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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们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他全力配合:
“等你身体好痊了,我们再办。”
至于萧靳两家,他们没任何意见,凡事都顺着苏锦。
靳恒远自然也是以太太的想法为准的。
一顿饭吃得很愉快。
饭后,苏锦带着自己的亲生父母,还有姐妹参观了别墅——他们刚刚来了之后,还没四处看看,在听说这里的一切全是苏锦一手设计布置的,很惊讶,遂就起了参观之意。
韩江南听说女儿很擅长画画之后,要求她给他画一副素描。
苏锦笑着答应了。
画完,韩江南拿到手上看,惊讶极了,转而欣喜的对妻子说:
“小彭,我的手艺,后继有人了……后继有人了……”
自是开心的不得了。
这韩江南,这辈子另有一个遗憾是,徒有一手绝活,可两个女儿都志不在丹青之上,令他颇为气馁,想不到认回的女儿,却有画画的天赋,这令他如获至宝,狂喜不已。
当下,父女俩在画室研究了好一会儿功夫。
后来,苏锦累了,被靳恒远请回房休息。
今日,应酬太多,情绪波动大,心力耗损严重,她着床后没一会儿就睡了去。
靳恒远在守着她睡去之后,就去招呼客人了。
聊天的时候,他把韩江南和彭淑芳挽留了下来,邀他们在别墅住上几天,他们欣然同意。
向莫川夫妻则告辞了。他们的儿子没带来,由保姆领着,离开时间一久,他们难免牵肠挂肚。
至于其他人,最后都散了。
傍晚时分,苏锦醒来,别墅上下静悄悄的,彭淑芳回房歇着了,韩江南则在画室和女婿靳恒远闲谈中国的水墨画,两个人谈得极为的投机。
苏锦看得出,她的父亲,对于这个女婿是非常非常满意的。
她静静听了一会儿,转身,下了楼,去找水喝,嘴里有点干。
正喝水呢,身后有人忽就抱住了她。
“二姐,你醒了呀……我一直在等你醒过来呢……”
这个韩润秀,长得和以前的她有六七分像,甜甜美美的,非常的讨喜,嘴巴又甜,让她不喜欢也难:
“找我有什么事吗?”
苏锦擦了擦嘴上的水渍,转头问。
“我想问你一个事啊!”
韩润秀的眼珠子可灵活了:
“你过来坐过来坐,别累着了……二姐要累着了,二姐夫肯定要心疼死。”
很体贴人的。
“到底怎么了?”
这么殷勤,好像有问题哦!
“这人是谁呀?”
韩润秀把手机打开,调了一张照片出来,上头是一个帅帅的男人。
苏锦凑上去看:
“是长宁。你***长宁干什么?”
镜头上的男人,正在角落里,一边抽烟,一边静静沉思,非常的有男人味,也非常的帅气迷人。
苏锦转头瞄了她一眼,看到这丫头,双眼闪闪发光,心头不觉一动,脱口便问了一句:
“你不会看上他了吧……”
韩润秀一点也不扭捏,笑嘻嘻就点下了头:
“是啊是啊,我就是喜欢上他了……我没见过比他还要帅的男人过呢……二姐,跟我说一下啊,这是姐夫家什么人啊?居然也姓靳?还有,他有没有女朋友啊……”
苏锦不觉失笑: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居然会说,长宁是最帅的男人,好吧,实际上,长宁长得的确不赖。
“他呢,是靳老爷子世交家的遗孤。因为父母双亡,所以靳老爷子让他随了靳姓。至于有没有女朋友,以前没有,不过,我也是最近才回来,不确定他现在是什么状况。这样啊,回头我去向你姐夫打听一下再和你说。”
韩润秀顿时眉开眼笑,靠过去就在苏锦脸上亲了一下:
“那就请二姐费心了,要是打听到他没有女朋友,到时还得请姐姐牵一牵红线哦……我真的真的迷死他了……”
“……”
苏锦听着莞然而笑。
俩姐妹正聊着,靳恒远和韩江南下得楼来。
韩润秀马上冲苏锦作起鬼脸来,示意她一定要记得,还双手合什,一脸央求状。
她看着,轻轻而笑,点下了头。
晚餐后,苏锦被靳恒远拉着去散步,就问起了这件事。
靳恒远听了,失笑道:
“呵,润秀眼光不错嘛……我们家长宁的确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好男人……嗯,真要是嫁过来,那倒是美事一桩……”
“那你能给问问吗?”
