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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占东闻言，伸手去夹香烟的动作就是一顿，“不是已经说过了？”
“鬼才信你例行访问两国会晤，跟你到菲律宾例行访问一趟，黄先生就算提拔我了？至于打探曹作津的消息，我看也不一定非要带上我一道过来。”卫笙端起桌面儿上的柠檬水，一边喝，一边眉眼微弯望向孔占东。
☆、537。第537章 此行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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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卫笙含笑，伸出手指点了点那份被搁在桌面的价目表，“还是你在忌惮我？”
孔占东闻言，用拇指和食指缓缓捏住烟嘴，口中朝着阳台外面吐出一道烟雾，月夜朦胧，烟雾缭绕，他以此为背景缓缓转过身来，面上就绽放出一抹颇有些狂傲地笑容，“忌惮你？跟我来。”
说罢，将烟头扔在阳台地面踩灭，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卫笙亦是抬步紧跟其后，刚一出门，等在门外翘首以盼的依娜便迎上前来，“你们出来了？吃没吃饭，我带你们去吃点好东西？”
孔占东却在出门以后接过守在门外的手下递上的一叠资料，继而掀开纸张快速翻看几眼，便抬步朝着电梯走去。
卫笙看了依娜一眼，耸肩跟上孔占东的步伐。
进入电梯，卫笙却见依娜也是跟了进来，朝孔占东眨眼笑道，“做马杀鸡也很消耗体力的，真的不需要我带你们去吃饭？”
电梯门关闭，孔占东不置一词按下房间楼层，很快便是抵达，待电梯门开启，他当先迈步而出。
卫笙自然跟上，那依娜犹豫了一下，便也笑着跟上前来，“或许孔先生想在酒店随便吃一点，我叫厨子做好给你们端过来？”
这一幕很有些奇怪，女孩一直在询问男人是否要吃饭，而男人却连个回答都欠奉，以卫笙这两日来对孔占东的了解，他哪怕心性倨傲自大一些，但礼貌方面……好吧，他确实没什么礼貌。
无论是初次见面与自己约赌，警告自己不答应就把命留下，亦或是今天初次见到狄亚文，对狄亚文伸出的手掌视若无睹，无一不证明着这个男人礼貌欠佳。
孔占东就一路行至房间门前，打开房门径直入内，这时才回应道，“既然依娜小姐跟过来了，就一起进门喝杯茶吧。”
卫笙拧了拧眉，心说孔占东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酒店房间装潢颇具格调，许是临水而建注定逼格不低，房间内的装潢亦是古色古香中流露着那么一股子高档的味道，清一色的红木家具大气中不失典雅，配上鎏金妆点彰显奢华。
孔占东入门以后，便将落地窗一举推开，楼下围拢湖面的喷泉流水声灌入耳畔，这杆烟枪在进门后便再次点燃一根香烟靠在阳台上，同时看了卫笙一眼，将手中资料扔在茶几上。
卫笙挑眉，上前拿起翻了翻，这东西是刚刚孔占东刚出了按摩房时，他手下递上来的，孔占东本人已经看了一路。
只见第一页便是一张打印而出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女人不是眼前的依娜还会是谁？下面则是依娜的证件号，以及一系列相关记录。
卫笙细细翻看，依娜则是听闻孔占东要喝茶以后，进入房间就给酒店方面拨了个电话，随后巧笑嫣然地道，“酒店有专门的茶社，我叫他们送一壶茶过来，孔先生是父亲的贵宾，当然不能随随便便喝这种袋装茶叶。”
她拎起水壶旁的袋装茶叶，手指一扬，将其扔在垃圾桶中。
卫笙翻看半晌将资料放下，含笑看向女孩，“原来一直小瞧了依娜小姐。”
依娜黝黑却颇具几分美丽的面容上就露出一抹笑容，伸出涂着红色指甲的手指，指了指被卫笙放在茶几上的纸张，“那是调查我的资料吗？”
那方孔占东就打开行李箱，从中翻出一张地图，铺开在床面上。
卫笙负手走近，原来是张世界地图，就见孔占东抬起手来指着地图中央一点，“这里是菲律宾，位于亚洲东部，北隔巴士海峡与台湾遥遥相望，南和西南隔着苏拉威西海、苏禄海以及巴拉巴克海峡，与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相望。”
