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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眼继续道:“此事家兄已经打定主意便是倾家荡产也要办下去。”
邓肃忽然伏桌大哭杨应麒和胡寅都是愕然邓肃哭完忽又大笑胡寅道:“邓兄!你醉了么?”
“醉?”邓肃道:“国有奸臣野有义商——这世事怎么都倒过来了啊!”笑了一会又哭了一会平静下来才道:“此等没事我没听过便算既然听过便不敢不预。不过我辈小子学问浅薄胸中所藏目录实在不足一哂。”指着胡寅对杨应麒道:“胡明仲的尊大人乃天下大儒若得他指点天下图书十九可至。”
胡寅微微一笑道:“邓兄过誉了。不过家父交游广博师友间互相通问对知道当世有哪些图书金石大有帮助。”
杨应麒大喜说道:“若这样应麒先代弊乡谢过两位了。”
三人饮酒叙话但凡说到学问上以林翼的学力往往不能置一言;讲到时事时林翼虽然有自己的想法但怕说漏嘴也尽量不开口。
杨应麒这些年读书不少单就儒学经史而论在北国也可以和杨朴、张浩等抗衡。但来到汴京遇上邓肃、胡寅这等书香子弟已有些相形见绌及说到胡寅之父胡安国、当世大儒杨时等人便只能遥望其项背而已。至于已不在世的周张二程更是对之如望日月可知而不可及。
他们喝的这酒是蒸馏酒和传统的浊酒大大不同劲力极浑杨应麒和胡寅还有克制邓肃却是酒到杯干不多时候便已大醉。
杨应麒看着他这样子对胡寅道:“志宏兄甚是性情只怕将来仕途不顺。”顿了顿又道:“明仲兄心中亦有块垒当此乱世将来只怕也少不了坎坷。”
胡寅黯然道:“我等虽知事难为但既受圣人之教便当尽力。”
杨应麒听得怔了伏在桌上的邓肃忽然长身而起也不告辞放歌而去。( )
别了胡寅半醉的杨应麒跌跌撞撞走在汴京的大路上忽然回头对林翼道:“他们身在局中有心无力。我呢?我是不是有力无心?”
林翼忙扶住他:“七哥!你在说什么?”
杨应麒推开了他自己回答自己道:“不是的我也有心无力啊。咱们虽然有点钱了可是这点钱在千军万马前又算得了什么?天下兴亡不是几个人想扭便扭得过来的!何况这几个人还未必齐心!大宋啊!汴京啊!我看见了你却留不住你……”
一路胡言乱语说的渐渐是林翼听不懂的语言。不知多久两人才回到都亭驿看后门的人见他们喝成这样只道这两个胡人是如乡下人进城般恋慕汴京的繁华美酒心中又是得意又是鄙夷。
杨朴早已回来在驿馆内急得像青蛙跳滚水见到杨应麒回来才稍稍放心又责林翼怎么不看好七将军让他喝成这样。林翼愤愤道:“他是兄我是弟他是师我是徒他是将军我是平民——他要喝酒我哪里劝得住他!便是杨大人你也未必能劝得住!”
杨朴听得苦笑只得扶杨应麒歇下又唤来解酒汤之属。第二日杨应麒醒来杨朴要跟他禀明宋帝召见之事杨应麒道:“第一次赐见怕都是礼节性的东西吧?”
杨朴道:“差不多。”
“那有什么好说的!”杨应麒道:“你是正使自己决断就是何必向我禀告?除非有什么为难之事再找我商量不迟。”
说着又要出门杨朴不许杨应麒道:“我这次保证不喝酒便是。”
杨朴留不住他却一定要派个卫士跟去。杨应麒道:“派个卫士跟去岂非行迹更为明显?再说我虽然比不上大哥二哥、五哥六哥他们但也不是文弱书生。拔出剑来不输给徐文手下的武士。”
杨朴沉吟道:“七将军你和我说实话你这次是否是有所为而来?若你一切都有安排朴之便能放心。”
杨应麒笑道:“你说呢?”
这次他们却等到黄昏才出来林翼问杨应麒这次去哪里杨应麒说去麒麟酒楼林翼张大了嘴巴道:“七哥啊!你才答应过杨大人怎么就说话不算话了?”
