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懊恼的神色。
呵，冥铖不自觉有些好笑，这样的木雪舒就像是回到了三年前的模样，冥铖看着看着不自觉笑出了声儿，低沉的笑声让木雪舒羞得无地自容，最后恼羞成怒，猛抬起头狠狠地瞪了一眼笑着的某皇。
冥铖见状心情更是愉悦，不禁看着木雪舒羞红的娇颜发了痴，“好久都不曾看到这样的你了。”似是感叹，似是怅然，冥铖想到了什么，神色暗了暗。
木雪舒闻言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又想起冥铖所剩无几的生命，眼睛不禁又有些发涩。
“皇上……”哽咽地唤了一声，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木雪舒忽然扑进冥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眼睛里的液体源源不断地流出来。
然而，听到头顶传来一声闷哼，木雪舒才忆起他胸口貌似有伤，赶紧抬起一双浸满水的眸子担忧地看着冥铖，“皇上，我是不是弄疼你了，让我看看你的伤好不好。”
冥铖的身子僵了僵，抓住木雪舒在他身上乱摸的手，那双眸子看着木雪舒深不见底。
半晌，看着她倔强的眸子叹了一口气，“我没事儿。”说着放开木雪舒的手，不再言语。
木雪舒怔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无力地放下双手，却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一时间两个人怔怔地没有说话。御书房里静的可怕。
门外忽然响起李公公地声音，打破了御书房内压抑的沉默。
“皇上，锦绣姑姑备了膳食。”
“膳食？朕没有……”传膳。冥铖忽然想起身侧的女人，想来是给她准备的。“进来吧，”冥铖唤道。
“老奴参见皇上，参见娘娘。”锦绣姑姑笑眯眯地看着坐在一起的二人请安道。
锦绣姑姑是御前伺候的老人了，木雪舒自然见过，赶紧起身亲自将她扶起来，锦绣姑姑和李公公都差不多年长，平日里也待木雪舒好，木雪舒也敬重此人。
“姑姑，赶紧起来吧。”
“谢皇上和娘娘，”锦绣姑姑站起身看着扶着自己的木雪舒，淡淡的笑了笑，“娘娘，您早上起身还未用膳，老奴便让御膳房备了些清淡点儿的膳食，想着正好皇上今早也吃得少，便擅自做主多备了些。”说这话的时候，锦绣姑姑将视线从木雪舒身上移至冥铖身上。
冥铖是她从小看大的，这孩子打小就苦。难得有一个人这么推心置腹地对他，锦绣姑姑自然也对木雪舒好了几分。
“传进来吧。”冥铖闻言淡淡地点点头，面无表情。
木雪舒见了撇撇嘴，这人真是太没有礼貌了。想着狠狠地瞪了一眼他，这才看向锦绣姑姑，“姑姑腰不好，坐下来吧。”
锦绣姑姑闻言，眼里闪过一丝暖色，她伺候过的主子，也就眼前的这位这般关心下人，“娘娘不用管老奴了，养心殿还有些事情要老奴看着，就不打扰皇上个娘娘用膳了。”
说着，锦绣姑姑便唤人将准备好的膳食传进来。白米粥和几个捞不着油水的素菜，木雪舒撇撇嘴，她都已经好久没吃过油水了，自从中毒以来已经有十来天了。
“皇上，娘娘，老奴就先行告退了。”锦绣姑姑将木雪舒的神色看在眼里，无奈地摇了摇头，笑嘻嘻地向二人告退。
“嗯。”冥铖还是那般面无表情，点点头便什么也没说。
锦绣姑姑退下之后，冥铖挥退了所有的人，木雪舒坐在桌前，给他盛了一碗白粥，“喏，一起吃吧，锦绣姑姑都说你早膳用的少。”
冥铖皱了皱眉，看着眼前的白粥，他也不想吃这没有一点油水的菜食。
木雪舒看在眼里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只是看了看他的胸口，木雪舒心里有些抽疼。
“赶紧拿着。”木雪舒不禁有些无理取闹，将他的手拿过来，硬是将手里的白粥塞给他。
冥铖倒也在没有说什么，陪着木雪舒用膳了。因为知道冥铖用膳的时候不喜欢说话，木雪舒便安安静静地和他一起用膳，御书房里的气氛前所未有的和谐。
木雪舒浮躁的内心终于平和下来。
用完膳食，木雪舒看着侍魄端进来的黑乎乎的汤药，眉头紧紧地皱起来，那个死老头儿到底给她开了多少这种苦的要命的汤药，那老头儿绝对是故意的。
冥铖瞧着她可爱的模样有些好笑，从侍魄手里接过来汤药，“赶紧趁热喝了，医王也是为你的身子着想。”说着便舀了一勺喂到木雪舒唇边儿，看着她眼里有些强硬。
