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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第3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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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如此。该求宽恕的是他,而不是凤仪。

    杜伏威才要挺起胸膛,凤仪又道:“他们对我说,要想德俊活命,就要说你死。这对我来说,一点不难做,所以我就说你死了,德俊活下来了。”凤仪凄然的笑道:“杜伏威,你如果知道今日。会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

    “我后悔。”杜伏威涩然道:“我只想……只想你……”

    “我不会给你机会。不会给你任何机会!”凤仪突然尖声叫道:“我要让你后悔一辈子!”她尖叫声中,带有着决绝之意。萧布衣心中一凛。已知道不妙。

    可不等他有任何举动,一道亮光闪起。鲜血溅出,触目惊

    所有人怔在那里,目露骇然之色。杜伏威站在原地,晃了两晃,看似就要栽倒。

    一把匕刺在凤仪的心脏,她握着匕,嘴角带着冷笑,目光最后落在儿子身上,软软倒下。

    她最后望着的人,不是相濡以沫的丈夫,而是那个……她牺牲自己性命换回的儿子。她倒下地时候,不想再看丈夫一眼。

    她眼中,只余对儿子的依恋,可她心中,充斥着对杜伏威不能谅解的痛恨!

    她死的干净利索,死的义无反顾,或许在她决定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一天,但是她还决定这么做,支撑她做下去地,不但有爱,还有永不谅解的恨!

    杜德俊扑到娘亲身上,痛不欲生,只是哭了几声,已昏厥过去。

    西门君仪躺在地上,一直不能起身,凤仪倒下的时候,他正能看到凤仪的侧脸,见到她脸上表情的那一刻,忍不住的闭上眼睛。

    议事厅变得死一样的寂静。

    萧布衣饶是经历太多磨难,见到这种场面,亦是无法把握。思楠更是震骇莫名,当初她伤心杀死假陈宣华,逼死杨广,可和如今的场面比起来,显然还是微不足道。

    最少这些人是身临其境,而她,不过是个旁观。眼前的景象,给她造成地震撼,从未有过,她饶是武功高强,一时间也是手足酸软。

    杜伏威望着死去地妻子,昏厥的儿子,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回过神来。江淮军中没有人上前安慰,只因为不知道怎么安慰。

    杜伏威终于上前几步,蹲了下来,伸手想要去摸妻子,却又收回手来。他木然地蹲在那里,宛若石雕木刻。

    终于伸出手,握住儿子的手,杜伏威牙关紧咬,额头青筋暴起。他想要狂,只可惜,连狂地对象都没有。

    辅公还是站在那里,木头一样。凤仪的死,对他而言,似乎无足轻重。

    “你……你……”杜伏威浑身力,更不想指责,只是问,“凤仪是……和你商量了?”

    “没有。”辅公摇头道。

    “以你的聪明,当然能看出……凤仪在说谎。”杜伏威喃喃道:“可你没有说,没有揭穿,任由事态展,甚至要和王世充结盟。为什么?难道因为。我也对不起你?”

    他看似一方霸主。可连番受到打击,颓废非常,就算萧布衣见到,都满是怜悯。辅公没有半分的同情之意,冰冷道:“你的确对不起我!”

    杜伏威喃喃道:“我知道,我吃过你的几只羊,我一直想要还给你。”

    他说极慢,搂住昏厥的儿子,已泪流满面。阚棱终于看不下去。站出来大声道:“杜总管对每个兄弟都是仁至义尽,再有背叛,那良心可是被狗吃了?”

    众人跪下,齐声道:“杜总管!”

    他们跪下,是因为凤仪,他们喊一声杜总管,自肺腑,他们只希望这一声喊,能减轻杜伏威的些许悲痛。凤仪死了。他们见到杜伏威伤心难过,其实亦是心如刀割。

    没有跪下的只有几个人,萧布衣瞥见了陈正通地些许犹豫,皱了下眉头。可陈正通很快亦是跪倒,混杂在人群中。

    萧布衣、思楠站着,多少有些格格不入。可众人都没有留意二人。只是望着人群前站着地辅公,亦是他们一直尊敬的辅伯。

    萧布衣没想到事态竟然展到这种程度,杜伏威根本没有安排人手,辅公看样子,也没有任何准备。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以辅公的精明,他竟然没有想到杜伏威会回来,才没有任何准备?萧布衣想不明白,却没有放松警惕。

    辅公还是呆呆的站着。讥诮的望着杜伏威。“你还记得那几只羊?”

