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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落地的声音，应该是地上躺尸的黑衣人了，那刺穿血肉的声音……
鼻尖下是浓重的血腥味，连带着琴琬身上都有股甜腻腻的腥味，刺得人想吐。
“殿下！”一道红色的影子，风风火火地冲过来。
琴明月？
琴琬嘴角微微上翘。
“我没事，娇娇没事就好。”章睿舜一手扶着琴明月，一手捂着肩，看向琴琬的目光虚弱得近似透明。
“六妹妹。”琴明月的目光也透着关心。
京兆尹带来的人，迅速将几人围在中间，其余的人，则去追赶余孽。
正文 第152章 继踵而至的闲人
琴琬慢悠悠地转身，看着一脸担忧的琴明月，却是不语。
琴明月只扫了琴琬一眼，注意力便放在了章睿舜的身上，“快，请御医，我们马上回府。”
此时的章睿舜，半靠在琴明月的肩上，或许是因为流血过多，他的脸色异常苍白，透着灰白，可目光里对琴琬的关切却一点也不作假。
琴明月似乎有些不满，可还是大度地没有计较，一个是自己的妹妹，一个是自己的夫君，两人也曾定亲，可那是六年前的事了，先不说她现在才是太子妃，就是众目睽睽之下，两人也不敢做出什么。
“娇娇没事吧？”章睿舜无力地问道。
琴琬摇头，“多谢太子殿下。”
章睿舜这才放心地闭上眼。
琴明月大惊，“来人！”
章睿舜身边的侍卫立即帮着她把章睿舜扶上马车。
“六妹妹，这里离县主府最近，可否让太子殿下先在县主府检查伤口。”
这才是重点。
琴琬了然地点头。
县主府没什么值得这些人算计的，花了这么大的心思，不惜用这种方法，章睿舜也是拼了。
不过，琴明月的要求也不过分，一来章睿舜是因为救琴琬受伤，二来，县主府离这里最近，章睿舜的伤不能被耽误。
一行人风风火火地到了县主府，被传召来的太医后脚也到了。
白芷水把章睿舜安排在客院，她没有出面，安排了管家出面，还把琴琬叫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母女俩没有被这件事影响，反倒心情不错地喝茶聊天，直到半个时辰后，管家才进来，说明了章睿舜的情况。
章睿舜的伤口不深，可坏就坏在那利器上有毒！
所以，没错，现在章睿舜中毒了，陷入半昏迷状态，而太医那边的诊断也出来了——章睿舜在醒来之前，不宜挪动。
白芷水微微一笑，调侃道：“娇娇出了一次门，带了个常住客回来。”
“要不，娇娇进宫找皇帝伯伯？”说来，她回来这么久了，还没见过老皇帝。
白芷水却摇头，“这样显得我们太刻意了，既然他们对这里有兴趣，我们就打开大门让他们瞧瞧呗，只是……”
母女俩相视一笑，都是腹黑的主儿，岂会放过这个机会？
管家还没离开，就有丫鬟进来说，琴明月来了。
琴琬冲白芷水眨巴眨巴眼，“娘，还是让娇娇来开口吧。”
白芷水是长辈，有些话自然不好开口，说出去了，只会让人说她欺压晚辈，而由琴琬来说，不过是姐妹俩之间的事了。
“白夫人，六妹妹。”琴明月一脸愁容地进来，主动向两人问好，只是对两人的称呼，有些不伦不类，不过，这也是她斟酌再三后，认为最妥帖的称呼。
白芷水微微点头，依旧是一副淡淡的模样，就像……琴明月依旧是那个，她压根就没放在眼里的庶女。
琴明月压下心里的不快，走到两人面前，“给你们添麻烦了。”
白芷水客气地说道：“太子妃客气了，太子殿下也是因为娇娇才受伤，我心里除了感激，更加担心，不知道太子殿下的伤情怎样？”
琴明月微微一愣。
在她的印象中，白芷水是木讷、严谨、不闻世事的，所以姨娘才能在后院一手遮天。这般八面玲珑的白芷水，琴明月第一次看到，那是原本属于姨娘的圆滑，被白芷水演绎出来，更加有气势。姨娘再游刃有余，可身上的气势弱了许多，真的面对上位者的时候，这种圆滑就近似于讨好谄媚，琴明月看得久了，总觉得连带着她都低人一等了。
而白芷水那与生俱来的贵气，反倒让她生出了自卑感！
凭什么！
她现在才是太子妃！
挺了挺腰板，琴明月坐在两人对面，略显尴尬地说道：“六妹妹也是运气好，今儿殿下陪我回门，回府的时候正好遇上了，不然……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殿下一直都很关心六妹妹，更何况……”顿了顿，琴明月垂眸，道，“不管怎样，六妹妹终究是我妹妹。”
