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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平静的道:“下不为例。”
语声尽管平静,落在慕玄懿的心上,也如惊雷般,带有宽恕之意。察觉到阮清微暼过来的一抹耻辱之色,他本想再狡辩,却觉得整个人动弹不得,仿佛被滚烫的铜铁铸住,一个字也说不出。
烈日当空,慕径偲牵着阮清微乘上了马车。
阮清微的小手一直被他的大手握在掌中,很轻柔很温暖,坐进马车后,他的手也迟迟没有松开。
马车缓缓前驶,慕径偲的身子向她倾斜着,眼神里无数细腻的温存,沉默不语的瞧着她。
阮清微不好意思的咬着唇,半晌,轻哼道:“我就纳闷我怎么可能失忆,可他演得未免太真切了,很惟妙惟肖,十个人中肯定有九个人会被他骗到,我又没有聪明绝顶,对他的话半信半疑,也无可厚非嘛。”
谁会想到慕玄懿竟演了这样一出戏,为了引诱她?抑或是挑拨离间,使她对慕径偲心生猜忌?无论他是什么初衷,都着实糊弄了她,她可要找他讨些代价。
然而,慕径偲明明知道自己被人诬蔑,深受莫大的栽赃,却不屑于解释,清者自清。在合适的时机,用一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法子,让她清楚的意识到这是个障眼法的骗局闹剧。他的冷静沉着,令她佩服。
阮清微红着脸道:“我承认我有点无地自容,允许你嘲笑我一句。”
慕径偲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抿嘴一笑,“应该要谢谢你。”
他掌心温热的触碰,不经意的形成了一股暖流,从她的头发瞬间传遍了她的全身,她情不自禁的颤动了一下,羞赧的将小手从他的大手中抽离,缩回了袖中。
慕径偲温柔的道:“越接近权力的巅峰,所遇到的人就越千奇百怪,不按常理行事者常有,真假虚实难辨,就像是深夜里走在野兽常出没的旷野,看不清的迷障数不胜数,稍不留神就尸骨不剩。很高兴,有你能陪我一起。”
阮清微挑眉道:“好像我将被你带入灾难中了。”
“好像是的。”慕径偲道:“希望这是一场你不愿避开的灾难。”
阮清微的眼睛明亮,笑吟吟的道:“我看过江南的春、塞外的雪、万顷碧波、金色沙漠、森林深处,畅游过峡谷、溪流、山川、丛林,交手过贪官、土匪、奸商、恶霸,终日飘泊四处逍遥自在,可我总觉得这世间还有更惊心动魄的美,有更刺激更好玩的事。”
说罢,她扬了扬眉,“我可以陪你一起去灾难里看看,但我先把话说清楚,暂且留在你身边,可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要对得起自己这辈子的生命,不能枉虚此行。总之,如果我发现它不够美不够好玩,我随时会离开,继续我旧时的飘泊四处逍遥自在。”
“好。”慕径偲抿嘴一笑,花晨月夕。
☆、第十六章
已是深夜,阮清微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毫无睡意,她索性穿起衣裳,拎着一坛女儿红坐在院中的秋千上,抬首遥望夜色,独自饮酒。
明月当空,四周静悄悄的,她在思索着白日发生的事,不由得一笑,真是精彩极了。
忽然,沉稳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她侧目看去,是踏月而来的慕径偲。
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
阮清微心中一动,饮了口酒,直言笑问:“三更半夜,你走错地方了?”
“得知你还未入睡,便来看看。”慕径偲低低笑着,走到她身边,为她荡着秋千,“怎么,孤枕难眠?”
阮清微轻哼道:“才不是呢。”
“我是。”
“明日珺瑶公主就会禀告皇上她所选的驸马是你,你似乎要费心想一想应付之策,当然会难眠。”
慕径偲笑道:“是有点棘手。”
阮清微挑眉道:“皇上竟然放话珺瑶公主选中谁,谁就是附马,这通婚的诚意未免太大了。”
慕径偲沉声道:“他做过很多惊世骇俗的决定。”
阮清微好奇的问:“比如?”
慕径偲沉默着,似乎是不知从何说起,他安静了良久,道:“比如他明知道庄文妃的身份,却要封她为皇妃,纳入后宫里。”
庄文妃是什么身份?不仅仅是众所周知的亡国公主?阮清微心生困惑,使她更为困惑的是慕径偲对庄文妃的态度,好像有一些别样的情愫。
在这时,石竹快步奔至,道:“太子殿下,福公公求见。”
慕径偲的眼眸里浮现异色,福公公是皇上身边最亲信的侍从,常伴皇上左右已有二十余年,轻易不会离开皇上身边,他为何深夜造访?上一次他突然到来,是通告皇后娘娘薨。
他想了想,道:“宣福公公到这。”
“是。”
阮清微拎起酒坛喝了口酒,见慕径偲没有想让她回避的意思,她便就安然的坐着。
半晌,不惑之年的福公公手持拂尘,步伐矫健的踏进了院中,声音洪亮的拜道:“老奴参见太子殿下。”
慕径偲平静的道:“福公公是为何事而来?”
