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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楚晴-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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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瑞亭里也挂了不少灯谜。

方静与孙月娥手里已捏了好几个,正绞尽脑汁地猜别的。谢依苹是才女,只看了谜语一眼就猜出了答案,刚伸出手还没碰到布条,孙月娥动作灵敏,赶在谢依苹之前将布条扯了下来。

谢依苹心里本就存着气,跟方静两人素来也是看不顺眼的,见自己已经伸手了,孙月娥却不知羞耻地抢了去,不由怒道:“孙姑娘讲不讲理,我已经猜出来了,你为何要抢?”一把夺了回来。

这一夺不要紧,连着孙月娥手里之前拿到的也夺了两条。

孙月娥也是存着同样的想法,两家立场不同,是永不可能结交,便也不客气,反驳道:“是我们先猜的,而且你也没碰到布条,我们为什么不能拿?难不成你安国公府就能不要脸不讲先来后到的道理?”仗着自个儿力气大,伸手又抢了回来,塞进腰间。

谢依苹不如孙月娥强壮,眼见着是抢不回来,气得满脸紫涨,点着孙月娥的鼻子道:“你才不讲理,明明是我先猜出来的?”

“有谁能证明你猜出来了,我还说是我先猜出来的呢。”孙月娥哼一声,“啪”地拍开谢依苹在自个面前晃动的手。

谢依苹身形娇弱,孙月娥又没顾惜力气,这一下拍得谢依苹晃了晃差点摔倒。

谢依苹吃了亏,眼泪“唰”地流了下来,委屈地哭诉,“你这个泼妇,没有道理就动手推人么?你有能耐,怎么不把我推到玉液池里?”

这一句却是影射孙月娥把楚晚推到湖里的事情。

那件事本就是孙月娥的心病,为此她不知被父母兄长骂过多少次,捱过多少巴掌。她也因而消停了好一阵子没脸在外面走动。

大年初一那天孙月娥进宫拜年,感觉风声已经过去了,所以今晚就打扮得齐齐整整地来赏花灯。

谁知偏偏谢依苹哪壶不开提哪壶,硬生生把她没好利索的伤疤给揭开了。

孙月娥又羞又恼,恨不得故技重施把谢依苹也扔水里去,可她毕竟脑子还好用,知道自己倘若再来这么一遭,名声估计就坏透了。

看着谢依苹抽抽搭搭地哭得梨花带雨,孙月娥也不甘示弱,用力掐了大腿一把,眼泪也扑簌簌地落下来,“谢姑娘,谁是谁非大家心里都有数,你何苦这样冤屈我,是看我家没人好欺负吗?”

谢依苹是才女哭得婉约凄楚,孙月娥精于算计哭得豪放无忌,一边掉眼泪一边不耽误哭诉清白与委屈。

玉液池周遭赏灯的人本来就多,听到喧闹声都往这边看过来。

不管是勋爵也好还是新贵也好,大多数姑娘少爷对谢依苹和孙月娥都不陌生,有个别不认识两人的刚开口问,旁边就有人低低介绍,“那个穿冰蓝色褙子梳如意髻的是安国公府的二姑娘,另外那个穿玫红色褙子梳堕马髻的就是忠勤伯府的七姑娘。”

“哦,”那人意味深长的一叹。

太子跟二皇子面和心不和已久,这两位起纠纷也在情理之中。

孙月娥脸皮厚,听到这些话跟没听见一样,照样哭得有模有样,谢依苹面皮却薄,还是平生第一回被人指指点点,脸上便有些挂不住,只苦于没人替她解围,没有台阶可以下。

正凄惶之际,眼角瞧见二皇子跟楚曈有说有笑亲亲热热地走来,谢依苹委屈到肝肠寸断生气到怒火焚心,自己在这儿被人当猴子瞧,表哥竟然对别人笑得那么欢畅。

她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表哥!

当下因孙月娥而起的委屈与怒火尽数转移到楚曈身上,谢依苹凄厉地喊一声,“表哥,有人欺负我,”当头便朝楚曈冲了过去。

楚曈一颗粉红的少女心正沉浸在无限的甜蜜中,根本不曾防备,只傻愣愣地站着,眼看就要被谢依苹撞倒在地上。

二皇子等待的就是这个时机,展臂一伸揽住了楚曈的细腰。

谢依苹收不住腿,一个趔趄摔在地上,眼看着心仪的表哥根本不顾自己,只低头安慰怀里的人,谢依苹这下顾不得婉约了,咧着嘴大哭起来。

明氏到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澄瑞亭就像戏台一般,二皇子与楚曈相依相偎,旁边谢依苹嚎啕大哭,而另一边孙月娥低着头哭丧着脸。

