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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被你占有-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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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泽棠递了根烟给他。

段梵这就纳罕了,瞧了瞧他,又看看他手里的烟,迟疑着没接:“该不会放多了尼古丁吧。”

他以前可看过一则新闻,尼古丁有剧毒,纯正的溶液只要一针就能毒死一头大象。当然,平日吸烟之所以没事,那是因为不纯,且大多数的尼古丁和焦油都在点燃时就挥发掉了。

沈泽棠没理会他的小人之心,手也没收回来:“段丰手里那批货,我必须拿到。”

“那和我什么关系?”

“有关系,还是大关系。”

段梵乐了:“那你说说,什么关系?说来听听,怎么爷自个儿不知道啊?”

他说这句话,其实就是敷衍了,那吊儿郎当的态度,摆明了就是不想理人。沈泽棠却一点儿也没生气,也没和他置气。只一句话,就让段梵站直了——

“那要和周梓宁有关系呢?”

周梓宁回到站台上没多久,段梵和沈泽棠也一前一后回来了。段梵看了她一眼,只一眼,转身走到段丰那一边阵营去了。

“你跟他说了什么?”周梓宁质问走近的沈泽棠。

沈泽棠说:“没说什么啊。”他笑的时候,也向来不显山不露水。他不想让她知道,就算她想破脑袋也猜不出。

周梓宁虽然不向沈秋那么没心没肺,也不算个心思多重的人,稍微一想,想不通就罢了,转头一个人看赌马去。

夕阳西下,她不知打哪儿弄来的一顶西部牛仔帽,新奇地顶在脑门上,不时摸一摸,调整一下顺序,一个不小心,就给戴反了。

可是,这傻妞自己还没意识到,还洋洋得意地趴在站台前面的横栏上。

蠢哪——

段梵在后面看了,一个劲儿摇头。

他看着看着,眼神又渐渐软和下来,手里那根烟又塞进嘴里,狠狠吸了一口。胸腔里的一口浊气,就顺着吐出的一大个烟圈也散了出来。

沈泽棠的话,也逐渐在他脑海里回放:

他说,那些大板,几乎花了周梓宁近乎过半的积蓄,他们鼎盛现在剩余的财力,已经寥寥无几。如果这些板材还落段丰手里拿不回来,不仅竹篮打水一场空,这趟还赔了夫人又折兵,也不要在这呆了,趁早回去关门大吉得了。

他也说,他只要那些板材背部封在网格里的胶泥。

至于板材,他不要。

段梵虽然不知道那些胶泥里有什么东西,但他不傻,隐隐也能猜到一二,当初陆安平找到他的时候,他一开始是严词拒绝的。但是后来……

他又狠狠吸了口烟。

还真他妈是鬼迷心窍啊。

想起这茬,他又恨不得把陆安平给宰了。试想一下,要是那些东西顺利过境,不知道会祸害多少人。

所以那时候,陆安平许给他高额报酬,请他帮忙接洽时,他就准备将计就计,将那批货的消息秘密报给云南禁毒总厅的人。

一方面,他是真不能忍受这种事情,另一方面,他也是一时猪油蒙了心。他想啊,要是她被通缉了,回不去了,就那样和他一辈子呆在外面也是好的。以她那性子,肯定会时时刻刻把他当唯一的救命稻草。

可是,他没有考虑过意外。如果出了意外,陆安平和那批货顺利过境呢——

这些日子,段梵每每想起,都觉得后背一阵冷汗。

他那时候,脑子是被门踹了吧?

泄愤般将燃尽的烟踩在脚底,段梵抬头看了看云蒸霞蔚的天空,不觉长舒了一口气。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承认——

沈泽棠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第49章

西城区和东城区; 这两个区域如果非要形象地概述,可以用鸭绿江这边的中国和那边的朝鲜来比较。

同样是社会主义国家,经济发展却是天地之差。

又比如苏北和苏南,隔江而望; 同属一省; 经济水平却是天壤之别。

是什么造成了这样的诧异?