“行宫之中出大事了。”
“嗯?”
“二更时,有刺客潜入行宫,公主受伤。”
慕径偲和阮清微同时一怔。
福公公正色的道:“老奴传皇上口谕,命太子殿下全权负责调查此事,限于一日之内查出背后主谋,以免两国纷战再起,特赐调遣皇城禁军之权。”
限于一日之内?时间太过仓促!
福公公将虎符双手呈上,道:“时间紧迫,事关重大,望太子殿下别辜负了皇上的重托。”
慕径偲慢慢的点点头,将虎符接了过来,神色不明。
“老奴告辞。”福公公躬身一拜,便退下了。
慕径偲沉思了片刻,对石竹道:“带着虎符前去传令,让皇城禁军统领于道济速派百名禁军前往行宫,守住行宫的所有出入口,未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出。”
“是。”
慕径偲看向阮清微,轻问道:“陪我一起去行宫查探一番?”
“可以。”阮清微从秋千上跳下,很想知道皇上为何指派慕径偲调查。
他们乘着马车前往行宫,一路上,慕径偲缄口不语,似乎是在思考比公主遇刺更重要的事。阮清微虽有很多疑问,但也保持着安静,让他认真的思考。
进入行宫,慕径偲扫视着跪了一地的守卫,问:“行宫的守卫首领何在?”
有个守卫道:“回太子,首领他已自杀殉职!”
慕径偲负手而立,问:“副首领何在?”
“回太子,副首领受了重伤,正在包扎伤口。”
“带我去见他。”
守卫在前带路,慕径偲看见途中躺着几具尸体,他上前查了查伤口,皆是被锋利的弯刀割破喉咙而死,干净利落,刀法极快,一刀致命。他命道:“立刻清点伤亡人数。”
在走廊尽头,守卫的副首领躺在廊下,血流遍地,旁边有人在为他包扎。发现太子殿下到了,副首领欲起身行礼,慕径偲伸手制止,道:“不必行礼,把你所见所知,全部说出来。”
副首领声音孱弱的道:“约摸是二更,行宫的西门口有人高喊有刺客,守卫们顺声奔去,便见数名黑衣人边跑边杀,十余名守卫应声倒下了。正当卑职率人去围堵时,在行宫之内,相继传来有刺客的呼喊声。”
“刺客并不仅从行宫的西门而入?”
“卑职方才问了守卫,好像刺客分别从行宫的东、西、南门同时进入。”
“可知刺客共有多少人?”
“约摸十余人,皆是黑衣蒙面,具体数目未曾数得仔细。”
“可知刺客的体貌特征?”
“卑职与刺客有过交手,体型魁梧,身手极其了得,所持的是双钩铁链弯刀,出手极狠,刀刀冲要害。如果不是十几名守卫誓死护着,想必卑职已死在刺客的刀下,真是惭愧。”
“可知刺客的行踪目的?”
“皆是冲着后院寝宫杀去,卑职当时重伤在身,无法移动。首领率守卫赶到时,值守在寝宫外的守卫们都已被杀,珺瑶公主的随从正在与刺客博杀,她的随从与刺客的身手不相上下。卑职带守卫围堵而攻,刺客们纵身跃上房顶,全部撤退,转眼就没了踪迹。”
“珺瑶公主的随从可有伤亡?”
“没有,只有公主受了伤。她随身侍女的身手太过了得,刺客在撤退时,公主的两名侍女紧随去追,许久才返回。”
“从发现刺客至刺客撤退持续多久?”
“约半个时辰。”
“今晚行宫共有多少守卫?”
“二百六十五人。”
这时,守卫来报:“启禀太子,死九十二人,重伤一百二十四人。”
慕径偲问道:“可有刺客的尸体?”
“回太子,没有。”
副首领自责的道:“卑职无能,卑职甘愿领罪!”
慕径偲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安心养伤。”
随即,慕径偲朝着后院寝宫走去。
阮清微默默的陪在他身边,心里暗忖:刺客们前后不足半个时辰,有二百多名守卫死伤,来去自如并全身而退,显然是训练有素,会是何人指使?
