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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应麒道:“我以往一回到津门第一时间便去朱虚山。这次因为不愿匆忙去会他所以才把此事推了又推。难得邓大哥刚好与李阶先生有些渊源择日不如撞日不如现在便到管宁学舍瞧瞧如何?”
邓肃道:“甚好。”
这日清晨下了一场好雪杨应麒和邓肃骑马踏碎乱银在朱虚山山门下马杨应麒详悉朱虚山各处馆舍位置知道李阶住在立雪楼也不用侍从跟随自引邓肃步行来寻。一路上邓肃暗暗品度津门的山川河流、建筑布局或点头或摇头。
杨应麒见他点头多摇头少笑道:“看来咱们这朱虚山布局还算可以再多些文气便好。”邓肃笑而不答。
望见立雪楼时但闻琴声如思随风而来。两人立足听了一会杨应麒小声笑道:“李先生想家了。”
邓肃不语。
又听一会杨应麒赞道:“李先生胸中大有丘壑。”
邓肃亦不语。
再听一节杨应麒暗暗皱眉心道:“怎么琴声中有闪烁之意?他心里藏着什么事情么?”
看邓肃时见他仍不语。
琴声转调忽而变得激昂激昂中又暗藏离骚杨应麒心道:“今年年成不错复州上下一片太平怎么他心中却有此调?似有不常之志!”从此开始留心。
邓肃却忽然咳嗽一声铮的一声琴弦断了。许久立雪楼内才有人道:“什么人在外面偷听?”
杨应麒看了邓肃一眼朗声道:“明州杨廷应麒南剑邓肃志宏前来访朱虚先生。”
门内哦了一声:“原来是七将军来了有失远迎!”门呀的一声一个人走出来杨应麒细细看他见他双眉有飞扬之态鼻梁隐突曲之节至人中而归和顺藏于几缕稀疏短须中心道:“大宋人物与辽南的‘土产’果然大大不同!”
三人礼见毕李阶引入书房煮酒待客。杨应麒环视了他这间书房见书籍多地方道:“管宁学舍的学吏不识大体太待薄先生了。”
李阶却笑道:“这楼名字起得好我甚喜欢!至于屋子的大小精粗却未曾在意。”
浊酒温了三人把酒赏雪杨应麒讲些商务算学、航海天文、辽东地理李阶随口应答畅如流水又道:“书楼于商务、天文的资料甚多但辽东地理的图案卷轴却大都只是存名我无从着手甚是可惜。”
杨应麒道:“辽东地理图涉及军务不敢轻易放在书楼。先生要看时可让林翼拿存目到我府上去取。”
李阶道:“方便么?”
杨应麒笑道:“不但辽东地理图就是汉部的政务秘策先生也可来闻问。”
李阶道:“七将军何以如此厚待?”
杨应麒道:“不是厚待而是应该。我汉部光明正大一些事情只是不欲外人知晓却不必瞒部内君子。”
李阶哦了一声眼神似有变化。杨应麒又问道:“先生远在福建怎么知道津门的?”
李阶沉吟半晌不愿撒谎终于道:“是从朋友处辗转得知。”
杨应麒这时已经对大流求起了戒心他心窍九转灵机一动试探地问道:“福建近海先生可是从东海听来的消息?”
李阶眉头颤了颤还未回答杨应麒又追问了一句:“先生认得陈正汇么?”
李阶手中酒杯一晃邓肃笑道:“李先生衣衫太淡薄了北国天气冷不似福建可要小心防寒才好。”
其实复州一带地近海边开之后不似会宁苦寒甚宜人居。立雪楼又有取暖用的壁炉屋内并不太冷但杨应麒也不说破跟着邓肃的话头劝道:“先生为管宁学舍师生众望所归当保重身体才好。”
李阶略一沉吟知道以杨应麒的才智若未曾注意到自己便罢既然已经留心那就再瞒不过了干脆自己揭破说道:“谢七将军关心了。不过刚才李阶失态并非因为寒冷而是着实吃了一惊。七将军既然猜到那我也不隐瞒了。不错我认得正汇!以师承论我是他的师兄;以亲缘论他是我的表弟!”
杨应麒大感意外没想到他居然自己道破来历!
