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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老公安侦察员,连抽烟的钱都不够!”永薇连忙掏出钱给他买烟。老头会做出一种姿态,假如永薇给他100块钱,他会郑重其事地退回50块钱,说:“够了,用不了那么多。”
老头子这种彬彬有礼的“借”,一个多月里,已经使永薇付出了我们的大部分积蓄。
永薇在派出所里说:她和老头发生肉体关系是她“自愿”的,因为她“心软”。
我想不出来她“心软”什么,这么脏、这么猥琐的一个老头,到底会有什么东西会触动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在省城南边的一个穷人聚居区,一个由平房组成的院落里,居委会的人发现56岁刑满释放人员赵小柱最近经常外出,且经济状况反常,后来偶尔还带一个漂亮素净的姑娘回家。虽然没有过夜,但已经让熟悉赵小柱的邻居们意识到:有流氓罪、诈骗罪前科的赵小柱老毛病又犯了。接到报警的派出所干警在屋里堵住了他们,搜出了赵小柱犯罪的许多物证,包括永薇写的“检查”和“保证书”。这老头的侵害对象不仅是永薇,还有两三个别的女人,但公安人员现场抓获的却是里面长得最漂亮、职业最体面的永薇。
永薇显得很平静,可以说有些麻木。她说:她做了不光彩的事,幸亏“赵老师”对她及时“教育帮助”,她很感激他。她后来同“赵老师”的接触是自愿的,没有被胁迫的成分。那些钱也是她自愿借给“赵老师”的……
而赵小柱则毫不顾忌地承认:他跟永薇打交道,就是因为永薇的丑事被他拿获,他除了想从永薇那里弄点钱花花,还从永薇那里得到了别的好处——
“我这辈子从没有玩过这么水灵的妹子,我把她搞惨了。这一次关进去,不出来也值了。”
公安局本可以给永薇留存一点体面不通知她单位的,但永薇的态度实在让他们很恼火。他们认为这女老师行为实在下作,思想极其昏聩,品德也恶劣,这样的人居然还在教书育人,简直是笑话嘛!所以留置了10来个小时后,派出所通知省电大来领人。
永薇一错再错,直到后来她还对警察说:“你们别打他,他已经答应不再纠缠我了。”
说到这里,李耀辉眼睛、鼻孔都变得亮晶晶的,他低声说了句“对不起”,匆匆地用纸巾擦拭那些不雅观的汁液。我回想起来,这个女大学生被淫魔要挟讹诈的事曾经刊登在当年的报纸法制版上,并且被一些文摘报转引过。但我不知道,李耀辉居然是这个不幸事件的当事人。这么看来,真的有点像《天方夜谭》石头王子的故事翻版。一个英俊善良的王子,倾尽所有去爱他的王妃,然而,那王妃每天后半夜都要蹑手蹑脚地溜出宫殿,去同一名丑恶卑贱的黑奴幽会。是的,永薇在她的现实中也为自己造就了一个王子与黑奴的双重天地。稍有不同的是,王妃因为其鬼魅般的行为被王子识破,她的反应是把王子变成一个半人身半石头的活僵尸,永薇则以一个阴暗的见不得人的魂魄将李耀辉的爱情信念彻底摧毁。是的,本篇到这里为止,似乎还是讲述着由一个个偶然组成的必然。但我沉浸在人物的性格、沉浸在各色人物的呼吸之中。我深信不疑的是,这篇往事讲述的与其是命运与偶然,还毋宁说充满了必然的信号。
算了……我无法说下去了。
等到她的单位把她保出来时,叶青看到永薇的模样,感觉她似乎被毁掉了。她眼睛大而失神,带着一种可怜巴巴的笑。她饿坏了,大口大口吞咽着饭菜,不再是当初那个清俊恬静的女子,而是一个唠唠叨叨甚至有些邋遢的人。
你听过关于一头猪的故事吗?一头猪听了一个笑话,没有笑,人们都以为这头猪很有思想,很有见地,然而1个小时后,那头猪扑嗤一声狂笑起来。它终于弄懂了这个笑话的意味了,说:哈,笑死我了,真好玩——永薇就是那头猪,几天以后,她终于意识到她做的事情并不好玩,单位有人用厌恶的神色看着她,她好好思量一番,哭了出来,她终于开始厌恶自己了。她找到了叶青,说了3件事:在单位没法待了,希望人事领导能帮她找一个中学教书的单位或者给考研的假期。那个老头一共勒索了她2000来块钱,如果能够追回,请交给李耀辉。关于离婚的问题,她说她不希望面对我,协议离婚怎么个协议法,由我替她签个字就是了。这就意味着,办离婚手续她不想到场。
