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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事？你俩哭成这样，这亲事有问题？要美轮姐嫁老头子？”
白蔻发誓她真的只是凭前世经验随口瞎猜，可是看到美轮又一副要哭的表情，她赶紧尴尬的闭上了嘴。
好在美轮这次克制住了，做了几个深呼吸稳住了情绪，打开妆奁的抽屉，拿出口脂开始涂抹。
美奂挑了两支簪钗给姐姐插上，姐妹俩都不再说话。
“我说啊，二位姐姐，主子们守孝一天不能少，但下人却不必跟着遵守，你们是陪着三少爷守足了三年孝的老人，这算是大功一件吧？”
美轮手指沾着口脂涂完了下嘴唇，转过脸来轻轻点头，“那又如何？”
“你们是世代家生子，对吧？”
美奂掀起眼帘，粗声粗气地“嗯”了一声。
“我就这么一说，姐姐们姑且就随便听听。美轮姐收到家里消息后哭成这样，显然是不乐意这门亲事，而三少爷貌似也没有要你们做通房丫头的意思，你们更拉不下脸去勾引少爷，既然在少爷这边没有出路，猛地一看似乎美轮姐只能遵照家里安排嫁人了。”
“如果有别的办法，白蔻你直接说。”美奂双手扶着姐姐的肩膀，紧张地瞪着白蔻。
“既然你们有陪着主子一块守孝的功劳，又是世代家生子，还侍候了三少爷多年，何不干脆向三少爷求个恩典，给你们放良文书，出去嫁平民？怎么样也比嫁给府里的歪瓜劣枣强吧？”
美轮和美奂傻掉了，美轮手中的口脂罐子整个落到了腿上，美奂也清楚地感受到手上传来姐姐的颤抖。
白蔻没再呆下去，她把剩了大半盘的水果留在了桌上，只把那已经空了的水壶提走了。
小厨房里，白蔻把点心和晚餐的食材在桌上摆开，一整条牛里脊看着都有操刀的**，该洗的洗，该切的切，两个灶一个熬一锅卤汁，一个煮西米再做西米水果露。
卤汁是用来做芝麻豆皮卷的，这个既能当夜宵零食还能当个冷盘，用剩下的卤汁留起来下次用，慢慢的就能变成老卤了。
趁着灶上都在慢慢炖着，白蔻顾忌着手上的伤口，让素婶帮她揉面，丫头们觉得奇怪，追问之下得知缘由都大惊失色，然后就是报了仇的快感。
但凡要双手直接接触食材的活，白蔻都让素婶代劳，素婶以前结过婚有过孩子，做起灶下事来手上有分寸，她帮白蔻切牛肉和蔬菜粒，预备馅料。
白蔻等她弄完后，将煮好的西米撤下来，坐锅倒油翻炒牛肉，然后与蔬菜粒一起拌成馅，指挥着丫头子们上手做牛肉锅贴，只等三少爷回来就下锅。
剩下的牛肉再留出明早做早餐牛排的量，其余的一分为二，一半做牙签牛肉，一半做粉蒸牛肉，今天的肉菜全是牛肉，昨天三少爷亲自定下的菜单，白蔻在备料的时候还特意算上了六少爷的份，如果兄弟俩一块用餐保证够吃，六少爷不来的话，就只有撑死三少爷了。
第67章 告状就得向上告
白蔻就像一个指挥官，指挥着厨房里的众人有条不紊地忙着，美轮美奂姐妹俩把自己收拾干净出来就见大家都在忙，再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赶紧派小茜小菁去冰窑拿冰给房间降温。
顾昀从族学回来的时候，文菱院里一切都预备好了，但大家见到他的时候，看他神色表情，就都明白这位少爷已经知道六少爷的事了。
知道也是必然的，少爷们去族学身边有小厮跟着，自然是小厮在回家的路上说的。
厨房里迅速地把温水送进正房，美轮美奂侍候少爷更衣时，顺便就把白蔻与青蕾打架的事说了一遍。
本来就因为弟弟受了欺负而心情不好的顾昀，听了这个更加的心情恶劣，若不是最后结果是白蔻把青蕾揍得更厉害，只怕顾昀都会掀桌子。
更衣过后，顾昀匆匆喝了一盏凉茶，就奔了己诚堂，弟弟晨哥儿年纪小，现在还跟父母住在一个院里。
在己诚堂的正厅里，顾昀看到了自己弟弟，虽然瘦得跟猴儿一样，人也晒黑了一点，好在精神不错，看到哥哥来了，很开心地拉着哥哥的手叽叽喳喳说话。
