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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间,海英峰将失去县公爵位,海瑞晨就不能继承爵位了。
赵氏与海英峰哭了一通,而后沉下心来商议如何把惩罚降到最低。
海英峰立刻写了奏折,承担责任,主动请求李严把他的县公爵位撤掉,而后送去皇宫。
他们以退为进,不要爵位,想要保住大元帅的官职。
李南得知此事,回东宫告诉了海丽荣,后者经过前者的同意,当即上了奏折请求李严看在海英峰从龙之功轻罚。
徐府,大厅。
“我爹不甚好,把我娘禁足了。我奶正在气头,不想见我。”海青滇垂头丧气。
今个他去了一趟东市,看到大唐麻花铺生意火爆,又看到凯旋楼改建初具规模,心情很好。
谁知回到府里得知海英峰在朝堂上被弹劾,迁怒于刘氏,将刘氏禁足一年,还夺了刘氏的掌家权。
府里上下愁眉苦脸,他心情烦闷又不想去跟军队家族的兄弟诉苦,本想去皇宫求李南,快走到皇宫时想到李南身边有堂姐海丽荣,正好看到徐府,就进来了。
徐清林与徐淼淼面面相觑。
大唐国的官职分两种。
一种是可以传给子孙后代世袭的爵位、勋位,比如徐清林的郡公,就可以传给徐磊,徐磊可以传给徐文。
一种是不能世袭的官职,比如白步海的太师,虽说是正一品最高官职,但是不能传给儿孙。
对于家族来说,都非常渴望拥有前一种世袭的爵位、勋位。
一夜之间,做为军队领军家族的继承人海英峰就要面临被罢官。
海英峰若是没有官职,海族权势减弱。
此事不是海英峰个人的事,更是海族全族的大事。
徐清林轻叹一声,“大哥这一步认错认罚做得很对。”如果没有给刘氏党兄写推荐信就好了,可是没有如果。
从此事看来姻亲太重要了。
他对于徐淼淼的亲事不由得更加上心,要好好斟酌才行。
徐淼淼想了想,缓缓道:“眼下刑部、大理寺没有结案,咱们还有时间想办法挽救大舅的爵位。”
“什么办法?”海青滇无精打采的应了一句,又道:“我爹已经去了皇宫,听说是自请免了县公的爵位。”
徐淼淼问道:“表弟,你有没有妒忌过你大哥、二哥继承爵位,而你的官职却是靠自己来努力取得?”
海青滇坦然道:“以前我年纪小时,在南地边防时被小人教唆,曾经有一、两年的时间妒忌过他们。后来我奶奶教导,我大哥、二哥有爵位才能更好的保护家族照顾我。我们三兄弟只有齐心协力,家族才会好。我自此断了妒忌之心。”
徐淼淼缓缓道:“我觉得刑部、大理寺那边的案子结了,大舅娘的堂兄被定罪判刑,陛下至多削了大舅的爵位,不会免了大元帅的官职。”
徐清林跟着道:“不错。陛下对海家很是器重,也极为信任,此次群臣相逼,压力很大,不可能不惩罚大哥,只是惩罚的度肯定是最轻的。大哥县公的爵位应是保不住,大元帅的官职却能保下。”
海青滇目光在徐家父女脸上打转。
他心里一团乱麻,想要帮生父,但官职很低,连早朝都没有资格参加。
他还想帮生母,不想让生父因为此事怨恨生母。
徐淼淼道:“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是给陛下一个不削大舅爵位的理由,或者是不削只降爵位。只要保留了爵位,日后大舅立了军功再往上升也容易。”
徐清林问道:“淼淼所言极是。淼淼,你可是已有了主意?”
徐淼淼定定望向海青滇,这个少年此时满脸焦虑忧愁没有半点的青春活力,道:“我是有了主意,那也要看青滇是否舍得?”
海青滇忙道:“为了我爹,我什么都舍得。”
“我听说你个人身家丰厚,可是真的?”
海青滇毫不犹豫的答道:“我的身家也没多么丰厚,我就是在银庄存了十几万两银票,在长安有几处宅子,在东、西市有几家铺面。”
他是家里的最小的嫡子,爷爷奶奶爹娘都特别宠爱他,他的大哥、二哥、姐姐也是如此。
每年他们都给他银票,还给他地契铺子。
他怎么花都花不完。
这样的情况不止是他,别的家族最小的嫡子也差不多。
他倒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
徐淼淼听海青滇说的跟李南说的一致并没有隐瞒,他对徐家人十分的信任,对他好感增加一分,道:“这已经很多了。”
海青滇纳闷道:“我的身家丰厚有什么用?”