听着叶青的讲述,我眼前浮现出永薇在另外一个世界行走的画面,她轻轻地一转身,从店内窃得那双不属于她的皮鞋,在街角她被捉住,战战兢兢向对方认错,并被迫不断和那个丑恶的老头子交往。渐渐地,他们像一对朋友那样交往,她谈话的仪态、她的眼神充满了风情撩拨的意味。我相信叶青的讲述是帮她讳言了什么的(或者永薇在讲述经过时有意隐瞒了她试图以姿色取悦于老头的细节),不然那老家伙决不可能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的。我想像着:她是怎样以一种卑贱的屈从的姿态在床上迎合他的,就像那天晚上我们大吵一架,她卑躬屈膝地迎合我一样,想起这一切我就无限伤感……而她这么去做的全部目的,是不愿承认自己是泥土尘埃中的一个鼠类,而是企图回到光天化日之下,重新饰演体面女性的角色。
我抬起脸来,眼睛看灯光,可能我脸上闪现出的亢奋的神情吓坏了叶青。
叶青哭出声来:“耀辉!我们都不知道——怎么会是这样?”
我冷笑着说:“我知道。”
叶青的丈夫沉郁地开口道:“其实,永薇这人还是挺不错的。就是平时太爱打扮了,再加上工资不高,一时糊涂,起了贪念。可是,她遭受这样的对待是不公平的,就是因为她太爱面子……也太爱你了,她不愿毁掉这个家。”
我喘了一口气:“不不,你们不用开导我。她、她……我不想说她了。就当老天惩罚我,没什么,我解脱了。”
我记得,那天我说了很多硬话,也说了一些表示无所谓的话。
我坚决拒绝了好心的叶青两口子留我吃饭和住下的邀请,离开了我们曾经住过的小屋。
我确实解脱了,我曾经一遍遍过着电影,仔细回想这我和永薇在僵持时代的每一个细节。我为什么最终被一股无名火支配着向她举起了拳头,现在我找到答案了。是的,她不得不激怒我而追求内心的平衡,她灵魂中分裂的东西同时展现给我看。在远离我的时候,她绝望地呼喊“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在我回到她身边后,她又以锁眉不展来掩盖着内心的怯懦和矛盾……她也深知她不配继续爱我了,她甚至无法再过人的日子。在我身边,她是一个被生活所困的太太,而她外出同那个老畜生盘桓时,她又变成那个邪恶的王妃。而她的智力和情商又无法把她身上的两重世界截然分开,她展现给我的所谓“少奶奶的烦恼”,在我眼里已经彻底变了味道,事实上,我当时就隐约意识到,她的举手投足已经透露出某种淫贱的信息,而正是这种男人能捕捉到的苟且的、淫贱的信息令她在我眼里不再神圣,我选择了施暴。
原来我打得一点没错啊!
但是这个结论却让我无比沮丧。
我心平气和地处理余下的事情,离婚手续,财产分割。
她的单位很好,永薇究竟调动去了哪里,只有极少数领导知道。因为这事影响太大,为了让她有一个平静的生活,她的调离是极其隐秘的。
我也没有心思打听她到底去了哪里。
第一部分 原恶篇第10节 好像参加了一场竞技(1)
不久,我也辞去在分社的工作,到深圳“下海”。
在深圳我赚了一些钱,成为一个老板。其间我谈过两次女朋友,1995年,我和一个叫曲阳的大连女孩结了婚,我们在深圳认识的。当时我在深圳开办一家广告公司,她是一家超市的媒体投放主管。那个时候,我已经变得挺坏,手里闲钱挺多,绝大多数时间在吃喝玩乐之上,呼朋唤友,乐在其中。我没有想到生活还有这么有意思的事,每天都有女孩,每天都有欢乐的期冀,诞生出一段情感根本不需要像当年那么辛苦。我渐渐变成了一个圈内有名的大玩家,每天晚上,不同主体的饮宴活动伴随不同的女孩轮番出现,我不否认,我同其中的若干女孩发生过一夜情。我对她们很好,可是,我对她们保持着戒防,只要任何一个女孩认为跟我上过床就有资格对我颐指气使,或试图以撒娇、怨尤等方式迅速跟我拉近,企图马上介入我的生活,那我就要判断,就要分析。大多数的处理方式是毫不犹豫地pass。我的第一次婚姻来得太容易了,感情拉近得太快容易遮盖许多问题。
我的这种务实心理,听上去有点很可怖是吧?