三夫人因为道歉送来了很多礼物，长房这边也颇无奈，三房的家务事他们这长兄长嫂也不好多嘴，只能是从此以后再有类似机会坚决不带那七哥儿去了，省得又惹亲戚们笑话。
顾昀哄着弟弟先跟丫头们回屋洗脸更衣，一会儿带他回文菱院吃好吃的，于是六少爷很开心地离开了。
转过头来，顾昀就把青蕾和白蔻打架的事给说了，她被花墙的刺扎破手掌的事也说了，庞妈妈连忙拿来了解毒的内服药，派了个小丫头赶紧送过去。东厨房的环境容易招惹蛇虫鼠蚁，种植的花木多数带有驱虫的作用，因此是有一些毒性的，要是沾到伤口里就难受了。
“正好，你三婶正憋着一肚子火气呢，马上把这事告诉她，让她也撒撒气。”
大夫人身边另一个一等丫头金琥福了一礼，迅速出门往三房那边去了。
“这个白蔻丫头居然是个会打架的，脾气倒是火爆。”大老爷摸着胡须不知是喜是怒。
“就是要这样的脾气才不会被人欺负了，要不然今天浮柳院可就得意到天上去了。”大夫人端起茶杯，淡定无比。
大老爷听着话里味道不对，探究的目光在妻子和儿子脸上逐一扫过，然后瞟了一眼庞妈妈，庞妈妈立刻识趣地带着屋里丫头都退下了。
“看来你俩是知道白蔻这丫头的底细的？就瞒着我一个人？”屋里没外人了，大老爷的好奇心也就释放了出来。
“老爷又不管后宅事，懒得告诉你。”
“那我现在可好奇要听一听了。”
“其实没什么，老爷还记得御厨白家么？”
“白蔻是御厨白家的人？”大老爷下巴一疼，他低头一看，竟然一时激动扯下了一根胡子。
“老爷别多想，买她进来纯属巧合，毕竟去买人的是东厨房的管事们，经过几轮比试才在学坊里挑出来的人才，妾身也是那帮学徒进了门之后机缘巧合之下才发现白蔻身份的。”大夫人假装饮茶，以茶杯遮脸，睇了儿子一眼。
“那白蔻这打架的本事是在学坊这几年学的喽？”
“不是的，爹爹，白家的邻居是一个七品武官，白蔻身上有些花架子，她小时候练过几招，又学厨几年，手上有一把力气，她和青蕾打架，我敢肯定是那个青蕾伤得更重。”顾昀收到母亲的眼色，笑着同父亲讲道。
大老爷这会儿平复了有些激动的情绪，小心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我们顾家和他们白家的先祖当年一直追随着太祖打天下，我们俩家算起来还有那一份袍泽之谊，只是天下平定后，我们成了晔国公，他们做了御厨，从此再无来往。”
“世事无常，如今再无御厨白，这唯一被留在京城的白蔻也成了官婢身份，这样一想，我又庆幸是我们家把她买了进来，她是个能干的丫头，在厨艺上面不愧是白家后代，她要是去了别的府里怕是就没有如此好运。”
“她既然是个能用的，就用着吧。”
“一直在用着呢，今天她做的假肉菜糖醋排骨，老太太吃得可欢喜，直接就入了菜单了，还要她干脆列个完整菜单出来，省得一天一道菜勾人。”
“哦？这样看来，倒是比那个厨房总管做事麻利。”
“老爷公事繁忙，怕是忘了那个温谷山是怎么进府的了，他本来就是沾了浮柳院那个女人的光才进来的。”
“我记起来了，那人就由夫人找机会撤了吧，用不上的下人留着也是浪费钱粮。”
“好，妾身记下了。”
默默在边上听着父母聊天的顾昀，也一同暗暗记在心上，等回头有空问问白蔻，有没有好用的机会。
更衣完毕，换了一身干爽衣裳的六少爷欢快地跑进屋来，他一来屋里先前有些严肃的谈话气氛就立刻消失了，顾昀牵着弟弟的手向父母行礼告退。
大老爷觉得屋里有些闷气，起身出去散步，大夫人于是叫了庞妈妈到跟前吩咐她去一趟针线房，给白蔻裁两身三等丫头的新衣裳，但要用好料子。
“那瞎了眼的青蕾八成就是看白蔻穿得不好才以为她是哪里专门干粗活的丫头，被偏见蒙蔽了眼睛，才连白蔻腰上文菱院的牌子都没看见，给她几身新衣裳，省得下次再有类似事情发生。”
“是，夫人，老身亲自去挑料子。”
大夫人点点头，让庞妈妈扶自己回卧室休息一下，今天这一天实在是身心疲乏。