杨应麒笑道:“怎么不算话?去酒楼不一定要喝酒。”
林翼不信:“猫不吃腥偷什么鱼!去酒楼不喝酒!说来谁信!”他时时在不关紧要处和杨应麒顶嘴却不误正事沿途问路没多久来到麒麟楼。
杨应麒见门绑着彩带迎客。进了门一条笔直的主廊约有百步主廊两侧又有两廊都辟作小阁子。阁楼间灯烛辉煌上下映照把主廊檐下侍立着的二三百个待召歌妓照得如天上神仙。
这麒麟楼占地颇广天井阁楼明暗相通连杨应麒也看得目眩神驰林翼更是被那些脂粉晃得目瞪口呆。更难得的是上来问讯伺候的小厮服务态度极好委婉道今日阁楼客满雅座无虚只有大堂有若干席位。
杨应麒道:“叫掌柜的来见我。”
那小厮一愣但见杨应麒气派不小不敢推脱先引杨林二人到一个僻静处坐下便去传话。不多时一个八字胡过来打讯正要说话杨应麒摆手止住他道:“叫大掌柜来见我。”
那掌柜吃了一惊道:“大掌柜正陪一位要紧客人客官您若有什么吩咐跟小的说便行。”
杨应麒道:“你去对周小昌说海上的主人来了。他就明白了。”
那掌柜听见周小昌的名字脸色微变不敢再推应言去了。不多时那掌柜回来脸上神色大见敬畏躬身道:“大掌柜有请两位随我来。”
林翼看的惊奇随杨应麒起身穿门越户来到一处极僻静的阁楼那掌柜打开门请二人进去便带上门走了。
门内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待那掌柜退出去以后又望了林翼一眼杨应麒道:“心腹。”那男人便跪下要磕头。
杨应麒摆手道:“别来这套。我不喜欢被别人跪你又不是不知道!”说着便在炕上坐下将那男人上下打量笑道:“才来汴京一年便胖了不少啊周小昌。”
周小昌脸上微微现出不安来说道:“小昌不是偷懒只是在这边经常要陪酒所以便把一个肚子给喝出来了。”
杨应麒又挥了挥手说道:“我没怪你的意思了。当年跟赵、刘两家做生意派出去历练的人里面你和余通算是最机灵的了所以派到这里来。这一年来赚得不错吧?”
周小昌忙道:“赚得多少金银靠的都是汉部本钱!这些小昌都存着只等七将军调用。”
杨应麒笑道:“你怎么这么紧张?嘿!虽然这里离津门远不过你花了多少钱花在什么地方我也都知道些。私卖白酒不入公帐的事情……”
周小昌一听吓得扑的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连声道:“七将军我猪油蒙了心!你罚我吧。便是充我去流求也好千万别逐我出汉部要不我没脸见我老婆儿子了!”
杨应麒道:“起来起来!既然知错便不当犯!你犯的错当治什么罪回头自然有法可依你给我磕头也没用。”
周小昌这才爬起来垂头不语杨应麒又道:“当初你南来时我便对你们说大宋金银满地诱惑太大因此和你们有约定在先:只要你们没有背叛之行汉部便不会不容你们。待大事了结再将功过一起抵消论定。你们在大宋境内赚了多少钱汉部公家得五分狄先生和我们兄弟七人得三分你自己得两分。这是立档在案、有文可考的誓约都放在狄先生处存着。无论是赏是罚都得依法令和当初的誓约条文办事。”他顿了顿说道:“这两分红利有多少其实你比我还清楚!十辈子也吃喝不尽!只有奉公守法这财得才久你怎么这么糊涂!本来按照汉部律例功便当赏过便当罚不能互相抵消。若在辽南你贪污的这笔钱便是死罪也够了。不过你们这次入汴干的是生死勾当因此当初誓约曾有明文只要不是背叛再大的错也可由狄先生依据你们所立功劳给三次赦免机会。这机会你已经用掉一次了剩下两次该用在什么地方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周小昌连忙道:“哪里还有第二次!小昌在七将军面前誓:若是再犯那两次赦免也不要了便请刑官依法行事以儆效尤。”( )
杨应麒听了周小昌的话哈哈一笑道:“什么以儆效尤!乱用词!这种话是说不得的。既然誓约上说的是三次那便是铁打了不会变的。你求情多要一次不行若在赦免范围内我们也没有杀你罚你的理由。在我们汉部杀人的只能是法不能是权。好了不说这个了。这次我来汴京事先没有通知你们只怕你们也吓一跳吧?”
