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比如最先出现的那四五十个‘鞑子’,齐副将的骑兵,全都是齐谨之的安排。
既然都是自己人,那么最初齐谨之和‘鞑子’们的砍杀,则是给山间埋伏的马二叔等人演的一出戏,为的就是引诱他们出来。
“……我知道是演戏,血也都是用的鸡血,可、可刀剑无眼,万一不小心误伤了,岂不冤枉?”
齐谨之的计划没有瞒着顾伽罗,但顾伽罗还是会担心。
齐谨之微微一笑,拉着妻子进了正堂,推她坐到罗汉床上,然后道:“放心吧,当年我们在大营的时候,经常这样演练,慢说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蟊贼了,就是久经沙场的人也瞧不出破绽。”更不会有什么意外。
“没受伤就好。”顾伽罗定定的看着齐谨之,见他神色如常,这才松了口气。
“大爷,先去梳洗一下吧。”顾伽罗早就命人准备好了热水,确定齐谨之无恙后。便推着他去了净房。
齐谨之洗了个澡,换上家常的道袍,没有系腰带,拖着一双木屐,踢踢踏踏的来到堂屋。
堂屋里间,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饭菜。
顾伽罗正要招呼齐谨之用饭,眼见他顶着一头的湿发。赶忙抄起一块干净的棉布巾子。用巾子和湿发绞在一起,在头顶打了个结。
“呵呵,再拿个拂尘。我愈发像个道士了。”
洗去一身的血污和戾气,齐谨之的心情大好,摸了摸头上的包包,笑呵呵的自我调侃。
顾伽罗横了他一眼。然后亲手给他盛了碗汤,“先吃饭吧。有什么咱们吃完再说。”
齐谨之忙点头:“还是大奶奶心疼我,大奶奶有所不知啊,我今天下午,竟是连杯茶都没有吃上一杯。两三个时辰里。来回三百里,又是演戏,又是砍人。真是又累又渴又饿。”
自那日地动后,齐谨之就改口叫顾伽罗的名字。私下里小夫妻玩笑的时候。他也会偶尔唤她一声‘大奶奶’。
虽然都是大奶奶,但过去在京里的时候,齐谨之这么叫,更多的是一个称谓,表明了顾伽罗的身份。
而现在齐谨之这声‘大奶奶’,却带着夫妻间的亲昵,仿佛是两口子之间的爱称。
“既是这般,那还不赶紧用饭?偏还叽里咕噜的说恁些废话。”
顾伽罗见齐谨之完好无损的归来,紧张了大半天的心也彻底放了下来,拿起银箸,捡了几样齐谨之爱吃的菜夹给他。
齐谨之嘿嘿一笑,不再说什么,闷头享受妻子的‘爱心晚餐’。
食不言。
齐谨之和顾伽罗静静的用过晚饭,吃了些水果,然后才移步来到堂屋。
“这罗汉床是前任知县留下来的吧?”
齐谨之扫了眼半旧不新的床榻,木质还好,黄花梨的。样式是惯常的五屏风式,四周雕刻着万字云纹,只是长时间没有保养,床脚处有些许磨损。
不过,经由孙传梁的修复、清理,这张罗汉床看着倒也不显得太寒酸。
顾伽罗命人铺上了猩猩红红云龙捧蝠坐垫,脚踏下铺了大红团花地毯,给罗汉床平添了几分喜气,也没有那么破旧了。
“是啊,那位前任知县留下了几件家具,都破损的不成样子,唯有这张罗汉床还能用一用。”顾伽罗点点头,她很不习惯用旁人用过的东西,但这也是没法子,京城距离西南太远,她陪嫁的那些紫檀家具根本就不方便运送。
再者,顾伽罗很清楚,齐谨之在西南呆不了多久,短则三年,最长不会超过六年,只等西南彻底平定,他们夫妻就能回京,或是调任他处,如此反复,好好的家具也要折腾坏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在西南找几个手艺好的木匠订制几件,木料也不用太好,等离开的时候,直接留在县衙也不心疼。
只是他们夫妻刚来,还来不及收拾这些,唯有先用前任留下来的旧家具‘凑合’几天了。
“你可知那位知县为何没有将这些家具带走?瞧这罗汉床的木料和做工都不错,对于一个寒门出身的七品知县来说,已是很贵重的东西了。”
齐谨之坐在右侧的座位上,似有所指的说着。
顾伽罗挑了挑眉毛,她跟齐谨之做了几个月的‘夫妻’,整日里呆在一起,多少了解一些他的性情。
他骄傲、有担当,行事谨慎,有勇有谋。
有时看着脾气火爆、还小心眼儿的爱记仇,有时却又体贴周到。
……不管他是个什么样子,却从不会无的放矢。
“说起来,他与我一样,抵达乌撒的次日便前往府城拜见府尊。在乌峰山遇到了‘流寇’,打斗中,‘误伤’了右手,险些致残……”
齐谨之语调平缓,听不出喜怒,但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心里发寒。
“他也遇到了‘流寇’?还受了重伤?”顾伽罗听出了齐谨之话里的深意,忽的生出一股怒气,“这些人也太狂妄了,当朝廷是摆设?还是以为自己是这里的土皇帝?”