历史太过复杂,后来人不愿去考究,但同样相似的是横亘在两个城区间的一条长河。河不大宽; 只有千米距离; 江岸边有不少停泊的轮渡。

以前也有人提出在两个城区之间建立一座大桥,但是很快就被西城区的人抗议否决了。理由也很简单,他们不想时刻面对着东城区那帮贫民大老粗强酸样儿。

这条河,大概更多的是资本制度对于穷富差距的极端体现吧。

段丰原本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到这来的; 但是就在离开马场的时候,段梵过来; 无意和他提了一句:“我听说河中央有座岛; 风景不错。”

段梵是京城来的; 正儿八经的皇城根底下的太子爷,听说和一个女娃娃合伙经营了一家石材公司。但是段丰知道; 这位主在国内还有不少硬性产业,身家丰厚。

以前段丰年轻时候去过北京城招商; 可一圈转下来,那些四九城里的子弟富豪一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压根不理睬人。

段丰气愤之余; 却不明白问题出在哪儿。

大冬天的,他一个人坐在胡同里的槐树下喝闷酒。恰巧他有个老同学考上了华大的某分院,学装备的,常在研究院大院里进出。

那天晚上乘着车路过,车灯亮地老大,不大的胡同还一路打着远光,姿态嚣张地不得了。段丰看着这车从身边开过,快进空司的门了,两边卫兵齐齐敬礼,心里就不对付了,猛地摔了个酒瓶。

他心里想,又是哪个二世祖出来晃悠。

谁知那车兜兜转转地又折返回来,在他面前停下,唬得段丰心里也有点发紧,想着是不是刚才耍横的样子被人从后视镜里看到了。

这是人家的地盘,他还真不敢和家里一样托大。

段丰这人,典型的欺软怕硬,你要给他面子退让了,他能马上蹬鼻子上脸,你要半步不退、摆出姿态来,他马上就怂了。

用段白的话说,他这个三弟啊,就是根墙头草,贱骨头。

车门在他面前打开,这位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老同学跳下来,在段丰瞠目结舌的目光里,和他抱了哥们满怀。

后来,两人勾勾搭搭着一道儿去市中心下了趟馆子,吃了几斤的涮羊肉。

酒足饭饱,段丰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这位老同学听着就笑了,嘴里还咀嚼着肉,话就有些含糊:“这是北京城,你不能拿你家里那套来当敲门砖啊。咱这是社会主义,不是你们资本主义腐朽国家,凡事啊,都要讲究个人情。”

老同学抿一口酒,敲着桌面慢悠悠晃着脑袋,“你一个外来佬,又没认识的人,谁搭理你?真以为几个臭钱人家就把你当上帝了?咱这不兴这套。”

“行了行了,别跟我摆谱。你就给我个明白话吧,该怎么办?”

老同学笑而不语,径自喝酒,两根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

段丰暗骂一声,忍痛咬牙:“真要能成,给你这个数,行不?”他比划了几根手指。

老同学顿时眉开眼笑,慢慢给他说开了。

段丰听着听着,也意会过来了,人家那是嫌他出身低,根本懒得搭理他呢。而且,他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闯,根本没摸清人家的圈子呢。

这帮人啊,都有自己的圈子,他一个外来佬,哪方都想搭,偏偏哪方底细都摸不清,连这些圈子是融洽还是龃龉都不清楚呢,就敢胡乱攀交情,怪不得人家都拿看傻逼一样的眼神看他,愣是没一个人愿意搭理。

段丰的脸渐渐就躁红了。

他那时候大学刚刚毕业,还没现在这么溜,脸皮也没这么厚,当下就有些犯愁了。那该怎么办啊?

这个来同学就笑眯眯地跟他说,他的导师就住空司大院的家属楼,他跟着他进进出出,也认识不少人,可以给他引荐一下。那里面,甭管什么圈子,他只要认识一个人,那就什么都不成问题了。谁再敢给他摆脸色,他就找他。

段丰一听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忙问他,谁啊谁啊。

他说,哥们,你快给我介绍介绍。

这位老同学摇摇头,说不能操之过急,这位爷脾气不好,弄巧成拙就完了。他又耐着性子等了几天,后来终于等来了机会。

在一个无名茶肆里,他和人赌斗,输了,当场就砸了那个花了几十万买来的高仿明清时期的一个瓷器,脸色都没变一下。一帮人叫好,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当时特别豪情万丈。

段丰的历史不大好,但是祖上也是国人,当然也了解一些,他知道中国魏晋时候就特别推崇这种豪阔的壮举,讲究的是个人的气度。

钱财,不过是粪土罢了。

段梵当时就和胡力几人在二楼的包厢里,叫了个胭脂胡同里的名伶唱曲儿。段梵不喜欢听那些软软糯糯无病呻吟的曲子,胡力就站了出来,非逼得人家姑娘唱《长河吟》。一帮狐朋狗友顺手拿起竹板打节拍,笑嘻嘻不断起哄。