她本以为这事儿有戏,谁知,靳恒远的语气陡然一转,还站住了:
“恐怕成不了。”
苏锦的心跟着悬了起来:
“怎么,他有女朋友了?”
“女朋友倒是没有。但他心里有人。”
靳恒远回答:“他要是能放得下,那是美事,可惜啊,那小子说不通的……”
苏锦听着诧异极了:
“既然有人,怎么不去追?我记得他比你小不了几岁的吧!”
“五岁!也不是他不肯追。是人家不喜欢他。而他呢,脑筋死的很。之前我妈让他相亲,他执意不肯,私下里还和我说过的,在她还没嫁人之前,就不会结婚,他愿意做一辈子的备胎!”
哇哦,原来也是一个痴情男啊!
苏锦在心头不由得为之轻轻一叹。
“那姑娘是谁呀?眼界那么高?这么好的男人,居然看不上!”
她忍不住想要替长宁抱打不平起来了。
靳恒远听着,瞟来一眼,给了一句话:
“你家小姑子萧璟欢!”
这几个字一落地,苏锦顿时瞪大了眼,那双眼睁得比驼铃还大:
“长宁喜欢璟欢?”
“嗯!喜欢很多年了。可欢欢喜欢别人啊……于是他犯傻了,既不去表白,也不追,只默默守着,甘当备胎……唉……感情这种事,冷暖只有自己知道了……别人是没办法感受到的……”
靳恒远轻轻一叹,把妻子拉过来满抱在怀。
想到璟欢喜欢的是邵锋,苏锦也为之惋惜了:“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也真是为难长宁了……”
回来之后,她潜进了客房和韩润秀说了这事,不过没提长宁暗恋的是谁。
谁知这孩子听完之后,一拍大股径直叫了起来:“这样好的男人,我追定了……”
苏锦顿时无语:“……”
*
彼时的长宁,正在开车,眼皮狠狠跳了一下,背上更是一阵发毛。
同一时间,手机响了起来,他把蓝牙耳机给戴上,接通了电话:
“喂,哪位?”
“我,邵锋。”
那边传来一个低低沙哑的声音。
靳长宁一怔,没想到这个远在英国的人,会给他打来电话,这让他太感意外了。
“你?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我找的就是你,靳长宁。”
对方在轻笑,声音是笃定的,不过,听在耳里,隐约透着一种中气不足的味道。
出于礼貌,他接上了话:
“今天吹的什么风?居然让你记得给我打起电话来了?对了,这两年,你身体养得怎么样啊?”
这人,自两年前去了英国之后,他再没见过他。璟欢因为他的缘故,没再回过国内,只偶尔会和靳恒远视频聊天,他才有机会见上那丫头一面。
他俩之间倒是通过几次电话,都是他打去的,那丫头哪会记得给他来个电话报个平安的。
“不怎么好!”
说着,他在那边轻轻咳了几下。
靳长宁立刻把车子给停了下来,觉得事情不太妙,这是一种职业本能:
“邵锋,今天你刻意给我打电话,这是有什么事么?有事就请直说。”
“痛快。”
邵锋在那边笑了一声:
“请你来一趟英国。我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求你在我走后,好好的看着璟欢,别让她做傻事。我希望她可以好好的、勇敢的活下去……这是我这辈子最后一个愿望……还请长宁兄成全……”
车外,明明春光明媚,可靳长宁却像掉入了冰窟,浑身上下通体俱冷。
438,真正的爱情,无关美与丑(终)
韩江南一家三口,在别墅住了四天。
这四天,无论是韩江南,还是彭淑芳都在努力想要亲近苏锦,以弥补他们这二十九年来未尽的为人父母的责任。
上午,彭淑芳会和苏锦一起去买菜,然后呢一起准备午餐,说说家常话,了解对方的喜好,了解彼此这二十几年的生活历程。
通常都是彭淑芳问,苏锦回答纺。
从有记忆开始,一路一路的讲,讲童年,讲被贩卖,讲生活在苏家的美好时光,讲如何和靳恒远认得……
那些开心的,她会细细的说;那些不愉快的,她粗略的带过,不想惹人伤心……