徐淼淼问道:“要是让你把这些身家都捐给朝廷,帮大舅保住爵位,然而这爵位最终不是由你继承,而是由你的二哥来继承,你还愿意你舍得吗?”
海青滇桃花眼圆瞪,半晌不说一句话。
徐淼淼低头吃茶,不去看海青滇,也假装没有看到徐清林的眼神暗示。
“表姐,你是考验还是在逼我?”海青滇突然间哽咽起来,长这么大,从未像现在这么难受。
他一直以为他不爱财富,今个才知道他也免不了俗。
徐淼淼轻声道:“你不舍得也是人之常情。这世上的人啊,都有着私心。你有,我也有。你看看我家,最有银钱不是我爹也不是我哥而是我。我手里没银钱心慌。”这番话真是推心置腹。
海青滇十分尴尬的抹掉情不自禁落下的眼泪,抬起头道:“我愿意,我舍得。”
他想到以后不能怀揣几千两银票到处潇洒,想买什么买什么,想干什么干什么,心里真是好难受。
徐淼淼原以为海青滇会过两天才答应或是干脆不答应,权当此事没有发生过,没料到他这么快就做了决定,不愧是将门子弟,十分的果断,十分的大气,忍不住夸赞道:“表弟,你真是好样的!”
“我这样做能保住我爹的爵位吗?”
“咱们用尽全力往这个方向努力,要看朝堂的变化,最后就是陛下的定夺。”
海青滇起身道:“那我现在就去东宫见太子,把我所有的财产都交给他,让他交给陛下。”
“不行。你这样做效果减半。你得写一份能让人看了听了感动落泪的奏折。”
“借你家的书房一用。”海青滇这就去了徐家的书房。
徐清林等海青滇走远了确认他听不到,这才起身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大厅里来回走动,晃得徐淼淼眼都晕了。
半晌,他蹙眉问道:“淼淼,你这样做是不是在贿赂你大哥?”据他所知,古往今来就没有官员用过这样的办法,这样做行得通吗?
“悄悄给才是贿赂,奏折呈上去不是贿赂是光明正大的捐献。”非常时刻用非常办法。
徐清林接着问道:“若是你大哥收下青滇捐献的财富,还是免了你大舅的爵位,这可如何是好?”
海青滇刚才说的那些商铺、房产加起来至少十万两银票,还有十几万两银票,前后就是近三十万两白银。
这么多的银钱全部捐了出去,却达不到目的,海青滇肯定会非常怨恨李严,也会怨恨出主意的徐淼淼。
徐淼淼太了解自家老爹谨慎入微的性格,解释道:“爹,刚才我已经说过,陛下肯定不想削了大舅的爵位,更不想免了大舅的大元帅官职,现在我们要给陛下一个理由。”
她认为李严没有海族的帮助就无法夺回帝位登基,此时据他登基还不到两年,无论什么理由,他夺了海英峰的爵位与官职,传出去都会落个凉薄的名声。
李严又是那么信任海英峰,派海英峰去小梨村接的李南,又同意李南只娶海丽荣一妃。
徐清林仍是问道:“青滇只是一个嫡子,就如此巨富,那么海族可以说富可敌国,此事被御史弹劾,如何是好?”
“海族拥有几百年的历史,盘踞南地边防百年,打了大小胜仗无数,富可敌国再正常不过。纵观长安的这些几百年的大家族,哪一族不是拥有巨富,不比大哥的国库有银钱?”徐淼淼轻哼一声,“我就不信御史的家族就不富裕,就是一贫如洗?”
她在金城时,李南曾经在信里诉苦被御史弹劾。她就特意向卢亮、金素打听了朝中几位御史的情况。
如今朝堂上的几位御史都不是出身寒门,而是出自名门望族,家里十分富裕,家族也是拥有巨富。
徐清林坐下来,内心仍是十分纠结。
“爹,你别忘记海家跟大哥是姻亲。海家如今是小南南坚强的后盾,大舅若丢了爵位、官职,海家势力减弱,小南南也是一样。”
徐清林定定瞧着爱女,突然间失声道:“难道此次众位文官最终的矛头是对着南儿?”
“我是觉得他们不想看到海家势力再扩大,不想等到丽荣给小南南生下儿子之后再对付海家。”
“你说的对。你大舅不能失去爵位。”
徐淼淼轻叹一声,“不知道小南南与丽荣如何对应此事?”
