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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人的交往向来都在相互观察，闻堰也同样在观察卫笙，当然只是出于朋友的角度，他见过三代子弟中一些兄长带女朋友回家来，那些女人要么拘谨强撑笑颜，要么装得大方得体奉承有礼，多少叫人看了心中清明，没什么意思。
闻堰心忖自己将来的女朋友要是真有卫笙这么两下子，光冲这份毫不打怵的态度，都足以在家人面前给他长脸的了，他背着卫笙，朝她竖起一根拇指。
后者见到，不明所以地挑了挑眉。
☆、1107。第1107章 玩心跳（2）
饭厅中，在闻家老爷子闻庆雄落座的档口，众人都齐齐站起身来，只见饭厅里已经有七八个人，闻堰倒也没有逐个为卫笙介绍，一个是没有必要，一个是他身为小辈倒也没什么说话的机会。
就像他早前提点卫笙的，老爷子面见一个自称有项目的大学生当然不会单独腾出一份时间，答应让他以朋友身份带回来一道吃饭已经很是难得，闻堰会在饭后找机会，看看老爷子能不能单独见见卫笙。
卫笙的事自然也不好当着这些人的面谈，这顿饭就打算当成吃个便饭，也算是有个近距离观察闻庆雄的机会，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么，要是能交上闻庆雄这颗大树，也算是对重生国际有个照应。
但若只是个普通的男性朋友，闻堰带到这张桌上自然引不起多大的反响，可卫笙偏偏是个女的，从她跟闻堰进门开始，餐厅中的一众人等就将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上下打量、意思非常惹人遐想。
卫笙当下暗道不好，刚刚被闻逸误会倒还没有多想，现在这状态确实叫人有口难辩，直接说明什么吧，多少有点越描越黑的架势，不说吧，还真就容易叫人想多。
她干脆就在无数双眼睛若有若无地打量下，泰然处之，跟着闻堰坐在下方小辈区域，却也正对着圆桌对面、主位上的闻家老爷子，闻庆雄。
闻堰终于忍不住说，“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卫笙，中华队赛车主力选手东尼娅。”
桌面其他人纷纷对视，几名长辈的表情多少有些漫不经心，一名跟闻堰年纪相仿的女生说，“哥，你交朋友真是四通八达，怎么？现在进军体育界了，上次闻飞带回来的女朋友好歹是个开美容院的，你倒好，直接带回来一位赛车的，对了闻飞，我上次去那做的纤体膏很好用的，你帮我问问你女朋友什么牌子。”
一名中年女人道，“闻堰难得带女孩子回来，你们什么关系？”
那女孩笑，“三婶你问的太直白了。”
几人说话间，闻堰的父亲问永和脸色不太好看，自己儿子没有出息被看做到处结交狐朋狗友，他哪里高兴得起来，想到老三家的小子在外结交的都是有能力的朋友，就是放到桌面上也叫长辈面上有光，自己这儿子……
闻堰皱眉，“我们是同校的，卫笙有一个项目想跟爷爷说明一下，看看能不能拉到投资。”
闻永和微微一顿，沉声道，“拉投资？这个事不用麻烦到你爷爷身上，跟我说说打算投资什么项目。”
闻堰就将目光转到卫笙身上。
卫笙也没想到在桌面上就聊开了，便敷衍道，“听说闻老先生对F1有点兴趣。”
她这样一问，也没明确说是要为F1拉投资，闻家自己误会也就怪不得她了。
闻庆雄没有说话，而是兀自接过一小盅白酒放在餐盘边上，那方闻永和见状，便看向其他人说，“我这两年运作大大小小的投资项目，其中什么偏门杂类都遇见过，你们别说，今年初还有个年轻人递了F1车队分析损益的报表，张口就要一千万美金做前期投资，这种没有把握的项目我没敢碰。”
闻堰听出他话外音，急道，“爸。”
