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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她望向碗里的时候,却发现苦瓜好像少了那么一些。
元槿很是诧异。抬头朝两人悄悄地看了几眼。又低头去数。
……好像是少了这么三四片。
她犹不太敢相信,又扭头朝窗外望了望。过了片刻,再回头来看。
咦?又少了?
碗里只还剩下两三个苦瓜。
这回太明显了,不由得她不怀疑。
元槿狐疑地去看垂眸沉吟的邹元钧,再瞧了瞧勾着一抹淡笑的蔺君泓,心下惊疑不定。
究竟谁帮她解决了这个难题?
竟然瞬息之间就将东西三下五除二地弄没了。
最大可能是拿走后吃掉了。不然,怎么会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自家大哥虽然会功夫,却因从文了,所以并未在武艺上太过花费时间。
让他做到这么快速,好像不可能。
而且,他如果肯帮忙,刚才就不会好心让她多吃点这个了。
唯一有可能做到的,就是身边这位武艺很高的端王爷。
可若说端王爷帮她把苦瓜全处理掉了……
想想又不可能。
更何况,里面还有半片儿她咬过的呢。
思来想去,元槿寻不出个结果来。又没胆子去问大哥,生怕他再给她夹苦瓜吃。于是带着满心的疑问,元槿磨磨蹭蹭吃完了这顿饭。
临走的时候,元槿又悄悄去看蔺君泓。
端王爷压根瞄都不瞄她一眼。只唇角勾着那云淡风轻的笑意,和邹元钧在说话。
元槿心里的疑惑愈发深浓。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和哥哥一起,与端王爷道别后,便归家去了。
第二日一早,元槿如往常一般去到了公主府。却在到了那里之后,知道了个让她十分意外且痛心的事情。
春华死了。
那个爱笑爱闹的丫鬟,没了。
元槿怎么也没法接受这个事实。赶在众人将她的尸体丢掉前,急匆匆赶了过去,一把拦下。
“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到底怎么回事!”
卓妈妈让人将手里拎着的草席搁下。抹着眼泪说道:“昨儿半夜没了的。掉落池塘里淹死的。刚刚才有人发现。”
池塘?
“不会。”元槿摇摇头道:“不会。她怎么可能淹死呢。”
猫儿怕水。
春华很疼闹闹。这段时间,她常常陪着闹闹。早已养成了不去水边玩耍的习惯。
更何况,谁会没事干大半夜地往池塘边上跑?!
元槿思量片刻的功夫,裹着尸身的破草席再次被人抬了起来。
元槿再次拦住。
气恼之下,她的声音拔高了许多,也冷冽了许多,叱道:“谁也不准动她!如今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都没人觉得蹊跷的吗?务必查清了死因再做打算!”
因为春华是孤儿,被人牙子卖到了府里,所以,死去后也只能一个草席裹身丢出去。
听了元槿的话,卓妈妈眼中划过一丝亮光,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一个奴婢淹死罢了。姑娘这是何必呢。”
话虽这样说,她还是让人将草席放了下来。
元槿问卓妈妈身边的秋实,“长公主怎么说?”
秋实哭得嗓子都哑了,眼睛肿肿地说道:“婢子寻过长公主。长公主说,若让她处理,定然是直接埋了为好。若觉得不对劲,只管自己去查。不过,不要去打扰了她。她是不管的。”
有了长公主这句话,元槿更加放心下来。
卓妈妈和元槿低语:“可是尸身没法久留,姑娘看这……”
“我想办法。”元槿脑中乱哄哄一片,理不出个头绪来。
她定了定神,将秋实叫到了一边,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塞到秋实的手里。
“你带着这个,去将军府,找青兰苑的郭姨娘。记住,只能和郭姨娘说几句实话,旁人问起来,你只管寻了理由遮掩过去,又或者说我不让你讲缘由。”
元槿急急说完,才发现自己心急心焦心痛之下,竟然说话都没了条理。忙深吸口气缓了缓,与秋实说道:“你让郭姨娘给你些冰。然后,和她说,要陆陆续续送来。隔上两个时辰,送一批过来。只不过别和将军府的其他人说为什么。”
秋实有些悟了,脱口问道:“姑娘是想留着春华——”话到一半,赶紧闭了口。
“嗯。”元槿颔首道:“不能让她死的不明不白。能拖一刻是一刻。先留住了,我想办法找人帮忙,查一查。”
冰块是很贵重的东西。非富贵人家,用不起。
可是邹三姑娘却肯耗费大量的冰块来帮助春华、还春华一个公道。
秋实心中忽地敞亮起来。
春华没有信错人!姑娘当真是个待人好的!