寒门出身的读书人,好容易考中的科举。因为没有门路,被吏部一脚踹到了蛮荒之地。
但人家还是携家带口的来了。
结果呢,什么都还没做呢,更谈不上得罪了什么人,就惨遭毒手。
是,那位前任知县保住了性命,可右手却几乎废了呀。
对于一个读书人而言。手是多么的重要。
而且自古做官都要讲究个仪表。似孟复那般,不过是长得丑一点儿,考中了进士都无法做官。更不用说一个‘残废’了。
“知县受了伤。家人都被吓坏了,老母亲以死相逼,让知县辞官,再加上知县的手……最后一家人草草收拾了些细软。仓促离开了乌撒。”
齐谨之继续淡淡的说着。
“真真该死!”顾伽罗实在忍不住了,她虽出身豪门。却也不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娇女。特别是在现代生活的那几年,更是学到、见识到了许多东西。
对于古代市井百姓的艰辛,她也知道一些。
‘流寇’毁掉的不仅是一只手,也不仅是一些财物。还毁掉了一个读书人终生的期盼,以及一个家庭的希望。
“伽罗,你也觉得他们该死?该杀?”齐谨之话锋一转。忽的问道。
顾伽罗咬牙,“这样目无法纪、心狠手辣的恶人自是该死。大爷,你、你是不是已经将那些人都、都——”
她伸出嫩白的手掌,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齐谨之点了下头,“没错,乌峰山设伏的‘山匪’全都杀死了,人头我也带回来了,就堆在了县衙门外,我要让那些真正的恶人看一看,乌撒是大齐的治下,奉行的是大齐律,也当向圣人、朝廷效忠。至于那些人,哼!”
顾伽罗一怔,“大爷,你筑了京观?天呀,你们到底遇到了多少‘山匪’?”
齐谨之伸出两根指头,“二百余人,都是惯常做这勾当的老手,个个手上都不干净,所以我——”
他说这么多,就是不希望妻子觉得他是个残暴、冷血的屠夫。
他确实杀了人,但那些都是该杀之人,他绝没有滥杀无辜。
顾伽罗哪里管这些,立起身子,扑到近前,双手再次抚上齐谨之的胸膛,“你就带了十个人出城,就算有西南大营的援军,那也才一百人,对方的人数却是你们的两倍。你、你……你真的没受伤?”
她最后几个字,明显带了哭腔。
齐谨之傻了,呃,好像跟他想得不一样呢。大奶奶,你抓错重点了吧?
话说你听到自己的丈夫砍瓜切菜似的割了二百多脑袋,还血淋淋的带了回来,随后更是堆在了县衙门口,你就没有一点儿的畏惧、或是不适应吗?!
“伽罗,你别急,我真的没受伤,齐副将带来的人马都是身经百战的将士,绝非那些偷鸡摸狗的毛贼所能比拟。收拾那样的乌合之众,五十人就够了。”
齐谨之反手捉住她的小手,双眼对上她的眸子:“伽罗,我发誓,我绝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没受伤就是没受伤。不过,我杀了那么多人,还把人头带回来示众,你会不会觉得太过分?”
说到底,齐谨之和马家(亦或是安南王府)之间,不是敌我关系,顶多算是内部矛盾。
齐谨之却使出这般狠手,虽师出有名,却很容易遭人非议。一个弄不好,还有可能被御史弹劾。
当然,齐谨之并不怕那些靠嘴皮子吃饭的家伙,他只担心妻子会因此而对他心生畏惧、乃至厌恶。
顾伽罗很奇怪:“这些人不都是该死之人吗?既是该死之人,杀了就杀了。再者,治乱世须用重典,乌撒形势复杂,大爷想要真正的掌控县城,就必须挥出铁拳!”
拜托,她也是四大国公府的人好伐,从小听着祖父的辉煌战绩长大,岂会这点道理都不懂?
