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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让存在消失、分解到它的反面。”
(雅里全集,《存在与活着》(EtreetVivre),卷I,Pleiade;p。342。)存在不停地退避,不自我显示,而这又是它作为存在自我显示的唯一方式,是现象或此在的自我显示。事实上,存在的这种不即不离,自古(过去)而来的退避(当前)状态,给它自己留出了可能性(未来)。存在不只是原子个体的存活,也是他们不可避免的退避、出离(extase;或译“绽出”)。在永不枯竭的可能性中,带动一种西西弗将大石头推向峰巅的希望。在此求教于我的朋友,现象学专家嘉映、周兴,是否可以把这个意象作为现象学的生命乐观主义的象征?II。关于全球技术。形而上学混淆了存在(etre)和此在(Etant),所以让存在完全处于遗忘或退避中,从而把时间和空间一股脑儿留给了技术,让它充当此在的主人。技术由此变成形而上学的嫡传继承者。雅里与海德格尔一样重视技术,在其所有作品中都涉及到科学、技术理论和机器发明。所以,德勒兹认为“啪嗒学是重要的机器理论”。“自行车”、“物理棒”都被雅里用作象征符号,成为与其所处时代相吻合的技术标志,如同电脑正在为我们的时代编织一面全新的时空网络,创造着令人惶惑的新人。愚比在广场上的挖脑表演和群氓的围观,形似纳粹集中营化学武器的活人实验,我们自然也会问为什么有人对人类自身的克隆那么痴迷。技术科学家愚比代表了巨大的此在,即代表着来自形而上学的全球技术和被彻底技术化了的科学;代表了在犬儒的疯狂中被发明的机器的科学。现代技术不仅宣判了上帝之死,还请形而上学哲学为它陪葬,同时挖空了科学的真理关怀,将所有智慧消耗在时间机器的更新上。雅里甚至通过浮士德若尔之笔专论过《开发时间的机器之实际建构评注》(雅里全集,卷I,Pleiade,pp。734…743。)。新技术,新新技术,征服自然,蔑视自然,从服用兴奋剂,到兴奋地庆祝核试验成功,兴奋地追随技术的更新换代,有谁不愚比?
然而,愚比发明啪嗒学的同时,也在揭示全球技术的本质。技术全球化的开始与形而上学的终结同步,它是存在的深度遗忘(因深度烧伤而失去知觉)或存在之被抛弃。“自行车把作为基督教形而上学的上帝之死的激情完美地转换成技术的阶段赛(G。德勒兹,“雅里,海德格尔鲜为人知的前辈”,《批评与诊所》(Critiqueetclinique),Ed。deMinuit;Paris;1993;p。117。)”。自行车的链子、轮子和速度,整个牵动着地球的旋转。我们刚刚才读到过,愚比王的脚上拴着锁链,链子拉着一个沉重的铁球。其实,自行车与戴锁链的愚比是两个关于我们的后现代世界的隐喻:自行车(技术)和愚比(常人)都拖着存在艰难行进。技术是战场,存在忽而迷失其中,忽而在其中以此在的状态自我揭示。这也是为什么愚比在创造啪嗒学和发明机器的同时体现了存在与此在的双重性。愚比在多个层面上体现了这一悖论:技术与政治的,比如他的无政府主义的宣称和融金欲及权力欲的膨胀;技术与艺术的,比如宣称“再也不画画了”,尽管同时也是画家的雅里从未向我们提到过愚比的这一才能;技术与语言的,比如他向愚比妈(及全体观众)郑重宣布:“我再也不说那个词了”。
《愚比王》 Ⅲ啪嗒学院是万花筒(3)
雅里所处的时代是科学进步主义的顶峰,但他在召唤科学的同时,也预见到技术化了的科学必将被超越,“从此在的虚拟性超越到存在的可能性(按照雅里最后的小说《超雄》的思路,愚比将自己的技术发明提交给一个部门,那里的负责人叫可能先生)(G。德勒兹,同上。p。119。)。海德格尔像雅里一样,不认为技术是危险的,指出这一点很重要,因为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爆炸或克隆技术引起了有觉悟的人们对技术的指责,但却是不公正的头痛医头的短见。技术的本质不是技术,“而是隐藏了拯救者在地平线上出现的可能性(海德格尔,《文集与演讲》(Gallimard),1958年,pp。44…45。)”。需要做的不是排斥技术,而是改变人与技术的关系,有能力对它说“是”或“不”。
