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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里多余的油都烤出来了，却又不是焦干，就是那么刚刚好的程度，当然好吃。”
顾昀觉得自己真的被白蔻说得有点馋了，眼珠子一转，捏捏白蔻的脸。
“既然你这么擅长烧烤，明天就报你的名字上去，参加烤全羊的比试。”
“啥？！”白蔻悚然一惊。
顾昀一脸坏笑，甩袖就走。
“你听见了。好好表现啊，别丢我的脸，羊肉是要呈到天子面前品尝的。”
追在后面的白蔻听到这一句补充，顿时紧张得冷汗都出来了。
第290章 两头忙
“烤好的羊肉真的要呈到天子面前？”
白蔻追上顾昀，紧张地拉住他的衣裳。
“还有皇后娘娘啦，太子啦，太子妃啦，文武百官啦，反正会有很多人吃。”
顾昀把白蔻的手扯下来牵在自己手里，不在乎她先前烤肉弄一手的油，两人拐进帐篷间的小路，进了他的帐篷。
“这不只是厨子间的比试么？玩这么大？怎么没人告诉婢子啊！”
“没人告诉你吗？都忙糊涂了吧？你也不想想你每天交待他们多少事，哪还有心情跟你回忆往事。”
“您并没有忙糊涂啊！您不也没早说？！”
“怪我咯？”
“没有。”
白蔻瘪瘪嘴，坐到小火塘前，往里面加了几块炭，把火重新拨起来，放上水壶，倒入水袋中的山泉水，将茶具摆在一边，接着又到帐篷外头，用水桶里的水洗净手，再回来侍候顾昀更衣。
顾昀换好了衣服，走到小火塘前坐着，看着白蔻烧好水泡好茶，将茶杯摆在他的手边，他见白蔻站得近，贼手又想蠢蠢欲动时，帐篷外面传来小厮问候的声音。
白蔻得意地嘿嘿一笑，唤了他们进来侍候，准备热水给顾昀梳洗，早点休息。
顾昀被早早地赶上了床，明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到天子帐前集合，由不得他出半点岔子，夜里轮班的侍卫们都要留意时辰，好叫少爷们晨起。
余汶他们哥三个尝到了烤羊肉的味道，但更晚回来的几个人就一口都没吃着，只是听手下人说好吃得不得了，于是琢磨着哪天找白蔻再弄一次。
次日寅时，各个营地灯火通明，所有人都起床梳洗打扮，草草吃过早饭，顾昀这个营地的少爷们，一多半都要参加第一天的狩猎，在山林里呆上一整天，带回做了标记的任务猎物。
他们都换上了防风保暖的猎装，空着双手，白蔻给他们每人发了一个水袋和一小袋干粮，隔着袋子摸的手感像是一个个的丸子。
“圆形的？就这么点？”男孩们觉得有趣，抓着袋子在手里把玩起来，“我一口就能吃一个。”
“好了，少爷们，竖起耳朵仔细听婢子的注意事项。”白蔻尽量地板起脸，表示她严肃认真的态度。
“好，你说。”男孩们笑嘻嘻地看着白蔻。
“这个干粮是特别制品，进食的时候千万不要贪多，先吃一个，再慢慢喝水，千万千万不要吃了干粮猛灌水，切记。”
“不然呢？”
“不然会胀气，不知道要多久才好。”白蔻睁大眼睛，摆出一个无辜可爱的表情。
“这干粮真能吃？！”别说少爷们了，边上的下人们也都不能理解。
“经饱耐饥，补充体力。记住了，干粮要一个个地吃，先吃一个干粮，慢慢喝三四口水，然后坐着休息一下，如果感到有种饱足感，就不要再吃了，收拾东西去做任务。”
“要是没有呢？”
“没有就再多喝几口水，不要连着吃两个，如果是你们的侍卫倒是可以这么吃，他们日常的消耗量比你们大，身体吃得消，而你们这身娇肉贵的少爷们，肠胃没那么强大。”
男孩们终于点点头，把干粮和水袋系在腰上。
“准备好篝火和烤架，等我们带猎物回来！”
宫长继用力挥舞着手臂，惹得大家哄笑，接着男孩们纷纷上马，到御前集合。
不参加狩猎活动的黄彬、余汶等人，也一同陪着去，等狩猎开始了，接下来就是他们这些权贵子弟们的交际应酬时间了。
狩猎是单人行动，侍卫们都不能跟着做帮手，最多护送他们到天子营地门口，侍卫们今天上午的任务就结束了，可以轮班休息，到处走走蹭吃蹭喝。