所以，章睿舜是因为她的缘故才对琴琬施以援手，与琴琬本身无关。
琴琬读懂了琴明月话里的意思，只觉得好笑。
“太医的话，我也刚知道，殿下需要静养，只是他体内的毒……”白芷水欲言又止。
琴明月叹了口气，脸上的愁容更深，“太医说了，那毒是常见的，所以解药配起来也容易，可终究是有毒的东西，对身子肯定有影响，所以殿下暂时不宜挪动。待殿下醒来后，体内的毒素清除干净了，再进一步的治疗。”
白芷水点头，安慰道：“太医既然这么说，想来是有把握的，你也不要担心，可有派人到宫里去？”
白芷水突然的热情与关心，让琴明月心里的烦躁更深，却还是点头，“已经让人到宫里去了。”
言语中，自然而然地带上了对白芷水的尊敬。
话落，琴明月才发现自己的弱势，那是从小就刻在骨子里的，对白芷水的敬畏，纵使她有万般不愿意承认，可已经成了她的本能。
眯眼，再睁开时，琴明月身上的气息变了。
无聊的琴琬终于看向了琴明月，看来，是受到刺激了，不然也不会刻意抬升身上的气势。
“那就好，你也不用担心，就暂时住在客院吧，有什么需要，支会一声。”白芷水依旧是副淡淡的语气，琴明月幼稚的举动，在她眼里不过是个笑话。
想是没有料到白芷水会如此爽快，琴明月愣了片刻，才感激地说道：“多谢白夫人体恤。”
“太子殿下也是因为本县主受伤，本县主除了感激，还是感激，如今殿下情况特殊，本县主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终于轮到琴琬出场了，“不知道太子妃需要安排什么人进来吗？最好先打个招呼，你也知道，县主府只有本县主与娘亲，出自对自身安危的考虑，对进出的人比较敏感，还望太子妃理解。另外，殿下的身体状况特殊，太子妃需要我们额外置办什么，尽管吩咐就是。”
琴明月嘴角抽了抽，“这也是我来的原因，殿下的身边不能少人，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留在县主府，至于其他的人，白夫人安排就是，我只带一个丫鬟，一个嬷嬷。至于需要置办的东西，暂时没有，如果需要，我会让人置办，只是每日的膳食……因为殿下身体的情况特殊，所以要借厨房一用了。”
“这好办，客院有小厨房，太子妃可以带两个厨子过来。”
笑话，这种要进嘴的东西，琴琬可不会碰。
反正这些东西不用她们准备，省了一笔银子。
不过，琴明月倒也聪明，知道避嫌，除了身边的嬷嬷和丫鬟，不让自己的人进来。
琴琬遇袭，章睿舜受伤的事，让皇后震怒，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云皇后就带着人到了县主府，同行的，还有老皇帝那边的人。
白芷水依旧是一副淡漠的态度，没有出门迎接，也没有待客，甚至没有打照面的意思。
琴明月原本以为云皇后会迁怒，却不想云皇后也没有要与白芷水见面的意思，这让她心里十分奇怪，只当云皇后的心思全在章睿舜身上，无暇顾及其他。
尽管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在看到昏迷不醒的章睿舜的时候，云皇后微微颤抖，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害怕。在详细问了太医章睿舜的情况后，紧绷的情绪才稍稍缓解，“既然这样，那你就留在这里照顾太子吧，身边需要什么人，早早地安排了，我把嬷嬷也留给你。”
云皇后说的嬷嬷。是指她身边的大宫女，毕竟琴明月太年轻，她也不能不回宫，所以将身边的人留下，有个帮衬。
“本宫带了些药材和补品，你挑能用的给太子用了，每日让人进宫汇报太子的情况。”
“是，母后。”琴明月一脸惶恐。
云皇后终于安慰道：“这事，本宫也不怪你，睿舜对娇娇从小就很好，如妹妹一般照顾，这么大的事，别说是娇娇了，就是其他人，睿舜也会出手。你也别耿耿于怀，记住，你是太子妃，要有自己的度量。”
“母后放心，明月都记得。”琴明月一脸肃穆。
云皇后满意地点头，又嘱咐道：“这事，恐怕都传开了，梦之那边，也会过来一趟。”
琴明月一愣，随即说道：“母后放心，明月不知那种不明是非的人。”