闻永和只是深深瞥了闻堰一眼，又看向卫笙，“中华队，如果我没记错，是由重生国际投资的车队，背景很扎实。我知道外国车队的明星队员都会直接面对赞助商，拉投资拉赞助，我看你的目的是打算为车队拉投资的？你年纪轻轻又是在校学生，能做到这一点的确非常不容易，既然你想办法登进闻家门，在这样一个场合跟我谈投资，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能说服我，我就给你的车队三百万到五百万美金，我们签一份合约，你只需要每年告诉我这笔钱的投资回报率是多少。”
桌面众人都是有些吃惊，包括卫笙在内也是微微扬了扬眉，其他人吃惊的是闻永和这话的意思是给对方一个机会，甚至不需要做损益报表和策划书的口头允诺机会，对方只需要在每年汇报这笔钱的回报，对于一项严谨的投资，条件已经是不能再宽松了。
卫笙也是对此有些意外，她笑盯着闻永和，其实要能借此机会在口头上为中华队拉到一笔投资，那么并不算亏，也算是顺手完成了一项对车队有利的事，想来闻永和虽然提起年初他对该种项目的拒绝以示姿态，但心里对重生国际作为背景的中华队，尤其在中华队刚刚拿下这样的彩头以后，是已经升起了想要参与的兴趣的。
闻堰也是暗暗舒了口气，对卫笙打了个眼色。
闻家二叔却在这时接口，“偌大一个Z国居然没有什么像样的体育比赛运营商，甚至也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成功案例，已经说明了问题，这项运动相当烧钱，重生国际敢冒险我很佩服，但我们没有必要参与进去。”
闻永和只看了他一眼，而后转目看向卫笙。
卫笙沉吟，干脆就将原本打算好的想法透露出来，“我就口头给闻先生一个计划书吧，重生国际或许会在近期成立体育策划有限公司，除了打算填补国内赛车制造业的空白，还打算申请策划全国汽车场地锦标赛和全国卡丁车锦标赛。”
“哦？成立单独的公司，研发赛车和举办赛事，这恐怕需要不少钱吧？”闻家二叔沉眉说道。
“的确需要多方位的投资，如果闻家有意向参与其中分一杯羹，三百到五百万美金的投资恐怕杯水车薪。”卫笙双手搭在桌面目视闻二叔道。
闻永和这时开口，“这是一个机遇，同时也是一项巨大的挑战，对于风险投资来说，如果短期内因没有回报而撤资，将对重生国际造成巨大打击，这场赌局甚至连一丁点的对冲机制都没有，不过一旦成功，却会成为Z国市场上验证F1投资价值的重要砝码。”
卫笙笑说，“自从1950年正式命名之后，F1就没有一次是赔本的买卖，每一站比赛都能给承办商带来数亿美元的收入，其实这场烧钱最狠，赚钱最快的运动非常值得一试，咱们玩资本运作说白了就是玩心跳，考验的也无非是胆量和眼光。”
☆、1108。第1108章 玩心跳（3）
这话说的闻家众人都是一愣，目光奇异地看向卫笙。
卫笙又笑，“其实现在大家担心的无非就是F1在国内命运是否能被认同，不过依我看来，既然阿隆索在F1上的一举成名改变了F1在西班牙的命运，那么在10年内打造出Z国的F1赛车手定能改变F1在Z国的命运。”
闻永和眸光炯炯地盯着她笑说，“没想到现在做赛手都有这副口头功夫，不得不说，我有些被你说服了，那你说说，我要是想参与分一杯羹，要出多少钱才不算杯水车薪？”
卫笙沉吟，“这恐怕要让公司做一份细化的报表，其中涉及的不是我能估算得出的，不过闻先生如果真的有意愿掺一脚，我可以跟你做个口头约定，算是重生国际和华裔集团达成共识，剩下的细则交给下面交涉。”
闻堰现在盯着卫笙，满心叹服。
他是真的服了。
想到卫笙不打怵不怯场，但万万没想到她坐在这张桌子上就敢跟自己父亲和二叔侃侃而谈，早前她说自己的愿望是经商，闻堰当时听了多少心不在焉，现在看来，可比自己有本事多了。
就光这么一听，就觉卫笙是个生意场上能混得起来的人物。
起码现在自己父亲已经被她说动不说，甚至目光中的赞赏是对闻堰以往任何朋友都没有过的。
闻二叔则看了眼面色红润的闻永和父子，又瞥向卫笙笑言，“口气不小，重生国际打算成立体育公司，到时怎么拉投资你说得上话？跟你做口头约定就算是跟你们公司达成共识，闻堰，你小女朋友的本事，有没有她的口气大呀？”
