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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心说我又不吵,放在以前她是不在乎让不让见的,只要自己想,那就一定会把和尚揪过来面谈。但今日不同,心底不知怎么就升起一股无名之火,不让见就不见!
扭头就往来路走。
不过,虽然和尚不仁,她觉得自己不能不义,复又转过身提醒道,“我不知道你们住持与丞相有什么纠葛,和尚又想做什么。你也不用装,我知道你救过我。所以我还是想提醒你们一回,昨夜里萧弁府上藏了个□□岁男孩,今晨却不见了踪影。至于是不是与你们的皇帝有关系我就不知道了。”
怀法蹙着眉,纠结于她怎么认出的自己。不过鉴于兵不厌诈,不能让她一诈就承认。他还是没有张口问,只是对她的提醒回了句,“贫僧只是为了住持师兄身体着想。”
十月气鼓鼓地翻墙回了悲催园。
怀法亲眼看着她离开了才回寺中回报怀觉。怀觉听说十月气哄哄地回去了,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他今日就是不想见她。想到今日她与萧弁两人亲亲密密的贴在一起就不舒爽,他知道自己这样是小家子气,可没办法。即使他出家修行再多年,心在红尘,遇上心仪的人那点子修来的脱俗也得在红尘浪里滚上一滚,染一身五味杂陈。心里对她的目的明明白白,也知道她以萧弁妾室的身份存在相府,但是想想是一回事,真刀真枪地见识了又是另一回事。
怀觉知道自己不理人不占理,但是这里他最大,没人敢说他。
怀法站着没离开,将罗十月方才的话原本复述一遍,“主上,如此一来,咱们是不是该动手了,免得夜长梦多。”
怀觉展唇一笑,“到时候了。”
三日后
从八甘郡至鄄京的山野道上,刘长东率领五万大军悄悄向鄄京前行。这五万大军他没有听萧弁的指示分批带回,一口气就带着五万大军上路了。
在大汤朝,大将点兵出兵那是要有兵符的。管你多大的官,只要没有兵符,五千以上的军队不能随意调度。这刘姓将军能调动五万兵,说明手上拿着兵符的。只要卸了他的兵符,这五万人马就构不成威胁了。
为了掩人耳目,军队都是挑山野路走。自然也要驻扎在山野中,吃糗粮野味喝山间泉水。
天降雨水,山间道滑,别看他们人多势众,天灾可不怕他们,一个不顺心劈个雷、打个滑都够这些凡夫俗子喝一壶的。
刘长东抹一把脸上横流的雨水,手势一打;“停——”
“原地扎营——”
一时间,山林老道,全都塞满了躲雨的行军。
☆、不服就整服你
雨势汹汹,大将军刘长东被雨水糊了满脸,汇成股的水流直往脖子里灌。入秋的雨不像夏天那样带着温度,这秋水最凉,小风一吹,冷到骨子里去。别看眼前这帮人都是些练过的壮汉,但是没完没了的泼冷水是个人都得病。刘长东看看前面泥泞的道路,嘴里日一声婆姨,随即下令停止前行。
士兵们扎了帐子,都是血气方刚的男人啊,总有些坐不住的。请示了上级,吆五喝六地叫上几个相好的,冒着雨进了林子,打野味去了。
这雨下得瓢泼,生火造饭连点干柴都找不着。
说来也是运气,也不知道谁在山脚找着了一处山洞,里面也不知道干什么用的,杂草枯柴堆满了半个洞。好嘞,最起码那些个上级的伙食有保证了。
打来的野物被放血扒皮,拾掇干净了剁成块,架上铁锅子,打算煮上几锅肉汤,暖和暖和身子。其中有个黑面方条脸的兵负责宰杀蒸煮,手脚特别麻利。身上带着调料,那料拌了肉块,腌上一会儿再往锅里一放,等煮开了,香味飘出老远。又冷又饿的大伙不自觉得咋了咋嘴。刘长东揭开锅盖,嗓门奇粗,“啥时候能好?”