邓肃看看杨应麒再看看李阶陈正汇在大宋做的事情他听说过却不知陈正汇和汉部有什么牵连一时不知如何插口。
李阶目视杨应麒要看他如何反应杨应麒却没有过激的神色只是颔道:“汉部在会宁时我常恐胡风过盛以至于胡化而不自知。如今却好了津门有李阶先生流求有陈正汇先生论学为政均沾中原正气!甚好甚好!”
李阶问道:“七将军怎么知道我与正汇有联系?”
“猜的。”杨应麒看了邓肃一眼说道:“志宏兄还不知道陈先生也在汉部做事吧?”呵呵一笑把陈正汇也在汉部一事简略一提跟着道:“这一年想来是我星芒黯淡竟然将许多本该细心留意的事情都忽略了!当初从四哥那里听说陈先生在流求助理政务一事之后我竟然也未上心真是可叹可笑!”
邓肃笑而不语。
三人又谈论了些不紧要的人情事态至傍晚方才告辞。李阶送到门口邓肃忽道:“这朱虚山我甚是喜欢。却不知还有没有空闲的房子容我在此小住读书。”
杨应麒脸露欢容道:“志宏兄若不嫌弃我马上安排。”
邓肃没多少行装说搬就搬第二日便在杨应麒的安排下入住管宁学舍。邓肃搬走以后杨应麒静下心来喃喃道:“大宋敏锐一点的士人已经开始向我们反渗透了啊!如果说流求的陈正汇是碰巧入局那李阶先生来津门就绝非偶然!至于邓肃大哥他的来到应该不是刻意安排的不过见过李阶以后事情仿佛就有了变化……这些人这些事这些变化我到底该如何应对才是?”
杨应麒在纸上写下“陈正汇”、“李阶”、“邓肃”、“福建”等字样心中忽而烦恼起来:“好像还有一个环节我忽略了……到底是什么事情呢?陈正汇……流求……福建……李阶……福建……流求……啊!林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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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春节林翎没有回泉州。
数年前林氏宗族本来对一个十八岁不到的年轻人接掌家族大权不无腹诽但如今林翎在家族中的地位却已经稳如泰山!因为自从林翎北上津门以后林家的生意竟然在短短两年中便翻了几翻。不但南洋的商路维持得很好更在津门和流求开辟了一个全新的天地!虽然林家来得比欧阳家、黄家都晚但这个家族却后来居上不仅在北珠、茶马贸易中占有一席之地更掌控着津门到流求航线的主导权!
如今这个年轻人已经成为东海商圈中炙手可热的大人物就连刘介、赵履民这些汉部的老伙伴都十分钦佩林翎的能耐:当谁也见不到杨应麒的时候林翎能见到;从来不愿和商人们来往的二将军曹广弼家中也曾出现林翎的身影;面对那个商人们一见就吓得脚软的血手将军萧铁奴林翎竟敢从容开他的玩笑!
如今林家在津门和流求的产业已经占据他们整个家族财富的一半以上这并不是由于他们在泉州的财富萎缩了而是因为他们在汉部辖地的生意增长得实在太快了!所以这一年林翎留在津门过年不但商人们不以为异就连林氏家族也觉得十分正常认为这是生意上的需要。
杨应麒到达林府的时候林翎正督促家族的计师清算帐目听说七将军来访十分奇怪两人内堂相见林翎摒退了下人问道:“出什么大事了么?”
杨应麒道:“不出什么大事就不能来了?”
林翎笑道:“这是什么话!不过我正忙着呢想来你这会子也不闲。”
“还好。”杨应麒道:“你的身体将养得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情了……”林翎见杨应麒沉吟着奇道:“你说话办事从来直接今天怎么有些吞吞吐吐?”
“这次我来……”杨应麒道:“是要问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杨应麒道:“陈正汇的来历你知道不?”
林翎一怔眉毛垂了下来。
“你知道?”
许久林翎才嗯了一声。
“什么时候知道的?”
“去年。”
“去年什么时候?”
林翎冷笑一声道:“你在审犯人么?”
杨应麒道:“我问得急是因为这件事情关系重大你应该清楚的!”
林翎犹豫了一下说道:“去年冬季我北上之前。”
杨应麒变色道:“这么说我们在东京的时候你已经知道了?”
“是!”
杨应麒愠道:“既然如此你当时为何不跟我说?”