慕径偲刚迈进后院寝宫,便听到珺瑶公主的随身嬷嬷怒声道:“竟有刺客轻易进入行宫刺杀公主殿下,试问意欲何为?”
“请息怒,”慕径偲平和的道:“我正在彻查此事,定会给大越国和珺瑶公主一个交待。”
嬷嬷冷道:“请尽快水落石出。”
慕径偲问道:“不知珺瑶公主的伤势如何?”
“你何不亲自过来看看?”珺瑶公主的声音突地响起。
闻声看去,珺瑶公主正站在寝宫的窗前,上身只着一袭抹胸,肩披着一层薄纱,雪白的双臂若隐若现,胸前的雪肌在烛光中发着莹洁的光,真是说不出的诱人。
慕径偲平静的看了一眼,带着大慕国该有的礼节,道:“守卫们未能尽责,让公主受惊、受伤,还请见谅。”
珺瑶公主笑问:“由你负责调查刺客一事?”
“正是。”
“那我可要更加的得理不饶人了,”珺瑶公主暼了一眼伤口很深的胳膊,浅笑道:“本公主这伤,你打算怎么偿?”
慕径偲道:“公主可否说一说遇刺的经过?”
“不可。”珺瑶公主端瞧他能拿她怎么办。
慕径偲平静的道:“公主是有意隐瞒什么?”
“你是有栽赃陷害本公主之意?”
“如果你不配合,我有什么意思都不过分。”
珺瑶公主收起了笑,冷道:“本公主正要进屋入睡,忽听侍女喊有刺客闯入,只见几名黑衣人持刀杀来,而后厮杀一片,我的胳膊被伤了一刀。”
慕径偲道:“公主请安心休养,现已调重军加强防卫。”
珺瑶公主漫不经心的道:“你也不看看本公主的伤口,不问本公主疼不疼,这就走了?”
慕径偲道:“如果公主的随行御医需要协助,可随时找我,我会传派御医前来。”
瑶瑶公主心中冰寒,冷笑道:“不必对本公主那么生疏,明日,本公主面见皇上时,自会告诉他驸马是你。”
慕径偲面无表情的道:“公主还有足够的时间考虑。”
“留给你考虑怎么推辞掉驸马的时间可不多了。”
“有劳提醒。”
阮清微在旁边看着发生的一切,看着慕径偲近乎冷漠的平静,看着珺瑶公主逐渐升腾的羞愤,不免唏嘘。
慕径偲走进正殿,示意阮清微坐下歇息,命人去请全权负责选驸马之事的庄文妃。
阮清微坐在椅子上,手托着下巴,一边梳理着方才的所见所闻,一边琢磨着慕径偲的神情。他的神情很复杂,虽然是调查刺客,但好像只是按部就班的询问,并没有太过认真的深究,似乎在权衡什么。
发现了阮清微的打量,慕径偲温言道:“你先进马车厢里睡会,天亮之后有很多事要做。”
“你呢?”
“我坐着睡会。”
马车正停在殿外,阮清微没再多言,跳上马车里睡着了。
一个时辰后,庄文妃赶到了,慕径偲详细的把行刺的经过说了一番。
庄文妃大惊失色的问:“刺客所用的凶器是双钩铁链弯刀?!”
她面露恐惧,身体轻颤,脸色很苍白。
☆、第十七章
双钩铁链弯刀太过恐怖,如同一个恶梦般,庄文妃转身掩面轻抹泪水,颤声问:“你们是否还记得平宛公主?”
“平宛公主?”阮清微想了想,不曾耳闻,她抬首望向慕径偲。
慕径偲记得,他说道:“平宛公主是庄文妃娘娘同父异母的姐姐,大瑞国的公主。”
庄文妃的眼眸里尽是触目惊心的恐惧。
阮清微好奇的轻道:“平宛公主怎么了?”
慕径偲道:“十五年前,大瑞国的皇上提议和亲,把平宛公主嫁给父皇为妃。平宛公主前来和亲,当晚入住在行宫中,本是要在次日举行和亲大典。不曾想,当晚有刺客杀入行宫,将平宛公主及所有大瑞国的使臣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阮清微愕然,原来当年和亲的是平宛公主,只听说大瑞国和亲的公主是皇后所生的嫡长公主,身份极荣贵,和亲的嫁妆极为丰盛,嫁妆的清单足有一箱。
慕径偲若有所思的问:“刺杀平宛公主的刺客,使用的凶器也是双钩铁链弯刀?“
“是!”庄文妃的声音哽咽的道:“全是被这种凶器所杀!”