周小昌道:“是。七将军要干什么大事能否先给小昌交点底好让我有所准备?”
杨应麒道:“我这次来主要就是来看看太难的事情暂时没有。你放心做你的生意吧。不过眼下倒有件不难的事情要你去办。”便将和胡寅、邓肃提起的事情说了道:“这事你也不要出面另外派个人去接头。只要尽量让他们感到我们钱财富裕要多少有多少让他们放心买书就好。唉这一年来你买往辽南的书倒也不在少数可惜你和余通都没什么学问。买到的书多半是大路货!胡邓两人都是有学问的士子看书的眼光毒得很!若入他们眼那便一定是非买不可的书了。若是他们相中了多多钱也买下。唉可惜我在汴京不能太过招摇否则和他们在这千古文域交游岂不快活?”
说到这里林翼插口道:“入得他们眼便一定是好书?七哥他们有你说的那么了不起么?”
周小昌听林翼居然叫杨应麒七哥不禁抬头看了他一眼林翼却没注意到。杨应麒也没感到不妥顺口道:“他们都还年轻但听谈话应该是天生聪颖又有家学渊深的人物。这两个条件都满足已经很不容易更难得的是两人性情耿介一看他们的眼神一听他们说话便知道都不是凡夫俗子。嘿汴京真是了不起!”
林翼道:“怎么忽然赞到汴京去了?”
杨应麒道:“灵地出人杰。汴京出来这样的英才自然要赞。”
林翼继续和他抬杠:“他们的籍贯又不是汴京!”
杨应麒给他说得没法只得道:“就算汴京只是天下人才汇聚之地那也是极了不起的!你看看我们津门哪里有这边半成的气象?满大街都是只认得一箩大字的市侩!”
“可是我还是觉得奇怪。”林翼道:“如果他们真如你说的那么厉害那就是万里选一的人物的了。为什么我们一来汴京就遇到两个。”
杨应麒笑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有些人就像磁石一样互相间有看不见的吸引力自然而然就会遇到在一起这是常有的事情没什么道理也没什么奇怪的。再说汴京是天下英贤来归的地方。这样的人也许有一百个、一千个!让我们刚好遇上两个也不奇怪。”
聊着聊着离正儿八经的话题渐远。周小昌越听越放心知道杨应麒确实没有重罚自己的意思。他本来只是听着不敢插口忽然杨应麒问起汴京的物价、税率从米麦到茶酒从薪炭到丝布问得极细。周小昌知无不言但很多问题还是也答不上来。
林翼表面上仍然吊儿郎当实际上早已长了心眼。这一路来没关紧要的事情他胡说八道事涉关键的却句句烂在心里。这时听杨应麒问起汴京物价知道这是似小实大的事情一边听一边默记心道:“七将军平时常打哈哈其实乾坤都藏在肚子里面。”林翎曾对林翼说杨应麒谋略远大林翼以前也不是信得十足;后来渐知杨应麒学问深厚却又不知道他这些学问是哪里来的——到此才算悟出了一些端倪。
谈了将将有半个多时辰杨应麒忽然道:“方才那个掌柜说你在见一个要紧人物是托词还是真的?”
周小昌道:“也是托词也是真。我确实在见一个人但一听是七将军来了我哪里还顾得上她!”
杨应麒哦了一声问道:“是什么要人?不会是蔡京、童贯之类的大人物吧?”
周小昌道:“蔡大人不曾来过不过他儿子蔡攸却来过两次还留下了墨宝。”
杨应麒骂道:“蔡京是大宋的大国贼他儿子便是个小国贼写的东西算什么墨宝!不要也罢!”
周小昌苦笑道:“将军我们做生意的哪里敢拒绝他。”
杨应麒笑道:“知道了!我也只是骂骂而已难道真要你得罪人不成。言归正传这次来的却是什么‘紧要’人物?”
周小昌道:“是一个婊子。”
“婊子?”杨应麒奇道:“如今你已贵为汴京第一酒楼的老板是富甲一方的人物了什么婊子能劳你大驾去接待?”
周小昌道:“七将军远在辽南所以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汴京的行大宋的花魁叫做李师师……”
他还没说完杨应麒已经叫了出来:“李师师!”
周小昌一愕问道:“七将军你也知道?”
杨应麒笑道:“自然知道!”
