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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俩帮祖母各挑了几道菜，那个吃全素的三祖母他俩是知道的，特别的挑剔，沾过荤腥的厨具绝对不能给她做饭，到时为了这一桌素宴还得准备一套全新的菜刀砧板锅碗瓢盆。
在祖母这坐了一些时间，哥俩才回己诚堂去给父母请晚安，闲话一些家常后，大老爷给了长子几篇外面抄回来的文章，顾昀立刻回文菱院看书。
二更前后，美轮美奂悄悄进来送夜宵和更换茶水，除了每晚必有的汤羹之外，另还有一个盘子，里面盛了半盘长条形的芝麻酥饼，因为没有花模，所以形状不太完美，但味道一点不差。
丫头们放下夜宵就静静地退了下去，不敢打扰少爷看书的思绪。
顾昀一口气看完了父亲给的文章，回过神来时就见桌子一角已经摆着吃食，他伸手拿了一根酥饼，尝了一口发现是咸味的，香酥可口，满意地点点头。
到夜深时分，顾昀终于要水沐浴准备睡觉，美奂走进书房收拾，见夜宵都吃得干干净净。
次日清晨，白蔻起床就直接换上练功服，天亮后文菱院里按部就班地送了三少爷出门上学，白蔻匆匆吞了几口早饭，剁了几根肋骨放在铜碗里用腌料腌上，让小丫头送去冰窖冷藏，她把嘴巴一抹就往女护院的小校场去，她昨天忙得团团转夜里睡前还在房间里练了几遍招式。
功夫一日不练就能被行家看出来，吴大婶子见白蔻今日练得比昨天熟练多了，知其没有偷懒，赞许了几句，继续让她先跑五圈热热身，再回来学后面的拳术招式。
一个时辰实实在在的严格训练之后，白蔻奔回文菱院，吃了几块昨晚上特意留下的甜味酥饼，补充一下消耗的热量，冲凉更衣后，直奔东厨房。
聂三婶正在她的小屋外等着白蔻，见她进门一把拉了她进屋。
“白蔻，你跟婶子说，你是不是背着温谷山给老太君办差事了？”
“素宴菜单的事，他知道了？”
“当真是这事！？”聂三婶子拍拍胸口，望着白蔻笑，“干得好，看他还有什么脸天天得意。”
“昨晚他们不是才一人出一道菜，今早菜单就送过去了？”
“哼，温谷山那家伙的本事也就这样了，他要是还能想出新菜单，才不会把这个功劳分给大家。他上午出去的时候满面高兴，回来的时候阴沉着脸，然后东厨房里就喧闹起来，我过去凑了个热闹，才知道他在老太君那里挨了训，大大的没脸。白蔻，一会儿你小心点，别让他找着机会发作。”
“好，婢子知道了，谢谢婶子提醒。”
“说起来，我还没跟你道喜呢，三少爷重用你，让你跟着习武，这是日后要带你出门了。”聂三婶和吴大婶子是同胞姐妹，自然互通消息。
“这事东厨房的人不知道，还请婶子帮忙保密，这边的人事已经够乱的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你放心，就我一人知道，你那吴大婶子她们一群人也都不是多嘴的。你快去吧，时间不早了。”
白蔻福了一礼，飞快地跑了。
第78章 跳梁小丑不足为惧
东厨房里气氛凝重，人人都屏气敛神小心干活，但见到白蔻走进厨房大院，瞬间大家就又沸腾了。
“白蔻来了！白蔻来了！”
“白蔻啊，白蔻啊，听说你在给老太君办差事是不是啊？”
“老太君是不是决定了素宴单子由你一个人写啊？”
“白蔻白蔻，老太君有没有说菜单定下来之后，谁掌勺啊？”
“这还用问！？白蔻写的菜单，自然是她掌勺！”
“白蔻啊，好妹子，你一人操持一桌席面肯定忙不过来，到时叫姐姐去帮个忙啊。”
“是呀是呀，白蔻，我们很乐意的，你一定要叫上我们。”
“大家共事这么久，你知道我们本事的，我们绝不给你拖后腿。”
围着白蔻讲个不停的都是二等厨，三等厨挤都挤不到跟前来，只能在边上羡慕地看着，希望等会儿有机会跟白蔻说话。
“主子吩咐的差事，自然竭尽全力，现在只是交了菜单而已，用不用还要等主子斟酌，也许全部作废也说不定，毕竟我只是个新厨，实力远不及厨房总管和管事们的。”白蔻笑眯眯地客气说道。