    “当然记得。”杜伏威道:“我还记得,我数次遇袭。身受重伤,要非你把我藏起来。我已被官兵杀死。”

    “你还记得什么?”辅公又道。

    “我还记得,你我一武一文,联手闯荡草莽,没有你的计谋,只凭我的匹夫之勇,到不了今日的局面。”杜伏威又道。

    “原来你都记得。”辅公冷冷道。

    “可我不记得,你什么时候对我不满。”杜伏威凄然地笑,“你若是喜欢,我们打下的江山,你拿去就是。只要你能让江淮军过上好日子,我怎会拒绝阚棱大声道:“辅伯,义父是欠你很多,可你难道不记得,当初大青山被围,若非杜总管带人救你,你已丧命!当初巢湖血战,你被困火中,若非……”

    他还要再说,却被杜伏威摆手止住。杜伏威疲倦道:“以往的恩怨,谁能算的明白?”

    阚棱欲言又止,辅公冷笑起来,“杜伏威,怪不得凤仪恨你,难道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我为何这么做?”

    杜伏威听到凤仪两字,如受重创,面色苍白,忍不住低头望了妻子一眼。

    “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徐绍安忍不住斥责道。

    众义子纷纷对辅公怒目而视,心道他这个时候还提及凤仪,简直是恶毒到了极点。辅公在江淮军中,的确有很高的威信。可众人见到杜伏威的心痛,感同身受,不约而同的都站在总管这面。

    陈正通已经退到人潮最后,四下的望着,萧布衣看在眼中,嘴角带丝冷笑。这个陈正通,显然有些问题。陈正通见无人注意自己,不再后退,只是眼珠飞转,显然想着什么。

    辅公并不畏惧,更不理会众人地怒视,只是望着杜伏威道:“你记得我送你的羊,就应该知道,我家境并不富裕。其实那羊不是我偷来,而是我亲人要我送与你!他们只怕你不肯接受,这才让我说是偷的羊!”

    他话音一起,众人沉寂下来,奇怪辅公为何说起陈年往事。萧布衣也是愕然,不明白辅公到底想着什么。

    杜伏威点点头,“原来如此。你当初千叮万嘱不让我说出去,又说怕家人责罚,当然也是不想让我感觉到被施舍!”

    辅公冷冷道:“不错,你自幼虽是贫困,却是极为高傲,不肯接受别人的半分施舍,你我是兄弟,除此方法外。我们无法接济你。”

    “兄弟?”杜伏威喃喃念道:“你和我。还是兄弟?”

    “你既然还记得,你被官兵追杀的时候,我将你藏起,你当然也记得,我家人却因此被官兵斩尽杀绝!”

    众人还是沉默,他们从不知道这些往事,杜伏威没有说,辅公亦是没有说。

    杜伏威终于点头道:“不错,我记得。我欠你的确很多很多。”

    “你撒谎,你根本什么都不记得!”辅公本来一直都是冷静过人,这一刻,却是有如怒地雄狮,“你若是记得,你怎么会去投靠东都?你若是记得,你不应该将大好的江山奉上。你若是记得,你今日就不该来见我!你当年当着我家二十三具尸体前誓,要为他们报仇雪恨。此生不信官府。要想活路,只有自己亲手打下江山,再没有第二条路可选!你当初曾豪言壮志,要凭自己的拳头,打出一片江山!”

    杜伏威缓缓点头,“不错。我说过。”

    “我因为听到你的诺言,所以全力助你。若没有你地誓言,若非我主动助你,亦没有我地深陷险境。”辅公冷冷道:“所以阚棱方才所言,并非我欠你,而是你欠我!这世上,很多人都欠你杜伏威,可我辅公,不欠你任何东西!”

    杜伏威脸色木然。“你说的不错。这世上,我的确亏欠几个人。你辅公,无疑就是其中的一个。”

    他并不反驳。眼中亦是不再痛恨,只余深切地悲哀。

    辅公仰天打个哈哈,“你果然表现地还是个汉子,所有的事情直认不讳。可就算在江淮军眼中,你如何地义薄云天。可在我眼中,你不过是个言而无信的卑鄙小人!”

