了地方,她赶紧又拉一下,却又是一个后退,手中只抓了块布片。
唐七糖正不明所以,却听见朱檀微弱的声音响起:“丫头……别碰我……”
唐七糖赶紧爬过去说道:“老朱,你忍着点,你伤了哪里?能坚持吗?我背你出去。”
“别碰我……好邪恶的女人,该杀了她的,丫头……别管我,你快逃……”朱檀的声音很轻。
“不,老朱,你帮我,我也帮你,我们一起逃。”
“她,被我拿‘一掌青’戳到了,我不知道戳到了哪里,你快逃,我不成了,你只要帮我把东西带走,就是帮我了……”
“老朱你是好样的!老朱,会没事的,别说丧气话,是不是被马车压到哪里了?你不是没了一只脚都活下来了吗?我带你走!”
“不是,丫头,你是个神奇的丫头,你不但百毒不侵,你一定还有特别的本事,我不知道伤在哪里,但似乎全身都是伤,有什么东西在咬我,一直在咬我,我,快死了,……”
“不会的,不会的,说好了一起走的,朱檀!你说好了陪我的!”唐七糖还是伸出手,拉了朱檀的手臂,想将他拉起来。
可是,她这一下,带来的却是朱檀的惨呼:“啊!不要碰我!”
唐七糖惊吓得赶紧放手,感觉朱檀痛苦的喘息了好一会儿,说道:“丫头,别碰我,痛!帮我把荷包解下来,快点,把那几颗骰子拿出来!”
“老朱,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骰子……”
朱檀低声而坚决的打断了她:“住嘴,快。”
唐七糖没有办法,稍一用力,那荷包便掉了下来,根本不用解:“给你。”
侧倒的马车帘子掀起,暗淡的光线下,唐七糖伸出手,六颗骰子摊开在掌心,朱檀艰难的昂着头,却没有接,忽然说道:“丫头,帮我一下,你手指细,伸进我嘴巴里……拿一下东西。”
这样时刻,唐七糖什么也没多想,当真先握起那几颗骰子,伸出个食指放到朱檀嘴巴里说道:“老朱,你要我帮你找什么……啊……!”
话没有说完,唐其糖只觉得手指一阵剧痛,大叫出声,旋即大骂:“老朱你干什么?你疯了吗?你要咬掉我手指吗?”
唐七糖捂着自己的手指正气愤不已,暗道朱檀难道因为帮了自己而心有不甘,要咬下自己手指泄愤?
却听朱檀忽然低喝了一声:“住嘴!听好我说的话,跟着我说的话做!”
微弱的光线下,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道,朱檀的声音近在咫尺,却又带着一种极远的威严,唐七糖忽然觉得此时的朱檀换了个人一般。
也不知道朱檀有没有看唐七糖,只听他只管自己说着话:“握紧骰子,让每一颗骰子沾上你手指的血!快!”
“现在,把骰子放到我嘴边,快些!”
“靠近些,再靠近些……”
唐七糖觉得此时的朱檀,带着股子邪气,可却又极认真,认真得让人不得不按照他说的做。
等唐七糖把染上自己鲜血的骰子放在朱檀嘴边,能听见朱檀对着那些骰子喃喃自语了一番,还没有听清他到底说的什么,唐七糖神奇的感觉到,那握在她手里的骰子在动!
唐七糖惊讶莫名,手都随着那几颗骰子抖动起来,若不是自己亲身感受,这般神奇的事情,别人就算说一百遍她也不会相信!
骰子还在跳动,唐七糖的心也跟着不可遏制的跳动起来,不禁低呼出声:“朱檀,你做了什么?为什么,它们在动,它们在动!”
朱檀没有回音,继续喃喃自语,骰子跳跃的愈发厉害,唐七糖一只手都觉得握不住了,朱檀才忽然停了下来。
他喘气声音很大,听着让人心慌,断续着说道:“收好。这便是……人骨骰子,以我骨为骰,以我血为魂,只听我号令,只为我征程。……丫头,如今,它们吸收了你的血,我已经号令了它们,日后,你便是它们的主人!”
“江湖中,不知道多少人要得到,只因,它不仅能让你逢赌必赢,还因为,传说,他们能解一种毒。我并不知道能解什么毒,但我当年沉迷赌道,才犯下大错,后来,我躲避在外,碰上老千,不服我的赌技,砍了我脚,我自我悔过,按照古法,拿自己的脚骨,制了这些人骨骰子,呼呼……我很少用,即便乞讨,我也不用……呼呼……但我和你赌时用了,那时我就想,若是我们投缘,等我死了,我便将它们送给你,想不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我不行了。这女人真歹毒,不知道施的什么妖术……丫头,带上我的那个盒子,里面两份东西,一份是号令这些骰子的秘法,一份……呼呼……丫头,求你,去送给那上面写着名字的人,去吧,快点逃,只要不死,那个女人还会来找你的……快走!”