“说的是呢，真没看出来，我们东厨房竟然藏了一个读书人家里的小姐，识文断字，会手写菜单。”人墙后面传来梦梅的嘲讽声，“可惜呀，小姐落难，如今也不过是个奴婢。”
人墙微微散开，有意无意地让白蔻与梦梅隔着几步远的距离面对面。
白蔻压根不在乎梦梅的冷嘲热讽，轻飘飘地只回了一句。
“关你何事呢？”
围观人群顿时爆笑。
“就是啊，白蔻原来是什么出身，的确不关梦梅什么事呢。”
“都是卖身为奴为婢的，就别装一副比别人高贵的样子了。”
“白蔻能被主子重用，可不就是因为知道她识文断字么。”
“哈哈哈哈，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睁眼瞎还成天妄想抢人家的地位呢。”
“啧啧啧啧啧，这下可明白了吧，嫉妒人也是要有资格的呢。”
“千金小姐怎么变成奴婢的当然不关我的事了，只是有点不忍心罢了，要不要看在共事一场的份上，天天喊你白小姐啊？”梦梅脖子一梗，强硬地不肯认输，一定要找回面子。
“叫我白小姐？我答应收你做奴婢了吗？”白蔻笑眯眯地还击回去。
人群笑得更加大声，连一等厨们都憋不住了，毫不给面子地一起狂笑。
在这片笑声中，茶水房的门无声地打开，曾珠率先走出来，将白蔻拖走，让她与三等厨娘们呆在一块。
见管事们出来了，知道是要干活了，众人按照身份等级分开站队，各领各的差事。
茶水房里只留着温谷山一人，他拿着长烟杆站在门边，表情阴鸷地望着院里人群当中的白蔻，直到她走进红案厨房，才咬着烟嘴深深地吸了一口。
上午去向老太君呈交菜单的时候，老太君斥责他动作太慢，耽搁差事，反过来却是把白蔻夸了又夸，那小丫头片子真是小瞧她了。
温谷山在愤怒的同时，不免还有点懊恼，怎么看走了眼一开始没把这个丫头捏在手里呢，梦梅那个蠢货跟这丫头比，除了一张脸蛋和床上的本事，在厨艺上简直一无是处。
午饭后，白蔻和鲁豆豆去她屋里午休，听她讲昨晚上的详情，并没有很出人意料的地方，每个人一道菜，大家互相品尝，再选出好的凑成一个菜单，很公平公正的一次公开比试，一等厨入选的最多，新人里面只有男厨石平的菜入选。
没选上就没选上呗，反正鲁豆豆不在乎，对她来说，今日的八卦才最值得关注。
“白蔻，就知道你本事大！就该气死那个梦梅！她一直以为自己有多厉害，昨晚上那个跟你一个学坊出来的石平狠狠地扇了她一记耳光。”
“还记得新人比试的排名顺序吗？梦梅的后面就是石平，如果不是温谷山帮忙作弊，新人第一很可能是石平才对。”
“梦梅还很不服气呢，一直嘀咕是她一时失手。”
“让她自欺欺人吧，她现在对我来说就是只烦人的苍蝇。”
“又蠢又烦的苍蝇，还甩不掉，要是能把她赶出厨房就好了。”
“不行，她和温谷山是拴在一块的，她一个人走了温谷山就解套了，就得让他俩恩恩爱爱天长地久。”
“嗯，我就随便说说。”
“你别跟她吵架，拿她当个娱乐众人的小丑就是了，梦梅那个脑子迟早自己会闯祸，就等她连累温谷山，两人一块滚蛋。”
“好，听你的。”
两人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会儿话，慢慢地瞌睡上来偏头睡去。
午休起来，白蔻打了半桶水用帕子擦了脸，在去文菱院的半道上拐去冰窖把排骨拿回去。
在做点心前，丫头们先给烤炉生火，等炉膛内热起来了，就把排骨放进去烤，答应三少爷有些日子的蜜汁烤排开始试做，而这位少爷对甜味的接受度只限于菜肴里调味，为求谨慎，白蔻在蜂蜜里兑了一点冷开水。
顾昀从院门走进来的时候，烤炉房里正好在给排骨刷蜜汁和翻面，香味飘了出来，顾昀一下子就走不动路了，脚下拐弯，直奔了烤炉房。
“好香！在做什么？”
“答应您的蜜汁烤排，三少爷。”
“快好了吗？”
“差不多了，刷过这遍蜜汁，再烤一刻时间就可以上桌了。”