技术终究不能完全拴住存在的退避和遗忘,因为出离了的存在会重新在技术中自我显现。德勒兹告诉我们,存在迷失的危险不是遗忘,而是“对存在遗忘的遗忘,对退避的退避”。如果这句话显得有些太过玄虚,我们不妨玩味当今中国常常听得到的一句大实话:“这世道不敢做好人啊”。善是存在的本质(或者“性本恶”以求善),善的道德底线崩溃,使得犬儒行为大行其道,伦理诉求遭受讥讽进而虚空。然而,这句“不敢做好人”的太息正是存在的挣扎,在遗忘和退避状态中的自我显示,是存在的渴望。全球技术化和市场化造成越来越严重的存在危机,它们以文化的、社会的、主权国家的和自然生态的恶性事件接连不断地显露着:从“9·11”到海啸,从法国少年烧车(我想到莫言小说中被卖作食用的人孩儿的集体叛乱)到海上撞船却见死不救地逃跑,从中国的非典到松花江污染。存在的遗忘使人变成技术的奴隶,为技术而技术,为生产而生产,为储存而储存,向人自身“逼索”,交出感觉、平和、安祥、爱情、时间、空间;向地球“逼索”,交出石油、森林、空气、土地、果实、禽兽、鱼鸟。愚比带着暴力和技术向国民“逼索”:交出“融金”、领地、权力和权利。技术可以带来幸福的神话被打破了,今天的觉悟者试图从技术的控制中“跳跃”出来,这一点只能被啪嗒地(存在论地)理解和操作,而远非形而上学力所能及。全球技术化是逆转的可能关节点,首先是啪嗒式的时间逆转:在持续的时间之流中三个站点(stases)之间,即过去、当前和未来之间逆转。愚比8374岁,可知其长生不老,又是在常识中不可能的2月29、30、31日三天内局部消失,从中可见雅里的时间隐喻。III。关于语言创新。
雅里不是也不肯用哲学的抽象概念展开他的精神历程,哲学在当时正是他要从根本上考问的,而他的老师柏格森能给予他的只能是强化他的生命冲动的直觉取向。德勒兹认为“雅里的思想首先是符号的理论:符号既不指明,也不意谓,而是展示……”(G。德勒兹,“雅里,海德格尔鲜为人知的前辈”,《批评与诊所》rtiqueetclinique),Ed。deMinuit;Paris;1993;p。122。)。雅里采用诗化语言和戏剧的艺术手段,即符号,邀请读者和观众通过“看”和“听”进入各自的心想,进而切近那些古往今来的重大主题,包括艺术、真理、自由、死亡、时间……雅里的啪嗒逆转和遮蔽——揭开的往复努力,是要创制一种新的语言,一种德勒兹所说的“母语中的外语”。雅里不但引用古希腊语来证明啪嗒学的普遍性,他更多地是在法语中玩拉丁语游戏,在现代法语中玩古法语游戏,引进俗语、俚语、布列塔尼的克尔特语。于是意义从老生常谈的语言中退避,再从一种出其不意的新语言中展现,令人耳目一新。普鲁斯特说过,“优美的书都是以某种外语写成的”(G。德勒兹,同上。pp。1…17。)。雅里被法国文学史视为风格最奇特,想象力最丰富的作家,语言晶莹剔透,掷地有声。不仅仅是愚比语汇中那些法文中不曾存在的词语,过耳不忘;而且雅里的许多著作都是相当诗化的,从《忆沙的瞬间》到《浮士德若尔博士的举止和观点》都充分体现了这一特点。《浮士德若尔》一书讨论过8本诗集,其中有《奥德赛》(荷马)、《马尔多拉诗行》(马拉美)、《奇特的原野》(维尔哈伦)等,提到的诗人多达14位。在“从巴黎途经海路到巴黎”的“地面航行”章里,下榻之处包括了当时巴黎最著名的一些诗人、画家、音乐家,包括一代诗圣瓦莱里(PaulValéry)及《法国信使》文学期刊的同仁们,大多在浮士德若尔博士的啪嗒游戏中直接扮演角色。
语言走向它自身的外部,变成声响、颜色和视野,生气蓬勃的光亮波动。雅里像所有真正的作家、翻译家一样,参与着这一未来语言的打造,而且他们总是在磨制各自的“外语”。它因此会偶尔显得含混,结巴,重复,如激流受阻撞击出漩涡,令人惊慌;如劈啪作响的火苗,光焰奇特。无序中孕育着有序的潜能,一种未来语言如凤凰再生般陡然跃出。这大概是愚比或阿Q,啪嗒(Pata)或达达(Dada),“OuLiPo”或“OuLiPoPo”这些象声词存在者能给予我们的启示吧。