“我们在Z国内地与马来西亚一直有交易往来，向来都是取道菲律宾，过香港，再进入境内。早前有曹作津坐镇，他与澳门洪门交好，所以两方看起来同气连枝，而菲律宾依附澳门势力，所以这条道路一直为我们打开。”孔占东手指地图，抬眼看向卫笙。
卫笙眯眼盯着地图蹙眉道，“所以现在曹作津失势，就算是与澳门方面中断交好，菲律宾如果继续依附澳门，这条路或许不再对Z国洪门开放？”
孔占东赞赏地望了她一眼，“或许可以继续开放，但想要说服澳门方面必然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我们每批货从香港入境，都要向香港势力交付该批货物总额的百分之十，没有更多的利润支付给澳门势力。”
卫笙闻言微扬下巴，“占地为王？买路钱？”是啊，这些货物显然不是能够见光，就算是常规的贸易货物，也必然是走私的，如此才能从中谋取巨额利益，想从对方地头安全渡过，不叫对方咬下块肉哪里行得通。
而且当地势力保驾护航自然不是开玩笑，这就是一种长期合作，我保证你的货物在我的地头可以安全渡过，无疑也就是保证了你利益不损，得到些好处也是应该的。
卫笙此刻觉得自己隐隐窥视到了某些黑暗法则，亦或者是这些所谓黑势力的往来规则。总之不再如以往两眼一抹黑。
她沉吟片刻，伸手指向地图一隅，“就不能直接走海南？”
孔占东摇头，“太难了。”
“走越南？”卫笙抬眼看他道。
孔占东依旧摇头，“越南、老挝、柬埔寨他们不遵守规矩。走泰国也不可能，要过老挝，而且边境要比香港严上太多，洪门信不过他们。”
卫笙沉吟着颔首，“所以必须要走菲律宾。而狄亚文本有意投靠黄先生，是以这是一块肥肉，来办成这趟差事无疑算是立了一功，所以……你那晚说黄先生有意提拔我。”
她就觉得孔占东对此行目的多少有些含糊其辞，而事实上刚刚抵达菲律宾，狄亚文就交上了那份交易价目，代表双方正式进入磋商流程。
那方孔占东也有些诧异，诧异于卫笙的一点就透，更诧异于她似乎并非平日里所表现出的玩世不恭，他盯着她半晌，轻点下巴，“不过现在，这趟差事到底是肥肉还是浑水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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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8。第538章 肥肉还是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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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话，两人同时将目光转向那肤色黝黑，此刻正笑意盈盈望着他俩的女孩。
两人查看地图说话间，依娜就一直站在一旁微笑聆听，对于这场对话中提到了她的父亲，她并不避讳，也不插言。
直到卫笙和孔占东对话结束，双双望向她，依娜这才耸肩摊了摊手，指向被卫笙放在茶几上的那叠资料，“我能看看吗？”
“抱歉，不能。”卫笙走到窗台倒了杯水，径直将水杯压在桌面之上。
依娜显然愣了愣，有些不可思议地望了卫笙一眼，后者就是抿唇笑笑。这份资料是孔占东吃饭结束派属下调查依娜得来的，后者现在虽然猜到了这叠东西是卫笙与孔占东了解她的途径，却并不清楚他们对她了解多少。
而这恰好可以影响她判断接下来的对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所以依娜有意大大方方地提出查看，就像是卫笙大大方方的提出要查看那份价目表。
以孔占东的性格恐怕并不在意这些，并不是说他缺乏聪明，而是他内心深处有着一种强大到无所顾忌的东西，亦或是认为这并不需要他去顾忌。就像是他面对自己，又像是他面对狄亚文的暗自较量。
但这显然并不利于接下来的谈话，所以卫笙回绝了依娜的请求。
这个时候，房门被人敲响，依娜低头沉吟，掀开眼皮看了卫笙一眼，转而笑道，“好吧，看来是茶水送到了，我去开门。”