即便如此,彭淑芳听着感情起伏仍然很大,时不时会暗自落泪,但为女儿这一生过的太过于曲折。
吃过中饭,她会睡午觉,这段时间,是属于靳恒远的。
他会陪她一起休息,在入梦前,放点轻音乐,或是小声的说上一会儿话。末了,愉快睡去。
午觉后,父亲韩江南会在画室等她,一起研究中国画。
他悉心指点这个在画画上极有天赋的女儿领悟更多国画的奥秘。
晚上,靳恒远会陪着她们一家四口到处走走,领略上海滩夜景的万种风情……
深夜,她会依偎在男人的臂湾里沉沉睡去。再没有做过噩梦。有他的日子,梦都是甜的。
日子过得平平静静,暖暖的家的感觉,却沁入了她的心脾。
这几天,他们绝口不提苏锦的身体状况,只谈高兴的事情。
不过私底下,韩江南倒是细细问过的,靳恒远实话实说了。
韩江南听着心情很沉重,回头对妻子说:“两个女儿都嫁在上海,要不我们在这边买处房子吧!这样,他们回娘家也方便点……再有,小锦早晚得住院,我们总不能老住在女婿家……”
彭淑芳同意了。
这事,由靳恒远去办的,选了一处精装现房,手续一办好就搬了进去。
这对父母本来是想把苏锦这个失散多年的女儿带回家去好好处一阵子的,后来考虑到他们夫妻团聚也着实不易,也就没再提。
时光不觉飞逝。
愉快的日子,总让人觉得过得是那么的匆匆。
这段日子,苏锦脸上重展了笑颜。
这笑颜,又感染到了靳恒远,那张冰山似的脸孔,遇了春风之后,冰雪皆融,露出了最柔软的笑容。
新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苏锦的心,变得无比的宁静,她每时每刻都让自己保持在平静的愉快中,过去的每一天,每一个小时,都是美满的……哪怕是入梦也是甜美的……
而让靳恒远高兴的是,她的胃口,变得极好,虽然还是猫食一样吃得很少,但容易饿了,这是好现象。
律所那边,他已完全放下。
如今,他的世界,只有她,只关心她的身体健康与否,只留心她的喜怒哀乐。
她喜,他也喜。
他怒,他也怒。
就是这么的简单。
时间,不知不觉就走进了四月,走进了他们相亲三周年纪念日。
以前,他们说好的,每一年的这一天一定要去咖啡店那边坐一坐。
如有一天,这家店的老板若不开了,靳恒远还留了名片,到时,他愿意盘下来,让它长长久久的开下去……
因为那是他们婚姻的起始,他们爱情的见证。
一杯咖啡,一个睇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坐了一个上午,就只是简单的聊天。
后来,靳恒远上了一趟洗手间。
苏锦戴着口罩,拿了靳恒远的卡去付账。
才付完账,一个很漂亮的女生拦住了她。
苏锦确信,自己根本就不认得这女孩子,可她脸上露出的鄙夷之色,在告诉她:这人是冲她来的。
她不想搭理。
可那女生却一再拦她路。
“你什么意思?”
苏锦终于开口发问,语气是淡淡的:
“找茬?我们认得的?”
“你不用认得我,我认得你。”
女生冷笑着:“古人就这么说了,男欢女爱,也得门当户对,男女之间棋鼓相当,那婚姻才走得下来,丑八怪,你这么丑,不知道在家躲着,居然还敢出来丢人现眼……”
那人一上来就把她头上的假发套,以及脸上的口罩全给扯了,然后发出了一阵嘲弄的讥笑:
“哈,居然连头发都是假的,像你这样的女人,还真绝版了。大家快来看啊,大家快来看啊……这里有个绝版丑八怪……”
有那么一刻,苏锦是乱的。
这段日子,但凡出来,口罩和假发,她一件不落,一定都带齐全了。它们能把她保护起来,现在却被全扯了去,容颜之丑尽数落在世人眼里。
人皆有爱美之心,所以,她还没办法完全坦然的面对这样不美的自己。她怕在别人眼里看到异样的目光。
而此刻的咖啡厅,顾客挺多。
她本该愤怒的,慌张的,奇怪的是,最初的惊慌过后,她却变从容了,目光也平静了。
她静静的睇了过去,不解自己和这人结了什么恩怨,她要如此来毁她形象:
“小姑娘,你今年几岁了?”
