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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大人立时酒就醒了大半,敢在背后编排摄政王,是不想活了么?真当摄政王养的锦衣卫都是吃干饭的了!当即便沉下脸道:“刘大人说话注意些,可别到了醒酒之时再后悔莫及。”
豫阳侯世子就笑道:“文大人何必这般紧张,不过是酒后闲话而已,哪里能当得真?”他是典型的世家纨绔,最爱听这些不着边际的段子。
刘大人是真喝多了,一时半会儿领会不到文大人的意思,仍接着道:“也不知后来楚夫人怎么就死了,剩下一位娇滴滴的楚姑娘……那楚姑娘虽是娇养的,倒是烈。性得很,后来还是下人趁那楚姑娘不备,喂了她助。兴的密。丸……”
陆泽下颌收得很紧,眼神也慢慢冷冽起来。
说到这儿,豫阳侯世子便是眼前一亮,“接着呢?”
刘大人见有人捧场,倒是兴奋起来,尽力将那些他也并非尽是知晓的内情描述得细致,“那楚姑娘还是个顶花带刺的黄花大闺女,哪里受得了这等烈。药?便是那春。楼里的姐儿们吃了也要被放倒的!最后可不就成了咱们摄政王的床上尤。物了么!只可惜,那楚姑娘是个短命的,如今只怕坟头的草都长得几尺高了。”
豫阳侯世子听得不甚满意,这就草草结尾了?还想让他描绘得更详尽些,文大人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没想到平日里看着老实的刘大人,喝多了竟然露出这番丑态,他可是后悔请刘大人过来了,若真让锦衣卫听去了,只怕他也要受牵连,便硬声道:“刘大人喝多了,还是先去躺一躺吧。”
这可不是询问,几乎就是下令了,立刻就有侍从进来,半扶着刘大人去了旁边的房间。
陆泽上前淡笑道:“多谢文大人盛情,只是我明日还要起程回京,家中内人也尚在等候,就先告辞了。”
从画舫出来,他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心中压抑了多年的那种疯狂的怒意几乎就控制不住了。
他的护卫陈成上前低声道:“大爷,此番回京,您林疏的身份……是弃而不用了,还是……”
陆泽淡淡道:“没有用处了。”他揉了揉额头,满脑子都是妹妹小时候娇憨的模样,她那时常常被他气得发火,他便得让她支使几天才能解气。“只可惜上次那么好的机会,没能杀了重渊。”
陈成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大爷,当时您是怎么引得摄政王入了圈套的?”
陆泽看了他一眼,冷声道:“不该你问的,就把嘴闭严实了!”
陈成立刻就蔫巴巴的闭嘴了。
回到驿站时,就看见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伯正等在门外,他急得几乎一刻也站不住,在门口来回走动,看到陆泽回来,他小跑着就迎上前,心里的急躁和惊喜要喷薄而出了似的,“二……”着急之下喊错了,忙改口,“大爷,昨天有个人给奴才送了张字条,您快看看!”
陆泽将字条展开,借着微弱的天光,看到上面只写了四个字:盼思仙归。
第53章 ——顾慕
萧央这两天都没睡好,有时望着一处就会失神,她对二哥的记忆其实多半是幼时的,她只比二哥小了一岁,二哥又嫌她娇气,经常故意惹哭她,用网兜兜了蜻蜓,还要拿来吓唬她。
有一回二哥趁着丫头们不注意,将她背到了高墙上,那墙非常高,她往下看一眼就觉得害怕,二哥就不管她了,兀自躺在屋顶上,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怡然自得的看着她一动不敢动的坐在墙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最后二哥当然是被罚了一顿,父亲让他跪祠堂时,问他知不知道错了?他还振振有词的道:“你们都要把妹妹惯坏了,她连爬高都不敢,以后嫁到别人家去岂不是要挨欺负了!”他那时才七八岁的样子,顽皮得不行。
把父亲都气笑了,“你瞧哪家闺秀会爬高了,谁让你教你妹妹爬高了?我看你就是皮痒了,书不好好读,就知道胡闹!”
二哥特别讨厌读书,但他太聪明,先生讲的东西,别人还未领会,他就已经一点自通了。
如果二哥现在还活着,该是什么样子的?他在做什么?读书还是从商,成没成家?算起来二哥已经二十五岁了,她也该有嫂嫂了吧,或许连侄儿侄女也有了……她突然想起了许妩,心里就是一疼,许妩一直就喜欢跟着二哥,两人还小的时候长辈就做主就定下了亲事,许妩现在才要成亲,不会是一直在等着二哥吧?