    江淮军众人大怒,就要上前,杜伏威一摆手,众人静下来。杜伏威望着辅公道:“说下去。”

    辅公忿然道:“你说再不信官府,打下诺大地江山,原来不过是放屁。其实你早就有投靠官府,为自己谋求退路的念头,我辅公瞎了眼,误信你当初的誓言,这才全力助你。好汉子,当洒堂堂热血,可是杜伏威,你变了,你变的懦弱无能,再不是当年的激昂热血,甚至东都的一纸招安,就让你彻夜难眠。你和我商量投降一事,被我坚决反对,以后虽没有再提,可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是想着投靠的最佳时机,我知道,你除去李子通这个仇家后,就想以江都为本钱,这才投靠萧布衣,为你争取更多的荣华富贵!”

    “你放屁!”阚棱怒喝道。

    辅公一指杜伏威道:“你敢对着妻子的亡灵誓,你从未想过这个念头?”

    厅中死一般地静寂,众人不约而同的望向杜伏威。不知过了多久,杜伏威摇头道:“我不敢。”

    辅公不喜反怒,“你这个懦夫!我就知道你不敢,我和你多年,如何不明白你的心思。好,既然你不仁,那就莫怪我不义。这次不是太平道徒找上我,而是我找到了太平道徒,这江山,亦有我的一半,我怎能让你拱手相让。于是我绑架了凤仪和德俊……”

    “你还是不是人?”徐绍安喝道:“这种事情,你也能做的出来?”

    “这句话,你为何不去问你们尊敬的杜大总管?”辅公讽刺道,见杜伏威面色痛苦,继续道:“我让太平道徒威胁让你投靠东都,只要你肯犹豫片刻,找我商议,反抗太平道地话,我当可保凤仪母子无恙,我只想你回转意,重振江淮军的声威!只可惜,你实在太想投靠东都,所以迫不及待的应承了太平道的吩咐,想要顺水推舟,根本没有想到当年和你并肩打下天下的兄弟。而你决定的那一刻,我也就明白了你的心意。你怕我阻拦,甚至不敢回转历阳吩咐,只找了西门君仪这个替死鬼。我对你已经绝望,剩下的事情你也应该知道,他们要在东都杀你,我就带着这支江淮军,和朝廷继续对抗,凤仪亦是被你的虚伪伤透了心。逼死凤仪地不是我,而是你这个懦弱地杜伏威!杜伏威已不是原先的那个杜伏威,可辅公还是当年地辅公!杜伏威,你背信弃义,违背诺言,你说你没有带一个人前来对付我,我今日,也不用一个帮手,我不是你对手,你若有种,今日就杀了我!”

    江淮军哗然一片,不知心中何等感受。杜伏威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满是凄凉……

    后面有个关于更新的说明,麻烦朋友们看下,谢谢!

四八五节 尘埃落定

    议事厅中一波三折,萧布衣听到现在,才明白了辅公的心意,不由皱了下眉头。‘‘。‘‘

    他本来以为任凭辅公如何算计,只要到时候他出手擒住辅公,管保让所有的计谋无所遁形。

    临阵斩将、擒贼擒王这种手法很震撼,也很直接,往往却能起到极为关键的作用。

    其实萧布衣一直很疑惑,怀疑辅公另有高明的手段。

    因为就算是萧布衣,都知道阚棱、苗海潮等人是杜伏威的亲信,辅公若是和太平道联手,知道杜伏威没有死,要对付的除了西门君仪外,显然还有阚棱、苗海潮、徐绍安等人。萧布衣一直怕阚棱被辅公收买,到关键的时候,给与杜伏威最致命的

    可细心观察下,他认为阚棱非但没有被辅公收买,而且对很多事情并不知情。

    萧布衣绞尽脑汁,只想着辅公到底会用什么手段,却从未想到过,辅公用了最直接,最草莽的手段。

    一对一的解决!

    可就是这种手段,萧布衣无从插手,甚至他已担心有人将他认出来,因为那样的话,杜伏威百口莫辩。

    士族和百姓不同,庙堂和草莽更是不同。不同的人会有不同解决问题的手段,士族大家可以为了利益而牺牲,但是绝对不会冲动。可草莽百姓却可为了冲动、义气不顾一切,再不考虑什么利益。

    他萧布衣现在代表的是朝廷,是高高在上的新贵。他和这里,格格不入。他不能出手,不能露面,只能静观事态展。而且看起来,事态变地有些恶劣。

    听到辅公的诘责,杜伏威仍是脸色木然,苗海潮望了萧布衣一眼,终于站出,沉声道:“各位兄弟,若是可以,请听我一言。”

    众人不解的望向苗海潮,不知他要说什么,杜伏威却是摇头道:“海潮。不用说了。”

    苗海潮急声道:“怎能不说?杜总管,辅公颠倒是非黑白,最重要的一点是,你前往东都是为江淮军地后路,而非你自己!如今天下已分,关陇、东都均是门阀掌权,李密的百万大军。一朝崩溃,我们十万江淮军,又如何挡得住西梁军的铁骑?”