捏着元槿的玉佩半晌后,秋实心里有了主意。
她不顾礼法地拉了拉元槿衣袖,示意元槿到了院子最角落的地方。
然后,看看四周,确认没人留意这边。
秋实先做了个“嘘”的噤声手势,这便朝怀里摸索了半晌,拿出一物,用手握的死紧,指间半点儿缝隙都不留,快速地塞到元槿手里。
“我从她手里找到的。”秋实压低声音,近乎不发声,只用气声呢喃出音调。听了许久后,她又发颤地道:“是驸马的。”
说完这几个字,秋实好似耗尽了全部的气力,跌跌撞撞朝外跑去。
行出去几丈远了,她脚步一停,转过来喊道:“婢子立刻去将军府。”
元槿讷讷地点了点头,全副心思却都留在了手中那一个东西上。
不用看,只用摸,她便知道那是布料的一角。又或者说,是衣裳的一角。
驸马的。
春华手里抓着的。
前后一关联,她心里冒出了个念头。又惊又惧又愤然。
元槿看也没看一眼,直接把东西塞到了袖袋之中,一步一顿地朝外行去。
喵呜一声哀叫在身边响起。
元槿低头一看,才发现闹闹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脚边。
听着闹闹近似于哀鸣的叫声,元槿将她抱在怀里,在春华的尸身边站了片刻。
虽然有草席包裹着,可闹闹好似知道那里面是谁一般,一声声地不住叫着。
那叫声又哀又悲,任谁听了都忍不住落泪。
抬席子的两个婆子看了看闹闹,叹了口气,与卓妈妈说道:“我们还有旁的事情做。妈妈您看……”
这些人是卓妈妈之前寻来帮忙的。如今便让她们走了。
恰在此时,有人说笑着从这边经过。而且,说笑声渐渐大了起来,显然说话之人正朝这边走着。
这里颇为偏僻。
如果不是元槿问过轻烟小筑的婆子,知晓春华被抬着从这条路上走,她断然不会从这边经过。
但是,此时此刻,还真的有人边讲着话边过来了。
元槿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下意识地赶紧将闹闹抱紧。
闹闹嗓子眼儿里发出呜鸣,用了很大的力气想要挣扎着下去,都被她死死搂着,没能成功。
卓妈妈暗道一声坏了,低声嘟囔道:“糟糕。刚让人走了,驸马爷就过来了。这可怎么是好?冲撞了驸马爷,可是要受罚的。”
“不会。”元槿抱着闹闹,说道:“他不会罚你的。”
卓妈妈不解。
这时,杨驸马和友人已经说笑着从旁经过。
友人朝元槿望过去后,就挪不开眼了。
杨驸马却是脚步停了下来。
他指了草席问道:“这是什么?”
卓妈妈如实答道:“春华的尸身。”
“尸身?”杨驸马皱眉,“死了?”
“是。早晨从池塘里捞起来的时候,就没气息了。”
杨驸马点了点头,“那就好生安葬了吧。”语毕,拉了一把眼睛已经直了的友人,这便脚步不停地走了。
元槿尚还半低着头,暗暗嘲讽地笑笑。
杨驸马特意绕路过来一趟,说不定便是想看看人死了没。确认真的死了,他可能才会放心吧。
卓妈妈发现了元槿的不对劲,忙过来细问。看元槿好似是因为抱着闹闹才这般状况,又道:“这小猫儿乱跑乱跳的。不如婢子把它带去先交给旁人吧。”
元槿摇了摇头,没有答应。
如今这里的人都不把小宠物太当回事。只觉得那是逗人玩乐的小东西罢了。
但是,元槿知道,小动物也有自己的情感。它们看到的、听到的,也会对它们的情绪产生巨大影响。
比如现在……
元槿明显得感觉到,杨驸马一靠近,闹闹的情绪就开始不对。
有愤怒的挣扎,还有恐惧的退缩。
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一个小动物产生那么大那么强烈的反应?
思及死去的春华。
想到春华日日带着闹闹四处玩耍。
想到刚才秋实给她的那个衣角……
元槿的心里对之前冒出的那个想法愈发肯定下来。
可是,怎么查?怎么帮?怎么做!