徐清林问道:“我这就去一趟东宫,把你教青滇做的事说给南儿听,听听他的意见?”
徐淼淼摇摇头,“您的话会影响到小南南做决定,您就别动了。我派秋菊进一趟东宫找老乌。”
四个大宫女,春兰、夏荷都曾进过皇宫给徐淼淼办过事,这次该轮到秋菊了。
她要把四个大宫女都带出来,每人都能独当一面。
秋菊被传唤至大厅,将徐淼淼嘱咐的话背记住,这就去东宫了。
又过了一会儿,海青滇拿着两页宣纸过来让徐家父女瞧看。
他的字迹十分工整,跟他的性子不同,比徐淼淼写得还要好一些,可见是下过功夫。
徐淼淼一看每页写了一百个字,总共才两百个字,要说精炼有内涵也行,可是也不是,直言道:“内容太少,词藻华丽却无法打动人心。”
海青滇面红耳赤,尴尬到语无伦次,“我不是故意写成这样,我是真写不出来,我没有不想捐的意思。”
徐淼淼目光落在徐清林的身上,“爹,您就以青滇的语气给陛下写份奏折。”
徐清林二话不说,就去了书房。
这下轮到海青滇与徐淼淼坐在大厅里等待。
要在平时,海青滇肯定会把这些年知道的长安的奇闻趣事都说给徐淼淼听,可现在实是没有心情。
徐淼淼见海青滇桃花眼无神望向前方的不知什么地方,柔声道:“你也别在这里苦苦等着,去把地契、银票都收齐了,找一个带锁的箱子装好,然后返回,把我爹写得抄到奏折上去再全部背记。”
海青滇点点头,这就去了。
徐淼淼望着少年有些落寞的背影,心道:大舅,你有这样的好儿子,真是好福气。
她在大厅里呆着心情有些烦闷,就去花园转转,还没走到一圈,奴婢就急匆匆过来禀报,说是云族族长及云族的两位公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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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 义黎代笔青滇筹巨银
徐淼淼忍不住面露笑容,吩咐奴婢去跟门奴说一声,以后他们来不用通报,直接让他们进府就是。
云家三兄弟、林二妹、林三弟被一脸恭敬的奴婢引入徐清林居住院子的一进院子大厅时,徐淼淼已站在大厅中央,笑靥如花,星目闪亮。
云义黎头戴蓝色镶了白玉的帽子,穿着一袭黑衫,异常英俊,柔声道:“淼淼,我今个带两个弟弟来找你给他们按义耳。”
“好说。你们先坐吃茶吃果子。”徐淼淼请了三人坐下,还让林二妹、林三弟也吃果子。
“好。我们都坐着说话。”云义黎坐下之后,想到昨个府里发生的事,心里有些彷徨,不由得拘紧起来,双手有些不知该往哪里放,索性就听徐淼淼的话,拿起一个梨子吃。
云立飞、云莫清学着样也拿起一个梨子吃。
徐淼淼问道:“昨个我们走之后,你姐姐、弟弟可曾进府了?”
云莫清手里的梨子刚咬了一口,听到这句话,心里一紧张手一松,梨子落了地,溜溜的滚到徐淼淼的脚下。
云立飞条件反射般嗖的一下蹿出去,把梨子捡起来,见梨肉上沾了两根波斯地毯的细毛,也不嫌弃把细毛吹掉,扭头跟云莫清道:“清弟,我去把它洗洗,这个梨子我吃了,你吃我的。”
他的速度太快,众人只看到一道青影,等他说完这番话,才反应过来。
云莫清尴尬的脸色通红。
云义黎面色不改望向徐淼淼,柔声道:“飞弟不愿意浪费,在府里掉的食物,都会捡起来洗干净吃掉。”
徐淼淼回以云义黎一个笑容,道:“云飞的动作可真快。”挥手让奴婢去把落地的梨子拿去洗。
那奴婢不过十三、四岁,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羞得不敢抬头看云立飞,接着梨子转身就出了大厅。
云立飞兴致勃勃的道:“县主,不瞒你说,我以前当官奴,主家的几个少爷踢球,让我与几个官奴站在一旁捡球,捡慢了就打我们还不给我们饭吃。我为了肚子不饿就练眼力速度,最后在所有官奴里面捡球最快,当了少爷的球童,不用做苦力,有饱饭吃,有时还有赏银。”