身后跟着顾晨的贴身丫头，顾昀与顾晨两兄弟抄近路，从文菱院的花园角门进来，美轮美奂就在院子里等着，见他们俩回来了连忙上前侍候，小茜小菁跑去厨房通知煎牛肉锅贴，同时小丫头子们开始削水果，切块后加入到提前做好的西米露里，同芝麻豆皮卷一道先端进房去。
顾晨听到稍后有牛肉锅贴，西米露和豆皮卷立刻碰都不碰，说要留着肚子吃肉，这话可勾得旁人一阵心酸。
第68章 告完状还得听后续
没有等太久，白蔻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放下两盘香喷喷的牛肉锅贴。
顾昀把他那份锅贴也摆到弟弟面前，让他吃个够，他自己则专吃豆皮卷。
白蔻放下食物并没有走，她安静地站在角落里看着六少爷进食，同时六少爷的那两个丫头也在好奇地偷偷打量白蔻。
顾晨小心翼翼地吃下一个锅贴连呼好吃，他的丫头立刻又夹起一个放在食碟里，小少爷吃了半个之后，有点不好意思地问哥哥今晚能不能留下来一块吃晚饭。
顾昀摸摸弟弟的脑袋，目光瞟向白蔻。
白蔻连忙走出来向二位少爷福了一礼，“今晚的荤菜有牙签牛肉和粉蒸牛肉，都是双人份，六少爷如果不留下用餐的话，三少爷一个人可是吃不完的哦。”
顾晨立刻很用力的点头，咯咯直乐。
白蔻又仔细问到六少爷对辣的接受度，最后决定用香料增香，减少辣味，不要太刺激小孩子的味蕾。
因为时间尚早不急着做晚饭，白蔻没再打扰兄弟俩的其乐融融，告退后回到自己屋里动手写明日菜单，抓紧时间再请三少爷过目，好给严伯送去，不然就只能晚饭后才有空了，可那个时间在府内行走就不方便了。
六少爷顾晨自然也凑个脑袋过去看，当他看到明天的晚餐有一盆水煮牛肉时两眼放光，拉着哥哥的袖子哼哼唧唧地撒娇，想算他一份。
“不就水煮牛肉嘛，又不是什么稀罕菜，让东厨房做了送祖母那去，和长辈们一起吃。”
“东厨房什么时候做过水煮牛肉这道菜？西厨房用猪肉做过水煮肉片我却是知道。突然要东厨房做这菜，他们现在的手艺哪里还做得出。”顾晨嘴巴一噘，很是看不起东厨房。
“那这样，你先问过娘亲，她同意明天我就算你一份。”
“三少爷，时间不早了，食材单子要马上送到严伯手上，明天临时要食材是来不及的。”白蔻干咳一声插嘴进来。
顾晨反应神速，刷地从哥哥手上抽走菜单递给自己的丫头。
“就这么说定了！”
那丫头憋着笑，把菜单还给白蔻，白蔻迅速地回自己屋里写单子去了。
派了小丫头帮忙跑腿，白蔻在小厨房里把留作早餐的牛肉请素婶切大片后，用刀背把牛肉拍松，拿了个铜碗开始腌制，放了牛肉又放了一堆腌料，还有一些蔬菜，让牛肉吸取蔬菜的味道。
铜碗有盖，白蔻又在外面包了一层布，再打了一小瓮酸梅汤，一起拿去冰窑，酸梅汤用来贿赂看冰窑的婆子，登记完毕后，在她的指点下找到了一处安全的角落用于存放冷藏这牛肉片，等明早再来取。
回到文菱院后就差不多该做饭了，己诚堂那边还派了人来问六少爷今晚在哪吃，得知小厨房早就预备了哥俩的饭菜，那传话的丫头就笑着回去复命了。
晚饭上桌时，哥俩看着一桌子铺得满满的菜顿时觉得撑死他们俩可能都吃不完，果断地把牙签牛肉和粉蒸牛肉各分了一点送己诚堂。
守孝这三年，六位老爷夫人每日都是要跟老母亲一道吃饭的，但今天三房庶子那糟心事，老太君只单叫了三老爷一人用餐，估计是要挨顿训了。
分一些菜出去并不会不够吃，毕竟除了这两道菜，桌上还有冷盘热炒蔬菜汤和两样主食，这是每天的固定搭配，然后才是一顿饭要多少个盘子的问题。
六少爷顾晨一口一个牙签牛肉，吃得好愉快，一边吃一边就跟哥哥絮叨起来，讲自己这半个月学会了在山里下套子捕猎，再交给厨房统一烹饪大家一起吃，结果老七那个贪吃的恨不得一个人抱着所有的肉菜吃，吃相极其难看，筷子只在肉菜里面伸。大家受不了，后来就搞分餐，老七吃饭速度快，吃完了就眼巴巴的一副可怜相看着别人吃，为了维护自家人的一点面子，顾晨吃不饱的日子就此开始了。
