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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又是标准的恭身礼，对岚牙也没例外。
“真是在宫廷里呆的太久了，只围了条纱巾还来这套。”岚牙翻了个白眼，很是不耐。
但没等他话说完，那个只围了条纱巾的男人就消失了，黑色的蝙蝠再次倒挂在窗帘的阴影里。
结果冯念恩好好的食欲就这样被打消了一半，吃完饭，他跟著若牙进了图书室，有些为难更有些好奇的问她这屋子里是不是还有别的什麽东西，哪知那平时一丝不苟的女子微微一笑，给他的答案竟是自己找。
虽然明知道这是句玩笑，但他还是忍不住猜测这古老豪华空大的房子里是不是会出现幽灵。
“不过即使出现也不奇怪吧。”他随手抽出一本书，喃喃道，“鬼和幽灵总是分不开的。”
“你想的美！”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冯念恩一跳。
“我活了这麽久还没看到过幽灵呢！”只见一个身穿淡蓝色连衣裙的大眼睛女孩从书架後绕出来，正是不知什麽时候进来的卉牙。
“是、是吗？”自言自语被人听到了，冯念恩有些讪讪的。
“是吗？”卉牙并不放过他，板著脸，“你是说我在骗你了？”
“你没见过不见得没有。”幸亏刚才走开的若牙此时过来插言。
“那麽说你见过了？”卉牙的嘴嘟了起来。
“没有，不过我没见过也不代表这世上就没有幽灵。”
“亲王也没见过！”
“那也不代表就没有。”若牙挑了挑眉，不为所动。
“你这麽向著他！”卉牙叫了起来，“要苍牙那小鬼知道了可不得了。”
若牙将手上的书交给冯念恩，表情并没有什麽波动，但语气却很是严肃：“第一，苍牙的年龄在你之上，你没理由亦没资格叫他小鬼；第二，他是苍牙的晚辈，我也是受苍牙拜托照顾他的，此事亲王也知道，没什麽不得了的；第三，我现在有话要对他说，希望你不要再跟过来。”
“我已经十九啦，那小鬼才……”她仍然不服气的想要说些什麽，若牙却蓦地回身，声音甚至带了些恼怒，“苍牙今年三百五十一岁，而你，也已经七十九了！”
她说完，转身向门外走，冯念恩犹豫了一下，抛下句“对不起”也连忙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後的来到冯念恩居住的房间，关上门，若牙好象已经恢复了平静，没等他坐下就开口道：“你是否打算辞职？”
他摇摇头：“不好对爸爸解释。”
“那就不能再住在这儿了。”
他疑惑的抬起眼，有些不解的看著他。
“别忘了那个周任厚。”她的语气很平常，嘴边却仿佛多了丝苦笑。
是在笑他到现在还没有身为吸血鬼的自觉吗？他暗自思忖著。
第二卷 父亲的遗言 第四十五章
不错，这十三条人命出来，那个猎人是一定会再来找他的，即使表面上不采取什麽行动，也一定会悄悄的跟踪，毕竟他可能算是这个城市里他唯一知道的吸血鬼了。
“这麽说必须辞职了。”要怎麽对父亲解释呢？
“只要我们搬出来就好了。”她说著给自己倒了杯苹果汁，“他应该不会和你为难。”
冯念恩愕然。虽然对周任厚没什麽好感，但也知道他会恩怨分明，在他还没做出什麽事情之前，为了先前那次他救了小空，他的确不会对他出手。但，若牙呢？为了找到别的吸血鬼，他一定会来跟踪，那样一来若牙岂不暴露了。
“你认为他会发现我？”若牙眯眼道。
“不是吗？”
“血族若是那麽容易就被发现，也不会和人类相处这麽多年了。”她啜了口苹果汁，没有血色的唇立刻如涂了粉色口红亮了起来，印的瓷器似的肌肤越发细腻。
“可是……”他搔搔头。自己那麽容易就被发现是没有受过教导的缘故吗？
“对了，那天，第一次见到周仁厚的时候你为什麽要跑？”