慕径偲的背脊一凉,他虽是知道平宛公主被刺杀的诸多细节,却唯独不知此事。
庄文妃紧张的攥着木椅的扶手,道:“你一定还记得方淑妃吧?”
“记得,”慕径偲告诉阮清微道:“那次和亲是由方淑妃负责操办,出了刺客之事,父皇采纳了柳丞相的建议,杀了方淑妃,送上她的人头去谢罪。”
阮清微怔道:“杀一个皇妃谢罪?!”
未免太过惊世骇俗!
慕径偲沉默不语。
那时,慕径偲的母后正生着一场大病,随时会病逝。在斩杀方淑妃的当天,皇后拖着病体去跪求皇上对方淑妃从轻发落,皇上置之不理一意孤行。方淑妃死后,她所生的四皇子也悬梁自尽。不多久,魏晏的姑母被册封为魏淑妃。
当大瑞国的皇上看到方淑妃的头颅时,痛斥当朝皇上目无人,道是他最心爱的公主死在大慕国,查不出真凶,竟然只送来一个妃子的人头妄想不了了之,便要讨个说法。传闻大慕国皇上的态度怠慢,大瑞国满朝的官员都愤而上书,提议出兵攻打大慕国。
这场战争整整打了七年,是由魏晏的父亲魏大将军主战,当朝皇上血气方刚,六次御驾亲征。大瑞国节节败退,多次提议停战,而当朝皇上不顾一切的吞并了大瑞国,虏回了庄文妃。
阮清微暗忖:简直匪夷所思,大瑞国的皇上怎么会无缘无故提出跟当朝皇上和亲?前来和亲的平宛公主竟是嫡长公主,和亲带来的嫁妆丰盛到了极致,好像名义上是和亲,实际上是送人送财。
庄文妃难免如此惊慌,正因为双钩铁链弯刀开启的杀戮,导致大瑞国与大慕国的战争,使她国破家亡。
阮清微环抱着胳膊,陷入了思索中。
当朝皇上是在民不聊生、百姓的怨声载道中,坚持继续攻打,直至吞并大瑞国,态度坚决到令人震撼!然而,跟大越国的战事,是在胜利中停战,分明是可以乘胜追击,却选择了停战接受通婚,其中又是何缘由?
事隔十五年,相同的凶器又出现了,刺杀的是前来通婚的大越国的公主,那么,背后的主谋是谁?
在悲哀的沉默后,庄文妃忽然道:“高文妃的全家也是被这种凶器所杀!”
阮清微大惊,她在坊间听说过高文妃的遭遇。
听说高文妃是位很有才情的妃子,倍受皇上的宠爱,风头极盛,是所有嫔妃中得到皇上赏赐最多的妃子。她的父亲是大理寺卿,她十八岁入宫为妃便被册封为位列三宫的文妃。入宫两个月后,她回府为她的父亲祝寿,得皇上恩典,当晚留宿府中陪伴母亲。谁知次日清晨,高文妃满家一百余人,均被暗杀。
宠妃和重臣惨死,皇上盛怒,悬高额银两征集线索,让时任的刑部尚书彻查此案,皇上下令,必须在十日之内破案,将凶手凌迟。
庄文妃心有余悸的道:“两年前的灭门惨案,唯一的线索就是现场赫然留下的双钩铁链弯刀。”
十日过去了,时任的刑部尚书一筹莫展,根本找不到任何的证据指认可疑之人。皇上怒极,又有柳丞相的挑衅,皇上斥责时任的刑部尚书无能,将其罢免,全家流放。
皇上又将此案交给刑部侍郎审查,那刑部侍郎刚接到圣旨后就吓得自杀了。此后,再无人敢提这件事,据说皇上仍旧在派人暗查,但一直没有定论。
在高文妃被杀后不久,庄文妃被册封为文妃。
时任的刑部尚书在流放途中自缢,经柳丞相的举荐,柳贵妃的妹婿成为了刑部尚书。
坊间当时流传是柳家派人暗杀高氏一家,也不过是流传而已,并没有证据。
阮清微拧眉,双钩铁链弯刀第三次出现了,难道是打算屠杀珺瑶公主及随从,不料珺瑶公主的随从身手极强?她不禁看了一眼慕径偲,发现他并没有觉得惊讶,在沉思着什么。
庄文妃因受惊而瑟瑟发抖,骇道:“现在我们身处险境啊!”
阮清微问道:“何出此言?”
“平宛公主被刺杀,皇上杀了负责操办和亲的方淑妃;高文妃全家被杀,皇上流放了负责调查的刑部尚书。”庄文妃惊恐的面色苍白,“如今,珺瑶公主遇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