顾伽罗的一双凤眼波光潋滟,偏又是那么的澄澈如水,齐谨之忍不住沉醉其中,心怦怦跳得厉害……
ps:一更,据说分开更新会显得比较勤快,嘿嘿!
第019章 互动
“你不觉得我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屠夫,是个冷血残酷的侩子手?”
心怦然而动,但鬼使神差的,齐谨之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梦’中的场景——
在那里,‘顾伽罗’逃出铁槛庵,混入齐家,趁着姚希若生产的当儿,亲手用剪刀将她戳成了筛子,害得姚希若一尸两命。
齐家的护卫出动抓人,齐令先、齐令源、齐谨之、齐勉之等主子们都闻声赶到。
齐谨之认出了‘顾伽罗’,厉声喝问她为何谋害姚希若母子。
‘顾伽罗’却似疯了一般又哭又笑,说了许多齐家的隐私,什么当年她是被陷害的,什么姚希若这个西府大爷的平妻跟齐勉之通奸,连腹中的孩子都是这对奸夫淫妇的野种,什么大长公主勾结叛逆……
该说的不该说的,‘顾伽罗’统统说了个遍,然后挨个儿将齐家的主子们骂了一番。
‘杀人不眨眼的屠夫’,便是‘顾伽罗’指着齐谨之的鼻子骂出来的话。
‘顾伽罗’更是满腔怨怼的说,“新婚之夜你丢下我出了京,让我沦为笑柄,否则我也不会被姚希若那个贱人骗了去。随后你又在西南屡造杀孽,却报应在我的身上,呜呜,我好好的一个妹子被你害死了,我也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疯疯癫癫的说了许多胡话。
许是纰漏的真相太不堪,哪怕是梦中,但齐谨之依然清楚的记了下来。
过去齐谨之深受梦境的影响,对顾伽罗非常厌恶,虽然为了家族、为了前程。勉强忍着和她继续做夫妻,但对她也没有半分在意。
不在意的人骂他什么,他都不会放在心上。
然而此刻,他却非常想知道,顾伽罗到底是怎么看待他的。
至于为何想知道,齐谨之却没有深究。
“屠夫?侩子手?”
顾伽罗皱眉,满脸的不虞:“大爷在说笑话吗?您莫非忘了。我顾家亦是以武起家。我祖父驰骋疆场二三十年,父亲虽做了文官,可也曾跟着祖父上过战场——”
杀敌就是屠夫、侩子手?
难道在齐谨之眼中。她顾伽罗就是这么肤浅的人?
为了什么狗屁良善之名,连祖父、父亲都要嫌弃?!
顾伽罗生气了,用力甩着齐谨之包裹的大手,却怎么都挣不开。
齐谨之见她这般。紧绷的神经却松了下来,手上一用力。将她拽进自己的怀里:“你真是这么想的?不觉得我粗鄙、不文雅?不怪我不能时常陪在你身边?”
不知不觉间,他将梦中‘顾伽罗’指责他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顾伽罗猛地被齐谨之拖入怀里,直接撞到了他硬梆梆的身上,痛得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齐谨之,你发什么疯?”顾伽罗挣扎,正欲训斥几句。耳边却传来他的低喃声。
声音轻不可闻,可不知怎的。顾伽罗听来却如同洪钟大吕,一下下的敲在了她的心头,让她有种莫名的酸楚。
顾伽罗自是不知道齐谨之曾经做过的‘梦’,她只当有人因为嫉妒,而对他口出恶言。
当然,也不排除‘房客’的手笔。
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当初‘顾伽罗’会移情别恋的看上杨旻,一是对齐谨之新婚之夜抛下她的不满、报复,二来也是觉得统兵大将不如小说上写得那样美好,还不如文雅的读书人更有安全感。
‘顾伽罗’既然对武将没了期待,那么极有可能会对齐谨之说一些不好听的话。
两人虽然无法见面,但还可以写信啊。
依着‘顾伽罗’恣意的性子,她没准儿真会在新婚第二天就写一封‘不友好’的信送去西南。
卧槽,又是一个烂摊子!
顾伽罗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房客’欠下的债,由她这个苦逼的‘正主儿’偿还了。
顾伽罗不再挣扎,反手搂住齐谨之的背脊,像哄孩子一样的轻轻拍打着,“大爷,我确实觉得你做得对。行军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好吧,那些人或许不是敌寇,可他们在乌峰山设伏,意图刺杀你。”
马仲泰没想要齐谨之的命,但却是存着重伤齐谨之的心思,便是齐谨之的敌人。
对待敌人岂能手软?