玉液池旁,三三两两赏灯的姑娘少爷犹如看戏般,目不转睛饶有兴致地盯着这一切……

☆、第60章 &&

不知为何,明氏看到这场景心情骤然放松下来,就像尘埃落地,终于不再提心吊胆了。

回府时,竟然语调轻松地谈起楚景的亲事,“日子定在二月十八,满打满算就剩一个月了,这阵子你们俩多辛苦点,帮衬一下伯母。晚丫头就接管厨房的差事,晴丫头管着针线房……厨房的事虽然繁琐却不难,正好磨磨晚丫头的性子。过了上元节,府里的春裳就要打算起来了,这个往年府里都有定例,尽管跟婆子们要来瞧。要是有不懂的你们两个先商量着来,倘若再想不明白就来找我。”

楚晚很感意外。

国公府里油水最多的地方就是厨房,以前文氏管家的时候,从采买到管事婆子甚至上灶的厨娘都换成了自己的心腹,巴不得将手里的权利紧紧握着一点都不让别人沾边,就连楚晚也没碰过账本。

没想到明氏会如此的风光霁月,让她们两个帮着掌管中馈。

明氏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却不解释,只笑着说起一段趣事。

明家行商已经四代,先前旁支因缘际会曾娶过一个官家小姐,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经济俗务却半点不懂,常常被下人们糊弄。

有天她极钟爱的褙子不小心被烛火烧了个洞,小姐爱惜东西舍不得扔就让下人拿去缝补。事后随口问了句,“花了多少银子?”

下人狮子大张口道:“不多,三十两。”

小姐疑惑地问:“我记得当初做这件褙子时不过用了三五两,怎么补个洞就这么贵?”

下人理直气壮地答道:“因为要找配上这个洞的纹样,绞了好几匹绸子才配上了。”

楚晚与楚晴瞠目结舌,那小姐是傻的不成,这么被糊弄也能信?

明氏笑道:“你们年纪也不算小了,以后总是要当家主持中馈的,早接触庶务没有坏处。暂且管上三个月,到了三个月头上你们换一下,两三年下来,府里各处的关节都明白了,以后每月只看账簿就知道哪里被人动过手脚,再不会被人蒙蔽。”

楚晴两人均受教地点了点头。

说笑中便回了府。

宁安院已经黑了灯,老夫人这阵子精神一直不爽利,可碍于过年怕晦气硬撑着不愿叫府医来看,早早便歇下了。

明氏嘱咐几人,“早早回去歇着,兴许明儿一早老夫人要问话。”

众人分头散去。

楚溥还没睡,正靠在墨绿色弹墨靠枕上斜倚着看兵书,见明氏回来,先一步吩咐丫鬟端了温水服侍她洗漱。

明氏笑着道谢,待换过衣裳卸了钗环,才淡淡地把宫里发生的事情说了遍。

楚晴的事儿好说,是周成瑾行事无状,且只隔着衣裳被攥住了胳膊,并不曾被外人看见,掀不起风浪来。

可楚曈却是被数十人围观了的。

而且明氏到场以后,楚曈也依旧小鸟依人般偎在二皇子怀里。

到宫里赏灯的人大半都在玉液池附件,这事儿无论如何遮掩不过去。

楚曈已被打上了二皇子的烙印,估计京都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不愿也不敢在二皇子手底下抢人。她要想出嫁,除非等上三五年风声停了,嫁到京外去。

其实她的亲事还是小事,如今迫在眉睫的是怎么应付二皇子这头。

以前楚家是两不相帮,无论是太子还是二皇子都没瓜葛,可现在,楚家姑娘都跟人搂在一起了,说不定明天宫里就会下旨纳侧妃或者姨娘了。

这以后楚家还能说跟二皇子没有关系吗?

饶是楚溥经过无数大小战争,早就养成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度,这次的动了真气,“啪”一下拍在炕桌上,“胡闹!”

炕桌是黄花梨的,经他这么一拍,角上顿时裂了半截,露出木头茬子来。

明氏忙掌灯过来,“事情已经发生了,想法子解决才是,动气有什么用?”抓过他手掌对着灯光看,见没有木头刺儿才放下心来。

楚溥面沉如水,将兵书扔到一旁,下地穿鞋,“我去外院找父亲,你吃饱了没有,要不要吩咐厨房下碗面给你?”