天可怜见的,戏院里压根就没这曲子。这姑娘年方二八,正是娇艳欲滴的时候,被逼得泫然欲泣。这帮杀千刀的,却反而更来劲了。

他们说,姑娘啊,您不唱,那就是不给咱们段大公子面子啊。

还有人说,您不唱,那就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姑娘快哭了。她学的是昆曲,本来是苏州一个剧院里的,因为经费不足,剧院倒闭了,没办法,只好和师傅一块儿北漂,只为了讨点生活。后来经人介绍,来了这茶肆唱曲儿。

老板事先就交代过这些人的底细,随便一个都不是她惹得起的。

好在段梵虽然混,还没混到欺负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的份上,一个“糖炒栗子”就掴到胡力头上:“就这点出息?传出去,我他妈还要不要混了?”

胡力讪讪的,摆摆手。

那姑娘如蒙大赦,捂着脸逃走了,真是闻着伤心见者落泪啊,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看得段梵很是郁闷。他好像,也没怎么她吧?

心情郁结,这屋里也没法呆了,就和胡力一人一根烟叼上,慢悠悠踱步到了走廊上。然后,段梵一眼就看到了楼下的场景。

这也是段丰好运。段梵那包厢虽然靠近楼下大厅,他却一直在走神,要不是走出来,恐怕段丰这番作秀就白做了,那十几万啊,也就打水儿漂了。

经此一遭认识,段梵倒也没给他脸色看。在他投其所好的讨好下,也有了那么点来往。

但要说多亲,那是没影儿的事。

段丰也不在意,他的本意就是想打开这扇门,好让自己稍微融入这个圈子,方便以后在这皇城脚底下站稳了。后来他在京城投资了几个项目就返回了盘城。

一别多年,没想到前些日子,段梵居然来盘城了。

他也不二话,直接开口要那批货。他说他愿意出双倍价格买回去,但前提是他不能告诉和他一块儿合伙的小妞。

段丰明白了,这是给美人儿献殷勤呢。

本来,他也犯不着为了这么点小事得罪段梵,但是就在这时,他那死对头大哥段白也给他来话了——他也想要那批货。

段丰这就乐了。

到底是给谁呢?思来想去,还是先压自己这儿,借机行事吧。段梵自然是不好得罪地狠了,但别忘了,这可不是那四九城,这是盘城,是境外——是他段丰的地盘。

猛龙,还他妈不过江呢。

但是,面子上的工程还是要做足的。段梵提出要去那河中央的小岛上玩玩,他当然不好推辞了。

轮渡晃晃悠悠地靠过来了,荡漾的水波一个劲儿打着转。开船的关了马达,对他们说“上来”。那船是铁皮的,挺大的,里面一团团的稻草覆盖在表面,充释着一股怪味儿。

段丰皱着眉,对段梵说:“换条船吧,也不好让您坐这这种啊。”

段梵看着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湖面,一只脚已经踏了上去,摇摆着水波站稳了。他回头对他笑道:“小时候陪姥爷下乡,锄头都扛过,这点儿算什么?真以为我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

段丰知道他们这些公子哥儿,脾气古怪,有时候就为了一时意气,自己犯不着和他犯拧。那批货的事儿已经得罪他了,以后说不定还得去中国招商经营,可别现在就把路堵死了。左右不就是一点儿异味吗?

这么想着,回头招呼了几个随身保镖就一块儿跳上了船。

船的马力还是挺足的,不刻就到了江面中央。这时候,却忽然停了下来。段丰皱起眉,问那船头掌舵的:“怎么了?”

那人没答,弯腰去查看机械。段丰烦躁地想,可能是没柴油了吧。

江风徐徐吹来,四周安静地有些怪异。

段丰四下观望,不知为何,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眼角的余光瞥到那团稻草,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的脸色陡然大变,大喝一声,就要往水里跳去。

可惜,迟了——

一个冰冷的金属物体直直地顶住了他的脑门。

……

“你带我来这儿干嘛?”夜色下,周梓宁跳下了车,跺了跺脚下的灰尘。她四处张望,发现这是郊区,四周非常静谧,隔着不远的荒草地里有座废弃的工厂。

段梵锁好了车,神秘地笑了笑:“带你去看宝贝。”

周梓宁白了他一眼:“少拿我开涮。”

段梵牵了她的手,快步朝前面奔去。没两下,工厂就到了眼前。

铁门被推开,发出沉重的“嘎吱”一声轻响。周梓宁摸了摸胳膊,莫名觉得有点儿毛骨悚然。

她想骂他两句,段梵已经把灯开了。

昏暗的工厂里顿时亮如白昼。

周梓宁呆呆在原地站了半晌,然后,疯了一般扑上去,像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趴在上面就不肯起来了。

还是段梵把她拖起来:“出息!”