长条脸士兵擦了擦手,“将军稍等,一会儿熟了小的给您递头一碗。”
刘长东满意的走了。
大伙各忙各的,还有很多人张着嘴等吃饭呢。长条脸士兵往身边看了一圈,默不作声的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把塞子拔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得倒进了肉锅中。
相比八甘岭的倾盆大雨,鄄京倒是淫雨霏霏,京城的护城河上有人颇得情趣,呼朋唤友,乘一艘画舫,美酒配佳人,诗意得很。摩诘寺建在山上,细雨淅淅沥沥地穿云打叶,整个当阳峰因此涨起了一层氤氲雾气。朦朦胧胧,给当阳峰披上一层美人纱,叫人看不真切。
怀觉正在禅房中换衣裳,胸前的那道伤愈合的差不多了,只不过伤疤是一定会留下的。他伸手按了按,不疼了。眼前闪过那日萧弁揽着罗十月的场景,怀觉的嘴角忽然泛起笑,“留条疤才好。”有这疤在,她的债就还不完。他想什么时候旧伤“复发”就什么时候复发。
外面雨声渐密,水雾腾升,如此妙景却没有与他结伴赏景之人,难免失了些味道。黄色僧袍被褪下来,露出和尚精壮的上身,肌理匀称,肤色健康白润,最显眼的是那两坨饱满的胸肌,简直就是力量的化身,猛男的必备。大臂和腹部肌肉也是层次分明,简直就是一身好肉!
穿上衣裳就是个温吞和尚,脱了衣裳那就是健壮有力之勇夫!
这样一副身骨,难怪那日爬坡时罗十月被他倚了个趔趄。
和尚换了件轻薄的月白僧袍,僧袍宽大,遮住了有力的躯体,广袖飘飘,素白若仙。和尚挽了袖子,去侍弄窗前的花草,低头垂眸,不经意间人间千般暖。
房门忽然被敲响,怀觉头也不抬,“进来。”
进来的怀法,“主上,八甘岭那边已经动手,只要军师取得兵符立马就会调走兵力。”
怀觉拿着小铲子给盆栽松了松土,神情专注,对这花就像对十月一样耐心,“萧弁手中的兵力不止这么点,芜水那边在打仗,暂时抽调不了。京中禁卫军一大半控制在他手里,隔断他与东西两方二十万大军的通信,让那两方大军得不到消息,回不来。事成之后,让眼线试试那两方主将的归属之意,若是不能为本王所用,也就不必留着了。眼下要对付的就只有京中将近两万的兵力。”
快速出击,打他个措手不及。
怀法一一记在心里,“姓萧的一定想不到王爷会这么快就出手。”
怀觉将小铲收起,垂眸给盆栽撒了些接来的雨水。莹白的小花很快便沾了水珠,含羞摇曳,“要的就是快刀斩乱麻,他这些年攒下的势力盘根错节地不小,要是等他准备妥当了再动手,他与本王谁输谁赢未必立即见分晓。”让怀觉隐隐不快的还有,事情结束的越晚,那两人黏糊的时间就越长。和尚虽可容纳百川,但这事儿和杀母之仇容纳不了。
“你先回去,盘踞在寺中不去的惊鹊楼刺客不用管他们,只是小心提防惊鹊楼抹掉假幼帝的证据。严密注意宫中动静。”
“是。”
五日过去,按照原本约定的时间,若是不出意外,刘长东的大军应该到鄄京城外三十里听命。
可是周宗凡却没有见到人,迎出去将近百里,连个人影都没望见。这不对劲,前几日天降大雨,路上受阻,就算大部队赶不及,小分队也该有回来报信的。可是这方圆百里哪有刘长东的半个兵?他感觉要坏菜。
“相爷!恐怕要出事。”夜间周宗凡步履匆匆,来往往返两百里,形容略有些狼狈。
他去了这么久,再愚钝的人也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萧弁的书房里还有其他属下在,萧相爷见周宗凡空手而归,黑眸一时间阴云翻滚,对眼前的属下吩咐,“你先回去,将那孩子带来。另外,传令下去,京都有贼人出没,伤人于无形,为防伤及宫中贵人,皇宫四门各曾兵三千。没有本相应允,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那些人也该预备起来了。。。。”
待得属下领命出去,萧弁才转眼看向周宗凡,“刘长东人呢?”
周宗凡眉宇的凝重不散,“相爷,刘将军的五万精兵并未按照约定的时间抵达城外。属下原以为刘将军延误,随即迎出百里,可百里外丝毫不见踪影。”
一拳被重重捶在了桌面上,萧弁恨声道,“想打本相一个措手不及?本想倒是想瞧瞧魏汉昭这些年躲在一群秃驴中间做出了什么大造化!”