一脸的娴静如水,不惊不恼,却让那女生愣了愣,末了,脱口便骂了一句:
“我几岁关你这丑八怪什么事?”
苏锦并不生气,只淡淡道:
“《弟子规》,学龄前娃娃的启蒙书,读过吗?
“人有短,切莫揭,人有私,切莫说。道人善,即是善,人知之,愈思勉。扬人恶,即是恶,即是恶,疾之甚,祸用作。
“这几句话的意思是什么,你知道吗?
“如果你不知道,我现在可以教教你。
“别人的短处,不要揭,别人的秘密,不要随便乱说。赞美别人的善行,就等于自己在行善,对方要是知道了,就会更加勉励行善。宣扬别人的过错,就等于自己在作恶,如果过份的憎恶,就会招来灾祸。
“小姑娘,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吧!
“不是大学生,就是刚踏上社会的应届毕业生了,怎么连这点道德都没有?
“不幸毁容的事,相信落到任何人身上都是一件悲惨的事。作为一个有良知的人,你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以此来奚落人?
“请问,你的快感是怎么来的?
“对,我是丑了,那又怎么样呢?
“难道你就能永保青春?
“试问一下,等你老得满脸鸡皮疙瘩时,你又能比我好看到哪里去?
“小姑娘,丑和美,有时不在人的长相,而是人心。人善才是最美的。
“你在笑话我的时候,你觉得你能比我美得了多少?
“我告诉你,虽然你长得是比我好看,但是,我看到的只有一份早已被你扭曲了的丑陋……
“你不觉得现在的你,就像一只跳梁小丑吗?
“丑得已经不能再丑。”
一句复一句话,不疾不慢,稳稳当当,把那小姑娘损得那是毫无反击之力,与此同时,她的脸孔,不由自主就涨得通红通红起来。
“说的好……”
正在收钱的收钱员满口赞了一声,并且从那位置上走了下来:
“人美心坏的人,到哪都遭人嫌。
“走走走,像你这种只会以貌取人,还要落井下石的人,我们咖啡店不欢迎你进来……
“请出去,什么玩意儿,没事当众揭人短的傻B,你有什么了不起的……”
那收银员小姑娘脾气超火爆,人超有正气。
“对啊,对啊,人家毁容了,你还这样,你道不道德啊……”
“是啊,是啊,这十几年的书都读到猪身上去了……”
来喝咖啡的人,一个个都站到了苏锦这边。
那个想让她出丑的小女生,看情况不对,气哼哼的白了脸孔,灰溜溜跑了。
那是一个被人娇纵坏了的孩子。
苏锦想,可能是靳恒远的某个爱慕者的朋友或是妹妹之类的,不服气靳恒远守着她这样一个丑八怪,所以,才跑来这么闹腾宣泄一下心头的不甘的吧!
“靳太太,别理那种渣女。”
收银员小姑娘已然认出她是谁,非常好心的安慰了一句。
苏锦只是淡淡一笑:“谢谢,我不会把她的话放心上的。实际上,我的确是丑了点。不过,只要我活得很美就行了!”
能勇敢的活着,本身就是一种美。
而这一幕幕,全落到了去而复回的靳恒远眼里。
一方面,他很生气居然有人会来找苏锦的麻烦。
另一方面呢,他却莫名生了欣慰之情。
因祸得福啊,他的太太终于敢坦然面对自己的残缺了。
为此,他不得不为她重重鼓掌。
“啪啪啪……”
掌声无比响亮。
苏锦在众人让开的通道中,看到了自家男人的欣慰笑脸,眼底全是激赏:
“老婆,你说的太对了,人善才是最美的。
“另外,我还想补充一句:能不断超越自己的人,哪怕面对最恶劣的逆境,依旧勇敢走下来,让自己笑对人生的人,是最最美的。
“老婆,在我眼里,没有人比得起你。”
这一天的午后,收银台前,发生了这样一幕:
一个是帅到掉渣、英气逼人的男人,风衣长裤,沉稳的笑容,温柔似水;一个是满面布满星星点点伤痕、眼睛清澈如水的板刷头女人,毛衣,配牛仔,外搭宽松长款外套,笑得清清浅浅。
自然,这样的女人,和美丽肯定是无缘的,偏偏当他们对站着,凝眸睇上时,却是温情无限的……
适时,有人悄悄拍下了这样一个画面,传至网络,并附上了一句话:
“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