“恩？”他有些不太明白的看著他。
“若不是你的举止突兀，步态中又流露出血族的特征，也不会有後来的麻烦了。”
“可是，他不是猎人吗？”吸血鬼见到猎人不跑还能做什麽？何况他还是个什麽都不懂的新加入的家夥。
“就算岚牙给你照片的时候没教给你怎麽做，你也应该知道……”说到这里，见冯念恩一脸的茫然，她放下杯子，诧异道，“不是岚牙告诉你的？”
“什麽？周仁厚吗？他什麽也没说啊。”
“那是谁告诉你他是猎人的？”声音里已多了几分凌厉。在没有被正式介绍前，冯念恩认识的血族只有这麽几个。她没说，亲王是不可能的，苍牙在禁闭中，霖牙当时还没在他面前出现过，冯念恩怎麽可能知道？猎人这种职业，即使是对他的家人也是保密的，毕竟不能让一般的人类知道有吸血鬼的存在。
“谁也没告诉我啊。”这种事情还用别人说吗？
“谁也没告诉你？”她眯著眼，一字一句道，“那你是怎麽知道的？”
见她如此，冯念恩微微吃了一惊，随後老老实实的将当时的感受说了一遍，最後道：“我本来也没往那上面想的，只是感觉太不舒服了，总想要逃开，後来他追上来，我才想到的。”
“感觉？”她直直的盯著他，仿佛他头上突然长了角似的。
“有什麽不对吗？”被这种眼光看的心里有些发毛的冯念恩问道，吸血鬼对猎人感觉不舒服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没什麽。”她终於收回了眼光，起身道，“你睡吧。”说著到了门口，仿佛想到了什麽抛下一句，“拿过来的书你尽快在最短的时间内看完，经商这东西虽然靠的也是天分，有准备总比没准备好。”
她走出房间，冯念恩的视线转到厚重的书本上，只看了一眼心里就暗暗叫苦。只见若牙拿的那几本除了《彼得原理》、《政治经济学原理》、《制度经济》这种理论性著作，更有《第二冲击波》、《投资评价》这种和当代经济密切相关的经济著作。
第二卷 父亲的遗言 第四十六章
若牙也许只是因为苍牙的缘故才会如此照顾他，但他心内还是十分感激。可是这些书本对他来说比张氏名下饼干的价格表更为枯燥，看来他是真的没有天分吧，他从未在张霁儒的书房内见过此类书籍。
别人靠天分就能做到的，想来他是必须下苦工了。他咬牙翻开最上面的一页，硬著头皮看了下去。
若牙离开冯念恩的房间後径直敲开了艾利亲王的房门。
“有什麽事吗？”亲王放下手中的资料，抬头问道。
“我打扰您了吗？”她说著关上门，坐到桌子前。
“没有，我正想听听你对这次事件的看法。”
“我只希望这只是偶然事件。”
亲王眯了眯眼：“若牙，你话里有话。”
若牙有些苍然的笑了：“知道那次事件的血族恐怕都往那方面想了吧，不过都不敢说出来，只能希望不过是意外。”
亲王叹了口气：“我不相信会有哪个血族还如此无知。”
若牙不语。除了极个别的意外，血族的资质都是一流的，但那件事并不仅仅是智商的问题。
“对了，”亲王回过神问道，“你要对我说什麽？”
“是关於獠牙。”她随後将冯念恩第一次遇到周任厚的事情说了一遍。
“竟然能感受到猎人？”一向温和的极近怜悯的声音出现了诧异，仿佛掌握著万物的天神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事物。
“是的，”虽然知道亲王并不是在问她，她还是解释道，因为内心也十分惊奇，“当时我还以为是因为岚牙对他说到过周任厚，所以在看到他的时候采取了愚蠢的举动。”
“只是感受比较强烈吗？”人类中也有直觉比较好的。
“我想不是。”若牙露出丝苦笑，因为事出意外，冯念恩任何方面的资质都不出众，“他在别的地方并没有敏锐的直觉。”否则那次也不会让自己和司文差点被车撞了。