“不,朱檀!别胡说了!我去看看马,能不能起来,我们一起逃!”
“丫头,不要这般倔强,别傻了,我其实就是个最怕死的人,就是因为怕死,我才犯下大错,我早就该死了,只是因为身负重任才苟且偷生……快走!我本不想救你的,我是因为有‘一掌青’,以为我定然能制住她,才故意引她靠近我的,你不用过意不去,只要你活着,把我的东西带出去,我便无憾了。”
车厢侧着,浓重的血腥味让人欲呕,朱檀的喘气声重的吓人,外面的马已经没有了声音,唐七糖直觉得知道,朱檀可能真不能活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一个能为了包子而出卖我的老乞丐,却最终替我死了呢?我不欠人情!我不要!
唐七糖忽然就大哭起来,死命要去拉朱檀,边哭边喊:“死老朱,你起来!我不欠你这份情,我也不随便收人东西,更不帮人当邮差,你起来,你起来自己去送!大不了我唐七糖陪你一起去送好了!你起来!我不要你以命相抵,几个银子就买了你的命,你不觉得太便宜了吗,快起来,起来!”
朱檀不应声,呼呼的喘气声也没有了,唐七糖还拽着他的一条胳膊,拼命往自己瘦削的肩膀上放,却忽然的,她失衡的向前一个趔趄,撞在了车厢板上,她惊恐的爬起来,不可置信的抬起自己的手,惨淡月光下,她手里还拽着朱檀的一条胳膊,可胳膊一端却并没有朱檀的身体……
唐七糖尖叫着,举着那只胳膊就爬向朱檀,不管不顾的要给朱檀按上去,她哭着,求着,语无伦次:“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是我太用力了,我帮你装好,你起来,老朱,我知道你不会怪我的,你本来就很疼了,你不会怪我的,你本来就没有脚了,我还是背你好了,我不怕,我还带你走……”
可是,胳膊没有装上去,却因为唐七糖按着他身体太用力,忽然,他的肩膀就掉了下去,唐七糖猝不及防,整个人压到了朱檀身上,唐七糖惊呼着,碎碎念着“对不起”赶紧爬起来,却发现,朱檀的头也离开了身体。
唐七糖惊慌的抱着那头,使劲给他和身体按上去,可是,车厢侧着,那头滚来滚去,却怎么也装不上去。
“啊……!不,不是这样的!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弄坏的,老朱,我错了,是我害了你,我不该招惹那个女魔头,不不不,我应该杀了她的,呜呜,是我太任性了!呜呜!你起来!你陪陪我啊!呜呜,我不要只有我一个人,师父,糖儿错了,啊,呜呜,我害怕了,我害怕一个人,卫曦之,你个混蛋!都是你!你出来,你说要缠我一辈子的,你出来……!”
寂寂山林,充斥着惊慌无助的哭喊声,鸟雀惊恐的飞起来,啾啾叫着寻求同伴的安慰。
月亮好远,悲凉的照着这一切,却怎么也明亮不了这侧倒马车里的昏暗。
风,似乎从很远的地方来,卷动着,也只是将女子的哭声转成了悲伤的呜咽。
------题外话------
好抱歉好抱歉,这正值新年的,可正好写到这了,又不想写废话凑情节,二列我能怎么办呢?
顶着锅盖爬走……我发四,真的最低谷转折处了,后面就上升期了,就当小蝌蚪找妈妈吧,就那中间的波折,轻点打我……
感谢小猪宝宝de和jyskl521两位宝宝送的票票,misil宝宝送的钻钻,还有亲爱的仙女儿爱美丽和weixin4572156e16送的鲜花,嗯!感觉超有爱的,么么哒!
☆、第二十七章 思念如风
唐七糖半趴在七零八落的朱檀身上哭了好久,直到她塞在怀中的几颗骰子跳了几跳,才叫醒了她似的,使她抬起头来,看了看四周。
她有片刻的茫然,最终眼睛定格在朱檀身上,抽泣着起了身。
爬出车厢,外面的血腥味并不比车内淡,马倒在地上,烂成一滩泥似的铺开了一大堆。
唐七糖开始机械的捡拾起四周的枯树枝,一点一点地堆在马身上,车身上,直到将他们堆成一座小山。
点亮火折,小小的火苗跳动着,仿佛此时这世间唯一的光明,唐七糖望着那火苗,不可遏制悲伤不已,她抽泣着,大力的将火折丢进了枯枝小山。
火,一点一点地烧起来,火堆中噼啪作响,唐七糖背好朱檀的宝贝盒子,绝然转身,往林子深处走去。
身后,火焰跳动着,热烈着,随路过的风一起,招摇的跳起舞,似乎有灵魂在那里涅磐……
~
唐七糖的悲伤和颓丧,比她自己预计的有点久。
从朱檀死后到现在,大概有四五日了,唐七糖栖身在一处大概是打猎人的草棚子里,就不想动了。
当日离开的太匆忙,好些东西都没拿,也没人会有那个心情拿,又不是去旅行,难道逃命还准备个包裹?