云皇后满意地点头，“本宫是过来人，自然你的心思。你只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是太子妃，是日后的东宫之主，是我认准的人，就够了。至于梦之，她是良娣，过来照顾太子是她的本分。男人的心思不会局限在一个女人身上，你是太子妃，不管太子身边有多少女人，你的位置都无人能撼动，你要睿舜敬重你，就得有自己的气度。要记住，后宫安宁，才能共存。”
琴明月脸色难看地点头，“是，母后。”
正文 第153章 试手而已
云皇后声调缓了缓，“你也别怪本宫说话难听，太子身上的重任注定他不能儿女情长，你想要太子身边有你的一席之地，就该成为他的助力。这些年，琴相的付出，本宫都看在眼里，因为种种原因，琴相在朝堂上暂时受到了限制，可琴相的能力与人脉，本宫心里都清楚。这次秋闱，你二哥也会下场，成绩定然不输琴相当年，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有这么一个娘家，你要做的，就是让太子安心，专心朝堂上的事。”
琴明月受教地点头，“母后，您放心，明月知道怎么做。”
好歹她也是“凤女”，仗着这一点，后宫最尊贵的位置，也只能是她的。
至于其他的……
琴明月心里冷笑，当手里有了权利，有了太子离不开的东西，还怕没有分量？
不怪琴明月的想法偏激且势利，实在是，她从小跟在纪氏身边，看到纪氏与琴东山的相处之道就是如此。她也曾少女怀春过，只是，她更清楚自己看到的现实，男人的确是女人的依仗，可这种依仗不是来自男人对女人的宠爱，而是彼此的利益！
只有利益，才是维持两人关系的纽带！
所以琴明月一直都清楚自己的位置，更加明白，章睿舜身边会有很多女人，与其把目光短浅地放在勾心斗角上，她更愿意成为能站在章睿舜身边的女人。
云皇后不能出宫太久，帮着琴明月将身边的人手做了安排之后，便带着人回宫了。正如她之前说的那样，苏梦之在临近傍晚的时候，也带着人到了县主府。
按照规矩，苏梦之首先要见见主人，不过，白芷水自然是不会出面的，所以苏梦之见到的是琴琬。
琴琬离开的时候，苏梦之还在被禁足，那个时候起，众人就知道老皇帝对这个儿媳妇是不喜的，不过碍于苏家在朝堂上的地位，才没有取消这门亲事。而苏梦之也确实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脱离了众人的视线，直到两年前嫁给章睿舜。
苏梦之比琴明月大，所以先进府，这几年她的成长很快，作为章睿舜的第一个女人，在章睿舜心里的分量自然不一样。而苏梦之在没有琴琬的刺激下，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理智与心机，这两年在太子府一人独大，即便琴明月进府了，仗着自己的资历与以前拉拢的下人，苏梦之隐隐有与琴明月抗衡之势。
这个时候的苏梦之显然要成熟许多，懂得思考，不再是那个被外人一两句话就刺激得失去理智的肤浅孩子，所以，她并没有真正对上琴明月。论背景，她与琴明月不相上下，论自身，两人都是有头脑有手段的，所以，这是一场持久战，她不会傻傻地认为，只要背地里弄点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就能把琴明月拉下来。
要真是这样的话，也着实无趣。
只是，在见到琴琬的时候，苏梦之的情绪还是有了小小的起伏。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她如何会成为盛京贵族圈里的笑柄？
好在，圣上没有取消她与太子的婚约，不然她只能在家庙里度过残生。
谁会娶一个被圣上嫌弃的女子？
这样的女人娶回去，只会拖累家族，要是圣上迁怒，谁知道会给家族带来什么麻烦！
苏梦之阴鸷地紧眼。
这些，都是琴琬造成的！
好在太子殿下对她一往情深，没有因为圣上对她的态度就冷淡了她，也让她悬着的心放下了。
不过，这不代表她会饶恕琴琬。
不过是眨眼的工夫，苏梦之就想了很多，她的表情控制得很好，外人很难察觉到她的情绪。
“安平县主，好久不见。”苏梦之主动问好。
琴琬顺势答道：“是很久没见了，你大婚的时候，我也没赶回来。”