周宗凡站于堂下,拧眉。
夜色已深,灯烛烬了多半。萧弁带着满脸阴沉直往悲翠园。
朝思远远地瞧了,跑回白月斋报信。自从上回刘莲被萧弁打伤后,便收敛了很多,惊鹊楼的人再也没出现过。虽然萧弁在她那里留宿了两晚,但她却越来越恐慌,越来越害怕失去。没错,她就是那种没了男人不能活的女人,惊鹊楼传到她手上算是走到了尽头,她深知自己并不是一个有领导能力的楼主,可是没有办法呀,她就是没有那个勇和谋。
这个时辰,十月并没有睡意。和尚与萧弁之间的火药味她已经嗅到了。她悄悄观察过,最近几日不管是萧府还是整个鄄京城暗中兵力都有所增加,甚至周宗凡整个白昼都不在府中,频繁外出。
鄄京的天恐怕要变了。
自从那日打宫中回来,萧弁便将她扔进了悲翠园。她记得尤其清楚,萧弁揽着她的腰将罗十月带向自己,笑不达眼底,“距离成亲也没有几日了,这些日子便在园中备嫁吧。”萧弁指尖慢慢划过十月的侧脸,激得她起了一身鸡皮。萧弁缓缓倾向她的耳畔,悄声道,“本相一定给你一场刻骨铭心的婚礼。”
最后那句话,就像一阵阴风,凉飕飕阴测测,直钻进罗十月的耳中。
看样子,鄄京很快就要变天了。
她想既然自己几番刺杀不能成功,倒不如借和尚的光,趁着萧弁正面应敌时,自己从侧面突然插手一刀,胜算更大。
就在她暗自筹划时,窗外忽然人影闪过,随后房门被大力推开。罗十月坐在原地没有动,冷眼看着大半夜闯人卧房的萧弁。
而一直误解她与怀觉关系的萧弁,此时满腔怒气。本想把对怀觉的怒气撒到她身上,谁知道一推门就对上这么一双冷冰冰审视自己的眼睛,丝毫不惧他,萧弁竟一口气堵在胸口。他今晚还就非得把她整服了!
☆、悲翠园发难
萧弁面色如同风雨来临,罗十月不自觉的站了起来。
“嘭”一声,房门被萧弁撞上。院中闻讯跑出来的朝三暮四以及周宗凡默默地退了开,这关了房门谁也知道相爷要干什么。
朝三暮四两个人披着衣裳,大半夜脸红彤彤的去准备热水了,以备两位主子过会儿要沐浴。
周宗凡自然不像两个丫头一样的想法,他琢磨不透相爷画风突变是什么想法,但绝不是因为突然发现那女人妖艳动人、想要抛掉一切陪她醉。
周宗凡抱着刀走远一点守着。
房中只燃着一支羊油蜡,萧弁黑着脸走过去,夸大的影子投到窗上。一个雄性影子逐渐靠近一个雌性影子,大半夜的特别引人想入非非。
可现实是,罗十月见他黑着脸,心里拿不定他是怎么了。稍稍往后退一步,与他拉开些距离,问“相爷这是怎么了?奴婢有什么地方不对?”
萧弁就爱看这一张脸对他心生戒备,这说明他还有让她顾忌的地方。回答罗十月的是萧弁突然一把将她拉到身前,两人身体贴一起,罗十月不悦地拧眉。
萧弁垂首,强行捏着她的下巴叫她抬头,自上而下看她,“眼看着你我即将成婚,为夫却对夫人的一无所知。”他食指往下,到了腰腹,勾起她腰间的绦带,那声音就如凉丝丝的蛇信子,阴寒、危险、魅惑,“不若便从这里开始好了。。。。。。”
说着竟当真要去解那绦带。
“等一下!”
新仇旧恨激得罗十月肝火直冒,这几日的形势加上他方才进门时的反应,她绝不相信萧弁是半夜淫/虫上脑来找她睡觉的。这狗贼这么反常,莫非不是知道了她此行目的?
萧弁玩赏着她的明显吃惊的表情,双眉微蹙的样子甚是有趣。萧弁伸手去抚她的眉心,那捧眉心莲当真是得了魂灵一般美。
宣州王的竟是喜欢这种女人,呵呵,瞧上去很有骨气,就是不知道抗不扛得住他的力道。
听她喊停,萧弁好笑,“为什么要等?难不成这种事夫人还要等时机?”继而低声探问,“或者说。。。。你在等谁?”
十月正视他,“相爷有话不妨直说,拐弯抹角实在是女人行径。”嘴上这么说,但脑子缺转得飞快。她已经闻到了萧弁身上带来的危险味道,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暴露的,但是今夜可能是她最后一次机会。如果现在出手,会不会有胜算?胜算多大?这些都不能绝对性的确定,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换了之后的任何时候都不会比现在更有利。
白月斋的刘莲听了丫鬟带回来的消息,眼中渐渐染上失望。她从床榻上坐起来,“朝思暮想。”
两个丫头应声,“姨奶奶有何吩咐?”