她正出神,抱石就挑帘子进来了,笑着道:“三姑娘回来了!带着小少爷一起回来的,还有她婆家的小姑子也跟了来,说要住上些日子呢,等四姑娘回门之后她们再回去。”
萧玉嫁到安徽有七八年了,婆家姓常,是安徽当地的大户,家里的大伯是在京中做官的,常家在当地也算是头一份的有头有脸了,家里又富庶,田产商铺都很多,萧玉嫁过去倒也不算委屈。她肚子争气,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这回跟她来的是次子,只有四岁,最是活泼好动的时候。她的长子正在书院读书,怕耽误了他,便没带回来,小女儿还太小了,又爱生病,便也留在了安徽。
萧央赶到寿安堂时,萧老夫人和二夫人正拉着一个温婉的年轻妇人说话,那妇人穿了件湖蓝色缂丝长褙子,头上戴了支衔珠金簪,虽说看着清淡了些,却也不失贵重。
萧老夫人见萧央过来,便给她介绍,“这是你三姐姐,你小时候的事你可能都不记得了,你三姐嫁的早,又一直没回来过,你也不大认得出来了吧。”
萧央笑着喊了声:“三姐。”
萧玉看到她却是眼前一亮,颇有些惊喜,忙上前拉着萧央打量了一圈,讶然道:“这是咱们的六妹妹?你原先……”她想说萧央原先是个痴傻的模样,话到嘴边儿觉得这样说不好,忙岔开了道:“六妹真是好看!”
萧老夫人又拉过她身边的一个少女,对萧央道:“这是你三姐婆家的小妹妹,叫宝珠,长了你一岁,你叫宝珠姐姐就是了。”
常宝珠穿着嫣红色遍地锦短襦,墨绿色挑线裙子,头上戴了支凤钗,嵌的红宝石足有猫眼般大,耳畔又戴着嵌了红宝的耳铛。她的长相倒算得上清秀,只是被这一身贵气的打扮压得显老气了,她看上去不过十四五,还是穿得清淡活泼些更适合。
萧央便唤了声:“宝珠姐姐。”
常宝珠对她淡笑着点了点头,颇有些高傲的样子,看见萧央腕子上戴了一对碧绿沁水般的翡翠镯子,便不动声色的将自己袖子里的两三只镯子往外拨了拨。
萧央也没说什么,低头笑了笑。
萧玉见状倒有些不好意思,笑着打圆场道:“宝珠就是不大爱说话,性子却是极好的,以后六妹你们常在一块玩儿,熟识了就好了。”
常宝珠是萧玉的小姑子,萧玉自然是不能得罪她的,萧央也不想萧玉为难,便笑道:“三姐放心吧,一会儿五姐过来了,我和五姐带着宝珠姐姐去园子里逛逛。”
萧玉冲她感激地一笑。
二夫人又拉着萧玉说了会儿话,三夫人才带着萧宁过来。
三夫人明显憔悴了不少,萧宁精神倒是恢复了,萧老夫人又对三夫人和萧宁介绍了常宝珠一番。萧玉看到嫡母过来,立刻就起身见礼,仍是小心翼翼的模样,三夫人对这个庶女也不怎么上心,当初见有人求娶,家世也还不错,便将她嫁了,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三夫人也从未问过,萧玉的姨娘也早就没了,更是没人记挂她了。
不过三夫人面上向来都很过得去,含笑问了萧玉几句,余光就瞟见萧宁又凑到萧央身边去了。
她如今看到萧央有些心虚,昨晚纪府就命人将那枚芙蓉佩送了来,说明了是纪大公子为了帮六姑娘,她倒也没往深想,以为纪允是冲着纪柔的面子才对萧央这般相助的。
一想到她前几天还想着将纪方这亲事栽到萧央头上,她脸上就火辣辣的,看向萧央时,目光都有些闪躲。
过了一会儿,萧若也过来了,萧玉还未出嫁时,她与萧玉最好,两人都是庶出,又都是不争不抢的安静性子,一起写写字、做做针线,很合得来。所以萧玉才在萧若成亲前一定要回来一趟。
萧宁是三房嫡女,萧玉有什么好的向来都是让着萧宁的,此次回来给几位弟妹都带了小礼,有白玉镇纸,手绣的小砚屏,还有小银哨子,送给萧宁的则是一支金叶子小步摇,也不见得有多贵重,倒是很精巧。
萧宁笑嘻嘻的对萧玉道谢,立刻就让丫头帮她戴在头上了,萧老夫人平时最宠她,她扑到萧老夫人怀里,步摇上的小叶子就哗哗轻响,大家都抿嘴笑。
常宝珠在一旁坐着,喝了口茶,突然对萧玉道:“这不是娘赏给七嫂的么?七嫂也不珍视,随意就拿出来送人了。”
萧玉脸上有些尴尬,忙道:“不是,娘送的自然都是极好的,我想着这个小步摇适合五妹……”
常宝珠淡笑着打断她,“七嫂不用解释什么。”也不看众人,就又低头喝茶了。
萧老夫人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在她眼里,常家那样的人家自然是不够看的,萧家的女孩儿,即便是庶女嫁过去也算是低嫁了,这个常宝珠是怎么回事?倒像是来萧家摆脸子来的!