即便去寻了哥哥,哥哥也是无暇分身。更何况,哥哥本就不识得春华,不见得肯插手去管公主府里一个死得莫名的丫鬟。不然的话,非但落不得半点好出去,反倒要给将军府惹上麻烦。
谁能帮帮她?谁能……不惧公主府,能够出手?
心中慢慢升起一个念头来。
元槿与卓妈妈道:“等会儿秋实来了,要烦请妈妈和秋实一起看好春华。”
“这您放心。”卓妈妈保证道。
她也是个做奴婢的。
可奴婢也是人。
能被主子这样当个正儿八经的人看,这是身为奴仆此生最大的心愿了。
因了元槿对待春华的态度,卓妈妈待元槿的心也已经不同以往。
此刻她万分认真万分恭敬地说道:“婢子几个是长公主遣给姑娘驱使的。姑娘既是要下定决心护好春华,那婢子就是死,也要办成。”
这个时候,元槿最听不得的就是一个“死”字了。但是,也已经没了心思再多说什么。只叮嘱了卓妈妈一番,这便唤了旁边一个小丫鬟过来,说道:“你去沧海阁与姚先生说一句,我今日不去上课了,请一天的假。”
说罢,便往外行去。
没走多久,卓妈妈小跑着追了过来。
元槿想她或许有事,就停了下来等一等。
卓妈妈气喘吁吁说道:“姑娘的车子可是已经回了将军府?”
元槿点了点头。
“婢子帮您叫一辆府里的车吧。”
卓妈妈说完,生怕元槿介意,忙道:“我家的那个大小子,现在就在公主府里帮忙驾车。我跟他说一声,保管姑娘去哪儿,他都妥帖送了去。而且,和谁也不会说出来姑娘的去处。”
元槿刚刚还在想着要不要雇一辆车。没料到卓妈妈竟会帮忙。
这个时候时间至为紧迫,元槿也不矫情,当即谢过她接受了她的好意。
卓妈妈就赶紧做了安排。
车子最终停在了端王府的大门前。今日蔺君泓并未带了蔺松华去公主府。
元槿也是碰碰运气,看看他有没有在府里。没料到,居然真的在。
门房的人一看到元槿,呼啦啦抢着往里头跑,要去禀报。
最终一个跑的最快的抢了先。其他人只得恹恹地折了回来。
他们忙不迭地端茶递水,请了元槿坐下,又道:“姑娘莫怪。按理说咱们应该让您直接进去。可是王爷昨儿一直在处理事务。王爷处理事务的时候,旁人轻易不能打扰。咱们这才不得不让您等上一等。”
元槿知道这些都是跟着端王打过仗的兵。
或许他们的话听上去有些糙,可那是因为他们不会说好话场面话。不过一旦出了口,那都是实打实的。
元槿笑着坐了下来。因着心里有事,那笑容没能持续多久,只能闷头喝茶。
不多时,繁盛匆匆赶了来。
“已经有人进去禀报了。”繁盛说道:“昨日事务太多,主子没能处理完。回来后大半夜才睡,今儿天没亮就起来继续。至今不得闲。”
元槿听闻后,下意识地就要走。
谁知繁盛话锋一转,拦住她后又道:“不过,只要是姑娘的事情,那主子再忙,也还有空的。”
听了他这话,元槿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
想想刚才他的话。
昨日蔺君泓既然这么忙,为什么还要去醉仙居一趟?
说起来他们谈的国子监的那些事情,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元槿思量片刻后,终究是因为被春华的事情占据了思维,而无力多探究。谢过繁盛后,便在旁静等。
繁盛侧了侧身,好似在避开那一句“谢”。又忙道:“姑娘往后可千万别那么客气了。”
过来请人的是繁兴。
他和繁盛一起,一路因了元槿往里走。最终停在了蔺君泓的书房前。
繁兴亲自推开房门撩了帘子请元槿进屋。
繁盛扯了繁兴一把,扬了扬下巴,问:“爷的意思是?”
“姑娘可以进。”繁兴低声道。
饶是镇定如繁盛,听闻此话后也不禁面色微变。细细一想,倒也在情理之中。于是很快又恢复如常。
两人说话间的功夫,元槿已经走到了屋子中。
蔺君泓早已在等着她。只不过,虽是在等人,端王爷手里依然拿着一册书卷在看。直到元槿走到房中,方才放到了一旁。
看到女孩儿眼中浓得化不开的愁郁,蔺君泓忙三两步跨了过来,问道:“怎么了这是?”