“县主客气了，”苏梦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几年，县主在江南还习惯吧？当年我们一起在皇学的，基本上都到了成亲的岁数了，嫁人的嫁人，待嫁的待嫁。喏，这次你可是回来了，到时，别忘了我们这些姐妹，说来，我们也很久没聚了。”
琴琬对苏梦之的话，不置可否。
苏梦之没有在县主府待很久，毕竟琴明月早就做出了承诺，不会留很多人在这里，更何况，他们一群人待在县主府，确实说不过去。
在章睿舜身边守了一会，按照琴明月的吩咐将章睿舜用惯了的东西搬了一些过来，尽管这些东西都是挑选了又挑选的，可还是太多了，那架势，就像是在搬家一样。
不过，琴琬并不在意这些人怎么折腾，那些因为章睿舜受伤，借着机会来探望的人，她也没拒绝，直接请进来，送到客院。所以一时之间，县主府竟然出奇的热闹，两家人就这么奇怪地相处着，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而那些前来探望的人，倒也自觉，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纷纷离开了县主府。
饶是如此，端王妃还是认为这些人给白芷水和琴琬带来了困扰，所以在得知此事后，二话不说，带着褚凡过来镇场。气呼呼地冲进来，见到白芷水母女闲情逸致地喝茶，心里的愤怒更甚，“我说，你们娘俩是不是脑袋被堵了？把那几个瘟神请进来做什么？要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你们到底怎么想的？”
端王妃并不笨，自然知道白芷水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用意，可到底是堵心，不说出来，心里不痛快。
“娇娇喜欢，就随她了。”
白芷水温吞吞的回答让端王妃磨牙，“娇娇喜欢，你就随她了？你可真惯着她，阿水，我以为经历了这么多事后，你又是我熟悉的那个阿水，没想到，你、你……”
端王妃伸出手指，颤巍巍地指着白芷水，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娇娇的性子，我也清楚，可她到底是个孩子，不知道轻重，那几个，没有一个是简单的，娇娇的性子，怕是会吃大亏。”
“可，总得让她长大啊。”她不会守着琴琬一辈子，有些事，她不一定会在第一时间知道，还得琴琬自己应对。
白芷水微不可闻的声音，让端王妃一愣，半晌，才说道：“娇娇只是孩子。”
“姨母，这是娇娇自己要求的。”琴琬还带着奶气的声音，透着坚定，“再说，姨母也不希望娇娇日后吃亏吧？现在有娘亲在身边守着，所以娇娇可以学着做一些事。”
端王妃闻言，不再开口，只是心口隐隐发疼，在她眼里，琴琬是天之骄子，不应该被这些事束缚，可她却忘记了，琴琬是白芷水的女儿，是老护国公的外孙女，有些东西是逃不掉的。
比起端王妃的纠结，琴琬显然就要轻松得多，先前那番话不过是她的托词，她早就不是十多岁的孩子，后宫呆久了，手段层出不穷，只有想不到，没有她做不到的。她不过是让这些人心里有个模糊的印象，等她真的做了什么的时候，他们才不会惊讶。
褚凡无奈地摇头，他就知道，母妃这个火爆的脾气再不改改，真的会得罪人，他好不容易在白姨面前有了几分不同，就要被母妃火爆的脾气给炸没了。
“娇娇，我听说新开了一家糕点铺，那里的红枣糯米糕不错，要不要去尝尝。”褚凡主动邀请，“铺子还提供消食的大麦茶，一起去看看？”
一行人到了集市，褚凡说的糕点铺是新开的，一般的糕点铺就是单纯地卖点糕点，可这家铺子不一样，有专门的，给客人提供休息的地方，可以买上点糕点，喝点大麦茶打发时间。这与一般的茶楼又不一样，比茶楼要随意些，没那么多讲究，铺子的装潢简单中透着一分清爽。
琴琬与褚凡来的时候，正是下午，铺子里的客人都是盛京的百姓，因为是市井众人，自然没什么讲究与顾忌，所以这个时候的糕点铺异常喧哗。
褚凡带着琴琬朝最里面走，“你可别小瞧了这些地方，在这里，你能听到很多你想不到的事。”
褚凡冲琴琬眨了眨眼，继续说道，“越是底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