萧玉见萧老夫人面色不善,知道她是有些生气了,手里绞着帕子,还得替常宝珠说话,“宝珠向来是心直口快的……”
萧老夫人摆了摆手,让她不要说了,“我不瞎,看得清楚!”也不想再提常宝珠这茬儿,就问二夫人萧兰什么时候回来。
提到萧兰,二夫人便笑道:“我派人送了信去了,明天应该就能回来了,等兰姐儿也回来,咱们家的几个姑娘也算是齐全了。”
大家都自动的忽略了萧桂。
萧央抬头时,就看到常宝珠嘴角一撇。
她觉得这常宝珠倒是有意思,到萧家来,却要摆出一副看不上萧家人的态度,自己冷冷的坐在一边。常宝珠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了,这个时候跟萧玉来京中,或许有在京中寻一门亲事的意思。
萧兰是第二日下午回来的,她两个嫡出的孩子都带回来了,屋子里的小孩子一下子就多起来,又都有丫头婆子跟着,打打笑笑的,很是热闹。
萧老夫人命人在院子里备了筵席,傍晚的光景,天色微微昏黄,轻风拂过,院子里的树枝上都挂了琉璃灯盏,周围喧嚷倒衬得心境无比平和。
快要开席时,抱石突然匆匆过来,附在萧央耳畔道:“魏秀回来了,正在花厅里等着姑娘!”
萧央立刻就站了起来,跟萧老夫人告了退,就去花厅见魏秀。
魏秀道:“姑娘,那位老伯给属下回了张字条,”他将手中的字条递给萧央,“属下已经确认,那位老伯就是姑娘要找的李忠。”
萧央脑中嗡嗡响,她打开字条,里面只写了四个字:思仙已归。
似乎周遭的一切都消了音,只剩下一句:她二哥回来了!
她二哥回来了!
萧央极力克制着令自己不要发抖,“他现在在哪儿?你马上就带我去见他!”
魏秀迟疑了一下,道:“李忠倒是没有隐瞒,他才到京中,直接去了……去了永兴那一带的坟地。”说完又补充了一句,“那坟地阴气浓郁,现在天色又有些黑了,姑娘实在去不得!”
萧央此时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阴气不阴气,她立刻就要去见她二哥!
只是她现在要出门,没有一个合理的借口,别说萧老夫人,就是萧玠也不会让她出去的,她冷静的吩咐抱石,“你先找个小丫头去跟老夫人通传,就说曾夫人有急事找我出去一趟,马上就会回来。”
纪柔是大理寺卿的夫人,萧老夫人是愿意萧央与纪柔来往的,至于回来时再怎么与老夫人解释,萧央现在是没心思去想了。立刻就命人备了马车,萧玠其实给了她很大的特权,她可以随时坐萧玠的马车出去,不管什么时候,门房都不会拦她。
萧央的心已经纠成一团,待到了永兴坟地,她等不及丫头掀帘子,自己伸手掀开车帘便跃了下去,她裙摆有些长,落地时差点儿踉跄着绊倒在地。
她都不在意了,只睁大了一双眼睛望着前方。
风林寂寂,两侧松柏长得郁郁葱葱,一座墓碑前站着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一身墨绿锦袍,清俊拔濯,他的指尖正缓缓划过墓碑上的那个名字:楚千珠。
第54章 ——顾慕
从正明殿出来,徐安道便与次辅刘敬仁去了内阁。
内阁显得十分简洁素雅,黑色琉璃瓦顶,绿色琉璃瓦剪边,前廊设回纹栏杆,檐下倒挂楣子,还有绿色的檐柱。
两人进了内阁偏殿,命人在西窗边点了炉子,徐安道亲自动手,添水煮茶。
西窗后有太湖石堆砌成的假山,其间种了许多松柏,势如屏障。
刘敬仁接过徐安道递过来的茶盏,轻轻呷了一口,眯着眼睛道:“皇上年纪确实不小了,摄政王要为皇上立后,您怎么看?”