林翎淡淡道:“去年冬天我们在东京干什么来着?”
杨应麒愣了一下说道:“饮酒赏雪下棋聊天。”
林翎又问:“这是公事还是私事?”
杨应麒道:“私事。”
林翎又问:“陈正汇的事情是公事?私事?”
杨应麒呆了一下说道:“公事。”
“这便是了!”林翎道:“公是公私是私!在私交上你我相得甚欢但在家国大事上我做什么事情自有我的道理!我从来没有要求你给我们家族开后门而你把那些生意交给我们家族来做也并非因为什么交情!我说的没错吧?”
杨应麒叹了一口气道:“没错。”
林翎又道:“陈正汇的事情我自有不想说的理由。再说以汉部布置之密这种事情就算我不说七将军迟早也会知道的不是么?”
杨应麒默然。林翎道:“既然这样我为何要在饮酒赏雪、下棋聊天的时候拿陈正汇的事情来扫兴?”
杨应麒一时竟无语以对。林翎道:“如果你今天是为这事来那么我能说的就这样多了。年关了今天我还有许多帐目没结呢。”
杨应麒不悦道:“你这是下逐客令了?”
林翎道:“要你是以七将军的身份来过问我们家族的生意那我再忙也得推掉来陪你……七将军?”
杨应麒哼了一声拂袖而起出门时候刚好遇到林翼进来林翼见他满脸怒色诧异地叫了声“七哥”杨应麒却不顾而去。
林翼进来问林翎道:“阿大出了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林翎道:“你回来做甚?”
林翼道:“李阶先生让我送一封信来给你。”
林翎奇道:“给我?”打开一看信中又有一信却是写给陈正汇的。林翎心中明了却挡住了不让林翼看见对弟弟道:“你去回李先生就说我一定把他这封‘家书’送到。”
林翼答应了又问杨应麒的事情林翎道:“这事和你没关系你打听来干什么!回管宁学舍去吧好好读书除夕夜记得回来吃年夜饭便好。父亲不在这里我们只好一起遥望南方嘱他老人家多福多寿。”
林翼满腹的疑惑却不敢问。
不说林翼回朱虚山却说杨应麒怒气冲冲奔出林府后路上遇到萧铁奴两人见面都是一怔杨应麒道:“你怎么在这里?”
萧铁奴道:“我刚从辽口来找大哥商量些事情。”
杨应麒心想他见完了曹广弼来见折彦冲多半是谈论伐辽之事当时正在大街上便不多问。萧铁奴见他满脸烦躁笑道:“你怎么像是在真生气?难得难得!出了什么事情了?”
杨应麒叹道:“我……唉有些人的心思我怎么也搞不懂!”
萧铁奴眼睛一亮笑吟吟正想问什么忽然街边窜出一个密子来朝杨应麒萧铁奴微微鞠躬奉上一个小纸团便转身消失了。杨应麒打开一看却是一封加急文书扫了一眼脸色微变萧铁奴见他脸色有异问道:“出什么大事了么?”
杨应麒把鸽书好好折起收入怀中低声说道:“真是多事之秋!大金的萧何似乎病危了。”
“大金的萧何?”萧铁奴眼睛眯了一下:“国相撒改?”
“是!”
——————推荐又跌出前十了郁闷……下一章是本卷的终结章《国相逝事何从决》( )
“不见国相事何从决!”
女真歌谣中的国相撒改此刻正由儿子宗翰宗宪搀扶着坐在自家的门槛上望着会宁方向问:“皇上……还没到?”
“快了!”宗翰道:“爹爹你先到炕上躺着!”
撒改点了点头回到炕上掀开褥子抚摸着垒炕的厚砖道:“我记得这炕是汉部的人造的。”
宗翰道:“是。”
撒改又道:“我们现在住的砖房也都是汉部的人造的。”
宗翰道:“爹爹和我住的房子是汉部良匠造的其他人住的房子是模仿着造的。”
撒改点了点头道:“彦冲、应麒他们来了以后我们的生活确实改善了许多。唉……粘罕辽南现在怎么样了?”
宗翰道:“听说津门已经变得很富了比当初的会宁汉村还富。吃住什么的都很舒服就连我们一些宗室去过那里之后都不想回来了。”
撒改道:“杨应麒果然好本事!我也知道辽南一定会好起来的只是没想到会起来得这么快。”咳嗽两声又问:“皇上还没到?”