曲阳后来也成为我在深圳交际圈子中的一员,她不爱说话,对我们海阔天空的话题,似乎也不太懂,好像很淡漠的样子。曲阳是个极其低调的女孩,需要被我感染才会显示出一点活力。我带女朋友也不避她,可以说她是我深圳风流生活的见证人之一。
有一件近乎于荒唐的事拉近了我们的距离。深圳是最早时兴过情人节的城市之一,那一年情人节,我情史上正处在难得的“轮空期”,晚上,我们一帮情感上失意的哥们儿姐们儿在一起聚餐,曲阳也来了。吃饭的时候,她接了一个电话,通完话一脸很怅然的表情。
我关心地问她出了什么事,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我。
她有一帮女朋友约她去泡吧,可是,所有的女孩都是带了男朋友的,只有她是独身一人。
“我不愿意这样,我想……”她低着头抚弄着衣襟,“我想让你扮我的男朋友。”
我乐了,这倒是一个挺有意思的动议嘛。我大大方方地陪着她去了,极尽作秀之能事,散场时还抢着买了价格不菲的酒水单,给足了她面子。
在回去的出租车上,她抱住我不放,仰面亲吻我,把这场戏变成了现实。
她不是第一次,她在老家有个男朋友,直到我跟她发生关系的前夜,她和他还在若有若无地“吊”着。
我们属于那种“先有事后恋爱”的情侣关系,从假戏真唱到结婚,只经历了三个月时间。
和以前婚恋的模式不同,我们的抵触、碰撞也从恋爱时间开始。
一次次的吵,表面使我们的生活变得挺有层次感。但是,这种场面经常变得极其无聊。
经常是吵架已经进入结束阶段了,一星火花又把这把火烧将起来。
像辞小保姆这样的事,也能导致我们的一场对峙。
“本来就该辞掉。”她气哼哼地说。
“对对,我下午就跟她说,这下行了吧?”我拖长了声调说。
“声音拖得那么长干吗?就好像你做了多大的让步似的。”
“好好,就算我一开始就错了,总可以了吧?”
“什么叫‘就算’,本来就是这样的!我说她人品有问题,你偏偏护着!”
她又把吵架纳入循环程序。
“你要这样说,我他妈的今天就偏不辞她!”我忍无可忍。
……
算了,不再复述了。你们从这种话可以看出,她无聊。某种程度上映衬出我的无聊。
而化无聊为雄奇的方法就是——
打!不需要太多的理由,就要打!
结婚仪式的次日我就把她一顿暴揍,怪就怪她的嘴太讨厌。
我忘记具体是什么事,那次我父母大姐、二姐他们都来深圳参加了我的婚礼。开始气氛都挺好,第二天我们的计划是带我家里人到中英街逛一逛。早晨我们又为一件极小的事争执起来,争执本是我们之间的寻常事,可是,她又来了“话题循环大赛”那一套。
我决心结束话题:“好吧,我当时考虑不太周全,下回注意点行吧?”
她僵硬地回嘴:“那你还跟我不耐烦?”
我说:“我没有不耐烦,我心里装着事,心里乱……”
“这时候觉得心里乱了?早干什么去了?”