从技术的此在超越到诗的存在,诗的曲线逶迤回转,抵抗着科学主义的新野蛮。
愚比是荒诞的,但他的意义远远不止于荒诞,而是以荒诞的谵妄警醒遗忘,召唤存在。正为如此,雅里的愚比三部曲与那些虚无主义的游戏或意识形态的抨击区别开来。雅里安排了一个愚比的良知,让他作为“纯粹精神”的象征配合此在的愚比,当愚比之恶过甚时,良知就会出面校正:“我的内心和正义感告诉我有义务惩罚愚比先生”(《愚比龟》第二幕第一场)。而需要救助时,愚比会向自己的良知发誓“进行苦修”,“不再挖脑”。(《愚比龟》第二幕第三场)。愚比是我们到处熟悉的叫不出姓名的常人,是我们的世界时时可见的常态,是我们每个人多少经历过的内心张力。合上书本,走出剧院,读者或观众少不了会感慨病态人生,一些人或许从中获得茅塞顿开的愉悦,感到如释重负,并重新生出期待和勇气。啪嗒学院丝国全权巡察使06年元月于巴黎东郊说时迟那时慢说时迟那时慢张弛啪嗒在中国是件新鲜事,在法兰稀却存在了一百多年。据说它们的头儿是一条非洲鳄鱼,在咱们这却是一只瘟鸡。实际上最早是一只缩头乌龟,但由于它过于深思熟虑而且反应迟钝,而不得不放弃了王位。但瘟鸡也强不了哪去,除了打架就是假装生病和发呆。现在鳄鱼跟瘟鸡终于见了面,地点当然在北京动物园。大家也终于可以一本正经地荒唐一番。所以,不要把啪嗒想得很玄,也不要把它说得太耸人听闻。否则的话,鳄鱼和瘟鸡(包括缩头乌龟,尽管它略有修养)都会生气。但鳄鱼和瘟鸡毕竟不同,由于长时间地待在水里,当鳄鱼说天呀的时候,它指的并不是天,而是指水的表面。这就如同瘟鸡叫的时候,它并不是真的想让你起床。遗憾的是,我们以往对这些现象都进行了错误理解和阐释,并导致了我们行为的太可思议。
现在好了,我们终于从真正经中摆脱出来,重新思考我们的处境,制定我们的行为规范。不要抱怨这一切来得太晚,我们的祖先就是这么干的。从这个意义上,我发誓啪嗒在中国很快能找到它的根,尽管它的出处可能不一样。这个问题很正常而且极好解决,关键取决于在似是而非面前,看我们如何拿捏(我倾向于把这个叫做说时迟,那时慢)。
感谢我的父母,他们对我关怀备至,但对我的所作所为却一无所知。感谢李老鸭,她把啪嗒想象成一个物件掉在地上或水里的声音,这跟我的想法十分接近。感谢东雷和孙勤,他们一直生活在上上个世纪,从而让我们的来龙去脉有迹可寻。感谢于硕和方索,据我的考证,于硕本名叫愚硕(U-Sure),是愚比王在东方的远亲。而方索这些年,一直忙于让自己不叫弗朗索瓦。顺便说一句,他这个人对自己的名字十分敏感,就如同他腕上的那块白搭费力(PATEKPHILIPPE)那么耀眼。据说每一个关心啪嗒的人都有这么一块。所以,PATEKPHILIPPE也叫pataphylippe。感谢豪朗,他对艺术有特殊的鉴赏力,却总把托您的福说成脱您的衣服。感谢崔宇,去欧洲一趟果然又回来了。感谢丹洵,但不必事先征得她的同意。感谢张芸老师,没有她就不会有这本书的现在这个翻译。在整个过程中,他表现得耐心尽职。感谢周易和??,刚练完举重又去减肥,尽管两人体重相差一百公斤。完全是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或干脆泰山鸿毛两不相干。感谢苏老菲,她老管鸡叫gi,很多瘟鸡由此躲过一劫。感谢老楼,主要是谢他的小辫,使他看上去介于艺术家和喜鹊之间。感谢灯泡和椅子,让我免于黑暗中徘徊。要知道这会使我显得十分茫然。感谢毛驴,它的眼神让我觉得人与动物没有太大的区别,特别是在馋和离家出走的方面。说到方面,我立马就想到方便面。我怀疑这可能就叫啪嗒附体或与啪嗒彻底无关。
200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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