“你是想说他在关於血族方面的事情都有特别敏锐的直觉吗？”亲王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若牙点点头：“我不能肯定，但那次他也是一眼就认出了霖牙的身份的。”当时她虽觉得奇怪，但并没有太在意，加上那个酒吧烟雾缭绕，她也不能确定，可现在想来冯念恩那时的脸色正是因为认出了须左的身份。
血族当然可以认出自己的同类，但一般都需要两个条件，一是经过了长久的岁月，因为是同类加上见的多了，自然可以认出；第二则是有身体上的接触，通过肉体相通引起体内血液的共鸣。但冯念恩当时不过是个才加入不到一个月的雏，而且看当时的情景也是在霖牙手没拍到他的肩上之前就认出了他。
“只对血族的事情比较敏感吗？”亲王喃喃道，“这种情况只有在……”他说到这里脸上竟然流露出恐惧的表情，“只有……”他抬起眼看向若牙，只见那如瓷器似的面孔上也布满了惧意。
“我想，”他勉强笑道，“是我们多想了。
若牙点点头，想说什麽却觉得喉咙仿佛被什麽东西堵住了似的。血族是无所畏惧的，他们有长久的生命，敏捷如电的速度，超大的力气，从不用为金钱苦恼，而在经过漫长的岁月後死亡对他们来说也并非可怕的事情了，但那两个字，甚至是血族连说都不敢说出来的。
第二卷 父亲的遗言 第四十七章
“虽然是个意外，但、但他开始的确是人类。“亲王的话是说给若牙，也是说给自己的。
“是，而且和张翰文同年同月同日生。“虚弱的声音依然是讲给彼此双方的。然而说到这里两个血族猛的抬头，瞪大了眼看著彼此。
两年前，艾利一脉的一个名叫云牙的血族自我结束了长久的生命，按照惯例，他们之中要添一名新的成员，根据诸多的元素，若牙获得了这个挑选晚辈的资格，她原本挑中的是张翰文，也对她做了必要的调查了解，但就在要实施之前，苍牙却横插了一脚，结果原本绝对没有理由被选中的冯念恩意外的加入了血族。
当时，他们都认为那是意外，冯念恩会看到本是针对张翰文所做的光球可能是因为两人同年同月同日生或者经常在一起，磁场相互影响的缘故，但是现在他们开始怀疑真的只是这样吗？
加入血族是意外，对血族的事比较敏感是凑巧，一眼就能认出霖牙的身份是直觉，一次巧合、两次巧合、三次巧合，再加上这十三条命案，他们不由得想到那个古老的传言。
若牙嘴唇翕动，仿佛想要说些什麽，但没等她开口亲王就大喝了一声：“不许说！”
若牙舔了舔嘴唇，瓷器似的肌肤此时笼罩了一层青，灯光下的美丽女子仿佛被吓住了。
“不会是的，那种东西只是传说！”霸道的口吻与其说是说服对方不如说是为了说服自己。
我们在人类中也只是传说啊。若牙这样想著，却没说出口。明知道是逃避，她也不想承认真的有那种东西──虽然她从没见过，但正如人类对鬼的恐惧一样那种东西对他们也是一个绝对的恐怖和禁忌。
“抱歉，”发觉自己太过激动，亲王开口道，“我失态了。”
“不，”若牙勉强笑了笑，并没有将亲王凌厉的口吻放在心上，“您说的对，那种东西只是传说，是我多想了。”随後，她故意以一种轻松的语调开口道，“而且即使真的有，也不会是獠牙。不是说苍牙的眼光差，但这个家夥的资质真的不怎麽样。”
亲王也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我看不是资质的问题，而是我们亲爱的男孩性格比较内向，现在像他这麽大的人类都比较活泼的。”
“最惨的是这家夥没什麽进取心，要不是他成了血族，我怀疑他一辈子也娶不到老婆。”
“呵呵，作为前辈怎麽可以这麽预言呢？我听说你先前选中的那个女孩就很喜欢他的。”
“可也总不能什麽都叫女方主动啊，您知道东方女性都是比较矜持的。”