我说:“哎,快收拾一下,我们得下楼了。”
她抬高嗓门:“又不耐烦了是吧?李耀辉,我告诉你……”
我拨通了司机的电话,关照他先去酒店陪我家里人吃饭。
“是的,如果8点50分还没到酒店,你就陪他们先去,我直接去中英街。”
安排好这一切后,我放下电话,一下子把她抓住,狠狠地扇了她两个耳光。
我把撒泼耍横的她拖到卧室里,开始有条不紊地揍她。她的反应是又震惊,又疯狂,还想还手,我把她放倒在卧室里,一下一下地打她。她的牙齿出了血,好像受了很重的伤。看上去很凄惨。她哭喊起来,挣扎着想砸东西,我控制着她,只要她轻举妄动我就一脚把她踹开。
第一部分 原恶篇第11节 好像参加了一场竞技(2)
她泄了气,缩在沙发上仇恨地看着我。
我心平气和地说:“你可以趁机把脸撕破,咱们就此分手。你要是敢砸东西,你们全家别想离开深圳。”
“你是个畜生、恶棍!”
我笑了笑,换了一件衣服,若无其事地离开了家。
那天她没有去中英街,她的父母弟弟倒是准时到了。他们没有任何异样的表示,曲阳没有挑破这件事,只是托词“不舒服,想休息”。我对她父母很好,曲阳晚上出现在饭桌上,听她父母夸奖我的话,默默无语。我给她盛汤盛饭时,她看我的眼神已经少了些对抗,甚至有一点柔和。双方的亲戚在深圳期间,我们没有再提那件事。直到她父母离开深圳后,她才正面问我:“你那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她。她瞪了我半晌,别过头去。
从此以后,她显得心事重重。
有一天,她没头没脑地说:“我一直在想,你是个什么人?”
我看了她一眼:“我是个卑鄙小人。”
她很伤感地摇摇头。
……
她郁闷,我也觉得索然。
半个月以后,又出了一件事。我招了一帮哥们儿姐们儿在家里欢聚,席间无事。大家在用咖啡时,闲谈之间,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我提起了我原来的一个女朋友,用了“前妻”这个词。她正在厨房里清洗咖啡杯,听到我的谈话,她转身出来,问:“耀辉,你刚才说什么呢?”朋友忙说:“没有说什么……”
她说:“不,我听见了。明明刚才他说的,说什么‘我的前妻俞静’”。
朋友又打圆场:“哎呀,那是开玩笑。”
另一个朋友插科打诨,对着一位女伴说:“你也可以算我的前妻吧……”
曲阳站在那里,哀哀地哭了起来:“耀辉,你这么说有良心吗?你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吗?我为了你,把工作也辞了,一心一意做你太太。结婚第二天你就开始打我,我当着双方家长面,忍了,不说什么,可是你又怎么对我?俞静比我好,你为什么不娶她?现在倒好,‘前妻’‘前妻’地挂在嘴上,你尊重人吗?”
一群人站起来劝她,她越劝越来劲,嘴里嚷着“今天非说清楚不可”。我脸上保持着笑容,摇摇头。
众人一迭声“算了算了”,还有人主动承揽罪责:“曲阳,‘前妻’那话是我先说的,我嘴臭!我认罪!”
闹哄哄半天,我不吭声。众人纷纷散去,我也客客气气地同大家告别,一个女士还关心地对我说:“耀辉,小两口有什么话好好说,啊?”
我笑嘻嘻地点着头,挺不好意思地笑着,像个孩子。
曲阳还在屋里抹眼泪,她已经躺在了床上,一副很平和的姿态……
这一段文字还是由我来复述为好,单凭李耀辉的回忆,鲜明的形象只有器皿的破裂和灯的摇曳,就像他回忆殴打永薇的一个细节。“一声水漾的声音”的叙述,令人伤感,同时太过于凄美。殴妻的行为本身是令人憎恶的,但当事者过于悲伤的铺垫,太个人化的讲述,反而让我觉得他被细节、心理左右,而迷失了本性——那天曲阳发作之后,她留了一手。她的一个女伴已经跟她约好:如果她那位心理阴暗的老公在客人走后逞凶,她就向女伴求救。这女伴留了个心眼,她动员几个客人留下来,和她一起在楼下“转一转”。
晚上21点58分,2单元402室阳台上的灯还没有熄灭,这是曲阳处在不安全境地的暗号(约好了如果相安无事,曲阳会关灯的)。曲阳的女伴上楼了,这时候,她听到一阵如滚雷般的声音,这女孩哭了起来。她看到2单元4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