整个大营地里点着照明的巨大篝火，参加单人狩猎的年轻人都是十五至二十的年纪，这本来就是为他们设置的比试，看看他们这些出身高贵的精英子弟们，文武功夫到底学得怎么样，有没有在未来成为国家栋梁的潜质。
白蔻目送少爷们出发，老神在在地回到婢女帐篷，上床再睡个回笼觉。
参加狩猎的年轻人们准时在五更前在御帐前集合，听兵部的官员向他们宣布比试规则，每人一张任务清单，上面是指定要捕到的几种动物，雌雄不限，数量不限，天黑之前必须要回到御前交差，回来最早并且猎物最全的就是最后的赢家。
接着，几个士兵走出来分发武器，匕首腰刀和匕首绳子，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并让他们现场连拉三个满弓，拉弓都拉不满的直接就地淘汰。
一切就绪后，圣人一声令下，年轻人们一起行礼，礼毕后步行走出营门，进入山林。
白蔻的回笼觉睡到天光大亮才起，梳洗一番后，就吩咐本府的杂工们套车，将国公爷指定的小菜送过去，他那个清吏司的同僚们这会儿应该在相互走动，尝遍各家美食了，别弄得客人们到了却没有待客的东西。
杂工们套好车带着东西走了，白蔻呆在厨房里调制麻辣烫的汤料，丢进去不少耐煮的食材慢慢煨着，像各种豆制品，那就得入了味才好吃，等汤锅再次沸腾后，她在汤里煮了一碗面，稀里哗啦地吃出一头的汗。
抹抹嘴，爽就一个字。
叫了美雯进来收拾桌子并洗碗，白蔻扑在桌上，掏出记事本又开始写写画画，将账本写清楚，除了自己每日消耗的，另外送出去的有多少都有数的，等回去了好算账。
杂工们送了东西回来，喊白蔻赶紧过去，国公爷出去应酬了中午不回来，但夫人却要招待女眷们吃饭，指名要她掌勺。
白蔻于是叫上鲁豆豆三人，又从黄大海手下抽了两个男厨和几个杂工，带着她烧菜的工具箱，搭车赶去晔国公府的营地。
进了厨房就开始干活，曾珠和手下人已经洗好菜了，白蔻来了，看一眼，写下菜单拿去前面给夫人过目，商量片刻后选定菜肴，白蔻回到厨房就开始分派各人任务。
二房和三房远在各自的任上，二位夫人的娘家亲戚还是要到晔国公府这边来走动走动，都是一个大圈子里的，现在看着是兄弟媳妇家的亲戚，谁知道哪天会不会成为至亲呢，这可是说不准的事儿。
而今天中午要招待的就是二夫人的娘家兄弟，童明俐和她的母亲与表姐妹们。
第291章 上门挑战的来了
厨房里众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夫人的丫头金柑跑进来说童明俐小姐想来参观厨房，问允不允许。
白蔻自然一口回绝。
“不允！厨房重地，闲人免进！没听说过厨房是可以参观的公众地方！”
“就这么直接回绝？不能婉转点？”
“要不这样，就说厨房来了外人，万一午饭时夫人和客人们在饭菜里吃到了头发，不好划分责任，你知道我在厨房里是有洁癖的。”这种借口白蔻说出来都不费脑。
“行！”金柑掉头就走，就没再回来，想必前面接受了这个拒绝的理由。
童明俐深知自己提的这个请求有些唐突，作为爱好厨艺并且水平不差的女孩子，她是很想与白蔻交谈一番的，但厨房那样婉拒她只得就此作罢，寻思下次再找机会。
冬狩是一次未婚男女相互见面交流的机会，童明俐已是及笄之年，自然关心父母会怎么安排自己的婚事，只是她更想见一见顾昀，满足她自己的一个心愿。
今年秋闱头榜第三，结束了清贵圈子里的读书人想长期霸占头榜前五的美梦，在他们眼里，这些跟着太祖打天下而获得功勋的世家，武力有余，脑子平平，出不了什么好的读书种子。
谁料今年出了个顾昀。
算上他们老国公去世前，大少爷顾旭就已经以天才之名一年内拿下秀才与举子两个功名，现在他们顾府已经切切实实拥有三位少年举人。
还都是未婚的。
根据从父母那边偷听来的闲话，似乎他们顾二老爷和顾三老爷这么快就上任去了，正是托了这事的福，因为龙心大悦，加上皇后娘娘的娘家与晔国公又是姻亲，自然只要孩子们争气，好事就会源源不断。
圣恩笼罩的顾家三子，多少家庭两眼放光的盯着。
顾昀是最抢手的那个。
谁不知道晔国公府三位老爷，只有国公爷那一房后院清静，四个孩子都是嫡出，一家人和和美美，谁家嫁女儿不是首选这样美满的家庭。