木雪舒却没有反抗，乖乖地张开口喝下了那黑乎乎的汤药，口里苦涩的味道蔓延开来，侵袭着她的舌头，可木雪舒却没有像平日里一般夺过他手里的药碗一口气喝下，她就这样一勺一勺地让冥铖喂她。
“好了，你下去吧。”直到碗里的汤药见底了，冥铖将手里的碗搁在侍魄手中的盘子里，取过旁边儿放置的一碟子蜜饯儿，淡淡地挥了挥手。
“是，”侍魄退下之后，冥铖将碟子里的蜜饯儿搁置在木雪舒的面前。就再没有说话，拿过桌子上的奏章静静地看起来了。
以前有很多话和木雪舒说，可这次反而所有的话到了嘴边儿怎么也吐不出来。
他一直都知道木雪舒对于自己的感情，可知道又能怎么样呢？三年，三年的时间他可以给他们母子铺好这条路，可他却不能陪她们母子走下去。
“皇上。”木雪舒嚼了几个蜜饯儿，口里苦涩的味道散去，反而被一种酸酸甜甜的味儿代替，甜的让她心里发慌，木雪舒搂住冥铖的腰身，放低身子将脑袋搁在冥铖的腹部。“我们和好吧，我再也不和你闹脾气了，就像三年前一样，好不好？”
木雪舒发现她的眼泪越来越不受控制了，三年的时间，三年……这个时间就像是一个魔咒一般，一直回旋在她的脑海里。
“皇上，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曾经说过会护臣妾一世周全，可我不要一世长安，我不想理会曾经的恩仇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木雪舒想通了，无论如何她还是无法放弃冥铖，曾经的恩怨情仇，都到此结束吧，她不想再计较了，虽然很不孝，可爹爹都已经托梦了说他和娘亲很幸福。而且，她真的不想让冥铖离开这个世界。
木雪舒想着泪流满面，为什么，这样的结局也曾经是她的目的，可她想到不久之后冥铖就会离他而去，为什么心里会那么痛。
冥铖握紧了放在桌上的拳头，抿唇不语，若是在此之前木雪舒这样说，他会很开心，可他已经给不了她想要的了，既然以后注定要离开，又何必要招惹她。
冥铖准备要推开怀里的人，可木雪舒却反而抱着他的腰更紧了，冥铖叹了一口气，“木雪舒，你要知道是我杀了你的父亲，是我让你的胞弟背上叛国罪名，是我让你木家上百号人流放边疆，你真的能不顾他们跟我在一起，没有隔阂？”冥铖沉声说着，没说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一般插在木雪舒的胸口上凌迟着她。
“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木雪舒摇了摇头，却没有放开搂着他的腰，“皇上，我不想再计较了，不想再计较了，我爹爹跟我母亲肯定会很幸福的，他一定会很幸福的，木家那么多人的性命还在，木泽也还活着，所以我不想再计较那件事情了，皇上，我只想和你好好的。”
木雪舒的眼泪越来越汹涌了，源源不断地从眼眶里流出来，打湿了冥铖的衣物。冥铖叹了一口气，犹豫了许久还是将手放在木雪舒的背上，“雪舒，我，我可能又要食言了。”
“不，皇上，你不能再食言了，你已经失约了一次，你不能再一次失约。”木雪舒摇了摇头，紧紧地抓住冥铖身后的衣服，就像是要抓住冥铖一般，紧紧地，不让他离开。
冥铖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背，并不再言语，他也不想，可是……
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皇上，我们去见见你的母妃吧。”木雪舒忽然抬起头看着冥铖说道。
冥铖闻言蹙了蹙眉，看着木木雪舒一脸期望地抬头看着他，冥铖便应了一声，“好。”
冥铖起身，唤来李公公，“摆驾落英宫。”他的母妃曾经住在落英宫里，在落英宫的最里面有一处祠堂，那里有他给他的母妃设下的牌位。
木雪舒闻言有些迷茫，为什么见他母妃还要去落英宫。
木雪舒想了片刻，才想起冥铖并不知道淑乐皇贵妃还活着的事情。
“皇上，先陪我去一个地方好不好？”木雪舒拉起他的大掌，将自己的小手放在他的掌心与他十指相交，温暖的温度顿时让木雪舒心里舒服了一些。
“嗯。”冥铖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倒也没有抗拒。或者说他不想抗拒。
木雪舒和冥铖来的是冷宫，冥铖看着身侧的女人，想来她是看冥乐的，那个因为他而失去的孩子。