顾昀吸吸鼻子，他能闻到里面有他给的上好黄酒，很高兴地转身出去，随便喊了个丫头速去己诚堂催六少爷动作快点，他要是拖沓，这美味的排骨就不留给他了。
丫头们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小菁提起裙子就往外跑。
小菁赶到己诚堂的时候，六少爷才刚刚更衣，蹲在夫人白日起居理事的耳房里与娘亲撒娇，喝着凉茶，享受着冰盆带来的丝丝凉意，一听白蔻做了蜜汁烤排，蹭地就站了起来，跟娘亲打了个招呼就飞快地跑了。
大夫人挑着眉梢看小儿子跑那么快，心里暗暗决定，日后两个儿子议亲，未来儿媳妇的首选技艺都得是厨艺，女红弱一点都没关系。
第79章 媒人很重要
蜜汁烤排是这一下午的试做的第三轮，烤炉没有精准的温控设备，计时也不精确，所以前两轮烤的都有点不满意，熟是熟了，就是火候过了一点点，就分给丫头们吃掉了，好在这最后一轮在白蔻的紧张注视下总算大功告成。
排骨装盘的事情交给丫头们去做，白蔻从架子上拿起纸和炭条，把这道菜的心得赶紧写下来，火候怎样，时间怎样，腌制怎样，都详细地写在纸上，以备下次再做时用于参考。
正房厅里，哥俩个眨眼工夫就干掉了半盘子烤排骨，趁着这股意犹未尽的劝儿，六少爷又吃了二两炸酱面和一块油饼，三少爷一人吃了剩下的八两面，打着饱嗝看着油饼下不了嘴，赏给了六少爷身边的那两个丫头。
白蔻一共做了一斤炸酱面，用五个碗装了端上桌去，让他们哥俩自己分，顺便也是继续试探三少爷的饭量到底有多大。
六少爷听到晚饭有香煎鸭胸，跟哥哥哼唧两声，顾昀立刻双手投降，欢迎他晚上继续过来吃饭，但要他自己去跟老祖母解释为什么不愿意再陪她老人家用餐。
顾晨吃饱喝足，先回己诚堂休息和温习功课，他的丫头们把带回来的油饼分给别的丫头吃，没想到冷了的油饼同样好吃，每一口都能吃到肉馅。
大夫人听到庞妈妈转述的消息，得知大儿子居然吃了八两炸酱面，除了咋舌和生怕儿子撑着以外，多少还有些无奈和生气。
“白蔻才去文菱院几天，昀哥儿的饭量就见涨，肉也吃得多了，我可怜的儿，我们一直以为是他太过于挑食，难道他以前都在饿肚子？”大夫人突然就心疼得不行，自责自己平日太粗心。
“夫人，府里能买到白蔻实在是件幸运至极的事情，相信她会把少爷侍候得好好的。”
“等家里眼下这几件要紧事办完，腾出空来，把东厨房好好整顿一下，厨艺停滞不前的干脆都放良出去，就当是感谢他们这些年的辛苦。”
庞妈妈默默地记在心里，等得了空出去就抄在她自己的一个本子上，省得过几个月就不记得这事了，毕竟她已经是四十过半的人了，记性不再像年轻时那样好。
晚上，文菱院的晚餐，那一盘香煎鸭胸得到了哥俩一致好评，锅里不放油，鸭肉直接入锅，用小火先慢慢地将鸭皮中的油脂煎出来，用这现成的鸭油煎鸭肉，这样入口才不油腻，鸭皮煎得香酥，三少爷也就不那么挑剔，直接吃下了。
作为主食的两色花瓣蒸饺让六少爷连米饭都不要了，一个人吃了一盘子，连他哥都吓着了，生怕他撑坏了肚子。
六少爷一脸幸福地摸摸肚子洗手下桌，哥俩吃了茶休息了片刻，例行出门给长辈请晚安。
等顾昀转了一圈回来，就在书房里看到已经预备好的冰红茶和一碟昨天吃过的咸味芝麻长条饼，顾昀顺手拿起一根一边吃一边在书架前转悠，取了一本书坐下来，一身的悠哉惬意。
小厨房那边，大家正忙着吃烧烤，把晚餐用剩的蔬菜吃掉。
昨天放出了放良的消息，这会儿小茜和小菁正在众人的戏谑下满面通红，都快呆不下去了。
大家聊得最多的自然还是她们的婚事，挑一门怎样的亲事。
听少爷话里的意思，似乎是一切他作主，但娇生惯养的少爷几时懂了这个，谁知道他找得靠谱不靠谱，丫头们玩笑归玩笑，内心里还真是忐忑。
白蔻淡定地给几片香菇洒香料，听丫头们各种胡扯，倒是突然间有了一道灵感。
“如果小茜和小菁只求嫁个温饱至小康之间水准的人家的话，倒是有个现成的帮手可以请他帮忙留意一下。”
“谁呀谁呀？”众人一起好奇地围了上来。