“不用,吃得不少,”明氏找了锦缎披风给他披上,“外头起了风,好歹遮着点儿。这个时候出去,兴许父亲已经歇下了。”

楚溥板着脸道:“早知道早点儿想对策,你也先别睡,要是累就歪着歇一会儿。”

明氏应一声,送了他出门。

明氏本来就没打算睡。

她不是那种无知夫人,自然明白楚曈所作所为是把楚家置于一个很微妙的境地。

可外有当家的卫国公,内有楚曈亲爹楚溥,实在轮不到她这个内宅女子跟着掺和,而且,她即便不掺和也少不了沾一身腥。

还是窝在内宅里管着一家老少的吃喝拉撒罢了。

约莫半个多时辰,楚溥匆匆回来,将披风往炕上一扔,对明氏道:“你找几个婆子把楚曈带过来。”

明氏瞧一眼更漏,“孩子怕是都睡了,黑灯瞎火的把她折腾起来,别染了风寒。”

楚溥沉吟片刻,“那就带把剪刀过去,让她把头发绞了。”

明氏稍捉摸就明白了,终究不愿意惊动人,就点了桂嬷嬷与石榴,“你们两人跟我一同去吧。”

楚溥扫一眼石榴单薄的身材,“找几个粗使的洒扫婆子有力气。”

明氏便不推辞,将扫院子剪树枝的婆子带了两个,再加上桂嬷嬷,一行四人也没提灯笼便往外走。

刚走到院门口,楚溥忽地追出来,对明氏道:“你回屋歇着,还是我去吧。”

明氏点点头,“也好,不过世子爷可得记着,千万压着点儿火气,别吓着孩子。”

楚溥不吭声,迈着大步往外走,三个婆子紧紧地跟在后头。

上元节的夜晚,皎洁的月亮如圆盘似的挂在头顶,月光将大地映得莹白一片,如同水银般泛着银光。

桂嬷嬷与另外两个婆子一路小跑着,心里直犯嘀咕。这半夜三更地,为什么让带着剪刀来?

正如明氏所说,有什么话不能等到明天?

不多时,几人来到飘絮阁。

桂嬷嬷上前叩了门,好半天才有小丫头不耐烦地问道:“谁呀?”

桂嬷嬷耐着性子再敲,“快开门,世子爷有事找三姑娘。”

“都睡了,有事明天再说吧,”小丫头打着呵欠,拖拖拉拉地走近,“半夜三更的让不让人睡觉?”

听得门闩被拉开,楚溥上前一脚将门踹开,小丫头根本来不及反应,“哎吆”一声躺在了地上。

正房里有了灯光,又有丫鬟斥道:“这闹腾什么,要把姑娘吵醒了,少不了你的板子。”

桂嬷嬷答道:“世子爷过来有事,快伺候姑娘起来穿衣裳。”

丫鬟不信,披着袄子探头出来扫了眼,果然瞧见月光下有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气势汹汹地站在院子当间,连忙道:“世子爷稍等,这就叫姑娘起来。”

少顷,东西次间的灯都亮了。楚曈鬓发凌乱,仍穿了进宫赏灯时候的衣裳,揉着眼睛出来,“爹爹,什么事情?”

楚溥朝桂嬷嬷努努嘴,“把她头发绞了。”

桂嬷嬷不敢置信,惊愕地站在原处未动。

楚溥沉声重复一遍,“拿剪刀把三姑娘的头发绞了。”

这下不但桂嬷嬷听明白了,连楚曈都从半梦半醒中彻底清醒过来,尖着嗓子问道:“为什么?为什么剪我头发?”

身之发肤受之父母,轻而易举动不得。

楚溥不做声,只静静地看着。

桂嬷嬷从怀里掏出剪刀,笑着劝道:“三姑娘进屋坐着吧,就着灯亮堂些。”伸手便要去扶她。

楚曈一把推开她,“滚开,谁敢动我的头发?”

那两个婆子得了指示,也围过来好生相劝,“是世子爷的吩咐,三姑娘就从了吧,好歹能留点体面。”边说着边抓住了楚曈的胳膊。

“不,滚开,我不剪!”楚曈疯了般双手胡乱挥舞着,腿也不老实,得空就朝婆子身上踹。

桂嬷嬷几次想动手,又怕剪刀伤了楚曈,迟疑着不敢剪。

楚溥见状喝道:“不剪也罢,我这就吩咐人备车连夜送到家庙去。”

楚曈立时呆住,她以前听楚溥讲过,楚家的家庙在京都西郊,养了十二三个小尼姑,常年供奉着楚家祖宗的香火。

犯了大错的女子会被送到家庙去修行一段时间,三年、五年或者更长时间,甚至一辈子都不能回府。

“为什么啊爹爹,是不是母亲说了什么?”楚曈仰脸看着楚溥,大大的杏仁眼里满是不解,又蕴了浅浅的泪花,看上去楚楚可怜。

听她又提及明氏,楚溥皱了眉冷声道:“今晚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原本打算送你到家庙养病,可念你刚回京都,还不太明白事态,先留在家里待一阵子,若是改了则罢,要仍执迷不悔,还是早点送出去好,免得一大家人都被你连累。”