元槿就将春华的事情说与他听。而后,拿出了秋实交给她的那片衣角。
蔺君泓自然认得那衣裳。见到后,眼神瞬间寒如冰霜。
元槿就将昨日自己回了轻烟小筑后,让春华拿着东西往外走时的遭遇也和蔺君泓说了。
“当时我们看到驸马和徐姑娘在一起。至于旁的,却不知晓了。”
她也是刚才坐着马车往这边走的时候,想起来的那件事。
因为她实在想不出来,到底有什么事情,值得一个驸马去害了一个婢女。
而且,在她走后,春华有没有再遇到杨驸马他们,她也不得而知。
蔺君泓沉吟片刻,唤了繁兴来,吩咐他去京兆府一趟,找京兆尹禀报此事,说是公主府上一个丫鬟意外死亡,让他们帮忙查探。
而后蔺君泓又唤了繁盛来,将衣料交给了他,让他去大理寺一趟交给贺重凌。
“切记,千万不要打草惊蛇。需得私下里寻了重凌。”
元槿这便晓得,为了让杨驸马“安心”,蔺君泓竟是表面上依靠了京兆府来查案,实际上已经把事情悄悄托付给大理寺少卿了。
她这才心下稍安。刚才的惶惑和紧张,也淡了一点。
元槿知道蔺君泓很忙,正打算立刻离去,谁知手中一暖,竟是蔺君泓亲自倒了杯茶到她手上。
水温正好,摸着不烫不凉。
元槿一大早从家里出门直到现在,都未曾喝过水,着实有些口渴了。到过谢后,便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直到杯子空了大半,她这才悚然一惊,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个书房是他处理事务所用,并不是接待外客的书房。满屋子里,统共就这么一个杯子。
而且,蔺君泓好像是从他桌案上的笔墨旁拿了这个杯子来给她倒的水。
那这茶杯是、是……
他的?
元槿腾地下红了脸,又羞又恼,赶紧把那灼人的茶杯搁到了桌上。
不知怎地,她忽然想起碟子里没了的那些苦瓜来。
恰在此时,蔺君泓似是十分随意地拿起了那个杯子,一口将她剩下的茶尽数饮光。然后淡笑地看着她。
元槿的脸色变了又变。
半晌后,她看旁边桌上有碟洗净的果子,随手拿起一个,咬了一口,皱眉,“好酸。”
“酸吗?”蔺君泓不解,“应当是好的才对。”没人敢把不好的东西送他屋里来。
“不信你尝尝。”元槿伸出手去,拿着那缺了一口的果子。
蔺君泓作势要吃。
元槿看他居然真的往那果子靠过去,赶紧收手,拼命往后退。
可蔺君泓哪肯由着她?当即一把擒住她的手腕不准她乱动,而后夺过果子,慢条斯理地在她吃过的地方咬了一口。
“那么甜你嫌酸?”
端王爷气定神闲地又吃了几口,将她之前咬过的地方一点不留地尽数吞入肚腹,这才眉端轻扬,笑道:“很甜。”
元槿咬了咬唇,别开脸,猛地转身朝外走。
蔺君泓大急,忙在她出门前一把拉住。
元槿低喊:“放手。”
蔺君泓不管不顾地拖着她往回行。
元槿不住挣扎。
蔺君泓嗤道:“你信不信,你再乱动下去,更过分的事情我也做得出来。”说着就要伸出另一手来搂住她。
元槿大惊失色。
蔺君泓不忍心了。收回手臂,之前的指尖却依然紧握着,拉了她回到桌案旁。
元槿扭头,不理他。
看着女孩儿疏离的模样,蔺君泓心下忐忑。
昨天是他太急躁了。一看邹元钧那刻意保持的疏离模样,他就觉得有些不妙。
特别是从邹元钧口里套出话来,知晓邹大将军很喜欢高文恒后,心里那种危机感更是达到了顶点。
——之前他总想着,和邹大将军好好谈谈,肯定能把事情办成。
却独独忘了一点。
如果邹大将军心里有了更合适的人选呢?
这倒也罢了。
他最怕的,却是在家里人的潜移默化下,小丫头也觉得那高文恒是最好的人。
如果连她都不在乎他了,那可真是……
一想到这个,蔺君泓的心里就难受得如同刀绞。
他几乎一晚上没睡,全部用来处理事务,好让自己不再多想。
躺了一会儿后,还是没办法冷静下来。最终起身,练了会儿武,回来继续找事情做来分散心思。
好在这两天的事情确实够多。不然的话,都不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