“你们忘了？厨房库的新管事，严伯呀，他曾经做过多年掌柜，养老的年纪又被大老爷重新请回来，他可不是府里的奴仆，重点在于他有足够的人脉。”
“啊！”丫头们顿时兴奋地尖叫起来，小茜和小菁的脸色更加红彤彤起来。
“可是，贸然请严伯帮忙会不会不太好？主要是我们还不知道少爷是怎么打算的呢？现在还只是放出消息而已。”素婶冷静地泼了大家一盆凉水。
这一下就把刚刚高涨的热情之火给扑灭了。
“三少爷怎么想的，直接问他喽，你们在这猜来猜去的有什么用。”白蔻把烤好的香菇放到盘子里，自己拿了一片吃。
“这怎么问得出口啊，多害臊啊。”小茜和小菁捧着发烫的脸跺脚娇嗔。
“明天三少爷下学回家，趁着冲凉更衣的时机，让美轮姐或美奂姐问他，这是一天之中跟他说这事的最好时段，不然等六少爷来了更说不出口，晚上他出去走一圈回来又要看书，根本没有机会再提这事了。”
丫头们想想的确是这样，连连点头，就这么定了。
第二天清早，早起干活的丫头们互相碰了面，美轮美奂得知要她俩去问少爷关于丫头们嫁人的细节，不禁臊得满脸通红，进房侍候少爷晨起洗漱时脸色都没褪下去。
早上时间紧张，顾昀虽然看出来丫头们怪怪的，但没时间细问，按部就班地完成了每日的功课，吃过早饭后出门上学。
上午的时间大家各自忙活，白蔻在吴大婶子手下训练回来，稍事休息了一会儿再赶去东厨房，没想到那边的气氛又是另一种紧张，昨天送上去的那份菜单，老太君派人来说明日中午要试菜，一模一样地做一桌出来，老太君和老爷夫人们要一起试吃。
菜单是一群厨子厨娘们共同凑出来的，但明日试菜的掌勺只有温谷山一人，其他人还要继续为小姐和姨娘们做午饭。
鲁豆豆和白蔻聊天，问到素宴的事，白蔻回说老太君还没有最后决定，又被梦梅听见，叽叽喳喳地就大声地宣扬了出去，讥笑白蔻白呈了菜单，连试菜的机会都没得到。
旁人稀稀拉拉附和地笑了几声就没了声音，白蔻更是懒理得她，对这样的贱人越搭理她她越来劲儿。
第80章 这老太太几个意思
干完活吃完饭，白蔻就回文菱院了，本想洗了衣服再午休，结果才进门，就听美轮美奂告诉她，针线房上午来人把她的新衣裳都送来了，但因当时她去东厨房了，所以衣裳要是哪里不合身只能自己缝两针。
白蔻立刻跑回屋里试新衣，不光是箭袖，后面赏的三等丫头的新衣也一并送来了，虽都是素面料子，色彩并不那么鲜亮，但真的都是顶好的质地，比院里这四个小丫头穿的还要好，白蔻随便换了一身走出去给大家看，都说像老爷夫人身边的丫头。
穿着这么好的衣裳进厨房接受烟熏火燎白蔻可舍不得，她全部试穿一遍美了一会儿之后就一起抱去杂事院子过水。
小睡片刻后起来，小厨房里开始忙碌进来，庞妈妈却领着一位比她要年老几岁的陌生妈妈过来文菱院找白蔻。
“白蔻，这位是三老太太身边的文妈妈，过来看看小厨房，素宴的试菜打算借这里用用。”
白蔻福了一礼，浅笑着轻唤了一声“文妈妈”，然后先走进厨房让大家停下手，用菜罩子把桌子罩起来，其他人都出去，她再迎文妈妈进去参观。
文妈妈一走进去，就掏出一块纯白的帕子，专在犄角旮旯里擦拭检查有没有灰尘油渍，灶台边缘来来回回擦了几遍，放油盐酱醋的调料柜都打开来检查用的是什么。
跟在文妈妈身后的庞妈妈嘴角抽筋不止，但对方是客，只得继续客气着。
幸亏这小厨房才正式启用不到半个月，白蔻又是爱干净的，严格按照餐饮厨房的卫生标准每日打扫，瓶瓶罐罐不用的时候都收在柜子里，要用才摆出来，没有杂物侵占的各处台面都光可照人。
文妈妈如此挑剔的检查法，最终只在灶台边缘找到了一点点油星，这还是先前丫头们从油罐里打油时滴落的，文妈妈抖着帕子，大声地叹了口气。
“哎呀呀，这可不行呢，我们老太太是一点油星都不沾的，这厨房可算不上多洁净，我看呐，为了出孝宴那天不落了面子，最好再砌个新厨房专门给我们老太太烧菜。”
白蔻脑门上难得地冒出一根青筋，心里狂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