“你怎么弄回来的?”周梓宁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段梵大手一挥,说:“这你甭管。”

周梓宁哼了声,蹲下来继续查看那些板材。很快,她的手就停住了——

这些大板后面的网格后都是空的。那些“胶泥”,居然都不翼而飞了,板材后面还都有刮损的痕迹。周梓宁从业多年,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人为造成的。

她站起来,望着段梵的眼神就有些冷了。

第50章

周梓宁从工厂里冲出来; 伸手就去拉他那辆停靠在荒草地里的路虎。段梵从后面按住了她的手:“你去哪儿?”

“你说我去哪儿?”周梓宁一双眼睛都赤红了,冷冰冰地盯着他。

段梵知道,她是真生气了。可是,他不可能放手。这是他和沈泽棠的约定; 拿到这些板材; 这趟的目的算是达到了,后面地事儿,他们不该参与。

“沈泽棠不会见你的; 跟我回去吧。”段梵叹气。

周梓宁说:“放开!我说最后一遍!”

段梵是不想和她发生争执的; 但是他知道,这件事情,他不能退让。

“沈泽棠不会见你的。”

两个人,在荒草萋萋的孤地里对视着; 谁也不让谁。随着时间的流逝,周梓宁胸腔中的怒火渐渐熄灭了; 转而代之一种说不出的悲戚。她蹲下来; 抱住了膝盖; 也不和他吵了。

段梵慌了,忙蹲下来劝她:“你别哭啊。咱们也都是为你好。”

“为我好?让我看着你们越作越死吗?”

段梵心里不是滋味; 抬起的手犹豫了会儿,还是搭在了她的肩上:“别想那么多; 你这是关心则乱。虽然我挺讨厌沈小五的,但他的人品,你还信不过吗?他不会去作奸犯科的。他要那些东西; 肯定有他的道理。”

周梓宁默然不语。

她这样一动不动呆在原地,摆明了不想和他一道儿回去,段梵烦躁地挠挠头,摊开说:“你知道他当年为什么退役的吧?”

周梓宁猝然抬头,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段梵说:“因为他的战友——陆方量。”

沈泽棠和陆方量曾就读同一所军校,后来一同去的北海舰队。因为私人原因,家里出了点事,零九年那次亚丁湾护航他没有参加,把名额让给了沈泽棠。

这些,周梓宁都知道。她还知道,陆方量是陆茜的哥哥,沈泽棠为数不多的肝胆相照的挚友。他俩的感觉,堪比亲兄弟。

五年前,沈泽棠在外护航时,陆方量在郊区被一个肇事司机撞死了。陆茜记下了那人的特征,但因为证据不足,无法起诉他。

沈泽棠为了这件事,从青岛追到四川,把那人打得半身不遂,据说后来进了医院抢救。

当时事出紧急,上面又不批准他的假条,所以判定他玩忽职守,再加上一条蓄意伤人,影响非常恶劣。

这也是周梓宁心里的一个疙瘩:“你提这个干什么?”

段梵说:“那个肇事司机,叫陆铮,是陆安平的侄子。陆安平,就是陆方量的小叔叔。当年,就是他唆使陆铮蓄意撞死陆方量的,原因是,陆方量掌握了他走私和贩毒的一些证据。”

周梓宁没有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深的渊源。她并不傻,想了想,渐渐有了眉目:“那,陆安平知道沈泽棠……”

“他不知道。”段梵说,“陆铮当年被他打得住了院后,也没告他,估计是怕了,连夜出境,投奔了当时远在金三角的陆安平。这些年,陆铮应该没和陆安平呆一块,当年的事,他也是惊弓之鸟了,没告诉陆安平。所以,陆安平应该不知道当年沈泽棠和陆铮的事。”

“太冒险了!”周梓宁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陆安平当年敢指使陆铮撞死,要是陆铮和沈泽棠对上,难保不发生什么意外。

“你告诉我,沈泽棠到底想干什么?”周梓宁大声问他。

段梵深吸一口气,看定她的眼神,牢牢扣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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