周小昌脸上神色忸怩杨应麒问他怎么了林翼在旁笑道:“他心里多半在想该不该拍七哥你的马屁。要是拍的话又该如何下手!相隔万里把汴京的事情了如指掌自然是很了不起的。但对一个妓女那么上心呵呵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哦。”
周小昌眼睛里闪过意思惊讶不知林翼到底是什么人敢跟杨应麒这样说话!而见杨应麒毫不见怪更是疑惑。
杨应麒轻轻敲了一下林翼一个暴栗对周小昌道:“继续说吧李师师来你这里干什么?”
周小昌道:“她的一个恩客夸我们麒麟楼的酒好因此她便常常穿了男子装束来我们麒麟楼喝酒。今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杨应麒眼睛一亮道:“你跟她厮混得熟了么?”
周小昌道:“我是卖酒的状元她是卖色的头牌彼此也算有点勾连。她来过一次后我便常免费给她送些好酒去她则偶尔来这边露个脸算是互相帮衬。”
杨应麒道:“好!我要认识认识她你帮我安排一下。”
周小昌道:“七将军你先坐我去看她走了没。”
他出去后杨应麒低声叹道:“人一放出来真是少点心眼盯着都不行。”( )
杨应麒正在沉思林翼在旁边忽然嗤嗤噜噜怪叫起来杨应麒骂答:“你又怎么了?”
林翼道:“没什么。只是将来我给将军你立传又多了一条好材料——有道是:小麒麟万里入汴京七将军连夜会婊子!”
杨应麒佯怒道:“立你的死人头传!我是你师父你就不懂得什么叫为尊者讳么?”
林翼道:“子见南子子路不悦。”林翼这句“子见南子子路不悦”引的是一个典故。当年孔子周游列国时曾应邀去见当时的一个著名妖妃南子闹出了一段不大不小却争议千古的绯闻。孔子的弟子子路知道后大不高兴闹得孔子只好对天誓表明自己此去绝未违背自己的政治操守否则“天弃之”子路这才回意。
林翼是杨应麒的学生此时引出这个典故来玩笑中暗含规劝之意。因此杨应麒一怔之下便也点头道:“虽然不敢比圣人但我此去绝无邪心如其不然上天弃之!”
林翼翘了一下嘴道:“不管怎么样那就是一个婊子有什么好见的!”
杨应麒道:“我要借她去相一个人。嗯不过也不知道能否如愿。”
林翼奇道:“七哥你懂得相术么?”
“没学过。”杨应麒道:“不过一个人的秉性气质还是可以看出一些端倪来的。要不然你道我为何会邀请胡、邓两人喝酒?难道就因为他们替我们解围?嘿!当时的局面就是没有他们出头我也有办法的。”
林翼正要问他要借李师师去见什么人周小昌却已经回来了林翼当即住口不问杨应麒看到林翼能够收口眼神中便流露出些许赞赏之意知道这小子越来越稳重了。
却听周小昌禀道:“李师师回去了。七将军您要见她需要我想些巧计么?”
杨应麒问道:“她喜欢什么?”
周小昌道:“这婊子也爱钞也爱俏尤其爱我们汉部的琉璃品最近还迷上了神仙道士。所以只要舍得破些钱财设个圈套要引她入局不难。只是不知七将军要干什么大事。”
杨应麒道:“她最近迷神仙道士?嘿那多半没错了。好!我要做一回她的恩客。”
周小昌大惊道:“七将军!你别诓我!”
杨应麒笑道:“我是堂堂汉部七将军几千里路来到汴京连嫖一个女人也不行么?我今年过了生日便十八岁了!是大人了。”
周小昌俯道:“这事……这事小昌不敢做。若让公主知道小人吃不了兜着走。”
杨应麒哧了一声道:“她是我嫂子又不是我妈!管我得着!不管了你去替我安排去。办得好看些费多少钱都入我私帐。这几年我积下不少钱呢就是没地方花。”
周小昌皱着眉头不敢违抗问道:“却不知道这事限下多少时日。若太急就得用险着。”
“急什么。”杨应麒道:“我们没那么早走的。都亭驿的下人都被我买通了。他们也没把我这个书童当作什么要紧人物我随时都出得来。这事你慢慢筹划吧。最要紧的是让我在李师师心里有分量!”
最后一句话听得周小昌大为皱眉杨应麒却不理会又交代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