这话多少点出心中不屑，又似是在针对闻堰，虽然玩笑口吻，却也令闻永和皱了眉头，他为儿子掩护道，“闻堰交的朋友也不是全不靠谱，我看做杂志社的那个李洋，现在不就混的风生水起的？”
闻堰张了张嘴，最终抿唇没有说话，他已经习惯了家里长辈愿意拿他结交狐朋狗友花花大少来贬讽几句，暗示他的不成材，而这也是他不愿回到这人情漠然家里的原因所在。
在他看来，自己不回来起码要父母在桌面上少受那么两句挖苦。
或许也只是一种单纯的逃避心理，管他那么多呢。
闻堰母亲也是含笑说道，“而且我听这丫头说话挺有水平，可不像是在胡吹八道，听着靠谱。”
卫笙看了闻家二叔一眼，又看向闻永和笑说，“刚才闻先生也说了，现在车队的明星赛车手都会直接面对赞助商，这点可不敢胡来，说出来的话泼出去的水，车队的主我还是能做的。”
闻堰适时从旁接话，“而且体育总局要开办赛车学校，请了卫笙担任总教官，她现在在业内可绝对算得上牛人，说的话也都是有根据的，不会胡说。”
闻家众人就诧异了下，有人问，“这孩子还没大学毕业吧？”
闻堰说，“跟我同年。”
闻堰母亲摇首道，“看看人家的孩子怎么教出来的。”
闻逸忍不住插言说，“可是照她说的，这个项目要参与少说就是上亿元的投资，刚才大伯也说了，一旦中间出现问题将连对冲的机会都没有，我们有必要参与这么一场赌局？以华裔现在的底蕴已经不需要再去陪任何人玩心跳，更应该稳步扩展才是最有利的。”
此言一出，桌面上其他人交头接耳都是纷纷表示赞同，刚刚听的头头是道，也是叫一些人激起了兴趣，但静下心来琢磨，这个事情实在是有待考量，一旦参与，投入的资金数额巨大，甚至不是上亿元就能打住的。
闻堰不禁拧眉，心里有点着急，不得不说卫笙作为自己带来的朋友，在桌面上得到认同令他面上有光，如果真能促成了这项投资合作，那么他也算是为自家父亲露了回脸。
现在闻逸一句话似乎有着终止这场谈话，甚至将前面成果尽数推翻的可能，有些让他下不来台，他觉得卫笙或许也会觉得下不来台。
不过他对此不是很懂，也说不上话。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老爷子闻庆雄开口了，其他人不禁尽数静了下来。
“现在的资金运作、风险投资，大多都是触类旁通，看的是项目，靠的是眼力，她这一点说的不错。不过据我了解，国内的F1市场渠道现在还太脆弱，想要发展不是不可能，但路还很长，如果华裔现在参与进去岂不是被重生国际绑在一条船上，要一起抗多少年的风险才能拿到回报？中间变数多少我不敢说，重生国际也不敢说。”
闻家老爷子的一席话令旁人纷纷恍然大悟，卫笙也含笑点头，这老爷子不怪是在刀尖上起舞游刃有余的人物，眼光独到一针见血，可比闻家二代这些弟子敏锐得多。
闻堰心里就是一沉，知道爷爷这是表态了，并不看好。
闻永和也是微微一叹，那方闻家二叔顿时唇角勾笑，儿子闻逸也是缓缓侧头去端茶杯，好似在这张没有硝烟的桌面上，又打了一场胜仗。
谁知，闻老爷子说罢这话，又眸光炯炯地盯着她说，“我一直好奇这位重生国际的小卫总是个什么人物，小小年纪投资几家产业，看似树大枝多，实际上嗅觉敏锐个个准确无误，要说算投资损益，你比我老头子可精准多了！如果换做别人，这条船我不上，但要是你牵头，我倒是很想试试老头子这颗心还跳不跳得动。”
卫笙坐在对面目视着闻家老爷子，原来这老人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她颔首笑说，“老爷子抬爱，却之不恭，不过到底投不投资车队还是小事，我今天来，是有件更试心跳的买卖，要是老爷子有兴趣，待会饭后移步，我想跟您单独谈谈。”
旁人都是听的一愣一愣的，且先不提老爷子刚刚那番话是什么意思，敢情她今天过来，投资车队都还是小事？
闻堰也是吃惊地望向卫笙。
☆、1109。第1109章 印象深刻
闻家老爷子在商海穿梭多年，历经数不尽的投资项目，阅尽各式各样的项目分析，他的嗅觉敏锐和对事物的分析看法，早已不是常人能及，所以他能够看穿重生国际即便许诺的前景再好，但若是巨额投入踏上这条船，想要收回回报恐怕还要有些年头。