从小家里长辈就教导她,要恩怨分明、知道轻重,倘或有人要害她,那么她就要先下手为强,将一切危险因子都消灭在萌芽里。
“所以,你杀他们再正常不过,”
顾伽罗继续说着,“难道要像前任知县那般,被无辜打残一只手,一家人仓皇逃出乌撒?我呸,齐、顾两家是何等人家?咱们不欺负旁人就算是知礼了,难道还要为了个虚名而被人欺到头上?大爷若是对这样的恶人讲仁慈,齐家的先祖都不答应呢。”
顾伽罗越说越来劲,说的内容却渐渐偏离,“大爷,你只管放开手脚去做,京里倘或有什么流言蜚语,自有齐、顾两家的长辈做主。哦,对了,还有我大舅。”
“不就是二百个罪有应得的匪人嘛,杀了就杀了,想当初齐勤之在水西残害了多少无辜山民,不一样没事儿吗?”
齐勤之落罪,更主要还是兵权。
在边陲,大营兵卒屠村、杀民充敌冒功,并不罕见。
顾伽罗这个比喻很不恰当,她也是没法子了,该说的都说了,不就是杀人了嘛,齐谨之干嘛一副初次见血的菜鸟模样?
被误会了的齐谨之,情绪慢慢稳定下来,人也从梦境中彻底剥离。
鼻端传来一股淡淡的馨香,耳边回响着女子轻柔的嗓音,齐谨之眨了眨眼睛,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但他没有推开。就那么静静的抱着她,感受着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温馨与安宁。
顾伽罗说了半天,嘴巴都有些干了,齐谨之却没有回应。
呃,难道是白天太累,他睡着了?
双手撑着硬硬的胸膛,顾伽罗抬起头。不想却对上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瞳孔里映着她的倒影。
齐谨之的眼神无比专注。
顾伽罗忽然觉得一股雄性特有的气息吹到脸上,浑身都觉得燥热,口干得厉害。脸颊也似火烧一般。
“那、那什么,大爷,我——”顾伽罗干巴巴的说道。
齐谨之点了下头,“我知道。伽罗,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
他终于可以摆脱那个噩梦了。
或许那个梦中预示的都是真的,但顾伽罗一定不是原来的顾伽罗了。
或者她改了性子,或者她想通了……齐谨之唯一确定的是,他心悦现在的顾伽罗!
他心悦她!
齐谨之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顾伽罗呆愣愣的看着他。“大爷,你、你没事吧。”这人怎么了,难道白天砍人砍得太用力。智商也跟着体力一起透支了?
“家有贤妻,夫不遭横祸。我当然没事!”
齐谨之仿佛卸去了重重的枷锁,笑容都变得轻松,“我就是担心你,外头堆着京观,煞气重了些,你出门的时候,千万别从前街走。”
“大爷放心,咱们刚来,我且要好好安顿一番呢,至少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出门,”
提到出门,顾伽罗猛地想起了白天收到的拜帖,抬手就要去拿炕桌上的锦盒,却发现自己竟被齐谨之抱在了怀里。
轰~~
顾伽罗的脸瞬间涨成了紫茄子,用力推开齐谨之的胳膊,飞快的闪身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这次齐谨之并没有阻拦,来日方长,他有大把的时间跟妻子相处,他就不信了,只要他真心实意的对她,她就真的一点儿都不动心!
顾伽罗心跳得厉害,怦怦的响动敲击着耳膜,她低下头,根本不敢跟齐谨之的视线接触,装着找东西的样子,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着心跳。
可怜她长到十六七岁,在开放的现代呆了四年,却从未沾染过男女之情。
除了地动那一夜,她还从未像今天这般跟一个成年男子亲密接触。
齐谨之见顾伽罗的耳朵都羞红了,从头到脚都透着青涩,心中更加欢喜。
看来,伽罗和他一样,都没啥经验啊。
“香儿,你这是找什么呢?都要把盒子翻个底朝天了。”齐谨之享受完顾伽罗的羞涩,开口打破了室内的暧昧气氛。
殊不知,他这一声‘香儿’让顾伽罗的心跳得愈发快了。
“谁许你叫我香儿了?”顾伽罗细若蚊蚋的挤出一句抗议。
齐谨之摸了摸下巴,煞有其事的点头:“也对,香儿是岳母对你的爱称,我唤来确实有些不合适。”
顾伽罗暗自嘀咕,算你还识相。
齐谨之却道:“这样吧,以后我便唤你阿罗,可好?”伽罗是他的妻子,他应当给她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