“表兄弟他们都说了，下次要再这么玩，绝对不能带老七去，本来是看在都姓顾的份上都是一家子亲戚，没想到会是这种表现，连三婶的颜面都损在里面了，外人笑话起来直接就是说嫡母没有教养好。”
“没办法，这次只能是给亲戚们看笑话了，以后再不带他去就是了。”
“二堂哥有个这样的弟弟，以后肯定有他受的。”顾晨真心感慨了一下，又吃了一块牙签牛肉。
“小孩子一个，想得还挺多。”顾昀轻轻拍拍弟弟脑袋，“好好吃你的饭。”
馋肉馋得厉害的六少爷在兄长的纵容下，一个人扫掉了一大半的两样牛肉菜，吃了半碗饭，丫头侍候着他洗手漱口后，心满意足地离桌休息。
哥俩先后吃饱下桌，喝过茶后一起往己诚堂走，弟弟今天才回来他要早点休息，而顾昀则想听八卦后续，三婶怎么处置那个叫青蕾的丫头。
先在正房卧室里见过父母，听他们夸了夸那两道牛肉菜，粉蒸牛肉东厨房也做过的，牙签牛肉却是真的新鲜有趣，可下饭也可下酒，大老爷尤其喜欢。
简单的晚请安之后，顾昀告退准备去给老祖母请安，但才走到院里，他就招手叫来了夫人身边的二等丫头，向她们打听三房的八卦。
丫头们说起这事就兴奋得不行，金琥在那边一直看着三夫人处置了青蕾，罚了富姨娘才回来，所以给大家讲得也很详细。
三夫人本来正为富姨娘和庶子的事生一肚子闷气，三老爷以孩子年幼不懂事的理由，毫无意外地又偏袒这个幼子，听金琥告完状，三夫人立刻就下令，让身边的妈妈直接冲去浮柳院，就在青蕾的房间里堵住了她，绳子一捆就送入正房，富姨娘也被一同带了过去。
丫头们说白蔻那一拳打得是真重，青蕾的左眼一片乌青，眼睛肿得只有一条缝，根本不能见人，就算正常养伤也得半个月以上。
第69章 少爷火眼金睛
三夫人问青蕾伤是怎么来的，青蕾还反诬告是白蔻先动的手，结果三夫人又把门上的婆子叫去对口供，那婆子实话实说，青蕾才是大白天瞎了眼，只看人衣裳不看人牌子，一天之内两次相遇都是她想骂就骂，想打就打，白蔻一个小丫头片子被她骂得难堪，情急之下才动的手。
正是因为那婆子提到了一天之内两次相遇，被三夫人抓住话柄追问，才知富姨娘在儿子还没到家，就派了丫头先去东厨房给儿子订餐，专门指名要吃什么什么。
三夫人到这里终于勃然大怒，训斥富姨娘行事竟敢有主子的派头，同时还纵容丫头欺负世孙手下的丫头，当时就下令通知青蕾的家里，让他们明天一早过来跟女儿道别，之后就要交给人牙子领走。
姨娘身边的丫头都是夫人派过去的，三夫人气就气在青蕾居然忘了谁才是正主子，平时定是收了不少好处，于是又派人搜青蕾的屋子，果然找到了一匣子上好的首饰和银钱，一等丫头每月一两银子的月例绝对攒不出这样的私房。
富姨娘不承认那些财物是自己赏的，青蕾却一口咬定都是富姨娘赏的，两个人就在三夫人面前狗咬狗起来，三夫人最后罚富姨娘禁足一个月，罚抄《女戒》十遍，同时把七少爷交由身边的妈妈教养，一个月内一定要熟练背诵蒙童启蒙读物三百千千。
本来事情到这里就该都结束了，但没想到**却在这时发生了，七少爷冲进正房斥责三夫人凭什么欺负他亲娘。
于是这本来要落幕的家务事又上演了一场热闹，从出生起就没挨过打骂的七少爷，当着屋子一群人的面，被执行了家法，脱了裤子挨了十鞭子，哭得惊天动地，三老爷也气坏了，当场让三夫人好好教养庶子，他再不插手过问。
整个过程实在太精彩了，金琥回来都讲了好久，丫头们叽叽喳喳东一句西一句，顾昀听她们讲完脑子都要炸了，自行按照时间发展顺序脑补了一下，对这个结果也觉得很爽，长房这边和三夫人都好好地出了口气。
富姨娘仗着有三老爷的宠爱，嚣张惯了，生的儿子也不好好教养，连带着前头生的两个女儿也是所有姐妹里面最骄傲的，仿佛在她们面前二夫人膝下的嫡小姐都不如她们高贵一般。
顾昀回味着丫头们转述的精彩八卦，脚步轻快地往荣恩堂去了。
在老祖母那里，又听祖母讲起晚饭的时候她把三老爷给骂得狗血淋头。
老人家年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