不过卫笙也看得出，他对车队的投资还是挺有兴趣的。
此刻听闻卫笙这样一说，饶是闻家老爷子也止不住地露出兴味，他以为卫笙是来为车队拉投资的，毕竟F1在国内属于新兴行业，真要做起来投资相当巨大，而刚刚也确实如他所想，卫笙透露出打算成立体育公司，进入赛车制造业的想法。
这就需要源源不断的资金注入，他就算没有看细化专业的报表，也知道研发这一项每年少说几个亿的投入。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对方前来的目的并不是如此。
或者说并不止如此。
“更试心跳的买卖，你该不会还是空口白牙的忽悠我老头子吧？”闻庆雄哼笑一声，侧首朝着身后保姆低语了两句什么，保姆很快走出了餐厅。
卫笙闻言微微顿了顿，随即从包里取出一份策划书，转手交给闻堰，示意递到老爷子手中。
闻堰接过以后站起身来，就要随手打开翻看，却被卫笙伸手按住，朝他摇了摇头。
这份策划书是关于收购佩琪信的，并不适合让太多人知道。
闻堰便没有再翻，而是绕过桌子走到老爷子身旁，将策划书递了上去，其他人纷纷对视，心忖神神秘秘的搞什么？
紧接着，保姆就快步上前，递上一只眼镜盒，卫笙哑然失笑，敢情闻庆雄是谴她去取老花镜了？
桌面众人就盯着闻庆雄的动向，只见他戴上眼镜以后缓缓翻开了那份策划书，只扫了两眼，继而快速翻到下页，面色大变，他忽然抬头盯着卫笙，然后双眉高高挑起。
卫笙笑笑，“这个项目，闻老先生敢不敢接？”
闻庆雄盯了卫笙半晌，嗬嗬一笑，缓缓合上策划书说，“现在的年轻人，可比我那会儿有魄力多了，真是什么事情都敢做，要放在早十年，你小姑娘会是个枭雄啊。”
卫笙笑说，“可惜现在不兴这套，不过市场就是个人吃人的市场，能活下来的都是枭雄，这样说来，闻老爷子又何尝不是枭雄中的枭雄。”
闻庆雄将策划书就缓缓放在眼前桌面，摆手道，“老了。”
他只当卫笙是来为企业发展打通资金渠道，而事实上那样的投资项目已经不低，但他没想到卫笙竟然还想做幕后黑手，玩一招偷天换日的商业把戏、黑暗的把戏。
所以闻庆雄很犹豫。
重生国际不敢出面收购佩琪信，代表这其中一定有事情，而他出面帮助重生国际融资进入佩琪信，那么接下来的，股权移交到重生国际手中，结局必然是两虎相争。
必有一伤。
那时她还打算做什么？或者说，她打算怎么做。
闻庆雄相信重生国际，或者说是卫笙已经想好了偷天换日罢了的后续方案，那八成是要搞掉阮振华，所以他说，卫笙的胆子很大。
其他人面面相觑都是不明所以。
——
这顿饭最终的结果是老爷子将卫笙叫到书房单独谈话。
闻堰则在外面寻思，爷爷口中那句小卫总，和年纪轻轻投资几家产业又是个什么意思，这个卫笙，还真是让他越来越摸不透了。
“是她。”闻永和忽然开口，眸光炯炯地望向闻堰。
闻堰一愣，却见父亲忽然无声而笑，模样快意得很，“原来是她。”
说罢，闻永和又神色一滞，面上显得有些悻悻，连番表情变化叫人摸不着头脑。
闻堰母亲则是笑问，“什么意思？”
闻永和看向妻子，“前几年出现在AD大会上的那个小姑娘，你不记得了？我说最近业内怎么有些风声，说重生国际要整合集团做法人变更。”
闻家二叔则皱眉说，“你是说近期攻击重生国际的传言？”
闻永和摆手，“在这以前就有传言，也是饭桌上听人提起，当时并没有往心里去啊，看来假不了了，我猜爸是调查过她的。”
闻二叔眉头皱的更紧，“你的意思，她是重生国际的老总？”
闻永和哼笑，“爸亲口说的还错得了？”
房间里出现了片刻的寂静，唯有闻堰从始至终面色呆滞如遭雷击，他心忖搞什么？这上个月突然出现在他们寝室楼下，以崔贤前女友身份进入到他们生活中的卫笙，那个看似平凡又时常出人意表的卫笙，摇身一变又成了重生国际的老总了？
闻堰忽然弯腰用手捂住脸，使劲地搓了搓，以至于闻永和问，“闻堰，你跟她是很好的朋友？”的时候，他蒙着脸重重点了点头。
紧接着闻永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