童明俐在心底里轻轻叹口气。
她也想。
中午时分，厨房摆出满桌菜肴，宾主尽欢，饭后就告辞回去了。
白蔻他们一群人在厨房里吃罢午饭，也返回小营地午休，等着少爷们狩猎回来。
睡得正美呢，有人上门打擂台来了，指名要白蔻应战。
营地里留守的男人们一起围上去问个究竟，怎么就好意思上门找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宣战。
“你们当我愿意来啊！？”那厨子也是满腹的委屈和不平，一脸涨红。
“不愿意就别来呗，又不是我们绑你来的。”众人直接拿话顶了回去。
那厨子的脸色顿时变成了猪肝色，紫红紫红的，嘴唇抖着，说不出话来。
“闹什么呢？好好睡个午觉，又把我吵醒来！”
喧闹的人群后头，白蔻因为被打搅了睡眠而有些脾气暴躁，嗓门也大了几分，连站在最前面的那厨子都听见了。
人群马上向着左右两边散开来，白蔻揉着眼睛，还在打哈欠。
“你就是我们表少爷夸了一中午的白蔻？！当真是这么小的孩子？！”那厨子感到收到了生平最严重的伤害。
“你们表少爷？哪位？”
“沂国公家的黄彬少爷！我是匡山侯府的厨子。”
“匡山侯？彬少爷的母亲好像是姓陆的？”
“正是那个陆家。”
“哦，失敬失敬。有何贵干？”
“邀战！”
“不干！”
“你怕输？”
“激将对我没用，我就是现在承认我怕输，也不会有人笑话我，只会笑话你。大叔。”
“你若是不答应，我在府里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我身为世子身边一名管事，我没有义务要答应每一个来邀战的对手！”
“话不要说太满，小姑娘！谁知道是不是黄彬少爷牛皮吹破天！”
“沂国公世子夫人，你们的姑太太，吃过我的手艺，问问她咯。”
“有黄彬少爷在，姑太太自然会向着你说话。”
“要不你再去问问衍王对我的手艺有什么评价？”
那厨子顿时哑了口，把亲王扯进来了，心里的底气就不是那么足了。
“你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参加公开比试，叫所有人都见识见识你的厨艺！？”
“因为我不乐意，有那表现的时间，我不如拿来睡觉。”
“在御前的公开比试，你居然不乐意？！”别说这陆家的厨子了，自己人都觉得吃惊。
“我为什么要乐意？”
“这是个在御前扬名立万的大好机会，不但圣人有赏，回到家里主子们也要赏。你到底只是个小孩子，不知道钱的重要。”陆家的厨子语重心长地说道。
白蔻当然知道钱的重要性，只是在御前表现厨艺，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万一被问及家世背景，不知道白业宏这个名字现在能不能被公开提及。
这个世袭的御厨世家当初到底犯了多大的错，白蔻压根不知，所以很难应付外人那查户口式的打听。
黄大海突然轻轻拉了一拉白蔻的袖子，两人背转身去说话。
“现在吃过你手艺的贵人们正在外面替你吹牛，这种上门邀战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要不你就干脆在御前表现一次，叫那些闲人都断了念想？”
“要叫他们断了念想，我起码要拿个好名次，这我哪有底气？那些参加比试的都是几十年经验的老厨，我拿什么跟他们比去？！”
“要不比烤全羊？你昨天的烤羊肉真好吃。”
“世子昨天也讲了这话，你跟他串通好的？！”
“没有！绝没有！”黄大海轻咳几声，“要不看在钱的份上？”
“有多少钱？”
“天家的赏赐向来丰厚，只要参加，哪怕是最末一名，都有个安慰性的赏赐。”
白蔻啧啧两声，咂咂嘴。
“不行，这事我有顾虑，我得再考虑考虑。”
“要是不应下来，那厨子可不打算走的样子。”
“哎，真烦！”
“应了吧，应了吧，反正没有损失，还能把人打发走，不然天天上门纠缠，我们这么多人都得跟着烦心。”
黄大海很用力的怂恿着，想到昨晚上烤肉时，贺家和余家的少爷们给他塞的赏钱，唯一任务就是要他说服白蔻答应参加御前烤全羊，这么好的烤肉手艺不能被埋没。