服务员不但送上茶水，更送上了一张茶台，就将茶台摆放在露天阳台的茶几上，可以用阳台墙上的茶座直接通电。
待服务生退下，三人就围坐在已经点燃灯光的阳台上，楼下即是波光粼粼的湖水，以及到了夜晚才会开启的绕湖喷泉，五色灯光映衬得景致如同静谧夜画，深邃，且绚丽。
热水早已烧开，依娜浅笑盈盈地为孔占东倒上茶水，随即抬目看了卫笙一眼，便也为她斟上一杯，“孔先生说的不错，我的父亲的确有意投靠黄阁章先生，二位此行原本的确是件美差，可惜……”
“可惜你的父亲现在仍旧犹豫不决。”卫笙端起茶杯放在唇畔。
依娜诧异地望了她一眼，“众所周知，1994年在大溪地举行的世界洪门总会上，澳门暗杀了菲律宾前任大哥，扶持我父亲上位，这件事在两年以后败露。虽然我父亲并没有因此而受到牵连，但是已经连续两届总会并未受邀，威望大减，许多人都在虎视眈眈。”
卫笙早就有此一问，趁机问出，“世界洪门总会既然有着协调和监管各地洪门势力的责任，而你们江湖上不是向来很重道义？为什么你父亲事情败露依旧没有受到牵连？”
孔占东悠然一笑，朝卫笙道，“就像是对曹作津，他罪名已经坐实了，但是总会能做的也只有摆出态度，落到实处还是各家自扫门前雪。总会是由世界各地洪门组成，想要总会出力等同于要各地势力出力，没有好处谁会出力？”
“哦……”卫笙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而且这就跟联合国监管国家一个道理，它对大的国家或许只是个空架子，而对小的国家才具有威慑力，狄亚文还依附在澳门洪门，虽然卫笙不知道澳门势力在这总会里算有多大。
但他们既然敢做出这档子事，自然有绕过‘联合国’的法子，而狄亚文已经不想受制于人，早有脱离掌控的意愿，原本曹作津跟澳门势力同气连枝，现在黄阁章将其打压掉算是一个契机，他才蠢蠢欲动，只是前瞻后顾，这一步并不容易迈出。
“我父亲自然想要试一试黄先生的诚意，他也知道自己对于你们有着怎样的份量，依我看，他是很愿意与你们合作的。只是……”依娜面露难色顿住话头。
卫笙与孔占东对视一眼，后者伸手去倒茶水，同时掀起眼皮瞥向依娜，“只是你的哥哥克鲁兹并不赞同你父亲的提议，他更倾向于靠拢本土家族势力，并且坚持认为只有本土势力才能支持他继承你父亲的衣钵。”
依娜眼眸轻闪，对方对事情的掌控力显然令她心里有些底气不足，“相信我，他就是一头长着人样、用两条腿行走的猪！本土的家族势力向来对我们华人势力非常排斥，他竟然不相信他们是在利用他！”
孔占东登时晃晃身子笑出声来，“听说那位两条腿行走的猪，正要把你嫁给马京省省长的儿子……叫什么来着？”
“小安帕。”卫笙出声提醒。
依娜登时深吸口气，眸子略带着些深意地看了两人一眼，站起身说，“如果我的父亲与黄先生结盟失败，小安帕就有机会借助那头猪吞并菲律宾的华人势力，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不但可以拥有更多的港口码头，我猜你们的货物也不会那么好过。”
说罢，转身朝外走去。
直到大门关上，卫笙才笑出声来，“这姑娘倒是很会义正言辞的利用别人，她现在是被人看穿恼羞成怒了？”
孔占东则叼上一根香烟，眉头微拧，也不点燃，沉思半晌才道，“她不是恼羞成怒，而是这场对话超乎她预期的透明，她打算先缓一缓。”
卫笙则是看向那份调查依娜的资料，内里详细说明了这姑娘的背景与近期活动。
“你是怎么临时调查她的？”卫笙目光有些怪异，要说孔占东来前将狄亚文的二十几个子女全部调查一番，而且还调查得这么详尽，那他就当真是心细如发、心思缜密、算无遗漏的人物了，但卫笙觉得这些词语跟他并不挨边。
显然，这是他在饭局中见到了依娜，紧接着派人去做调查，在马杀鸡结束以后才得到这份资料。
闻言，孔占东就轻笑一声，“什么叫势力？一张大网四下生根，才能组成势力，如果连个人我都查不着，干脆回旧金山睡觉去，还敢来趟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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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9。第539章 本土势力（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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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孔占东看向卫笙，“其实狄亚文是地道华人，本名姓张，张福贵。”