他天天笑哈哈,并不是没心没肺,而是知道生活有很多的苦难,就算天天以泪洗面,也改变不了,还不如乐观面对。
就拿他当球童这件事来说,别人受不了侮辱委屈就放弃了,而他迎难而上,结果出乎意料的好。
徐淼淼道:“云飞性子乐观,心态真是好。”别人觉得官奴的事是耻辱,唯有云立飞坦然讲出来。
云义黎温声道:“日后我们去长安书院,他们都要进书院读书。我会让飞弟多带带清弟。”
徐淼淼见云义黎不愿意提昨个来的姐姐、弟弟,便不再问了。
云义黎却是又主动道:“我的堂姐、堂弟昨个在你与磊哥出府之后就进府了。其实她们早就到了长安,听说府里有客,不敢打扰,就在外面一直等着。”
云莫清低下头来。云立飞脸上的笑容渐收。
徐淼淼面带疚意,轻声道:“我们是挚友又有点亲戚关系,你堂姐、堂弟多虑了。”
云义黎眼帘低垂,缓缓道:“我堂姐有两个儿子,大的五岁,小的才两岁。我那两个侄子不知道生父是谁……”早晚徐淼淼都会知道此事,不如对她坦诚相告。
徐淼淼曾经听董老王妃说过找到云族的四人,年岁最大的今年十八岁,最小的今年十一岁。
那么云义黎的堂姐就是十八岁那位,却已有两个儿子,长子已经六岁。堂姐岂不是十二岁时就生下了长子。
官奴,特别是生得极美的女官奴,那就如同官妓一样,在各个官府流落,只要是有身份的男子都可以召来侍寝。
堂姐出自云家,容貌自是极为出众,这期间经历的磨难痛苦,从她有两个不知道爹是谁的儿子就可想而知。
云莫清控制不住取帕子去抹泪。云立飞也红了眼睛。
徐淼淼长叹一声,安慰道:“以后就好了。”
云义黎轻轻点点头,接着道:“我的小堂弟右眼失明,左眼看不清人。”
徐淼淼想了想,道:“他的左眼可能是近视。”
云义黎问道:“近视是什么?”
“视力下降到只能看到近处的地方,远了就看不清楚模糊。”
云义黎有些激动的道:“对。小弟就是那样。你能把他的左眼治好?”
徐淼淼柔声道:“你下次你把他带过来,我给瞧瞧,才能答复你。”
云义黎目光热切,道:“淼淼,我今个就想带她们都过来见见你,她们不敢来。”
堂姐母子三人与小堂弟别说见徐淼淼,就连见他都吓得跪着不敢起来,着实可怜。
徐淼淼挑眉,似嗔怪似撒娇的瞟了云义黎一眼,眯眼问道:“那我去看她们。这下该可以了吧。”
云义黎笑容满面,特意起身朝徐淼淼深深鞠了一躬,道:“多谢淼淼。”
“云秀才,你可真酸。快坐着说话吧。”徐淼淼轻笑。
稍坐片刻,徐淼淼见云莫清把梨子吃完不那么紧张,就带着他与云立飞去隔壁的房间测量耳朵。
她用的测量仪器都是从空间里取出来的,不想让两个少年以外的人看到,给他们量好将尺寸大小记录在纸上之后,嘱咐保密。
两个少年自是满口答应。
云立飞满眼期待的问道:“县主,我们什么时候能安上义耳?”
“十日之后。”徐淼淼见云立飞目光有些失望,笑问:“怎么等不及了,想今个就安上是吗?”
云立飞看出徐淼淼是在逗他,连忙答道:“等得。县主,我几年都这样子过得。我等得。”
“你看,你们大哥叫我哥哥是磊哥,叫我是淼淼,你们以后就随着你们大哥叫我们兄妹。”
“姐。”云立飞试着叫了一声,想到府里有一个堂姐,为了区别开来,又叫道:“淼淼姐。”
云莫清鼓气勇气道:“淼淼姐。”
徐淼淼微笑应了。
三人返回大厅时,徐清林独自一人坐在太师椅上悠闲的吃茶。
徐淼淼问道:“义黎呢?”她测量的时间是久一些,但云义黎不至于没有耐心等待。
徐清林面带愧疚,有些懊恼的道:“淼淼,我写的语气老气横秋,一看就不是出自少年之手。义黎得知事情经过,主动提出由他来写。他现在在书房,让咱们不要打扰他。”
“这是我的失误,不应该让您来写。”徐淼淼见老爹一脸自责,忙道:“义黎的文采好,这回由他代写,肯定没问题。您不要多想。”
徐清林却是认为义黎在梨花观,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