却听见刘莲平静道,“更衣,然后梳妆打扮。”
这都已经半宿了,朝思本来想劝劝,但是暮想私底下悄悄拽了她一下,默默摇头。
悲翠园的羊油蜡还在燃着,萧弁听了罗十月的话,手上不禁用力,一步步将她逼至那张铺着鸳鸯戏水被褥的架子床边,倏尔露出笑意,“过会儿看你还能不能说得出话。”伸手就要将罗十月掀进棉褥之间,而这时候的十月掩盖在广袖之下的指间,银针蓄势待发。
就在萧弁动作的一瞬间,几乎是同时的罗十月的银针唰唰刺破空气,而萧弁也是早有准备的,一个利索的后空翻,完美躲过了银针的攻击。
既然捅破了那张薄薄的窗户纸,相互之间也就没必要遮掩了。
罗十月手中的银针淬了“一点红”,针身呈现赤红色。二人隔着羊油蜡对峙,萧弁抹一把唇,眼中现出狠色,“藏了这么久终于肯露真面目了,千里雪?”
十月不言,她知道自己眼下在相府中身处弱势。这个相府中不仅有周宗凡这种高手,更有刘氏的莲纹刺客在暗中虎视眈眈。她必须在这些人冲进来之前解决掉眼前的这个男人。
既然这样,那就关门打狗!
在萧弁尚未反应过来之时,只听见“噗”一声,羊油蜡灭了,幽幽地冒出一股白烟。
房中顿时暗了下来。
唰唰又是两拨毒针袭来,角度尤其刁钻。一个闪躲不及,就是个致命的。萧弁毕竟不是高手,在黑暗中他一边躲避攻击,想法还手,又惊讶于罗十月的身形变换的速度。
萧弁的掌风尚未送到罗十月的身前,突然被劈面而来的攻势逼退了好几步。他的两侧衣袖已经被两排密集的毒针切断,萧弁额上渗出了汗。他竟是小瞧她了!
在他们中间的桌子成了趁手利器,被萧弁凌空一脚,气势汹汹冲向罗十月所在的方向。十月飞身而起,萧弁突然尾随而至,一柄短剑逼得罗十月后翻躲避,这才扳回一些颜面。
然而萧弁深知这个女人是下了杀心的,他不敢掉以轻心。越是交手,萧弁越清楚这个女人是受过专门训练的,自己不能义气用事。当下决定冲进院中,可罗十月怎么可能答应!
十月看出了萧弁要跑的意图,快他一步,旋腿踢起一方小桌,那桌面大力地嵌进了窗框。
不知她从哪里抽出一把软剑,即便在黑暗中也可见流光淌过,软剑上沁了力道,发出“铮”地一声,向萧弁刺去。罗十月这回留了心眼,她占据了房门的位置,萧弁想出出不去,只能被她逼着在卧房中翻转。
“刺啦——”
萧弁的衣裳破了,连带着受了皮肉伤。
萧弁冷眉,胸有怒气,“婚期尚且还有几日,夫人竟比本相还要着急洞房?”周宗凡滚去哪里了?
“锵——”罗十月的软剑将萧弁的短剑打落在地,反手一削,萧弁躲闪之间发冠被削了个正着,玉冠作两半跌落在地,相爷长发披了满肩。
萧弁怒吼,“千里雪——”
若是萧弁退的及时,此时他的脑袋恐怕已经搬家了。而同时罗十月也是糟心,萧弁这狗贼果真怕死的很,功夫居然练得这般到家。
“噼啪——”
房中有什么被劈开,这回动静特别大。
在远处的周宗凡一惊而起,迅疾冲向那房中。
罗十月一直变换身形堵住门窗,萧弁不得而出。那场面甚像她初来鄄京时遇见的鸣凤调戏卖身女,只不过这回罗十月做了鸣凤的角色。
眨眼功夫,萧弁身上又添了几道伤。
黑暗中,萧弁怒红了眼。
却忽然听见罗十月恨声道,“你杀了我爹,今日我就要替他把这笔血债讨回来!”
输人不输阵,萧弁哼笑,“哦?原来是仇家找上门了。本相杀的人多了,哪里会记得你爹是哪门子的死鬼?”
赤红银针四面来袭,恍若天降红雨,就在这时,周宗凡忽然破门而入,将齐齐飞向萧弁的毒针全部拦截,整整齐齐在刀面上码成两排。只一刹那,那两排毒针以歹毒的姿势反袭罗十月,十月堪堪避开。
周宗凡一到,她的胜算就降低了很多。
周宗凡一加入战局,罗十月明显气势就降了下来。
又要差一点吗?十月不甘心。过了近日再想接近他杀了他,不会比今日更轻易。十月的剑直指萧弁,可是周宗凡却对她穷追不舍,罗十月烦不胜烦。
她将生死置之度外,直扑向萧弁,周宗凡却总在中间搅和,罗十月盛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