徐安道笑了笑,“立后也是应当,皇上虽有后妃,但没有皇后也不合适。”
刘敬仁就问:“那您……就由着摄政王来选了?”
“不然又能如何?”徐安道低头轻轻晃动手中的茶盏,“论军事武力,我们连摄政王一根小指头也比不过,若为这种小事与他对上,实在不智。我那学生来信说,他这两日就会到京了,他十分聪明,为人又果决,有他在,我也算是多了一条有力的臂膀。”
“是建仁五十一年的榜眼陆泽?”刘敬仁听说过此人,是浙江巡抚陆大人的庶孙,本来也是不受重视的,被扔在别院中与姨娘一块儿生活。听说是生在外头的,后来他那姨娘带着他找到陆家大爷,陆家大爷还不肯承认陆泽是他留在外面的种,那姨娘也是厉害,后来竟闹到了陆巡抚那里,还敢当街去拦陆巡抚的轿子。
陆大爷惯常流连欢。场,他想不认都不行。把陆大奶奶气得半死,门儿也不让他们母子进,就扔在外头养着。连陆大人也没指望陆泽能有出息,没成想竟一朝中了榜眼!本该在翰林院任编修的,陆泽却寻门路谋外放做了个知县,后来他祖父去世,他便丁忧回乡了。
“他文章写的确实是好,只是瞧着太过狠厉,带着一股刀剑之气,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呢!像他那样写文章的可是少见,我当时还觉得奇怪,他年纪轻轻,怎么竟像是经历了许多,带着一股磨砺出来的隐忍和骨子里透出的戾气。”刘敬仁笑道:“看着可是个不好操控的,您可得小心。”
徐安道摇摇头道:“他在陆家也是受了不少委屈。”并不愿意多说这个,提到推举的事情上,“我想让程万里担任兵部尚书,他资历也够……只是今天在朝堂上,我看摄政王的意思是要推举翁海,”他皱了皱眉,“翁海此人,十分狡诈,与许多世家勋贵交恶,我倒看不出摄政王这是什么意思?”
刘敬仁沉吟半晌,脑海中闪过许多想法,话到嘴边却都觉得无理无据,他们两个人加一起快一百岁了,却还猜不透不到三十岁的摄政王的想法,他无奈一笑,“翁海曾杀兄弑弟,主张酷法,摄政王若推举他实在是不得人心。”
徐安道喝了口茶,沉默良久,既然想不透,就只能先放放,又说起陆泽,“我已经向皇上举荐陆泽了,他是榜眼出身,又外放过,虽说丁忧了三年,履历却是不差,我想让他先去吏部历练。我本来看好的是工部,但工部空出的位子有工部尚书盯着,我倒是不好插手。”
刘敬仁就笑道:“工部尚书哪里是盯着工部空出的位子,那是盯着他看好的女婿呢!”他指的是纪允,说到这儿,他又道:“陆泽也不小了吧,您倒不如也招了他做女婿,也好让他对您不生二心。”
徐安道就道:“他那嫡母早就为他张罗了,今年正月里除服后成的亲。”
反正也是说笑的,刘敬仁听了就不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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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世家勋贵的祖坟都在永兴这一带,当初楚家落难之后,原本是不准葬回祖坟的,但后来也不知是谁向皇上求的情,楚家人才能迁回来。
萧央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竟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她跑到离他半丈远的地方停下来。
陆泽看着她淡淡道:“萧家六姑娘?”他笑了笑,向她走近两步,俯身缓缓道:“今年十三岁,八岁之前有些痴傻……知道我曾为自己取了个号叫思仙,还派了人去豫州楚宅打探。”他慢慢打量萧央,“你还知道什么?你找我做什么?”
眼睛不由得有些酸涩,萧央抬起手抹了一把,二哥不知道她还活着,她当然不怪二哥,他们兄妹分离时她才只有十岁,即便她现在的样貌与之前没有不同,但毕竟是长大了,他认不出也没什么。
她抬头看向楚泽,他已经二十多岁了,几乎已经看不出他十一岁时样貌上的痕迹,但他站在那里,微微俯着身,让她有一种异样的熟悉的感觉。
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毕竟连她自己都弄不明白她为什么是现在的萧央,这种鬼神之事说出来,二哥应该不会信吧,她深吸了口气,才道:“你小时候从院子里的八角亭顶上摔下来,正好摔在了一小截断木上,后背靠近左臂的地方有条两寸长的伤疤。你跟着梁惠先生读书,弄坏了梁惠先生最钟爱的古琴,你便将府里的一棵梧桐树砍了,说要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