赏钱既然是贺家和余家的少爷们给的，自然不是与世子串通一气。
第292章 打猎收获不错
白蔻还在犹豫，外头又来了厨子打扮的人，见这营门口聚集了这么多人，先是愣了一下，等到自己这边的众人问对方来历时，那人才说是来找白蔻的。
“你也是？！”匡山侯府的厨子一副找到了同伴的表情。
“怎么？你也是？”
“我匡山侯府的，沂国公家的小少爷今天中午在那里把我们嫌弃个够。”
“我比你好点，我家夫人小姐在晔国公府吃过席，对一道甜点三不粘念念不忘，嫌弃起府里自己做的甜点来了，你说我冤枉不冤枉？”
众人见这两厨子聊天诉起苦来，一起无语，倒也不打岔，让他俩说个痛快。
这两人正诉说委屈呢，外面小道上风风火火地又来了三个厨娘，这么冷的天，袖子卷到手肘，一副找人打架的架式，隔着营门就问白蔻是谁，叫出来较量较量。
“看见了吧？这种事这几天会没完没了。”黄大海一副老有经验的口气。
白蔻感到有些无趣地撇撇嘴，上前几步。
“各位，我就是白蔻，你们来找我挑战是看得起我，但我的主要职责是侍候我家世子爷，所以我不接受任何挑战，你们请回吧。”
“这么小的一个孩子！？”那三个厨娘瞪圆了眼睛，死活不信，“蒙我们的吧？叫个小孩子出来唬人！”
“怎么说话的呢！”
“你们自己没有打听清楚，跑这来放什么屁！”
“晔国公府的厨娘白蔻就这一位！爱信不信！”
“哪家府上的，懂不懂礼貌！”
“走走走，少在这给你们主子丢脸！”
“白蔻是我们世子爷跟前的管事，轮得着你们在她面前大呼小叫？！”
营里的众人叫骂起来，把那三个一时情急的厨娘骂得还不了嘴，就连先来的两个男厨都有些鄙视她们。
“你们都回去吧，天快暗了，你们主子要人侍候，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白蔻态度平和地送客，作为世子的管事，受了气也不能像泼妇一样又叫又骂，她得有风度。
“这小营地哪里就只有你一家厨子？”厨娘里面最年轻的一个忍不住还了嘴，她认为这是有意逃避。
“说对了，这小营地里真就只有我一家厨子，所以我没空招呼你们，请回吧。”
白蔻说完掉头就走，不跟他们费嘴皮子，让别人去对付他们，哪有管事跟人纠缠不休的。
“你们这小营地有几家的少爷，真就你们一家厨子侍候？那些人家的厨子没得到机会甘心？”那三个厨娘不肯走，阴阳怪气的。
“前天少爷们集中到达，当晚的晚饭我们可是招待了不少没饭吃的少爷，那些少爷事后没有收拾手下添乱的厨子？哎呦，那真是主子们宽厚哦。”阴阳怪气谁不会啊，营地里的众人照样给顶回去。
那五个厨师终于自觉没趣地走了。
白蔻则在厨房备料熬粥，等那几个男孩子从山林里回来，正好有碗热乎粥暖暖身子。
御帐前，天子与皇后娘娘、官员和侍从们都在等着第一个回来的年轻人，看看是空手而归还是满载而归。
天色渐渐地昏暗了下来，冬天的日头黑得早，酉时前就要掌灯了，规定天黑前要回来交差，也是考虑到倘若有人发生意外，夜晚的山林很难救援。
过了申时后，陆续有年轻人从山林里出来，手中或多或少提着几只猎物，倒是没有空手回来的，但一眼望去，也不是能最终获胜的成绩。
顾昀从山林里出来时形象非常狼狈，衣衫凌乱，身上还有血迹，好像在山林里摔得很惨，猎物用绳子绑成一串挂在肩上，自备的网兜里另兜了一窝活兔子，小心护着的胸前襟还鼓起一块，里面有什么活物时不时在挣扎一下。
他这样子一路走来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当他走到御帐前时，累得都无法好好行礼，御座上的圣人哈哈一笑，免了他的礼，并唤侍从一会儿带他去御医里检查伤势。
任务清单上要求的猎物种类顾昀没有完成，他只抓到了一半，以他刚满十五岁的年纪来说不叫失败，本就不是猎户出身，体力和经验上自然逊于那些年长的同伴，何况他还有另外带回来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