宗翰道:“爹爹您别急皇上今天一定能赶到!”
撒改道:“我的脑子啊是越来越不灵光了。转不动了!我不怕别的就怕见到皇上的时候脑子糊涂了。”
“爹爹您想太多了。”宗翰道:“如今病着就别再费神了。”
撒改叹道:“想得太多?确实是想太多了。汉部来到之前我从来没感到这么累过。若我真能把这些事情丢开也许可以多活几年呢!可是有些事情若连我都不去想还有谁能想到呢?”
门外忽有蹄声响起撒改半撑起身来宗翰目视弟弟宗宪宗宪蹦跳着跑出去了不片刻冲进来叫道:“皇上来了!皇上来了!”
撒改就要起身一个威猛的身影已经飞身进房疾步闪到炕边道:“别起来!躺下躺下!”正是大金国主完颜阿骨打。
阿骨打摸摸撒改的身子骨责宗翰道:“这病比上次我来时更重了你是怎么照顾的!”
宗翰低头不语撒改笑了笑对宗翰道:“带你弟弟出去会我有些话要和皇上说。”
宗翰兄弟出去后撒改抓住阿骨打的手道:“伐辽的事情在准备了吧?为何把粘罕晾在这里?”
阿骨打道:“不是不重用他是要留他在你身边!眼前最大的事情就是你的身子!”
阿骨打另一层意思没说出来那就是万一撒改有个好歹有宗翰在家也好给老父送终。这层意思他虽然没说撒改也意会到了摇头道:“这是什么话!伐辽报仇是从你父亲到你的几个叔叔、到你的哥哥再到你几代英主传下来的夙愿!怎么能因为我而迟延?我这副骨头入土是早晚的事情何必在意?粘罕这孩子堪用该干什么就让他干什么去别顾虑我。”说完又咳嗽。
宗翰在外边听见取了汤水进来服侍父亲喝下这才出去。他已是女真脑人物之一阿骨打和撒改谈话原不必避他这番到门外去只是让两人说话更加自然些。
阿骨打道:“这两年你也太费心了!其实有些事情该放下就得放下!这样才能多寿!”
撒改摇头道:“我是什么人!撒改!只要女真大业得成寿命长短又何必放在心上!”这番两句话说得急了又咳嗽了一番才道:“伐辽之事皇上你自有计较我不担心。我担心的却是汉部!这几年我细细思索汉部兴起的脉络深觉杨应麒谋略之深远布局之严密委实可敬可畏。我以我心度他心跟着他的思路走脑子竟是大感吃力!我尚且如此何况他人!当年让他们去辽南本是我的提议但现在回想我到底是不是也入他局中?”
阿骨打皱眉道:“不至于吧。”
撒改道:“我当初有此倡议在于自己以为对汉部的意向以及辽南的情况十分了解。但如今反思我真的了解么?汉部之中有我的人在我对汉部以及辽南情况的把握有许多都是通过这些奸细窃得。可是如果杨应麒早就知道我在他身边安插了人那我得到的那些讯息岂非就是他故意让我知道的?”
阿骨打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撒改叹了一口气道:“我是在抢婚一事看出的端倪!皇上你真认为杨应麒是个蔫的?不见得吧。虽然我没什么证据但我知道汉部中有一些人是不愿意杨应麒成为完颜氏女婿的。彦冲成为先主的女婿那对汉部来说是有好处的。但若应麒也这样对有些人来说就太过了。而杨应麒心中也许也如此想。他有这样的初衷而结局又和他的初衷一样这就大大值得怀疑了!折彦冲是汉部的心杨应麒就是汉部的脑!抓不住小麒麟便摸不准汉部的动向!”
阿骨打道:“彦冲有功无过和女真各部的关系又都处得很好。虽然展得太快但我们也没理由贬黜他们否则不但汉部不服其他各部也不服!我们是新兴之族信义若失便无法领导各部!”
撒改点头道:“不错这是最麻烦的地方!但事情再麻烦也不能不管。祸患再微渺也不能不防!狼在驯化成狗之前是不能掉以轻心的。我们没理由贬黜他们却可以分化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