可进了冷宫，木雪舒却没有带他去后院，而是……
“雪舒？”看着木雪舒移开的井盖，冥铖眼里满满的震惊，这里竟然……
难怪当日她能离开宫廷，可是她带他来这里做什么？
“你随我下去，里面有一个你想要见到的人。”
第017章 她还活着
“人？”冥铖闻言疑惑地看着木雪舒问道。
“嗯，你什么都不必问，你随我来就知道了。”木雪舒知道冥铖心里的疑惑，只是这个人只有他亲自见了才行。
冥铖见状皱了皱眉，却也什么都没有再说。沉默地跟在木雪舒的身后，可心里缺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
木雪舒熟捻地走在前面，不知道在哪里摸索了一阵子，一扇石门“轰”地一声打开。
冥铖的心随着这道石门的打开发出的巨响上上下下，“雪舒，你到底带我见什么人，搞得神神秘秘的。”冥铖跟随着木雪舒的脚步停在另一道石门前，不禁问出了声儿。
“你马上就要见到了。”木雪舒说话间，随着一声巨响，石门“轰隆”一声打开了。
里面传来一个沧桑的女人的声音，可听在耳中确实有些熟悉，冥铖却忘记了在哪儿听过。
“你又来做什么？”
木雪舒还没有应声，然而，一道黑色的身影已经冲出，向木雪舒旁边儿的冥铖袭去，淑乐皇贵妃危险地闻到了除了木雪舒味道之外的一种陌生的气息。
“淑乐皇贵妃，快停手，他是皇上。”木雪舒见状赶紧焦急地阻止道，冥铖胸口地伤还没有完全好。吃不消淑乐皇贵妃的这一掌。
然而本来想要反击的冥铖听到木雪舒口中的称呼，竟然怔怔地愣在原地，忘记了所有的动作，以至于没躲开淑乐皇贵妃已经来不及收回的掌风，“噗。”冥铖的身子后退了几步才站定，吐了一口鲜血。
木雪舒见状赶紧迎上去扶住他的身子，担忧地看着冥铖，“皇上，你怎么样？皇上，让我看看伤口。”
然而，冥铖却阻止了木雪舒手下的动作，眼神一动不动地看着隐在黑暗里的女人，“你是谁？”微微颤抖地声音暴露了冥铖心里的不安和不敢置信。
那个人已经走了整整二十年了，二十年了，她怎么可能是她。
冥铖的心紧紧地被纠起，可能淑乐皇贵妃还活着，可为什么意识到这个消息，他却一点点都不开心。
“……”那人抿唇不语，呼吸声都越来越低，几不可闻，若不是几人是习武之人，眼力比其他人好了些，恐怕都会怀疑那女人已经离开了原地。
“你到底是谁，告诉朕，你到底是什么人？”冥铖骨节分明的手紧紧地握住，短短的指甲竟然因为用力刺进手掌里，鲜血说着手掌流出，透过指缝滴落在地上，空气里有种淡淡的血腥味。
“我……”淑乐皇贵妃听着冥铖的逼问声，张了张口却怎么也说不出来，目光闪烁，看都不敢看冥铖一眼，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明明她那么想见他一面。
“皇上，皇上，让我看看你的伤口，”空气里的血腥味让木雪舒微微有些不适，担忧地抱着冥铖颤抖的身子，若是知道冥铖知道了此人这般激动，她便不带他来这里了。
可是，明明她只想让他开心的，然而他貌似一点点都不开心。
冥铖没有阻止木雪舒手里的动作，微弱的亮光从木雪舒手中渐渐升起，黑暗中渐渐地亮起来了。
冥铖看清了那人的脸，“你是哑婆婆。”冥铖记起此人，那日落英宫着火时，他见过此人，可后来不知道这人被安置在哪里，因为木雪舒离开伤心欲绝，也没有怀疑冷宫里莫名其妙地出现此人。
木雪舒这会儿已经检查完了冥铖胸口的伤口，见到白色的绷带上面渗出的血迹，眼里的泪水打转儿，“皇上，我扶你回去，你伤口裂开了，需要及时处理，否则伤口发炎了就不好了。”
可冥铖却像是没有看见木雪舒此人一般，只是怔怔地看着近在眼前的女人，目光里一片空洞，就像是努力地寻找着一个人的影子。
“扶他进去吧，里面有伤药，”淑乐皇贵妃终于开口说道，只是对于冥铖却不冷不热。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复杂之色。
木雪舒闻言，也没有在意这些，赶紧将冥铖扶着进了石室，让他坐在里面的一个石凳上，淑乐皇贵妃已经将伤药准备好了。
木雪舒揭开缠在冥铖胸前的那一圈被血色渗透的绷带，冥铖胸口处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暴露出来，木雪舒看着倒吸一口气，不禁既心疼又有些生气，这男人对自己也太狠了把。