凭着一开始的伤感和逃生本能,唐七糖当日在山林中不辨方向的乱走了好一阵,最终跌倒在一处坡地上就不想动了,四脚朝天的就这样躺着,让眼泪酣畅淋漓的流了一场,再歇一歇,竟然便天亮了。
就这么看着林子里薄雾霭霭的飘荡,听着鸟儿站在枝头婉转欢唱,阳光丝丝缕缕从树枝间洒下来,照在自己身上,再随着风在身上跳跃,唐七糖却一点也不想动弹。
直到忽然发现她的身体四周围满了各种小小的虫子,唐七糖才惊吓的从地上跳了起来。
她紧张的拼命跳脚,抖动衣服,结果才发现,那些虫子竟然没有跑到她的身上,只是围在她四周两寸的地方,便不动了,如今她跳出她刚才躺的地方,可那些虫子还围成一个人形,没来得及散开。
虫子各种各样都有,大的有小手指般,小的如一粒黑砂,密密麻麻的相互交叠着,看一眼,让人头皮发麻。
唐七糖呼吸都急促起来,不明所以的左看右看,最终,觉得是因为自己身上衣服的原因。
这本是蓝色平面绸的衣服上,全是血迹,尤其是衣服下摆和裤脚,几乎已经染成了紫酱色,她的手上,也全是血迹,自己看不到脸,肯定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若不是如今行走在这山林里,唐七糖看起来就是个血人。
唐七糖惊恐着离开刚才的地方,继续在山林里乱走起来。
也算运气好,走了小半天,竟然发现了一眼泉水,汪成挺大的一个小水潭,还顺着山势往别处流去。
唐七糖喘息着,就着泉眼仔仔细细的洗了自己的手,洗了好久好久,都快洗脱皮了,她才捧了泉水,喝了几口。
虽四顾无人,可唐七糖终究不敢把衣服全脱了来洗,只好把外面的衣服脱下来洗,等干了,再洗里面的。光洗衣服,前前后后花了三天时间,也只是洗掉了些血腥味而已,那浸染的颜色,是怎么也洗不干净的了。
这期间,唐七糖在四周寻找,竟然在距离山泉大概两百米的地方,发现了一座简陋的小草屋,里面有一些极简单的用具,有一张用枯树叶和干草铺就的地铺,唐七糖便住了下来。
林子的安静,安抚了唐七糖的心,却也圈住了她的跳脱性子似的,使她忽然变得很安静。
不说话,不是因为无人说话;
不吃东西,不是因为没东西吃;
不想动,不是因为饿,是因为……心累。
唐七糖用前世今生从未有过的认真,来反省自己,默默地反省自己。
前世,从跟着师父开始,一般人没有敢惹她的,可她惹的,都还不是一般人。
可是,师父结交的都不是一般人,当然师父本身也不是一般人,他有很多神秘的地方,前世里唐七糖都没啥兴趣非要去解开,因为她知道,年纪到了,师父总会告诉她或者教给她的。
如果她惹了事,师父每次当面惩罚教导,背后,却无声无息的替她去平息了。几次下来,唐七糖就知道了,只要有师父在,只要她别干谋财害命、伤天害理的事,师父都会帮她收拾残局的。
日子太逍遥,便出了命丧游轮的事,说到底,都是自己太任性了,没听师父的话——任何事,都是过犹不及。
可是后悔也晚了,莫名其妙来到这世界,发现自己竟然是个聋哑的,真是打击得不要不要的,那段时间,才是生命中唯一的黑暗。
可终究,谨小慎微这个词,和她是无缘的。
当把那金针拔掉后,那个骄傲的、嚣张的、不折腾不能活的唐七糖,又满血复活了。
唐七糖自己一点一点回忆着,一点一点剖析着自己,她想:
本来,我的日子也没啥不好,在杂院折腾折腾罗四婶、在勤学轩整整吴大娘之流的也便罢了,却怎么就招惹了卫曦之呢?我们不是一个级别啊,我怎么就招惹他了呢?
不,不是我招惹的他!
是他招惹的我!
可这还重要吗?重要的是,我忘记了这个世界,已经不是我原来的世界,这个世界有它自己的规则,有它自己的底线,有它必须遵循的社会标准。
人不能太任性,不能太不顾那些看不见摸不着,却无处不在的行为道德的标准,肆意妄为!没有人罩着我以后,我就如同一叶小舟,非要独自航行在大海一样,经历风浪洗礼的可能有,但舟毁人亡的可能更大。
如果,我安安静静呆在杂院里,或许此时的自己,正在和裴老九他们掷骰子;
如果,我老老实实的装七姑娘,或许此时的自己,正在让郦复傻小子捶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