卫笙被这名字逗笑，她并不好奇一名地地道道的华人为什么会取一个西方名字，只是背脊靠后，点了点头，“西班牙殖民统治的结果，导致生来就是亚洲面孔的菲律宾人个个取了个西班牙姓名。”
孔占东诧异颔首，“懂的还不少。狄亚文有十三个老婆，其中只有四个菲律宾本土人。”
“所以在华人势力当中，依娜那位菲律宾本土的母亲恐怕是要不受待见一些，她那位猪头哥哥的母亲是华人？”卫笙沉吟问道。
孔占东点头，“不但是华人，而且是狄亚文早年流窜到菲律宾时，带来的原配妻子，狄亚文很疼爱这个儿子。”
“都说升官发财死老婆，没想到狄亚文还挺重情义的。”卫笙调侃笑道。按照依娜的意思，她的那位哥哥显然在狄亚文心里有很重的话语权，又或者说狄亚文很看重她那位名叫克鲁兹的哥哥。
而克鲁兹的母亲是狄亚文的原配，依娜的母亲却只是一个菲律宾的本土女人，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在这样的大家庭中，想来生为女儿本就没什么地位，何况是个中菲混血的女儿，依照孔占东调查的结果，克鲁兹恐怕为了讨好本土势力，已经将依娜许配给了马京省省长的儿子小安帕。
值得一提的是，菲律宾在看似民主体制的外表下，实则是家族＋黑衤土会＋帮派＋世袭的政治格局，这里省长干满届，他兄弟或者媳妇就要接着干。他兄弟或媳妇干满届，他儿子就要接着干，仿佛这个省长职务是世袭的。
而这位依娜不满足于此种生存待遇，更不打算嫁给那位小安帕，所以她开始暗自活动，在接触孔占东以前，她已经私下接触过澳门洪门，眼下显然是打算左右逢源，想要对付她的那位哥哥，算是一招借刀杀人。
不过这些并没有瞒过孔占东的眼线，她的一切活动在Z国洪门眼下几近透明。
孔占东并没有被卫笙式的玩笑逗乐，而是终于将香烟点燃，淡声道，“无论依娜自己有着什么意图，都不可否认这件事确实有些棘手。”
他吐出烟雾继续道，“安帕家就是标准的本土势力，据我所知，前两年小安帕为了阻止呼声很高的镇长曼古达竞选省长，亲自组织了一起政氵台屠杀事件。”
卫笙闻言倾了倾身子，显然很感兴趣。
孔占东就瞥了她一眼，“这位镇长曼古达呼声很高，为了防止他挤掉自己父亲继任省长的可能性，小安帕先是恐吓了这名镇长，曼古达坚持参加竞选，要去选举办公室拿材料表，但迫于威胁自己无法行动，就派出了自己的妻子埃斯梅尔，率领姐姐、弟弟及家人、助手和支持者，以及当地30多名新闻记者，组成了一支浩浩荡荡的车队前往，可你猜怎么着？”
屠杀？卫笙古怪一笑，“难不成光天化日他们还能……”
“对，就是光天化日。光天化日之下被100多名武装分子劫持，男的直接砍头，女的先奸后杀！然后挖坑埋葬，毁尸灭迹！此次一共死亡57人，其中包括曼古达的多名家属和30名记者。”孔占东勾唇一笑。
卫笙双目微滞，心底骇然，这可是省长候选人，并非普通仇杀
孔占东低头抬手兀自斟茶，语气悠然中夹杂着几缕凝重，“这样的暴行足以震惊整个文明社会，如果你不在菲律宾，听起这样的事情都感觉是天方夜谭。可惜，我们现在就身处菲律宾，如果狄亚文的儿子真的是一头行走的猪，无论他是真的给了本土势力对菲律宾洪门的可乘之机，还是让本土势力觉得他们有机会染指菲律宾洪门，都已经超出了我的预计。”
说罢，他直起身体，靠向椅背，“知道洪门致维党的宗旨吗？”
卫笙闻言反问，“保护海外华人利益？”
孔占东面色难得露出凝重地点了点头，伸出食指，“海外华人，这四个字足以支撑一支牢不可破的体系，让本土势力有所忌惮，狄亚文与本土势力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洪门这杆大旗他们也轻易不敢招惹。”
“可是狄亚文伙同澳门篡位作乱，已经连续两届没有受到总会邀请，如果这个时候他的儿子叫本土势力觉得有机可乘，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