    辅公冷笑道:“挡不住就不挡吗?难道要来杀你的人。你挡不住,就不抵抗了?”

    苗海潮反唇相讥,“你说的大错特错,西梁军不是要杀我们,而是要我们回归故里而已。瓦岗军百万大军崩溃后,死了多少?除了诛杀恶后,西梁王可曾滥杀过一人?”

    苗海潮看起来虽是丑恶,可言辞颇利,辅公唯有错愕,转瞬冷笑道:“现在不杀。不代表以后不会杀。到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那就想杀就杀了。”

    “西梁王怎么想我不清楚。但是你现在就把江淮军领入地狱!”苗海潮沉声道。

    辅公脸色阴沉,“苗海潮。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不错,这里的确轮不到他说话。”杜伏威终于开口,“可也轮不到你说话。”

    辅公脸色微变,“杜伏威,你已没有资格在这里说话。”

    杜伏威淡漠的笑,“我的确没有什么资格,可唇枪舌剑,于事无补。江淮军当我们是兄弟,可他们毕竟有自己说话的权利。我投靠东都,是对是错,一时间很难说清。但是我杜伏威敢对天誓,我若有一分是为自己,天诛地灭!”

    他言语铿锵,众将领心头一振。杜伏威望着辅公又道:“我起义多年,当初不过是为自己活命,后来是为众兄弟活命。我的确曾说过,要凭自己地双手,打下诺大的江山,不信官府,只信自己能给兄弟带来活路!辅公,你说我懦弱也好,卑鄙也行,背信弃义也无所谓,可我杜伏威,已心力憔悴,自悔年少轻狂,因为我知道,我已不能实现自己的诺言,我其实对你……很是愧疚。”

    辅公冷哼一声,并不言语。阚棱却大声道:“义父!”

    杜伏威摆摆手,止住他的下文,悲凉道:“想当年,江淮军最盛之际,也有数十万之多。可是现在呢,不过十数万。看似强盛,可多年积累,不过如斯。无天时、无地利、无人和,我杜伏威没有信心再带兄弟们好好的活下来。江山仍在,人难依旧,长江滚滚,掩去多少年头?看着身边的一个个兄弟为我而死,我问心有愧!杜伏威虽是懦弱无能,可不怕死,为江淮军的安生殚精竭力,这才去了东都,我去了东都,就没有活下去地念头。为此,我放弃了妻儿,放弃了兄弟,放弃了诺言,你怎么说我,我都不反对,可辅公,你能不能告诉我,兵戈无情,不降就亡,你我若不归降,到底如何让兄弟活下去?就凭你我,就凭当初的一个诺言?我去过东都,见过那里的安乐昌盛,百姓安乐,我真地希望我们江淮军,不用再厮杀拼命,可以像东都百姓一样,活的快乐一些。”

    见辅公不语,杜伏威凄凉的笑,“我不会杀你,我当然没有资格。不过你可杀我,因为我欠你太多太多!”

    伸手掷刀,只听到嚓的一声响,单刀已入地,刀柄颤颤巍巍,仿佛众人此刻震颤的心弦。

    刀泛寒光,映照杜伏威凄然的脸庞,“辅公,你可以拔刀杀了我,我不会还手。你放心,江淮军也不会为我复仇。可我一条命,毕竟还不了那么多欠债。但我临死前,我只问你一句,这些人陪我们出生入死。屡次为了你我前仆后继。这些情义,再加上江淮十数万的性命,难道仅凭我们当年的年少轻狂,如今地执迷不悟。就要付之一炬?”

    辅公望着单刀,僵凝不动,紧咬牙关,额头青筋蹦起。

    众人紧张的望着那把刀,辅公终于没有去拔刀,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着什么。

    “今日之事,不由你我决定,而应该由跟随我们地兄弟决定。”杜伏威舒了口气,“跟随辅伯走地人。可站过去,我杜伏威绝不阻拦,也无颜阻拦!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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