两个血族一言一语的进行著和自己性格相差甚远的谈话，仿佛希望借由冯念恩的平凡普通来打消钻入心底的猜想，但在说了这几句後他们也实在接不下去了。少了谈话声的房间刹时如封闭了的棺材似的寂静，两个血族凝固了似的注视著彼此，嘴角不约而同的露出一丝苦笑。
“那我……”若牙从椅子上站起来，“就不打扰您了。”
第二卷 父亲的遗言 第四十八章
“你去休息吧。”
若牙转身向後走去，一向轻盈的脚步此时却仿佛沈重了起来。在她走到门边的时候，突然听到亲王那一贯极近慈悲的声音：“以後，就要麻烦你了。”
女子的身体僵了一下，在扭动门把的同时丢下一句充满叹息的语句：
“我知道，我会……看著他的。”
“此事先不要对别人提起，也许我要暂时取消苍牙的长亲资格。”声音里也充满了无奈，但语调却不容置疑。无论是不是，在目前，有这种猜疑的血族都是越少越好，何况苍牙的性格向来比较激进，若事情真像他们猜想的那样很难保证会有什麽後果。
“如果真要这样的话，希望您……能采取比较委婉的做法。”
“我尽量。”他几乎已经听到那个暴躁的小鬼的咆哮了。如果当初不是自己心软，只定了半年的禁闭的话，现在也许就不用头疼了。
若牙点点头，不再答话，打开门，快步离去。
这场没有结果的谈话就这样结束了，其後不管是艾利亲王还是若牙对待冯念恩的态度都没有任何变化，最少表面上如此。而对於那十三条人命，虽然菲尔特亲王在会议室里表现的满不在乎，但後来还是派飒牙为代表来进行协商，最後两脉将整个城市一分为二，各自负责一半进行搜查，期望能找到从其他地方流窜来的血族。
另一方面，人类中的秘警、猎人也大量出动了，但他们的目标并不仅仅是此次事件的凶手。於是，在一个月亮并不明亮的夜晚，秘警以三人死亡，五人受伤的代价换到了一条血族的生命以及和他同行的另一个血族左臂。
两个血族都是菲尔特一脉的，在菲尔特亲王听完那浑身是血的手下断断续续的报告完事情的经过时立刻怒火滔天的要对人类进行报复，若不是其他血族的阻拦以及卡拉利玛条约协会的长老亲自规劝，一场人鬼大战也许就此拉开了序幕。
但是不管外面是如何的电闪雷鸣，冯念恩都不可能知道。事实上他和若牙在星期天晚上就搬出了亲王的宫邸，本来冯念恩是要回自己原先的住处的，但若牙的一句话就打消了他的想法：“你不想你那个小姐看到我和你同住吧。”
就这样，两人住进了被称做礼物的新屋。
对於物质上的享受冯念恩是从不太在意的，更何况这里比他以前住的地方好的太多，不仅提供中央空调和地热水的二十四小时供应，甚至连一般的家具也被送礼者当作房子的一部分送了进来。
“只要再加一些日常用品就可以了。”对於赠送者的细心他是非常感激的。
对於这点若牙也是赞同的，她并不喜欢太过华丽累赘的摆设。但正如她对服饰的要求一样，可以只戴一只手表，但那手表必定是要一流产品。对於日常用品，她是宁肯用几百元买一双银制筷子也不会用几块钱买一打筷子的。
第二卷 父亲的遗言 第四十九章
於是，她不容冯念恩置喙就替他和自己都再请了一天假，专门购买筷子、杯子这类在冯念恩眼里只要到超市转一圈就什麽都有了的东西。
所以那个已传遍了全公司的消息他是在星期二早上的电梯里才听到的。
张翰文进了公司！
作为张霁儒的独生女，张翰文从没对张氏表现出一点兴趣，张霁儒更没有勉强过她。何况现在她的学业还没结束，为什麽会在这个时候进公司？难道说她真的要帮龙信生复仇？
在知道这个消息後他立刻拨通了张翰文的电话，听到他的声音，那边沈默了片刻才开口：“什麽事？”
“我想和你谈谈。”
“我在工作，有什麽就说吧。”
“午饭时可以吗？我想和你见面。”
又是长时间的沈默，终於从话筒里传来了冰肖似冷漠的声音：“对不起，中午我约了人了。”
“那晚上呢？晚上可以吗？”虽然听到答案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