楚曈眼中流露出绝望,又夹杂着迷茫,“爹爹,二皇子不好吗?等他以后……”不等她说完,桂嬷嬷已迅疾掏出条帕子塞进她嘴里。

两个婆子则利索地把楚曈的两手别在了身后,一人攥着她的手,另一人摁住她的头,桂嬷嬷操起剪刀,手起刀落,乌黑油亮的头发便掉了满地。

楚溥见头发已没了形状,示意桂嬷嬷停手,声音温和了些,“这一个月就待在飘絮阁,我会让人送些书给你读。”

西次间的楚晞被吵闹声惊醒,也穿了衣裳出来,见状,忙不迭将楚曈嘴里的帕子取出来,着急地问道:“姐姐,怎么了?她们为什么绞你的头发?”

楚曈一把抱住楚晞,泣不成声,“妹妹,咱们不该回来,待在宁夏多好啊,爹爹从来不对咱们发脾气,娘亲也天天开开心心的,可回到这个家,一切都变了。娘不能跟咱们一桌吃饭,也不能随意走动……娘身子不好,爹十天半个月也不去看望一次,而且,而且爹还说要我去当姑子。妹妹,咱们回宁夏,不待在这里了。”

楚晞气得嚷道:“我知道,都是夫人在背后挑拨的,娘亲不是说过,庶女对嫡母再怎么尊敬,嫡母也不会把庶女当亲闺女待。爹爹,夫人这么恶毒,你为什么不休了她?休了夫人,咱们四个又能欢欢喜喜地在一起了。”

听闻此言,楚溥怒极,几乎要抬手给她一嘴巴子,可手臂刚抬起又放了下来,温声问道:“是你娘说的,休了夫人,咱们四人就能跟以前一样了?”

楚晞迟疑着点头,“舅母说有夫人在,她肯定会苛待我们以便来拿捏娘,还说西边街上王大人的正妻整天打骂那几个姨娘生的孩子,把庶女嫁给个四十多岁的半大老头子。爹爹,我怕夫人。”

她说的舅母就是胡氏的兄长胡彪的妻室连氏。

楚溥笑了笑,声音越加温和,“那你舅母说没说过,京都跟宁夏不一样,在京都,妾永远是妾,即使我休了夫人,你娘也一辈子扶不了正……连氏也不是你的舅母,你真正的舅母在苏州明家,圣上亲笔御赐的义商明家。”

***

大房院里,明氏已经歇下了,却在床头给楚溥留了一盏灯。

楚溥撩起帐帘看到明氏的脸,她睡得安稳坦然,樱唇微微翘起似是带了笑,双眉温顺地舒展着,眼角已有了细碎的皱纹,可并不能减少她的美丽,反而更多了成熟女子的端庄与大方。

他所了解的明氏,怎可能会藉庶女们的亲事来拿捏胡氏?

想必,她根本没将胡氏放在眼里。胡氏这次怀胎胎相不好,一直卧床休息,故而始终没有给明氏敬茶行礼,明氏从没提及此事。

她不在乎胡氏,是不是也不在乎自己了呢?

楚溥突然有些不确定,这次回来,明氏仍旧温柔体贴,事事考虑得周到细致,可唯独没有了以前的激情与热烈。

楚溥静坐片刻吹了灯,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钻进来,在地上画下一道明亮的光影。楚溥极快地脱衣上了床,展臂将明氏揽在怀里……

第二天天刚亮,楚溥神清气爽地起床穿衣,径自去净房洗了脸,又吩咐石榴到厨房要一碗粥和一碟花卷来。

明氏在帐子里听到了,问道:“这么早就吃饭,饿了?”悉悉索索地找衣裳穿。

楚溥笑道:“还早着,你再睡会儿,母亲那里少不得还得你去解说。我吃点饭就到安王府门口跪着请罪。”

二皇子成家后就出宫开府自住,顺德皇帝封他为安王。

明氏默一默,披了衣裳下床,从抽屉里找出双护膝来,“你膝盖受过伤经不得冻,前几天晴丫头送来的,里头絮着兔子毛。”半蹲着解开楚溥膝裤的绑腿,将护膝牢牢地捆在膝盖处,忽而笑道,“子不教父之过,这孩子犯了错,你这当爹的去请罪也是应当。去的时候长个心眼,先在旁边看着,等有人走动的时候再过去跪,别没人白跪了。”

楚溥“哈哈”一笑,“你们女人家就会动这些小心思,你放心,我有数。”

上元节的灯会连着三天,朝臣们也连续三天不用上早朝。

昨天晚上宫里出了喜事,刚进宫两年多的隋美人诊出了身孕,顺德皇帝龙心大悦,夜里便歇在了隋美人所在的景月宫。

谢贵妃昨晚没好去打扰,一大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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