手下的动作不禁粗鲁了一些，然而冥铖垂眸眉头蹙了蹙，一声不哼。木雪舒见状，狠狠地瞪了一眼这男人，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或许对于这件事情，她可能真的操之过急了，只是想到他所剩无几的生命，木雪舒眼眶不禁又红了。
木雪舒手法熟捻地替冥铖换了药，整理好他的衣服，淑乐皇贵妃不知道去了哪里，这会儿手里提了一壶茶水进来。
“他怎么会受伤？”淑乐皇贵妃看着木雪舒道，本来她是想问冥铖，可想了想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二十年不见了，都忘记了该怎么和他相处。
木雪舒眼中一闪而过的痛色，身子有些僵硬，“他为了我受伤的。”
木雪舒嚅嗫道，然而后面的话，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龙脉是冥铖的性命，可冥铖却将自己的命给了她，淑乐皇贵妃是他的母亲，若是知晓了此事，会怎么想？
“为什么？”将木雪舒的神色看在眼里，木雪舒中毒之事她听说过，龙脉之事她也听说了，可这跟冥铖又有什么关系？
“为了从他的胸口取出龙脉。”
“你说什么！”淑乐皇贵妃震惊地将手中的茶杯“砰”地一声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瓷器支离破碎。
“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木雪舒泪流满面，说起这件事情心里抽疼地窒息。
许是手上冰凉的触感惊醒了陷入自己沉思中的冥铖，迷茫地抬起头看着泪流满面的木雪舒，不禁将她拉入自己的怀里，担忧地问道：“怎么了？”
木雪舒泣不成声，将脑袋搁在冥铖的肩上，避开他的伤口。
淑乐皇贵妃面色苍白地看着眼前相拥的二人，淑乐皇贵妃自然知道龙脉的作用，想必冥铖在此之前用龙脉来抑制体内的寒毒，可如今却为了救木雪舒，生生地忍痛将他缝在胸口的龙脉取出来。
那样的痛他该如何承受过来的，龙脉在冥铖体内若是时间久了，肯定与血肉长在一起了，如今拿出来是生生地在他的胸口挖了一个洞呀。
淑乐皇贵妃想至此，不能接受地看着安慰木雪舒的冥铖，“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淑乐皇贵妃颤抖地说着这话，“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你……”
看着冥铖投过来的目光，淑乐皇贵妃嘴边儿的话无论如何也没有勇气说下去了。
可冥铖这样做的话，他的生命恐怕……
淑乐皇贵妃闭了闭眼，为何，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
“雪舒，我们离开这里吧，”冥铖见木雪舒的哭声渐渐地小了下来，便拉起木雪舒的手就要向外走去。
“你恨母妃吗？”走至门口，却传来淑乐皇贵妃略显沧桑的声音，敲打在冥铖的心上，久久散不去。
冥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因为她，他做过很多错事，他设计杀了木恒，让木泽背负上叛国之名，桑木府千百条人印上了奴字，成为世间最卑贱的奴隶，还有，他为了她，亲手毁了他们之间的一个孩子。
冥铖想起这些惨痛的过往，心里疼得已经没有知觉了，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当初身边的这个女人该如何痛彻心扉，如何无助。
“皇上，”木雪舒看着他眼里的忏悔，不安地唤了一声，“皇上，你答应过我和我好好儿的。”
木雪舒很怕此刻的冥铖就这样推开她。
“不，不会。”看着她眼底的害怕，冥铖苍白的面颊上勉强地勾起一抹笑意，虚弱地安慰道。
木雪舒闻言松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抓着冥铖的手紧了紧。
“你想听到什么答案？”冥铖没有转身，平静的问道，无喜无悲，，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的痛。
“铖儿……”熟悉的呼唤，曾经让他感觉到那般问暖，可今日却让他寒心。
冥铖的眸子一片血红，转身看着室内的淑乐皇贵妃，“不要唤我。”
说完便拉着木雪舒的手决绝地离开了石室，只留下一脸痛苦的淑乐皇贵妃，看着二人离开的身影发怔。